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奥莱拉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
最初来到斯克里奇的时候, 是为了不被伦纳德那个蠢货压下去。
后来阴差阳错地，在斯克里奇的劝说下留了下来，开始白piao这里的书一日复一日后, 奥莱拉恍然发现, 自己好像有些不道德。
她的良心受到了严重的谴责，她本来打算和斯克里奇的校长请辞, 但是校长带着学生出去游学去了, 只剩下一个不能做主的芬妮。
于是奥莱拉又想，那就再多呆一段时间吧, 反正去法师塔也是看书，在哪都差不多的。
这一待就带到了谢熙辰回来。
得知谢熙辰回来后, 奥莱拉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不行，而且人家现在发表的学报也和她没关系了，还赖在这做什么？
纠结再三, 奥莱拉还是决定亲自过来请辞了。
高傲的人说起歉意都显得十分别扭。
“我很喜欢斯克里奇学院, 若是日后有需要，我的法师塔, 可以供你的学生们参观。”
谢熙辰听着奥莱拉三言两语地说了去意, 同时也给了一些补偿，面上倒是不动声色, 只是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奥莱拉走。
一个短期的法师塔和一个拥有法师塔的水系传奇法师，谁更值钱, 谢熙辰还是分析得出来的。
他听完奥莱拉话语的第一时间, 就露出了一个满是歉意的表情：“很抱歉, 因为学院事多, 我一直都没能好好地和冕下交流，给您带来了很不好的体验。”
“不不不, 我很喜欢这里，”奥莱拉当真了，她摇摇头，进一步解释道，“这里的书籍很全，还能给我不少启发，只是我应该启程了。”
“是……法师塔出了什么事情吗？”谢熙辰迟疑地猜测，同时还善解人意道，“若是不方便告诉我，您可以当我没有问出这个失礼的问题。”
法师塔哪有什么事情啊，就是奥莱拉脸皮薄，呆久了觉得不好意思而已！
她难得支支吾吾的，不是很自信：“是，是有那么点……”
奥莱拉的含糊其辞，以及略微软化的态度，让谢熙辰看到了曙光。
他再接再厉道：“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吗？如果不是的话，冕下不如远程处理，在学院再多逗留一段时间？”
奥莱拉眉头蹙紧：“不方便。”
她堂堂一个传奇法师，在这个学院吃白饭，奥莱拉觉得这样很不礼貌！
谢熙辰也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我们的学生是真的很崇敬您，我还想着，等学生们回来了，看见您还没走，也能打起精神好好考一次试呢……噢噢冕下，您千万别多心，我只是随口一说，您是自由的。”
奥莱拉并没有多心，也没有生气，相反，奥莱拉非常地若有所思。
说实话，斯克里奇的书籍多到她一时半会儿都没法看完的地步，斯克里奇给她的那本精神力基础，她越看越痴迷，甚至感觉自己的瓶颈都开始松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不是脸皮实在是太薄了，奥莱拉怎么会提出这么个违心的提议？
她确实，不怎么想走，但也不想这么白白地在学院，没名没份，也没什么贡献，她不要面子的吗？
现在谢熙辰提出了一个她可以解决的小烦恼，奥莱拉脑袋中的灯泡叮咚地一下，亮了起来。
是啊，这里是魔法学院，她来这里挂个职，不就不算吃白饭了？
当然，奥莱拉可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既然签订了契约，就一定会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就是她一个传奇法师，去魔法学院当老师，有些大材小用，甚至可能会被别的法师嘲笑。
没关系，只要没人知道，不就可以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斯克里奇乐意招她，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奥莱拉脑海中闪过了各种的顾虑，最终汇聚成的只有一句话：“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谢熙辰：“！！！”
