第87章 乱七八糟那些事
迪亚斯在媒体前的第一次公开亮相,纯属意外。
其引发的可怕连锁反应,我也没有预料。
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装?
但事实上就是。
那天迪亚斯走我身后,纯粹是过去三个月的习惯。
而你若是我,旅途劳累、连续跃迁,身体极度疲劳、魂不守舍(一半飘在西恩,一半飘在蛋崽),连外套都是随便拉了件裹上身,你也会有所疏漏。
迪亚斯是长得很俊,虫群中非常显眼。
但再俊再美,你天天看日日看,连看近一百天,也会免疫,达到一种理性上知道“很美”,感性上毫无波澜的地步。
……所以我经常会忘记他那张脸很突出。
他本虫更是没多少自觉。
同一个道理。
那天夜晚降落时外面乌漆嘛黑,跟在我身后的虫不止他一只,穿得衣服也都差不多。
大家都一身黑,一只只困得要死,哪只虫有闲工夫注意他是不是离我太近、行为举止是否越矩……
除了本职工作就是抠细节搞联想,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从业者,以及缴纳着税款,每天就跟看猴一样看我们的帝国民众。
这事出来后我被老师狠狠骂了一顿。
带了脏字的那种虫身攻击。
只骂了两句,但杀伤力极大。
要知道过去我可是偷藏他的绝版书拿来垫桌角、倒空他酒柜的一排酒全部装上五颜六色的果汁、甚至拍他的丑照做成表情包发给本虫……等一系列恶作剧,都没被虫身攻击过的。
最多就不给我零食吃、禁我的足、将我的星网冲浪时间减为零。
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又扯远了。
我一紧张就容易碎碎念,你们见谅。
让我们把时间转回当天晚上,我和老师师生情还没破裂的时候。
那时候我一进宫,就在站成一排、迎接我们回来的虫群最前面,看到了身着黑袍、两个多月没见的老师,还有他旁边的衣着华贵、非常骚包的兄长。
我直直扑进老师怀里,来了个熊抱。
吸够了他身上的乌木玫瑰味,才在他拉扯下不情不愿地抬头:
“老师,我买的那些书,您带过来了吗?给他们都送了吗?”
简直是绝佳好时机。我扫视了一下这群虫,发现要送的对象全都在。
老师要是脸皮薄送不出去,我可以代劳。
这次回来我还准备订购一箱最经典版本的《沟通的艺术》,亲自给他们送到家。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阿尔托利太累了……
阿尔托利想摸鱼。
“什么书?”
老师眯着眼、神情不悦,还没吭声,兄长就好奇地凑过来。
“我这两天帮你看着蛋崽,很辛苦。阿尔也给我送一本呀。”
雌虫脸上的笑容假得我汗毛直立,同时声音温柔得掉我一身鸡皮疙瘩。
这就不高兴了?
不高兴就不高兴吧。
我看了看他,感觉PTSD还没消退,这拥抱……少抱几次也没关系。
为了不再刺激兄长,我放开老师,一一和在场的其他虫打了招呼。
主要是林德元帅、贝卓、哈马迪元帅和阿赛德元帅。
至于在后排的莱伊和科尔,我就当眼神不好没看见。
这些虫里,近期才见过的是时不时就会视频的贝卓,偶尔见过的是林德元帅。
从安息节假期后完全没见过的是哈马迪和阿赛德。
他们两出现在这我一开始还有点奇怪。
但看到阿赛德紧紧抱住迪亚斯,随后拉着雄虫嘘寒问暖、而林德元帅杵在一边的情形,我就明白原因了。
家人的家人,四舍五入也是家人。
而阿赛德来了,哈马迪一般会出现。
这是稳定三角形散架后新形成的组合。
网虫们称之为红蓝组。
我的观点:什么都磕会消化不良。
在我眼角余光处,哈马迪和林德元帅面对面,就是一阵吞噬星空的沉默。
沉默到老师都看不下去了,插进来按上林德元帅的肩,用场面话和哈马迪元帅寒暄了几句。
哈马迪元帅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
网虫们诚不骗我。
衣品发型依旧没得说,单虫随便站站,就是时尚封面。
可惜一双曾经顾盼生飞的明亮双眼像是下起了连月的梅雨,雾蒙蒙地带着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对着林德元帅和老师时尤甚。
偏偏他还要强作欢笑、开着一些和他此刻风格一点都不符合的小玩笑,这谁看了不心碎、谁看了不难过。
……不过某虫有点难过的太过了。
我扭头看向身边的贝卓。
就见他站到这后基本注意力全给了现场最帅雌虫哈马迪,连跟我打招呼都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有古怪。
迎接的虫过完皇族那些传统礼仪,便渐渐散去。
估计知道我不喜欢看到那两只,莱伊和科尔也被虫带走了。
“现在去看蛋崽吗?还是明天?”
