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音驹今天只有这一场比赛, 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猫又育史定下了集合的时间，就任由少年们四处乱跑了。
孤爪研磨脚步坚定的向外走去，眼睛里只有酒店——他对床的思念, 实在是太沉重了。
星野十夜原本想将研磨搬运回酒店, 却被研磨拒绝。
“去那里看看吧。”孤爪研磨指向不远处，那里正在售卖一些运动相关的服装和配饰。
十夜此刻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不如多在体育馆里逛一逛, 消耗一下, 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虽然十夜掩饰得很好, 但眼下那浅浅的乌青却出卖了他没有睡够觉的事实。
星野十夜老实点头，看着研磨跟在猫又教练身后离开。
“星野！我们去那边！”灰羽列夫抓住星野的小臂, 随即一脸兴奋的跑了起来。
他整场比赛都没有上场, 攒了一身的力气, 拽起星野的时候像是拽着纸片人一样轻松。
星野十夜飘飘忽忽的来到了那个摊位前。
是售卖T恤衫的摊位。
“种类好多！”灰羽列夫被入目的各种T恤迷花了眼,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每一个都很想要。
星野十夜一般都是店员推荐什么就买什么, 进一次服装店就像是进货, 一次性能买齐一整年的衣服, 所以一年只进一次服装店。
此刻他正躲在列夫后面, 无论列夫说什么都胡乱的应声。
“这个好酷啊！”
“嗯嗯没错。”
“那个也好帅！”
“好帅好帅。”
“啊！我想要那个！”
“买买买……”
摊主笑眯眯的看着两位少年, 感觉可以开个大单。
“列波奇卡？”一道女声传来, 带着惊喜。
灰羽列夫扭头, 就见姐姐和小茜一起向这边走过来。
灰羽列夫开心的挥手：“姐姐！小茜！你们怎么没回酒店？”
灰羽爱丽莎走上前, 笑着揉了揉弟弟的头：“小茜说这里有卖T恤衫的摊位，所以我想来给你买两件T恤, 结果刚好就撞见你了。”
灰羽列夫嘿嘿一笑，顺从的任由姐姐摸摸头。
星野十夜眼神有些羡慕的看着关系亲密的姐弟, 一看就知道两人平时的关系一定很和睦。
……不过辅导作业时应该除外。
“今天表现得不错。”
星野十夜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震惊的回头，宇内前辈正把玩着手中的鸭舌帽，笑着的向他走来。
“前辈！”他声音有些激动，眼神中带着难以克制的喜悦：“你来看我的比赛了？！”
宇内天满抬手，像灰羽姐姐搓灰羽弟弟脑袋一样，他也顺手搓搓搓：“刚好有时间，就来看看。”
他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赞许：“变得超厉害啊，十夜。”
在同样的年纪，他未必能比十夜做得更好。
星野十夜感受着头顶暖烘烘的温度和厚重的力量，声音很小：“你有为我感到骄傲吗？”
当年那只意气风发的小乌鸦，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被评价为“小巨人”的少年，在破败的公园里捡到了一个笨蛋，于是便开始了不厌其烦的排球教学，即使很辛苦也没有选择放弃。
而现在，那个笨蛋有让宇内前辈为那段经历感到骄傲吗？
宇内天满那双又大又明亮的黑色眼睛里，满是明晃晃的骄傲，仿佛在对他说：当然了，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这毫无疑问。”宇内天满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为你感到骄傲。”
那道橘色终于在赛场上高高飞起，而他也曾为橘色少年的翅膀添上羽毛。
他无比庆幸自己路过了那个公园，主动的向那个怕生的少年搭话，抓住了心中那一点点好为人师的冲动，然后参与进星野十夜重要的人生。
这段亦师亦友的关系，如今再想起来也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那个……”见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山本茜小声道：“星野学长……”
见星野学长看过来，她鼓起勇气，递出了自己的签名本：“请给我签名吧！”
看着脸颊通红的小茜，星野十夜也唰的红了脸。
“真的要我的签名吗……”他下意识的否定自己，又很快噤声，努力让自己显得坚定些，像个可靠的前辈：
“好、好的小茜同学！”星野十夜抖着手将签名本和签字笔接过来，用力握了握笔才勉强抑制住颤抖。