这么管用？
谢熙辰打起精神：“快了，就这两周，冕下是想……？”
奥莱拉沉默半晌，绕弯子道：“你们学院的学生都很可爱，也很乐意学习知识，他们很聪明，一点就透，我还是很喜欢他们的。”
谢熙辰点头，很是无奈地笑了起来，“是的，他们在学习上非常刻苦，就是贪玩调皮了一些，但少年人嘛，都这样，习惯了，看着满满的都是朝气。”
奥莱拉嗯了一声：“跟他们上课，心情都舒畅了很多。”
都点到了这一步了，再多的奥莱拉是提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无耻极了，明明很想得到这个东西，偏偏还要拐弯抹角地，让人猜。
照以前的她，直接上手就抢，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斯克里奇的校长的时候，面皮突然变薄了。
谢熙辰再猜不出来就枉当校长了！
他略带惊喜地问：“冕下竟然这么想吗？那我那帮小家伙们可真是荣幸！”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冕下多给小家伙们上几节课呢？”
不说任教，不说招聘，就问能不能多上几节，到底是几节那就再讨论了。
像奥莱拉这种面皮薄又要端着，一个任教的事情都要拐几道弯的，被谢熙辰这个非常委婉的询问给问得浑身舒畅。
她略带矜持地点了头，但是还是补充道：“我希望，短期内这个消息不会传出去。”
怎么着，也得等她教出来的学生，小有成就的时候，不然等伦纳德知道了，又要来烦她，她又不得不和伦纳德打架，传出什么笑话。
谢熙辰一口就答应下来：“当然了，斯克里奇现在可没有这么大的实力，能拥有一个传奇法师作为老师。”
他开玩笑似的一番话，也是点名了他们斯克里奇现在的处境，若是暴露出传奇法师的存在，怕是真的要成为魔法协会的眼中钉了。
奥莱拉并不知道学院和魔法协会的那些龌龊，但她还是做出了保证：“若是有不长眼的来，我会履行教师守护学院的职责。”
这也是变相点明了，她很乐意当学院的老师。
谢熙辰先君子后小人，在得到奥莱拉的点头后，直接掏出了一份受聘书，给奥莱拉签订。
是带着契约性质的，具有约束作用，但是对传奇法师这样的存在来说，任何契约都是可以钻空子进行撕毁的，他们已经开始研究法则了。
契约这种虽然带着法则约定性质，但是完全没有真正的法则来得骇人的存在，就是一张让其他人心安的废纸。
奥莱拉看都不看地就签了。
谢熙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落笔，确定她签上自己的大名，并契约成立后，毫不犹豫地又掏出了一叠资料。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我就不和冕下客气了，”谢熙辰笑眯眯地将资料递过去，“这是当前学院21位学生的详细数据和资料，您抽空仔细看一看吧。”
起初，奥莱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怎么说也是老师了，了解学生也是应该的。
就是这一叠资料有些厚了，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奥莱拉当场就仔细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资料总结归纳得很好，一目了然，甚至能清晰地了解到学生在哪一方面更加擅长，部分资料上还写了一些学生性格关键词和可以延申的教学方向等等……
“我信了，你们学院真的很疼爱学生，”奥莱拉看着这份资料，不得不感慨，“我都没那么了解我自己。”
“是我们的学院，”谢熙辰纠正道，“冕下一定得抓紧时间，尽量在10天后看完，并给每一位学生制定一份成长培养计划，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开会完善这个计划的。”
“若是因为准备不充分跟不上大家的思路，就不太好了。”
奥莱拉听着听着，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她不自觉地问谢熙辰：“我为什么要给制定培养计划？不是上课就行吗？”
