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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结局(后篇)

第88章 大结局(后篇)
离云游山的那件事已经过了一个月, 仙崇派已经重新修建好了,修仙界又举行了即位大典,继续由悟仁临担任门派之首。

即位过后,便是仙崇派那悟苫清的祭奠之日,来悼唁的门客不断,他以前那些令人嫉恨不齿的事情,竟然也被传为了佳话, 生平被写进了那些门派的史记里,唯有仙崇派安静的过分,虽然还是接待着悼唁的门客, 可却是由掌门的二弟子主持,悟仁临连面都没露过,门派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每个人都穿着白衣, 披麻戴孝,却不见他们举行丧礼。

悟苫域又送走了一批来吊唁的门客, 疲惫的坐在太师椅上,揉着头疼的穴位。

似乎是感应到了双生剑的剑鸣,他把腰上的那两柄剑解了下来,拿在手中, 心思沉寂的仔细擦拭起来,桃花眼里再也望不见平日里一丝吊儿郎当的风流,稳重的像是一夕之间换了一个人。

悟仁临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他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转瞬他又重重的咳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

咳嗽打断了悟苫域的思路,他有些怔松的抬头望着悟仁临,反应过来后才急忙从椅子上下来,准备行礼。

悟仁临冷着脸拒绝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信纸朝悟苫域的脸上扔了过去。

“你做的好事!”

悟苫域蹲下身把那些信纸捡了起来,才发现是关于他的告状信,上面写的他前些年偷跑下山,逛酒楼窑|子之类的事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师父不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为何会在今日提起…

悟苫域心里暗忖,有些不明白他师父的意思。

悟仁临却还是冷冷的瞪着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冷哼一声,嗤声道:“你屡屡犯戒,我原曾想你有一日会知错,却不料你行事越来越过分,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我仙崇派也留不得你这尊大佛了,明日便下山去吧,免得我看着受气!”

悟苫域心中惊骇不已,可当看到悟仁临别扭的脸色时,心里终于明白了,朝着悟仁临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却伏在地面上,迟迟未起,等了半响,悟苫域才闷声道:“多谢师父恩典。”

话落,悟苫域才抬起了头,红透的眼圈还有地上几滴可疑的水渍让悟仁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不过最终还是只冷哼了一声,别过身不再看他。

悟苫域站起身来,有些犹豫的望着悟仁临的背影,最后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坚定。

“那师父,我走了。”

悟仁临始终背着身,没有回应他,只是在悟苫域临出门之际,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边塞一带,荒村…”

想说什么,回过头就看到悟苫域满是欣喜的脸,他瞬间又落不下面子,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

“给我滚!”

悟苫域远远的行了礼,高声道:“谢谢师父!我以后再回来看您!”

悟仁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冷脸看着他的身影一步步走远。

“口是心非…”从门外走进来走进来一女子,身上穿着桃色的衣衫,头上未戴发饰,脸上只施了淡淡的妆粉,虽然有些上了年纪,可气质却是好的,芊芊而立,风姿绰约来形容也不为过。

悟仁临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赧然,不自然的开口,“你怎么起来了,不是前些日子受了凉,身子还没好吗?”

凤盈盈淡笑不语,她这一生过得太过跌宕起伏,早年的那些激情早已消逝的干净,如今只剩下一身残破的狼藉。

悟仁临最是看不得她这副模样,犹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小姑娘笑的见牙不见眼,嘲笑他刚从河里爬起来的狼狈模样,可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偷来了一件男子的衣衫和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说来,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倒是跟着她学的。

不过如今,悟仁临已经许久没见过凤盈盈那时的笑脸了,哪怕不经意间露出的笑颜,眼里都是带着隔阂,与那个打心眼里嫉恨的怀双书像是一个膜子刻出来的。

凤盈盈见他不说话,自知说错了话,她搅着衣衫,刚刚还淡然的模样如同换了一个人,瑟缩的望了眼悟仁临,道:“你在想什么?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悟仁临有些不习惯她的这幅模样,每一次见面,不是冷脸相对,便是视如陌路,哪有她现在这般温言温语。

悟仁临心中别扭了一阵,等回过神,发现凤盈盈的脑袋已经快要低到地上去了,他这才惊觉,凤盈盈现在…

“不是!我刚刚在想事情…”

凤盈盈听到这话,委屈的神色瞬间收了起来,走上前拉过悟仁临的手,扬声道:“那便好,我看你好像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悟仁临静静的看着她单纯的双眼,这双眼睛看起来与她眼角的纹路有些违和,可又不经意间多了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凤盈盈失忆了…

忘川河水断了她的前念,现在她的世界没有了怀双书,没有了凤盈盈,只有悟仁临一个人,可悟仁临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三个月他有意无意的躲着她,挣扎的想告诉她真相,可看到凤盈盈扬起的笑脸时,他又感觉有些不舍了,犹豫的拖了三个月,他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告之她真相。

“云舟哥哥…你在想什么?”