他一笔一画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听小茜又小声的补了一句：
“想要to签……可以吗？”
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明亮的期待。
星野十夜想：这个时候，就算小茜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
他快速按照小茜的期待签好签名，然后将签名本和笔一起交还给她：“写、写好了。”
山本茜抱着签名本一脸幸福：“谢谢你，星野学长！”
星野十夜整个人都红透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关系……”
宇内天满看着十夜，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
就像是家长看见自家出色的孩子受到别人的表扬，那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仿佛在说：看，被要签名的那个少年是我的后辈哦！我的后辈！！
最终，灰羽爱丽莎给列夫买了两件T恤，宇内天满也给十夜买了两件T恤。
星野十夜原本想自己付钱，可宇内前辈一手摁着他掏钱包的手，一手飞快的付了款，然后一脸得意的将T恤塞进他怀里并表示：
“这是前辈的关爱，拿着！”
别人家小孩有的，他家十夜当然也有！
没有姐姐没关系，你有前辈！
星野十夜抱着两件自己尺码的T恤衫，半晌后重重点头：“嗯！我会认真对待它们的！”
宇内天满：“……只是衣服，倒也不用多认真对待，平时穿穿就好……”
几人正欢声笑语间，不远处的入场门口突然传出一道热烈的欢呼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惊叹，显然是在观看一场十分精彩的比赛。
星野十夜顿时升起好奇心，眼神不断的向那个方向瞄去。
几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快步走向门口。
踏进入场大门的瞬间，一道白色的光“嘭”的一声冲天而起，小小的身影弯如新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
解说激动的声音就这样冲进了众人的耳朵：
“星海选手以不足一米七的身高活跃在排球场上，占据了网上的天空！”
“漂亮的打手出界！鸥台的王牌选手，名副其实的小巨人！”
星海光来落地，还不忘强调：“马上就一米七了。”
昼神幸郎失笑：“这个时候你还能听见解说的声音，也太放松了吧。”
白马芽生不动声色的凑过来，在星海光来身边幽幽道：“小型生物对于自己的身高总是格外敏感的，毕竟卡在了一米七以下啊。”
被这个大个子挑衅到麻木的星海光来敷衍道：“是是是，我是敏感的小个子。”
白马芽生：“……没意思。”
跟他战斗啊！跟他跳脚啊！像个小蚂蚱一样在他面前气得蹦来蹦去啊！
可恶，还是一年级的星海比较有趣，二年级的星海已经对他的挑衅完全脱敏了！
白马芽生露出了明显不开心的表情。
诹访爱吉笑道：“因为挑衅失败而臭脸，你这家伙的情绪表达总是这样的直白可爱啊。”
白马芽生：感觉被当成笨蛋了。
他的脸更臭了。
……
星野十夜在听到那声小巨人后，便专注的看向那个白发少年。
“嚯呀……”宇内天满喃喃着：“这可真厉害。”
这个发型像羽毛球一样的少年，真能跳。
星野十夜看着这道身影，恍惚间仿佛看见宇内前辈在排球场上高高跳起。
不带任何迷茫和疑惑的、自信的起跳。
那是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坚信自己作为王牌可以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制霸空战，占领天空。
“星海……刚刚解说员说，他叫星海。”星野十夜目光落在他的队服上。
鸥台。
“鸥台和我们一样，是右上半区的队伍吧。”山本茜托腮，眉头微蹙着思索道。
灰羽列夫惊讶：“诶？右上半区有鸥台这个学校吗？”
山本茜震惊的看向灰羽列夫：“你……没看对战表吗？”
灰羽列夫理直气壮道：“看了，但是我只能记住音驹的下一个对手是谁。”但是音驹的下一个对手还没有决出胜负，所以现在的他对于对战表的记忆为零。
山本茜：……好狭窄的内存卡。
灰羽爱丽莎捂着脸，一边猛捶弟弟后背一边小声道：“实在抱歉……他是个漂亮的笨蛋。”
即使这个时候，也要夸夸弟弟！
星野十夜回忆了一下对战表：“如果我们音驹和鸥台都进展顺利，那么我们会在第三轮和鸥台相遇。”
灰羽列夫思考：“第三轮的话……下下场？”
星野十夜点点头。
目前音驹的第二轮对手还没有决出，应该会在下午的时候出结果。
此时，鸥台的星海已经打出最后的制胜球，成功晋级下一轮比赛。