谢熙辰挑眉，翻出刚刚签订的契约，递给奥莱拉看：“受聘书上写了呀冕下，作为斯克里奇的老师，您不仅需要及时备课给学生最佳的上课体验，还需要多关注学生的心理，成长，并和同事合作，按阶段制定学生成长计划……”
奥莱拉听得晕晕乎乎的：“停，停一下！”
谢熙辰闭嘴，好整以暇地看着奥莱拉。
奥莱拉仔仔细细地将手中这份受聘书又看了一遍，不行，还是晕乎。
这又臭又长的受聘书，竟然写了她这么多的职责？
保密她能理解，上课备课她能理解，可是……
定期开教师大会，和同事相处默契？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去和同事相处？她就不能一个人独来独往吗？
实力稳步前进，不给学生在校耍威风的机会？这条更离谱，她都是传奇法师了，还怎么个稳步前进法，学生又该怎么耍威风，才能闹到她头上？
制定成长计划，必要时陪学生游学什么的都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奥莱拉看着最后一条：
“以上所有条款皆由安辰·斯克里奇（谢熙辰）全权解释，若有违背斯克里奇意愿及要求的条款，以听从斯克里奇安排为主。”
奥莱拉：“！！！”
这是什么霸王条约？
她如此的信任斯克里奇，斯克里奇就是这么对她的？
谢熙辰也看到了那一条，他多解释了一句：“有附加条款的，放心，我是一个十分民主的校长。”
附加条款，小字：校长的安排皆为促进学院发展，保护学生安全，提高学生实力相关，非学院相关内容可不遵守。
奥莱拉并没有感到安慰。
她甚至十分疑惑地问谢熙辰：“难道你不知道，契约对传奇法师的约束力，几乎为0吗？”
奥莱拉倒不是想威胁什么，只是想告诉谢熙辰，她并不受约束，这样的举动，可能反而会弄巧成拙。
但谢熙辰丝毫不打怵的：“冕下，我们斯克里奇的受聘书，是直接和法则签订的，就是神明来了，也是得遵守的。”
感谢主神，感谢凌驾众多小世界之上的主神界！
奥莱拉不信邪，当场就去沉心感受所谓的法则约束。
十分钟后，奥莱拉面色难看地睁开了眼。
谢熙辰非常认怂地坦诚：“希望您能原谅，我只是一个不会魔法的麻瓜，而我的同事们，都是至少魔导师以上的令人敬怕的魔法师大人，我也只是，想要一点安全感而已。”
他卖惨卖得异常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在没穿越前，谢熙辰就是这样忽悠他的佛系同事，帮助他一起把学生们卷成高考清北状元班的。
连他懒惰到懒得翻身的同事都能被这卖惨弄得于心不忍，更何况是奥莱拉？
奥莱拉当即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凶了，让斯克里奇怕成这样。
不过……
“这东西还有吗？”专注学术的传奇法师还是蠢蠢欲动地，想要去研究里面蕴含的法则了。
对于这种老师愿意上进的事情，谢熙辰当然是十分赞成，前提是老师完成了学院的日常工作。
“当然有，但最近时间有些紧，冕下不如先把要紧的事安排好，我们在……”
奥莱拉：“……叫我奥莱拉就好。”
奥莱拉最终还是妥协了。
成功说服奥莱拉的谢熙辰也很高兴，一不小心就帮助过了头，不仅给了奥莱拉自己曾经制定的培养计划当模板，还给了现在学院老师的资料方便她磨合。
小谢非常诚恳地表示：“不用客气奥莱拉，我对老师们一视同仁，都发了同样的资料。”
奥莱拉：“……”
等谢熙辰含着笑和奥莱拉告别，奥莱拉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半个手臂高的资料，最终还是气不过，拎了最厚的一个扔了出去。
该死的斯克里奇！
烦死了！
——
在接下来的十天中，谢熙辰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且规律。
上午，他会哒哒哒地溜去给旁听生们上课，主要讲历史，然后在后半堂课开始玩点名游戏，变着花样的来，让旁听生们对他又爱又恨。
下午，旁听生们去进行体术训练了，谢熙辰就溜达溜达地去找戈尔了。
没有什么培养感情，全是朴实无华的利用。
谢熙辰将储物器放到戈尔手心里：“戈尔，我知道你是学院中最能干，也最负责的一个老师，实在是找不到别人帮忙了，我才来寻求你的帮助的。”
戈尔看着掌心中的储物器，满脸为难：“安辰，不是我不帮你，我最近事情也有些多……”
作为双系导师，尤其有一系还是非常稀有的时间系，教师大会开始前，戈尔就进入了十分忙碌的，学生培养计划制定初稿阶段。