被这个称呼惊得回过了眼,悟仁临呐呐道:“你叫我什么…”

凤盈盈欣喜的笑了笑,道:“云舟哥哥啊,我不是一直怎么叫你吗?”

看着她笑颜如花的神色,悟仁临终于放下了心结,管它什么前尘往事,骨气不骨气的,求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到了自己身边,何必再去纠结这些弯弯绕绕。

他罕见的有了点笑颜,严肃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温煦,回握住凤盈盈的手,拉着她往后院里行去。

他脚步有些快,没看到被他回握后,垂下脸的凤盈盈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一百年后

距云游山已经闭门刚好是十个年头,仙崇派的修仙弟子遣散了大半,留下的只有几个内门弟子,还是死活不愿意走的,悟仁临十年前便闭了关不知所踪,云游山也被他设下了结界,平日里没人能进来,时过境迁,日月交替,当年那个门客不断,修仙的弟子络绎不绝的仙崇派终究成了过去…

“你怎么今日又来了?”

孟婆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倚在桥头的怀双书。

他一袭白衫干净的晃眼,阴影下的泪痣带着些魅意和凄凉。

“今日来了几个?”

孟婆搅动着锅里的浓汤,想了想,“刚刚过去的正好是第一百个。”

怀双书拍了拍身下的灰尘,整理了下衣衫,重新站了起来。

“可是要回去了?”

孟婆停了手下的动作,疑惑的看着他。

怀双书摇了摇头,站在桥头像是在等什么人。

“别等了,今日的一百人已经完了,下一世在来吧。”孟婆在他身后劝道。

怀双书勾了勾唇角,眼里有着一股笃定,淡淡笑道:“还有一人。”

语毕,不远处那黑白鬼差果然押来了一人,那人看起来平平无奇,难听点说还有点貌丑,唯一出色点的地方便是那双黑溜溜的眼睛。

…以及眉心那点艳红的朱砂痣。

那鬼魂一走到忘川桥头,便见一个面若冠玉的书生正冲他笑得一脸春风,一时黝黑的脸上升起了两抹可疑的红晕,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句。

“敢问公子,为何一直盯着我的脸笑。”

怀双书脸上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眼里如同灌了佳酿,涟漪生情,泛滥成灾。

听到这话,他浅浅的上扬着嘴角,眼眸微阖,只迷的这小鬼心魂去了大半。

“见你生的好看。”

小鬼以为他在讽刺自己的相貌,刚刚羞涩的脸瞬间涌上了一股怒气,余光却看到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嘴边的话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真诚。

小鬼忽然有些懵了,思虑了片刻,才呐呐问道:“公子可是在嘲讽于我,我生的这般丑陋,连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好看。”

“…眼睛。”

小鬼疑惑的摸了摸双眼,奇怪道:“可从来没人说我眼睛好看。”

怀双书笑而不答,小鬼见他不说话,便也没再说什么,喝了孟婆手中的那碗汤,踏上了奈何桥。

见那小鬼消失了,怀双书也转过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孟婆见怀双书要离开了,叹了口气,“怎么?又跟着去投胎啊?”

怀双书缓缓点了点头。

孟婆只幽幽叹了口气,问道:“这是第几世了?”

“…第八世。”

孟婆:“那你还要等他一百零九世,可够得你等了…”

怀双书笑了笑,“能有所期,于我已是幸事。”

孟婆不懂他脑海中的想法,叹道:“不过这一世他又是个短命的,为了救一个孩子被淹死了,他身上有罪,偿还命债,所以世世饱含疾苦,不得安宁,你跟在他身边又不能帮他,何必去自讨苦吃。”

孟婆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怀双书的回答,眼见他就要走出孟婆的视线时,他才停下来,幽幽的道了句。

“…这也是是我的惩罚。”

三百年后

靠江的小镇上,青石拱桥架在河岸上,渔夫划着船在荷叶间穿梭,半空中偶尔划过一只白鹭,在水面上掠过,平静的水面上荡漾起了几圈浅浅的波纹。

两个梳着牛角辫子的丫头在街道上嬉戏打闹,笑声穿透了整个上空,听起来很是清澈响亮。

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在院门前笑骂道:“吃饭了!两个野丫头!”