兄长笑着问我,伸手替我捋平一缕乱飞的额发:“时间也不早了……我感觉你更需一场深度睡眠。”
“逗我就这么好玩?”
我翻着白眼。不明白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再说一遍是哪种心理:“换成哥哥你,睡觉比看崽重要?”
奥兰陛下:“觉不睡就少,过去了永远也补不回。蛋,不看也不会跑。”
我:……
我转向在场其他虫,主要目标对象是哈马迪、阿赛德和林德等虫。
“想去的可以一起去。要是累了直接离开也没关系。”
他们比我提前半天至一天到的皇宫,已经等了大半天。
再加上白天繁忙的日程安排和工作,让国家肱股之臣因为我996,我可过意不去。
我的好意元帅们都没GET到。
阿赛德:“好多年都没亲眼见到虫蛋了。上一次还是迪亚……”(自动消音)
哈马迪:“我就想看看真蛋是不是和媒体照片长得一样。”(十分真诚,应该就是纯好奇)
林德:“……”(不说话,但抬腿就要跟上来)
于是一行八只虫,浩浩荡荡地在接近淩晨时分,进入到了虫帝陛下的寝宫。
哥哥,把蛋崽放在自己卧室……
而他的寝宫,硬装是传统皇族奢靡华贵的建筑风格。
软装是奥兰陛下最近几年上头的性冷淡审美。
两者组合起来,形成了一股十分华丽又冷冰冰的诡异风格,很有点哥特黑暗风。乍一看还以为来到了吸血鬼巢xue。
蛋崽被放在一个全透明特殊玻璃大盒内。
盒子塞在一个防弹防冲击的复合金属箱里。
箱子……
被奥兰陛下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众人:“……”
这就是帮我看着蛋崽吗?!!
你怎么不说你干脆“睡”到蛋崽上去了!!
我怒视兄长,气势汹汹地从他手里抢过那个箱子,抱住那个玻璃盒……
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太沉了!看着轻飘飘的玻璃怎么可以这么沉?!
我只能任其溜回箱子内。
“防偷的。”兄长挑起嘴角,戏谑一笑,“亲生雄父也防。”
他走过来,将玻璃盒重新调转了个面,按上我的肩:“低头。”
一道光波从玻璃上扫射而出,核对我的虹膜。滴滴几声,光波消失,玻璃也瞬间打开,露出里面的银色虫蛋。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在那一刻跟着停止。
心却怦怦怦跳着,声音大到我怀疑是不是哪里广播没关的地步。
虫蛋……那只无数次孕育……也无数次流产……夭折……破碎的……虫蛋。
几十个画面在我脑中重叠交叉,让我眼前倏地一晃。
我膝盖忽然一软,没有前进,反而后退半步,栽坐到了兄长那张特大号床铺的边缘。
是老师将蛋崽从盒子里小心取出、抱起,然后将他送到我的怀里。
第一感觉是热。
虫蛋……居然是热的。
那么多时间线里,虫蛋我没摸过几次,而现在指尖传回的感觉,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
不是常见壳类的硬冷,而是软热。彷佛外壳也是一层柔软的皮肤组织。
第二感觉是滑。
那些金色绿色交叉的虫纹根本没有凸起或者凹陷,全都完全融入虫蛋银色的外壳之中。
第三感觉在动。
一跳一跳,稳定规律,像呼吸、似脉搏,我愣愣地数了半晌,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个律动,是幼崽从里到外在进行精神力的接触试探!