还好他文笔不错，初稿出来得不算困难，按理来说对他不难。
奈何……
这次被挖来学院的，几乎全是他的朋友：）
朋友们哪还见过这种东西啊，一个个的，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段时间来一个，戈尔自己的都没弄好，还要焦头烂额地给朋友们分析，出主意，以及听心事。
用一个非常形象的描述：他从来到斯克里奇就只见了自己初恋一面！
只有一面！偌大的校园，开发出来的也就那么一小块地方，芬妮最近还空闲了不少，他竟然，还是，只见了一面！
咬牙切齿的戈尔一边委委屈屈心不在焉地和朋友们交流，一边努力完成工作好腾出时间去跟芬妮偶遇。
然后，谢熙辰也来找他了。
戈尔不是神，戈尔只是一个善于聆听的朋友，真的真的做不到！
戈尔咬牙半天，深呼吸：“安辰，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事情真的很多，而且，装修学院这种事情，不是可以找专业的人来吗？”
是的，离不离谱？斯克里奇那么大一个校长，竟然找一个小老师来帮忙装修学院！
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吗？他出行不行？
戈尔快疯了。
谢熙辰却摇摇头：“因为需要安置的设施都很昂贵且稀有，找别人来我不放心。”
戈尔心道不妙：“那您呢？是要我和您一起吗？”
“我？我也得制定教学计划，招新老师，以及负责旁听生，自家学生的事情，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了。”谢熙辰叹气不已。
戈尔想说那我就像是有时间的吗？
谁知道谢熙辰可恶地又道：“本来想找芬妮的，她最近事不多，但她说自己要去找布雷诺主编友好沟通，在对方愿意合作前都不希望我用杂事找她，我也很为难的。”
戈尔：“……”
他不是很确定地问：“找谁？”
谢熙辰淡定回答：“布雷诺主编，最近布雷诺学报的新方向的改变也有了不小的收获，我们想趁着布雷诺刚起步，给我们的学生约一次，以后可就没那么好约了。”
噢，是为了正事啊！
戈尔放松下来，“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不如再等等？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们再一起建设斯克里奇。”
“都是学生最需要的东西，不能怠慢，我抽点时间吧，看看芬妮能不能帮上忙……”
“等等！”戈尔当机立断，立刻拉住了准备要走的谢熙辰。
谢熙辰挑眉疑惑：“怎么了？”
戈尔咬牙，努力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其实，时间嘛，挤一挤还是有的，这种事情我们时间系法师最会了。”
谢熙辰噢了一声，“然后？”
戈尔淡定地摸回戒指：“不就是一个学院的改建吗？我让哈德他们帮帮我，很快的。”
“你们这么忙，就不用再管了。”
他说着，步伐轻快地转身就离开，好像深怕谢熙辰不答应似的。
谢熙辰眼神复杂地看着戈尔背影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真希望芬妮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戈尔·乔。”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道德，但是吧。
谁也不知道得到后的戈尔·乔会不会珍惜，但没得到前的戈尔·乔，是真的好用。
小谢的学院初装，解决了。
马上，他的学院就可以迎来大变革了，什么魔法水吧，训练场，娱乐中心，教研室……
可算不再是小作坊了！
***
戈尔·乔的动作很快，他们时间系的法师或许都可以称得上一句时间管理大师，纳维斯能拼一把俩月入学，戈尔·乔也能拼一把十天出奇迹。
太好用了。
谢熙辰再一次感慨，觉得自己都要爱上时间系的法师了。
他检查了下戈尔的成果，给了戈尔一个没多少屁用但是足够安全的夸奖，“太棒了戈尔，等学生们回来，一定会很惊喜的。”
顶着黑眼圈的戈尔微微一笑，十分沧桑：“那我先去睡一觉了。”
这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能过的。