那两个丫头回头冲着妇人做了个鬼脸,便向刚回家的父亲身上扑去,那男人常年操劳的手上满是厚茧,他喜笑颜开的捏着两个丫头的脸,道:“你们啊!一天就知道气你们娘亲!”

听到这话的妇人盈盈浅笑,哪怕是穿着朴素的布衣,也遮不住她的花容玉貌。

那男人回过头,眼里满是情意,朝着门口的妇人笑道:“烟儿,开饭吧。”

房中传来女童软糯的辩驳,随后便是一阵欢快的谈笑声,感染着每一个从院门外过路的行人。

怀双书站在青色的房檐上,嘴角的笑意夹杂着春日的暖阳,但眼里又透着无穷无尽的孤寂。

趴在窗边的女童眼前晃过一道白色的人影,她激动的指着天上,高声道:“有仙人!”

妇人和渔夫听到她的话也跟着到窗边看了看,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妇人揪着丫头的耳朵,骂道:“疯丫头,一天就知道说鬼话!”

小女童揉着被捏红的耳朵,委屈道:“我真的看到了嘛!你是不是也看到了,花辰?”

另外一个小丫头只呆呆的趴在窗台边,没有回应她的话。

四百年后

一书生模样的人正焦急的候在房门外,门内时不时的响起女子的哭喊声。

“怎么生了这么久还没好啊!要不别生了!”

书生慌张的拍着门,擦了擦额头的汗。

房门里突然闪过一丝银光,不过转瞬即逝,所有人都没看见。

没过多久,肚子里的孩子终于舍得从肚子里钻出来了,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这个刚刚破晓的清晨。

接生婆高兴的把婴儿抱了出来,递给书生,“恭喜大人,是个儿子!”

书生接过来逗弄着婴儿皱巴巴的脸,随后就进了房中,递给床上的女子看,“看,我们的儿子,长得真像你。”

床上的女子未施粉黛,额头上还挂着细汗,书生心疼的擦了擦她的鬓角,“辛苦你了。”

女子摇了摇头,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面上满是慈爱,“可想好姓名了?”

书生笑了笑,忙道:“早就想好了,大名叫怀安熙,小名就叫朝暮可好?”

“…好。”

怀双书在门外低低的应了声,随后没再看屋子里和谐美好的画面,形影单只的往院子外走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不好!”

床上的女子娇嗔的瞪了书生一眼,道:“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怎么现在又变了,还是就叫以前的那个名字吧,大名叫思君,小名唤作平安。”

书生终于想起来了,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你瞧我的记性,对,对,还是这名好,就叫这个名了!”

女子低头逗弄着孩子的脸,当看到那双眼睛时,她脸上的笑意又缓缓收了起来。

“夫君…这孩子眼睛…”

“…”

当年大战前夕,守着忘川河的鬼差来了消息,当年那小公子跳下忘川河时,被一个老人所救,那小公子被那些恶鬼划伤了眼睛,而那老人则是因此魂飞魄散了。

怀双书询问道:“你可知道那老人的相貌?”

那小鬼差抱着酒坛子,喝的有些微醺,摇了摇头。

“…不知,只依稀听到那小公子唤了那老人一声爷爷。”

五百年后

怀双书在林中见到一对比翼鸟,一只身上是金红色的羽毛,而另一只则是通体漆黑,它们在林中觅食,没过一会儿,就交叠着翅膀飞远了。

快要飞出怀双书的视线时,空中却突然想起了两道长鸣,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怪,但却不难听,像是在低声述说着什么,不过怀双书却是听不明白,只笑了笑,就慢悠悠的往林间深处行去。