我小心翼翼释出精神力,朝蛋壳贴了上去。
——你好呀,蛋崽。
——我是你的雄父,阿尔托利。
精神力传递着友善和温暖的情绪。
——雄、雄父?
壳内那股小小的淡绿色精神力绕着我的精神力飞了一圈,缩回蛋壳中心。
同时因为曾经在胚胎时期接触过,还残存这一点熟悉感,蛋崽等了一会,又忍耐不住地分出一小缕朝我贴过来。
——嗯。雄父。
——之前也有自称“雌父”。你们是同夥??
——他去哪里了?
蛋崽好奇、疑惑,最后的疑问忐忑不安,同时传来浓郁的思念。
蛋崽在想西恩了。
——我们是你的家人。
——他有事暂时离开一会。很快就会回来。
——我也很想他。
精神力将我的思念同步传递出去,蛋崽受到共感,绿色的细线在我的精神力触角上缠得更紧。
那股规律的脉动慢慢弱了下来,吓得我抬眼就找老师求助。
老师淡淡说:“他困了。”
“雌父不在身边,又一直在路上,估计撑着没敢睡。”
“噢……”
一呼一吸间,那股绿色的精神力慢慢消散,融回蛋壳中心。
我低头,将蛋崽抱得更紧,掌心紧贴在那软滑温热的蛋壳上,具现化出一股精神力,穿过蛋壳包在内核外围,让它们变成网状的那种薄膜。
提供给蛋崽安全感的同时,也能短时间感知他的状况。
做完这一切,我才呼出一口气。
再一抬头,忽然发现现场数只虫,各个眼眸波动,视线紧紧缠在蛋崽身上。
老师:“比阿尔托利在蛋里时乖巧多了。”
林德:“……”
兄长:“哈哈我喜欢活泼一点的。”
迪亚斯:“……还不错。”
贝卓:“蛋崽好可爱!”
哈马迪:“真漂亮啊……好羡慕……好想要一只。”
阿赛德:“殿下,蛋壳其实硬度很大,很坚固的。你不用那么小心。”
生养过的长辈意见可以听。
作为新手雄父,我抱着蛋崽起身,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大兜,可以把他直接装进去:
“孵化要一周到半月吧。那我带他回去了?”
“嗯。”兄长回道。
“你房间所有用具都准备好了。最近没有什么事,就别外出了,好好陪着蛋崽。”
“老师,圣廷虫才济济,没什么急事也别找阿尔了。他要休产假。”
我用星星眼看向此刻无比高大的雌虫,顿时为自己刚才没有拥抱兄长的行为内疚不已。
看看!这才是亲兄弟!!
“……贝卓,阿尔托利手头那些事,你先接一下。”
“最近我们都会在宫里,你有什么不会、搞不明白的,直接来问我就行。”
老师沉吟半晌,点头同意。
感天谢地!!