众人离开前，星野十夜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羽毛球头少年。
虽然翔阳将乌野的小巨人——也就是宇内前辈当做努力的目标，但他的进化方向却并不是按照宇内前辈的路线前进的。
灵活而迅捷的机动性以及强大的跳跃能力所完成的快攻才是翔阳的特色。
反而是这个羽毛球头，无论是出色的跳跃、还是空战的姿态，都和少年时期的宇内前辈隐隐重合。
“现在的排球场，终于不再是高个子的天下了。”宇内天满向外走着，忍不住发出感慨：
“这会是排球的盛世。”
小个子也可以站在排球场上，打独一无二的排球——这样的时代，终于要来了吗……
星野十夜声音坚定：“宇内前辈，你也是其中的一员。”
重新回到排球场上的宇内前辈，同样是这盛世中的一员。
宇内天满微愣，随即笑起来：“你说得对。”
他回来了，所以这个时代有他一份。
……
星野十夜将T恤送回酒店后，又再次返回体育馆看了白鸟泽和森然的比赛。
之所以没有去看井闼山和枭谷的比赛，主要原因是这几场比赛时间相冲，次要的原因则是三支东京种子队分别在不同的赛区，星野十夜当然要优先看本赛区的队伍。
他们会更早的相遇。
这两支队伍的比赛都已胜利，音驹的下一个对手至此明确——是森然。
星野十夜在观众席上向下看去，黑川正一脸喜色的对着他的方向挥手。
他下意识的抬手回应，就见那个一直以来都开朗得出奇的好友对着他大声道：
“星野！下一场就是我们挚友之间的巅峰对决了！”
黑川俊介在众目睽睽之下，吼得惊天动地：
“准备好迎接强大的黑川大人了吗？！”
瞬间，大家顺着黑川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有着橘色头发的少年连挥臂的手还没收回去，人就已经石化在观众席了。
星野十夜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是这种迎接的话，完全没准备好！！
早知道会如此，他就应该一直缩在那个最阴暗的角落里，才不会为了恭喜黑川获胜而走到观众席的最前排！
黑川你这是在谋杀社恐猫！
终于冲破羞耻感，并重新获得肢体支配权的星野十夜头也不回的飞出了体育馆。
站在场馆内的黑川俊介嘿嘿一笑。
好玩，下次还玩。
……
返回酒店后，音驹众人已经得知这个消息。
“森然啊……”孤爪研磨指尖敲打着游戏机，平静道：“是个好消息。”
相比于面对一个未知的队伍，孤爪研磨当然更倾向于对面是打过练习赛的森然。
至少节省下了翻找对手往年录像带、分析对手常用战术以及分析对手球员特质的时间。
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
星野十夜则是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一副兴奋到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的样子。
黑尾铁朗被他的样子逗笑：“即将面对国中时期的队友这件事，竟然能让你激动到这种程度。”
他还以为凭星野软和的性格，会十分不愿意与昔日的队友隔网相见呢。
当初音驹对战岐木时，星野可是在赛前纠结了许久。
星野十夜小声道：“因为约定过……”
在他们选择不同的学校后，就做出了在赛场上相见的约定。
这是无法重来的赛场，不会像练习赛时那样，只要不甘心就可以再战一次。
全国大赛上，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
只要想到这里，飘荡的心情便无法平静。
孤爪研磨的目光盯在手中的游戏机上，在角色体力耗尽后摁下了关机键。
“既然是约定的话，就要全力以赴。”
孤爪研磨声音恹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打败他，十夜。”
十夜一向喜欢送伴手礼，这次就送给黑川一个败北吧。
夜久卫辅嘴角微动，一副无力吐槽的样子：“用半死不活的声音说出充满斗志的话，会显得很割裂啊，研磨。”
孤爪研磨连眼皮都懒得抬，小声嘟囔道：“没关系，你们充满斗志就好了。”
黑尾铁朗看着研磨一副“没劲”的状态，略一思索后嘴角勾起：“这样说来，明天的比赛就是星野的新旧二传手大战呢！”
他意有所指的出声道：“黑川那家伙作为星野的前二传手兼挚友，可是自诩‘最了解星野’的人哦……”
孤爪研磨慢慢抬眼，看了一眼笑容丝毫没有收敛的小黑：“这次的挑衅太直白了，小黑。”
黑尾铁朗眉头微挑：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孤爪研磨移开视线：“那就试试看好了，看看究竟谁才是最了解十夜的人。”
黑尾铁朗笑意加深。
钓到喽！
星野十夜歪头：怎么话题突然拐到对他的了解程度了？
音驹众看着处于风暴中心却一无所觉的星野：这种超绝钝感力真好啊……
二传手之间的战争，关呆呆高达什么事呢？