七百年后

貌丑的小鬼又在奈何桥上遇到了那个霞姿月韵的书生,那书生还是顶着一张极好看的脸,冲他笑的颠倒众生。

九百年后

这一世的小鬼虽然生的不丑,不过却是个瘸腿的,生下来就被父母给扔在了城外的荒林中,家中有孩子的捡来是个累赘,没孩子的则嫌弃他四肢不全,不过他也算命硬,襁褓中被一个流浪汉捡去,后来流浪汉死后他就接了破饭碗,一路乞讨,竟也让他活到了弱冠之龄。

今日是将军大喜的日子,红灯笼挂了一整条街,锣鼓滔天,十里红妆,将军坐在骏马上,喜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听说今天将军会后门赏赐饭食,流浪汉或者是穷苦人家都可以去讨一碗饭吃。”

“真的吗?那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有这等好事…”

“…”

小鬼听到这话,心动的舔了舔嘴角,他腿瘸了,做长工没人要,做小厮又嫌弃他腿残没用,吃了太多闭门羹后,他也不愿再去贴冷脸了,干脆就一路流浪,吊着条烂命便好。

从上一顿饭到今日已经整整两天了,小鬼饿的头昏眼花,听到这番话恨不得背上长对翅膀,一下子就飞到那将军的后门去。

“今日将军大喜,是难得的好事!你们一个个来,不要挤,见者都有份!”

管家拿着勺子站在高处,狮吼般的声音也抵不过汹涌的人群,每个人都拼了命朝那些吃食面前涌去,包子馍馍被打翻在地,一下子就被哄抢而空。

小鬼也抢到了两个大馒头,他拍了拍灰尘,正准备往嘴里送,却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啼哭,他有些奇怪的往哭声的方向望去,发现是一个瘦弱的孩子。

那些疯抢的人群没看到他,沉重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他吓得抱着脑袋低声的啜泣,不知所措的蹲在那里。

小鬼叹了口气,把馒头往怀里一揣,迅速的跑到那边把孩子抱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墙角行去,见小孩哭的可怜,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馒头递给他。

小孩一见到馒头,眼泪瞬间止住了,破涕而笑,擦了擦鼻涕,喜笑颜开的望着小鬼,甜甜道:“谢谢哥哥。”

小鬼摸了摸小孩的发顶,也准备掏出馒头解决一下温饱问题,却不想几个流浪汉目露凶光朝着他走了过来,他心里一惊,急忙推了一下小孩,低声喝道:“快跑!”

小孩也被吓了一跳,把没咽完的半个馒头放进怀里,往巷子深处跑去。

那几个流浪汉见小孩跑了,急忙想追上去,却被小鬼拦住了,仅剩的一个馒头也被抢了,饿了几天他没什么力气,只得被动的趴在地上任由那些人拳打脚踢。

“他可是又要死了…”

本该在房中的新娘子现在却揭了盖头站在正对巷子的屋檐上,厚重的新娘妆也遮盖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气,一双风流成性的桃花眼比那三月春花都还要泛滥三分。

怀双书双眼深沉的望着小鬼慢慢停止了挣扎,瞳孔慢慢开始涣散,直到他猛地手脚一个抽搐,一口气便再也没能提上来。

“这小孩是当年那侍卫?”

‘新娘子’别过眼,没再看那巷子口,也不再看怀双书的脸,对于这两人,他都说不出该心疼谁。

怀双书缓缓点了点头,面容冷淡,眼里瞧着什么情绪也没有。

“现在还剩多少?”

怀双书抿了抿嘴角,低声道:“…那小孩是八十一个。”

“那快了!”

‘新娘子’也跟着叹了口气,“你…和我师弟各自珍重吧!”

怀双书温润的笑了笑,“希望吧,不过你就这样打算每一世都跟着他?”

‘新娘子’状似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叹道:“没办法啊,这个人每一世见到我,就被我的万千魅力迷的迈不开腿了,我也只能勉强成全于他了。”

听到他这番不要脸的言语,怀双书眼里闪过丝笑意,不再与他多谈,从房檐下跃了下来,走到巷子口,把正在翻着小鬼衣衫口袋的流浪汉一脚踹开,然后抱着小鬼的尸体飞远了。

‘新娘子’望着怀双书的身影逐渐消失后,转过身准备往房中行去,却看到不远处有一对漆黑的眼睛正阴沉的望着自己。

‘新娘子’吓得一激灵,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往那新郎官奔去。

新郎官则冷哼一声,背过身,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好不容易追上,见新郎官眉眼间还是带着怒气,‘新娘子’暗道不好,立马哄道:“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

“好吧,我错了行不行!你别生气了…”

“…”

“你别太过分啊!我告诉你…”

‘新娘子’话还没说完,新郎官已经面无表情的背过身走了,不愿再听他多话。

“今晚…我…我我让你爽个够…”

“行了吧!相公!”