我终于可以从长达三个多月的“报复”中歇一口气。
……不对,我要感谢我崽。
……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过上了久违的吃吃睡睡玩玩的猪圈生活。
老师和林德元帅,还有贝卓,都住到了我少年时期的宫殿中。
为了方便处理工作和帮助新手雄父带崽,我们几个的房间是紧挨着的。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隔三差五就狂拍老师房间的门,为蛋崽一些我从没见过的症状大呼小叫、急得双眼冒火。
然后被老师两三分钟打发。
在我送给他《沟通的艺术》时,他返还了我一沓《虫崽养育指南》《手柄手教你如何安抚虫崽》《虫崽孵化全过程记录》等育儿类实体书。
我怀疑他早有准备。
极度J人,可以理解。
这十来天我唯一干的正事,除了带崽,就是和老师转给我的治疗契约上那些国防部、内政部以及军团大佬们见面。
契约需要当面签署确认。
这是契约完成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确保契约完全自愿的必要过程。
二十五只虫,我分了一周才见完、谈完。
除了少数几只,其他虫坐下来,茶还没喝完一杯,就要和我谈契约级别变更的事。
我提供给这些大佬的,全是D(仅手部等有限肢体接触)E(仅言语引导)类契约。
以前双A虽然少,但最少也有七八只。
其他多为B(不到最后一步什么都行)C(拥抱、亲吻)类。DE在他们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为了让我改变主意,他们恩威并施。
有许以重利的,有语带威胁的,有说了一大串有的没的听得我都快睡着的,还有当场给我跪下就要强x我的……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统统用一次“试用治疗”让他们闭嘴。
掐住他们的手腕,分出一股小小精神力,沿着他们精神海绕一圈,他们就安静乖顺下来。
“什么级别的契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您签契约的是谁。”
我收回精神力,看大佬们怔愕、惊讶、发呆、迷茫、陶醉(?),淡淡说道。
“我是有雌君的虫。除了他,我不会碰任何雌虫。您要觉得我在骗您,离开这后,您可以去向其他阁下们打听,看看有没有例外。”
“放心,您什么都没失去,也不会失去。一切会比之前更好。”
“因为,帝国将迎来新的时代。”
权力场上的虫,争权夺利惯了,最害怕变化。
尤其是这些握着帝国命脉的超级大佬们。
唯恐新分到的蛋糕变小了,所以一有风吹草动,恨不得直接冲到厨子面前,把厨子先绑回自己家。
新厨子给他们说:别急。都管够。不信,来你自己低头看。
一虫一只空碗。
厨子今天起只卖蛋糕香气!
既然是虫虫都能闻的香气,有什么好抢的!
一百多岁的雌虫,每只表情都很精彩。
只有哈马迪,非常平静到甚至有几分淡漠。
想起安息节那日这虫问老师是否对他有一点喜欢,而老师将新契约甩他脸上的场景,我就再次开始同情。
纯纯旁观者视角来看,哈马迪是最大受害者。
他有错。有很多错。
但最大的错,就是太像只本土雌虫,从始至终就没想过一对一的关系是会存在的。
他“失恋”这段日子以来,星网把他的个虫感情史都八烂了。
连他十几岁时,拉过哪只雄虫的手都抠了出来,有名有姓还附带那只雄虫现在的照片。
(……所谓初恋还是让他死在记忆里吧。捂眼睛。)
大概是年轻时受过好几次非常严重的情伤,从那以后,哈马迪就变身成了彻底的感官动物,不相信那些洗脑小说和爱情电影了。
从他对老师和林德元帅的实际付出和相处细节来看,我觉得他对林德元帅执念更深。
那是集合了亲情、友情、以及独一无二存在的无法界定的复杂感情。
其实,但凡林德元帅不是林德元帅,而是其他任何一只雌虫。
哈马迪都会快乐、顺利地过完这一生。他的三虫行梦想都可达成。
雄虫是另个世界的生物。追求、得到、做ai,有崽,就圆满交卷。
至于心灵知己、生活搭子,陪着你喝酒醉吐、共享你所有喜怒哀乐的,还得是同性。
但林德元帅就是林德元帅,相信纯爱的超级战士,对上老师这个强取豪夺的老闷骚。
林德元帅对老师的坚定选择,和老师因林德断臂、退休而融化的自我限制,打碎了哈马迪此前建构起的漂亮肥皂泡。
作为一手戳破他肥皂泡的幕后黑手,我决定补偿他。
“元帅……您的精神域状况,老师之前已经给我细细交待过了。”
“综合考虑,我向您推荐贝卓主教。”
“贝卓?”哈马迪眼眸满是迷惑,神情有些懵:“怎么突然提到他?”