谢熙辰也没有阻拦，他还有别的事情。
十天之期到了，旁听生们理论上的最后一次考核，也到来了。
考完后，他们不想留下的就会毫不留恋的离开，留下的，也会有大概率会决定成为斯克里奇的学生。
但具体到底有谁，能留下多少，他们都不得为知。
而且，芬妮其实对谢熙辰的这个举动，有些不赞同。
她抱着谢熙辰出的“考卷”，跟着谢熙辰去监考，声音中满是严肃：“斯克里奇，我并不是对他们有偏见，这两个月的相处，确实也有了些感情，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他们来历还是不明状态。”
谢熙辰嗯了一声：“我明白，但总不能因为他们的父母，家庭，就把他们拒之门外，万一他们也喜欢我们斯克里奇呢？”
芬妮卡了下，叹气：“你总是这样。”
整个旁听生中，只剩下了九个。
其中八个都是贵族阶层，其中至少八成的贵族子女，他们的父母甚至是家中的管家，都曾经来过斯克里奇，希望自己的子女在斯克里奇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噢好吧好吧，斯克里奇这个该死的狐狸，从旁听生们到来的时候就偷溜走了，难怪她说怎么这么好玩的事情斯克里奇说走就走，头都不回。
芬妮反应过来，气呼呼地看向谢熙辰：“你，安辰·斯克里奇，你知道我面对那些贵族们有多无助吗？”
谢熙辰想了想，轻咳一声：“家长们关心孩子则乱嘛，咱们做老师的……”
当然得硬着头皮上咯。
芬妮气得肝疼。
那帮难缠的贵族，有抱着她的腿哭的，有扬起下巴威胁的，有不停塞钱的，还有搞色/诱的……
真的只有芬妮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也不知道斯克里奇是先知还是什么，讲完话人就没了，这些家长们去而复返，只能拦住芬妮！
“算了，我不说了，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芬妮哼了一声，不再管谢熙辰了。
谢熙辰又好声好气地安抚起自己得力干将起来：“当时家长们都走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还会回来，不然肯定会处理好了再走的。”
顿了下，谢熙辰转移话题道：“这几天我给他们上课，也是在观察他们，性格都还不错，就是看着喜欢斯克里奇的不多，还不一定都愿意留下来呢。”
芬妮好奇：“要是愿意留下来呢？”
谢熙辰想了想：“如果是孩子愿意但是有困难，我可以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但……
“若是孩子被背后人说动，做了什么损害学院的事情，那也只能将孩子劝退了。”
当然，谢熙辰并不希望这个结果发生。
能留到现在的孩子，基本性格都不错，他不希望学生们一步走错，于是不得不用未来半生弥补。
那将会是一种难言的遗憾。
芬妮也不再谈这个事情了，她突然想起来这一份试卷，其实更多的是一张调查问卷。
“怎么想着问孩子们这些问题？”
问题她大致翻阅过，可以说都是非常主观且和斯克里奇相关的问题。
比如给斯克里奇打分，最喜欢斯克里奇什么，最不喜欢斯克里奇的什么，如果要给斯克里奇提建议会提什么，在斯克里奇有什么感受……
谢熙辰叹气：“只是想看看，孩子们的态度是什么。”
一般来说，虽然这样的题暴露出的信息不多，但基本上还是能看出些许端倪的。
这样的话，下一次也方便他改进，怎么说明年也有冬夏令营这种提前招生的方案的。
谢熙辰需要收集数据。
聊天间，两人也走到了旁听生们所在的教室，谢熙辰照常说了几句安抚的话，然后将调查问卷发下去。
在即将开始考试前，谢熙辰还是多说了一句：“考完后，若是无意留下，也不想再体验的，可以提前离开，学院可以帮忙联系你们的家人。”
这话一出，所有学生都愣怔了一下，明明拿到试卷的时候还不明显，但听见了谢熙辰这么一说后，他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真的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有学生低头看着问卷上和知识点毫不相关的问题，不知为何，心头也有些感慨。
就算是一直嚷嚷着要去玛利姆的女孩，也都沉默了下来。
仔细回想，明明两个月里，她骂斯克里奇学院的次数比她喝水都多，她流的泪比她之前十多年积累的都多。