猫又育史笑着看少年们状态轻松的讨论着明天的比赛，直到时间差不多后，他才出声：
“来研究一下明天的战术安排吧。”
……
IH第二天，所剩的32支队伍将进入更加激烈的角逐。
星野十夜踩着激动的小碎步，仿佛脚下安了弹簧一样弹射前进。
海信行在星野又一次弹远的时候及时捞住他，微笑：“冷静一点，星野，你要参加的是排球比赛，不是拉丁舞会。”
星野十夜勉强冷静下来。
山本猛虎见状，小声对夜久学长说道：“这个黑川和之前的岐木四人组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旧队友隔网相见？”
当时星野可是一副“前辈们请见证我的成长吧！”的比赛态度。
轮到黑川，星野就像是第一次参加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四处透着兴奋与激动。
夜久卫辅小声回答：“大概对于星野来说，黑川是不一样的吧。”
第一个为他托球的二传手——黑川在星野心中的地位，应该是很特殊的。
山本猛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始终搞不懂这个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芝山优生突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星野，作为帝光的王牌，为什么不在升上三年级后将背号换成4号。
星野的回答是……
“因为是第一个背号，所以更想坚持用下去。”
这样很可爱的回答。
手白球彦盯着前方的布丁头背影。
已经准备好了吧，关于这场二传手的战争。
等到上一场的比赛结束，音驹和森然才双双入场，
在黑尾铁朗的带领下，音驹开始进行热身运动。
“星野！”
熟悉的声音让星野十夜瞬间看着声源处。
神城学长、西田学长正和宇内前辈站在一起，对着他们的方向挥手示意。
听到熟悉的声音，黑川俊介也看向音驹应援区的方向，在音驹应援区见到两位学长后，黑川闹起了小脾气：
“神城学长！西田学长！为什么你们站在音驹应援区，只给星野加油啊！”
黑川俊介叉腰：“太偏心了你们！”
他的话音刚落，从森然应援区处同样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黑川！你这家伙给我好好打！”
黑川俊介看过去，小谷野学长和三尾学长正在森然得应援区对他挥手。
神城健一嘴角勾起：“就知道你这臭小子会喊偏心——一边两个，这下公平了吧！”
他在来之前就预判了黑川的反应，并提出了这个天才的方案。
黑川俊介对着神城学长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神城学长。”
星野十夜仿佛瞬间回到了帝光时期，神城学长夸他比赛时的出色表现，黑川立刻就会假装委屈满脸哀怨的看着小谷野学长，然后小谷野学长就会努力的绞尽脑汁去夸黑川。
真的很庆幸，遇到了这样好的前辈和同期。
“你这家伙，现在一定在想什么‘能够遇到大家真是太好了’吧？”黑川俊介突然看向星野，笑容爽朗。
星野十夜一脸震惊的看向黑川，黑川俊介点点头：“看来我猜对了。”
黑川俊介突然正色：“星野，我们能遇到你，才是真的太好了。”
在星野愣神之际，黑川俊介对他挥挥手：“全力以赴吧，我从毕业起就在期待着这一场比赛，能够这么早就遇到，简直就是超幸运！”
黑川俊介转身，再次一丝不苟的完成热身，只留星野十夜一人在原地发呆。
孤爪研磨眯起眼睛，慢慢出声：“十夜，认真热身。”
星野十夜回神，连忙应声：“是，研磨。”
夜久卫辅凑到研磨身边，声音幽幽：“黑川对星野还真是了解啊，不愧是星野的前二传手。”
孤爪研磨无语：“……夜久学长，你怎么也学起小黑的挑衅了？”
夜久卫辅感叹：“才发现这一招这么好用。”
孤爪研磨沉默。
确实很好用。
——
双方上场前最后的教练指导环节，猫又教练笑眯眯道：
“森然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和他们打个友好的招呼吧，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嘛。”
星野十夜和大家整齐应声，隐约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一般不都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
最后的指导环节时间已到，双方队伍正式入场。
森然的首发站位：一号位小鹿野、二号位千鹿谷、三号位吉川、四号位黑川、五号位岛府、六号位儿玉，自由人赤谷。
音驹则是延续了上一场比赛的站位。
由森然率先发球，比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