“贝卓主教圣愈很厉害的。治疗过的雌虫们都很满意,那些案例材料我稍后发您,您可以仔细查阅。”
我微笑,扮演毫无私心的白衣天使:“您的复杂状况,刚好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当然,我和您那份契约,依然成立。但您可以再多签一份。级别您可以和贝卓主教再次商量。”
哈马迪直直看我半天,哦了一声:“好吧。既然是殿下您说的,我姑且去试试。”
【他答应了。】
目送哈马迪离开后,我打开终端,将这条讯息发给贝卓。
【真、真、真的吗???】
那头的雄虫激动的直接结巴起来。
【怎么突然对哈马迪元帅感兴趣了?】
我问出昨天他来找我时没机会问的问题。
那会蛋崽刚好醒了,精神力一波波向水一样涌来,很不安,我着急安抚,只能让贝卓先走。
【……他变成这样,我有责任,阿尔托利。】
上次安息节,老师致辞第二天淩晨,醉酒的哈马迪便来到圣廷,试图给自己讨个说法。
遇到了早起备餐的贝卓。
吃完几虫份量的食物后,哈马迪激动的情绪稍微安抚下来,并开始习惯性地同虫搭话。
贝卓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了那个多层水果新婚蛋糕,说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节日布置,然后一没忍住,就谈到了老师和林德元帅两虫的多年拉扯与纠葛。
他将同我讲过的那些恋爱小细节,全说给了哈马迪听。
说完看到对方脸色不对,才发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选错了倾听对象。
“……我一直以为圣座不喜欢萨迦……或者说有点厌恶?该怎么说,可能有点互相看不顺眼?”
“萨迦有个死了多年的心上虫。迪崽就是对方的崽。他闷闷不乐很多年,我觉得他可能有点移情作用,喜欢上了圣座。”
“根本就是无望的恋情嘛……可他又认死理,我有什么办法,作为朋友,能做的我都做的……”
“结果全是我在添乱……”
一向潇洒帅气的雌虫将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乱草,脑袋深深垂下,嗓音嘶哑,甚至还有隐约哭腔。
贝卓著急坏了。因为自己的伤口撒盐。手忙脚乱想要安抚,结果句句说、句句错。
然后哈马迪忽然抬头,抱着膝盖,由下而上地看他。
一双剑眉蹙起,一双绿眸湿漉漉,闪现出一丝未褪的哀伤与悲愁。把贝卓给看懵了。
“其实……我小时候很喜欢哈马迪元帅……还攒过他的卡片……集了整整几大铁盒……”
贝卓脸有些红地低声说,末了怕我误会,又急急忙忙摆手解释:
“就、就是你能理解的嘛!他那会真的好帅,学校一多半雄虫都是他的粉丝……我、我也不例外……”
“虽然后来时不时在圣廷会碰见。但其实我还是觉得他很高高在上,不太像真虫……话都不太敢说……”
“这几年见得多了能好一些……他性格真的挺好,对虫很亲切,没架子……学徒们让他签名他都签,大几十只一只一只签……”
“可那天不太一样,阿尔托利。”
“就那一刻……”
“那一刻感觉很奇怪……就像有什么线,在我和他之间连了起来。”
“我感觉我必须做点什么……”
贝卓越说表情越严肃,最后像接到了什么绝密任务一样,大气凛然道……
现在在看到这条“我有责任”的讯息,我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算是肯定了心里的猜想。
傻贝卓。
那不是责任。那叫“心动”。
不过我不准备提醒他了。
哈马迪可是情场浪子,不缺这一个小迷弟。最好就是他迷迷糊糊治疗几次把这事给过了……
还是那句老话: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
猪圈生活第二件算得上“事”的事,是老师和林德元帅……
吵架了。
精确点说,是冷战。
我连睡觉做梦,都梦到自己飘在冰山上,被冻得手脚发抖。
刚回来那天就有点征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日渐严重。
林德元帅之前在圣廷养病,一住就是四个多月。现下回了中央星,不光公务多得可怕,私人事物也没几天消停。
中间先是回了自己公寓几天,每天打卡上了几天班,然后便是他推不掉的军团旧友和政坛朋友的邀约。
虽然是内阁成员里出了名的谁的面子都不给,但一百多岁的虫了,林德元帅也不会蠢到真成为独行侠。
他实际上也有不少坚定支持他的盟友。