‘新娘子’气的想跺脚,不过最终还是朝着新郎官追了过去,话虽是软话,却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

冷着脸的新郎官嘴角终于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冷峻的脸上多了些柔和。

望着他面上的笑意,‘新娘子’莫名感觉自己的老腰有些疼…

小鬼已经不知道在奈何桥头看见那书生多少次了,有时候他们会说几句话,有时候他们一句也不会说,不过每次一上那奈何桥,书生就会冲着他笑一笑,虽说用来形容男子不太好,但小鬼心里也只单单能想起这笑靥如花这四个字。

眼见孟婆快要把汤递到小鬼的面前,小鬼眼里就闪过一丝迟疑,他没有接过汤碗,转过身向着书生跑去。

“那个…公子…”小鬼挠了挠头,望着怀双书如同润雨一般的眸子,他有些慌不择路。

“怎么了?”

怀双书倒是比他安稳一些,温和的笑意瞬间给了小鬼动力,他抬起头,双眼亮蹭蹭的望着他的脸。

“为什么我每次一见到公子,就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

“你是不是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

“扑哧!”

旁边站着看热闹的孟婆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连怀双书都不由的莞尔一笑。

“果真是个傻小子!”孟婆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怀双书看着小鬼求知心切的脸,眼角的笑意收了起来,他不笑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温润的气息都被收进了他的眼里,看起来有些渗人。

“等下次再见到你,我便告诉你答案。”

小鬼顿时春风满面,一步三跳的接过孟婆手中的汤碗,一饮而尽,欢快的踏上了奈何桥。

看到怀双书准备起身离开,孟婆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了句,“可是最后一世了?”

“嗯。”

怀双书轻应了一声,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可最多的却是忐忑不安。

“那你也算是熬到头了…若是…”

孟婆欲言又止,怀双书自然能明白她口中的话。

怀双书倒是如往常般淡然道:“这一世过后,他若是生,我便是生,若死,我便一同而去。”

“你啊…”

孟婆语重心长的叹了句,没再说什么其他的话。

“两个傻小子…”

孟婆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见着怀双书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牛皮纸,上面记录着小鬼每一世投胎的地方和身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个纸张。

纸上的最后一行字慢慢显露了出来,直到清晰的印在纸上,便代表小鬼已经投好了胎。

孟婆瞧了一眼纸张的最后一行字,摇头笑了笑,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忘川河中,继续搅动着手中的孟婆汤。

被忘川河水慢慢打湿的黄纸上,那最后一行上齐齐整整的写了五个字。

平阳城,三清。

“…”

怀双书望着眼前有些陌生和熟悉的地方,破败的城镇现在已经焕然一新,青砖白瓦的小楼整齐有序的建在石板路的两旁,街道上是热情的吆喝声,每个人都透着生气和淳朴,成群结伴的小孩子在路上讨论着课上的功课或者空闲时的游戏,隔离世外却又与俗世紧密的交融在一起。

“刚出笼的馒头!又香又软的馒头咧,小哥儿!来一个吧,一文钱一个!”卖包子的小贩热情的朝着怀双书喊道。

怀双书回过神来,正准备从怀里掏出钱袋付钱的时候,小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付钱就走了啊!”

两手握着馒头,衣衫褴褛的少年慢慢转过身来,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脸无辜,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怀双书,朗声道:“你没看到那个人在帮我掏钱吗?”

回头见到怀双书正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眉眼间满是震惊,这副模样,他还是得第一次见。

“…我没找着糖,你还能做我娘子吗?”

少年眼里满是遗憾,把剩下的那半个馒头放在了怀双书的手里。

小贩一脸费解的望着两人,奇怪道:“你们认识?”

话刚落,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就扔到了小贩的怀里,随后那个生的跟妖精似的公子像阵风一样掠过小贩的眼前,抱着那少年便不见了踪影。

‘啪!’钱袋落在了地上。

小贩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人站过的地方,终于在一炷香后才反应了过来。

“白日见鬼啦!”

一时,整个街道上都回响着小贩声嘶力竭的叫声,不过作为风暴中心的两人却是已经听不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