按理应该是不愉快的，在听到说他们两个月就能走，甚至不是被淘汰，是反淘汰时，没有任何负担的她甚至十分雀跃，觉得自己总算不用留在这个破地方了。
可现在……
女孩看着试卷，心情骤然变差起来。
但对格拉来说，谢熙辰的这句话就跟放屁一样。
如果最初她是因为这里能让她成为女剑士而留下，见到校长后她就是要为校长必须留下。
对格拉来说，斯克里奇的校长课上得好，人长得帅，脾气好，知识渊博，除了坏主意多，哪哪都好。
而且，看看这份试卷吧，他是真的没想让他们难办，出的全都是无关知识点的题！
这不就是因为这十来天的摸底后，确定他们学艺不精，不想让他们难受，所以给他们放水了吗？
再看看这些问题，哇塞，他竟然问我对学校有什么建议！
他甚至不在意我在问卷上说学院的坏话，问我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
这是什么绝美好校长？又有能力又听劝，还非常尊重学生。
这证明什么？
证明他爱我们啊！
格拉感动极了，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校长呢？
她唰唰下笔，神采飞扬，越写越有灵感，甚至隐隐有种这点纸张不够自己发挥的地方。
喜欢斯克里奇的什么地方？
都喜欢！老师好，课程好，校长好！
不喜欢斯克里奇什么地方？
那必然是抽签啊！她和斯蒂芬两个跟被诅咒了一样，十次里有五次都是她俩，简直了，这种靠运气的活动就不能留！
给斯克里奇什么建议？
格拉摸摸下巴思考了半天，勉为其难地提了一个建议。
“希望老师们不要那么凶，真的好令人害怕。”
完成啦！
格拉仔仔细细地检查自己所有的题目，确定说得都到自己心坎上，第一个交了试卷。
谢熙辰和芬妮凑在一起粗略扫了一眼，刚看开头，谢熙辰就忍不住莞尔：“啧啧，又是个显眼包。”
“嗯？”显眼包这个词，芬妮还只听谢熙辰描述过博瑞。
但是仔细看这份答案，好家伙，确实有些像哈，有种活力满满，能把周围人逗乐的感觉。
“这样不好吗？”芬妮也跟着小声道，“每届都来几个，更好。”
确实还不错。
谢熙辰收好试卷，继续和芬妮一起监考。
只有九个人的非常规考试并不算长，都没有到半个小时，几乎大家都交了试卷。
每一张在交上去的时候谢熙辰都粗略看了一眼，其中看到霍林格的时候，小家伙还浑身僵硬地觑着谢熙辰，似乎想看谢熙辰什么反应。
谢熙辰也就随便一扫，见孩子等着自己反应，沉吟片刻，拍了下霍林格的头：“写得不错，去吃饭吧，饿了吧？”
霍林格不解地抬头，然后听见谢熙辰悠悠道：“就是少了些，主观题多写才能多得分。”
霍林格大惊：“不是不淘汰吗？”
芬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斯克里奇，你做什么吓唬人家小家伙。”
谢熙辰满脸无辜：“只是提供考试经验，主观题写多了，就算文不对题，也能拿点分啊。”
霍林格：“……”
他红着脸，低头快步离开了教室。
还好他是最后一个交试卷的，太羞耻了！
芬妮可不会被谢熙辰的无辜脸给骗到，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试卷也收了，有什么收获？”
谢熙辰挑眉，非常淡定地从中抽出几张：“我觉得这几个大概率会留下。”
然后又抽了几张：“这几个看着是想走的，但是有些舍不得。”
他将试卷分成了两部分。
芬妮也都仔细看了起来，突然想到关键的地方：“不对，怎么没有必定会走的？”
谢熙辰气定神闲地回答：“主要还是看学生意愿，在我这里，学生只有想留下，和不是那么想走。”
芬妮：“……”
芬妮非常认真地问谢熙辰：“你看见了吗？”
谢熙辰疑惑看向芬妮指着的地方，不解。
芬妮诚恳道：“斯克里奇，你的脸皮忘记捡起来了。”
谢熙辰：“……”
小谢嘴硬：“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可不是我臆想。”
“行，我看。”芬妮挑了一张出来，“这是霍林格的吧？他是魔法协会的高天赋苗子，哪有想留下的痕迹。”
谢熙辰笑眯眯地指了指喜欢斯克里奇的什么：“这里。”
芬妮凑上去看，小家伙写得都很简短，在这一行似乎留下了不少的墨点，应该是纠结了很久，也难怪最后一个交卷。
在答案上，他写了一个名字：“安辰·斯克里奇。”
【在学院的两个月生活中，你最喜欢斯克里奇的什么？】
【答：安辰·斯克里奇。】