而现在,作为改革派里的当红炸子鸡,又刚和教宗官宣,可想而知那些虫憋了四个多月会有多疯狂、多难缠。
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也得应付一下。
于是林德元帅不在公寓住、回皇宫的日子,也是几乎夜夜晚归。
之前老师和他就因迪亚斯身份的事闹了些不愉快。
林德元帅在适应新身份三个月后,逐渐恢复了他之前的强势冷硬。
“必须尽快公开。拖得越久越不好。”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施行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和迪亚斯谈的,加上网上漫天飞的帖子和越来越离谱的流言……
迪亚斯回宫后心情就一直不太好。天天一大早就在训练场逮虫对打,有时能打大半天。
打到兄长的护卫见他就躲。
老师是反对的。他反对的心情我也理解。
不就是多年欠缺的父子情一时全涌上来了,想要补偿迪亚斯。自然想依着对方。
(我没酸,真的。)
两虫反正隐约不太对劲。
真正的爆发在一次看着再普通不过的深夜。
也许是下午精神力交互的太多,蛋崽兴奋得不肯睡觉。
我只能用兜背着他,去花园散步。
散了一会气温变低,有些冷,我回到宫里一楼大厅,泡了茶准备了小饼干,准备给蛋崽读两本我少年时期翻看的故事书。
读着读着,我窝在沙发上睡意狂涌。
懒得挪地方,就让侍从拿了毯子盖上,烤着壁炉的火,睡着了。
然后被突然展开的压制场、守护场一同刺醒。
坐起身后,毯子滑下,我扶着楼梯把手,向二楼走。
隐约有虫说话声传来。
我以为他们在房间里,想着赶紧回我屋免得待会谁受不了半夜摔门撞见尴尬,谁料他们是在走廊里吵。
我瞄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脚,缩到一具石雕后面。
彷佛湖水的一汪夜色里,老师背朝窗站着,影子在地毯上拉得很长。
林德元帅站在他的对面,安静、驯服却又有些不耐,他走了两步都在摇晃,应该是喝了酒。
“……呵,这就是你说的几个小时?”老师冷笑,语带质问。
“……有些突发情况……”雌虫含糊地说道,似乎头很疼的样子,揉了揉脑袋,“……想睡觉……”
他朝前走去,似乎想绕过老师进房间,却被老师直直拦住:“什么突发情况?”
“和你……无关。”林德元帅盯着老师看了一眼,有些大舌头地回答,“……困……”
以往林德元帅这么说,老师肯定第一时间束手就擒。
今晚却不知怎么的,发起执拗来,一把抓住雌虫的手,恶狠狠道:“所以,是什么见不得虫的事要避着我?”
“说了和你一起,你却拒绝。嫌我在场,你不好在外寻开心?”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信息素。
划重点:陌生雄虫的。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是林德元帅带回来的。
“……”林德元帅似乎叹了口气,饱含忍耐,“圣座,您和普莱尔见面了吧。”
“那不一样。”
“一样的。”金发雌虫声音冷沉,“还有布莱恩…都是工作。我明白。”
“我也在工作,圣座。还是说,和您结婚,我就连这点虫身自由都没了?”
从我的视野,能看到雌虫英俊冷峻的侧脸轮廓线,他就像一座重新冻起的大冰块,不言不语,却冻得虫发抖。
“你在怨我。”
林德元帅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以为你……”老师朝后退了一步,似乎被这句话刺穿了,瞬间冻僵,而无法动作。
“我已经康复,圣座。您说过,支持我的工作。必要时我会向您汇报,但今晚请允许我无事可报。”
“我们都有一些私事。您既然说过不在意,那确实不应该介意。另外,关于您的私事,我从没过问。”
我简直要给林德元帅鼓掌喊bravo了。
逻辑满分!
老师的守护场继续扩散,压制感十分强烈。
林德元帅继续前行,推门就要进去,然后被虫猛地按到了墙上,发出“砰”的一身巨响!
老师几乎是在喊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不是这样的!明明不一样!”
“只要想想你在外面,他们对你垂涎欲滴的样子、只是想想可能会发生什么……我就快要……!”
林德元帅把住老师胳膊,深深吸了口气:“您在说什么?!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没有去见戴恩?他没有搂你抱你?没有吻你?其他雄虫没有碰你?”