芬妮眼睛渐渐睁大：“这个兔崽子……”
谢熙辰矜持笑笑：“不好意思了芬妮，虽然我只上了十天的课，但人格魅力就是没办法遮掩的，你说呢？”
芬妮咬牙切齿：“呵，一定是这小混蛋在讨好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他的心里话。”
谢熙辰假意提建议：“芬妮，老师还是不要过多掺和学生的私生活比较好。”
芬妮深呼吸，哼哼地将试卷收起来了。
显然，她固执地认为，就是因为斯克里奇作弊了！
难怪要在最后十天出来，这不就是在引人注意吗？
她皮笑肉不笑的：“斯克里奇，你也挺显眼包的。”
谢熙辰轻咳一声，“看看别的试卷？”
芬妮哼了一声，继续抽出第二张试卷。
他们看过一眼，是格拉的。
确实，这一份很显而易见看出小家伙的倾向，甚至连哪天吃了红烧肉那红烧肉多好吃都写上了，属实是没有想离开的痕迹。
就是最后的建议……
“哈哈哈，这个绝对是在说尤金！”芬妮哈哈大笑起来，“我发誓，除了尤金，我们一点都不凶！”
谢熙辰张张嘴，没有泼冷水。
真要较真的话，这个凶可不是只有表意吧？他们学院的老师，哪个不凶的呢？
这下，芬妮像是找到了乐趣一般，不仅哐哐夸赞着谢熙辰的英明，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还认认真真地给这些试卷都看了一遍。
最后，她抽出一张试卷，幸灾乐祸：“显然，你也有出错的时候，这个孩子我敢保证，他不会留下来。”
谢熙辰看了眼名字，是一个叫马卡伦的小家伙。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试卷：“为什么？”
他并没有看出小家伙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反倒这有种认真在学院过日子的感觉。
芬妮摊手耸肩：“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而且他的母亲十分看不上斯克里奇这样的落魄学院，当时我去进行交流的时候，她还带着自己孩子上前，当着我的面，非常失礼地，将学院品头论足了一番。”
“并告诉我，她的孩子那么优秀，若不是因为她丈夫固执己见，是绝对不可能让孩子过来的。”
谢熙辰不解：“可我只看孩子的意愿，只要他们想，我可以帮忙克服困难。”
“问题就在这里，”芬妮叹了口气，“小家伙确实很听话，但他听的是他母亲的话，他母亲让他好好拿到斯克里奇的名额，再将名额扔掉，给家族长脸，他就几乎不会偷懒，一板一眼地做到母亲的吩咐。”
谢熙辰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呢？他自己没有别的想法？”
“我也很好奇，毕竟一个能完美完成你所有要求的苗子，还挺不错的，”芬妮说到这，无奈极了，“我直接挑明去问他了，他很诚实，也很为难的告诉我，他只听他母亲的话。”
“我问他有没有觉得这样做很不好时，他说，是很不好，但他只听他母亲的话，母亲说的都是对的。”
谢熙辰：“……哦，好吧，说起来芬妮，你和布雷诺主编的友好交流怎么样了？”
芬妮：“？？？”
不是，怎么突然又聊到她身上了？
“你就不能不在这么愉快的时间里，提扫兴的事情吗？”
谢熙辰慢吞吞道：“那看来是还没有什么进度了。”
芬妮：“……”
不知道今天是多少次被气到的芬妮转身就走。
直到走远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对，这个转折也太突兀了，斯克里奇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快？
芬妮绞尽脑汁地思考他们当时的对话，作为一个魔导师，她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能一比一还原当时的场景。
将对话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芬妮的表情也越来越奇怪。
“不会是……破防了？”
想起谢熙辰瞬间转变的语气，芬妮笑容扩大：“看来真是因为自己看走眼，恼羞成怒了？”
她毫不犹豫转身又回去了。
这种时候，可不得好好地围观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