“只是握——”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师打断。
“我是说过不在意你的私事,因为每只虫都有自己不想让他虫知道的秘密……也许你有,也许你没有,那不重要!我也完全不在乎!但是……”
“所以呢?为什么您这么……”
林德元帅听起来十分迷茫,还有些挫败和沮丧,似乎一个AI被输入了太多自相矛盾的指令而得不出任何结论正在疯狂烧CPU中。
一阵沉默之后,林德元帅和守护场对抗的压制场回缩了。
雌虫终于得出了运算结果:“您在……嫉妒?”
老师颓然松手,捂住眼睛:“萨迦,真的,以你的职业特性来说,你太迟钝了。”
老师咕哝着抱怨,声音里的尖酸刻薄全没了。而夜色中只听几声衣服摩擦的沙沙音,以及雌虫再次响起的低沉嗓音。
“啊……所以,您最近反覆无常……一直揪着此事不放……是希望通过这样,得到补偿吗?”
“……不。”嘴硬的老师又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躲回房间。
这次是雌虫不肯放过他。他抓住老师,将他按回墙壁上,伸出手臂撑在老师脑袋旁边,将老师完全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
“萨迦,停下来!”
“我认为你不想让我停,塞尔瑟。”
两只虫影交叠起来,其中一只慢慢下滑,蹲跪下来,脸刚好在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
“你和戴恩……这么多年……都在争斗,不是吗?”
林德元帅带着某种了悟,将皮带扣从皮带环里抽出。
忘了说,老师最近长袍穿得很少,反而入乡俗随地在兄长送来的一堆衣服中挑了几件素一点的衬衫西裤穿。
“我和他斗什么?哈——”
雄虫干巴巴的笑至于林德元帅的动作中。
“我只是讨厌他……强迫、勉强你……扮猪吃老虎……”
老师开始喘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戴恩……不是那样。”林德元帅含糊不清地解释,听著有点艰难痛苦。
“你看……就这样……非要我当面……他……见了雄虫就走不动路……”
“因为是你……塞尔瑟……他喜欢你……”
“关我屁事!呃……啊……”
“还嫉妒吗?这种事,我只对你做过。”
林德元帅站起身,横着胳膊擦了嘴角,很有渣男气息地俯瞰老师,转身扭开房门。
“不,萨迦,我们得谈一谈!!”
“我刚……了你的……不够吗?”高大的雌虫回身,在胸前环起手臂,“你还想要我怎么做?”
“戴恩对你做过的,所有……!”
门砰的一声被狠狠关住。感觉灰尘都震下来一层。
我又等了五分钟,确定他们已经开始办事后,从雕塑后走出,向我的房间走去。
走到房门口,我僵住了。我的房间内,传来一阵激烈的乒乓声、喘息声、呻吟和低骂音。
……林德元帅!你个醉鬼!!酒量不好就少喝点!!!
那之后两天,金发雌虫见我都避着走。
老师十分的和颜悦色、温柔似春风,惊得贝卓偷偷问我好几次怎么了。
我冷着脸:“枯木逢春,老树开花。”
再过了两天。
到了蛋崽预定的破壳日。
兄长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了所有叫得上名号和罗森克洛伊沾亲带故的贵族,以及现在政坛上位高权重的大佬们拖家带口,从白天搞到晚上。
晚宴搞得不亚于一场娱乐圈影视圈年度盛典。
到场媒体一晚都没闲着。
迪亚斯被偷拍了很多张图。
拍到迪亚斯早早退场,任谁叫都不出来了。
我也累得够呛,却也明白兄长苦心。
用的是蛋崽名头,主角却是我。
代理教宗是个香饽饽,但毕竟年轻,刚好趁着代理时,多结交点虫脉,也不会被圣廷老古董们说三道四。
晚宴结束,已近淩晨。
罗森克洛伊聚在那间年代最久远的客厅里,等着我在隔壁小房间,引导蛋崽破壳。
十一天时间。蛋崽的壳逐渐坚硬,精神力也愈发茁壮稳定。
他好几次都向我表示,要“出来看看”。
我温柔耐心地引导,不厌其烦地陪他用精神力做游戏,终于将他哄得兴致勃勃,决定勇敢踏出第一步,来更广阔的“外界”探索冒险。
咔嚓——
咔嚓——
蛋壳龟裂出几条缝隙,我看得心焦,恨不得动手帮他,却只能咬着下唇,看里面的小虫崽一点点使劲。
咔嚓——
顶部的冒出一个小洞。里面的身影在努力扭动。
破壳是个很耗费时间的过程。从小洞变成大洞,又过去一个多小时。
终于,三个小时后,蛋崽用脑袋顶开了顶部的大洞,蛋壳完全裂开,小小的手、小小的脚从里面伸出。
“雄、雄父——”
一只湿漉漉的幼崽,黑发紫眸,压着蛋壳和半透明的粘液,朝我伸手爬来。
“雌父、雌父……不、不好……”
“救……救……”
他被底部的壳绊了一跤,哇的一声哭出来,脑袋扣进软垫中。
雌父不好??
我的喜悦刚刚升起,就化成无数惊恐,袭上心头,在那里突突直跳。
“贝卓,帮我看着蛋崽。”
我冲出小房间,在旁边起居室瞄了一圈,没找到兄长。
“去、去书、书房了。”侍从结结巴巴。我风一样从他身边卷过。
书房在二楼。不近也不远。我一口气奔过去,门锁着,我按上门把手,指纹和虹膜验证同时匹配,门打开了。
“哥,西恩怎么了?!蛋崽都告诉我了,你别想再骗我了!我就说他不可能一直不回覆信息……肯定是出事——”
短短几天内,我再次撞入一场少儿不宜的成人级N18画面。
一张钢化玻璃做得书桌正在咯吱作响,感觉快要碎掉了。
书桌上,一只银发深肤的雌虫被蒙着眼睛,绑着双手,大开着身体,正被虫压着野蛮……你懂。
现场还有掉落的长鞭几把,浓郁的血腥味和信息素让虫血脉贲张、肾上腺素几乎可以一秒升高。
“……阿尔……托利?”
呼喝喘息声中,压在雌虫身上的雄虫抬眸,白皮绿眼金发,脸颊晕着红晕,衣着整齐微乱,但下身……
我呻吟一声,捂住眼,连连后退:“迪亚斯你……”
我很想说句“你们继续,打扰了”。但我还惦记着蛋崽刚说的事情。
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哥哥,十分钟后,楼下见。我有事问你。”
我拖着步子关上门,一回神,被某只悄无声息的虫吓了一跳。
是莱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自觉向下撇去,脸颊肌肉紧绷,彷佛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
“……你……看到了?”
我下意识地问。
莱伊那双眼睛瞬间变得阴鸷,仇恨如毒蛇般在眼底蔓延,令他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
十分钟后,兄长换了身衣服,约我在花房私密一谈。
“萨洛提斯少将情况是不妙……”
他摩挲着手中茶杯,刻意拉长语调,在我沉眸咬牙,就要发火时,又忽地话锋一转。
“但已经救回来了,现在在医院修养。”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好了……”
“明天,他就会进宫。你们便可父子三虫团聚。”
我瞬间失去所以力气,瘫倒在沙发里。
兄长递过来一杯茶,朝我挤眉弄眼:“该说什么?”
“……谢谢哥哥。”我接过一口喝光,这才感觉喉咙里冒火,渴得不行,于是抓起茶壶,哐哐哐灌水。
“哥,你和迪亚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时间线里是有他们在一起的可能,但没有那么冲击的活春宫。
我只想大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保密,谁都别说。”
奥兰陛下双眸含笑,丰神俊朗,指间捏着的白玉杯冒出幽幽茗香。
台灯的光洒在他身上,将雌虫那张棱角分明、英俊威严的面容镀上一层淡淡金光,让那一向冷酷威严的紫色双瞳多了两分暖意。
“……你是认真的吗?”我一时有些发怔,下意识的问道。
“……”哥哥勾了勾唇角:“……你去叫下迪亚斯。让他来这找我。”
“干什么?”我问。
“干我。”奥兰陛下起身甩袖,昂扬狂傲,将我一脚踹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