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看来你们师兄弟都很会装。
江琰总觉得齐泽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很不安。
在离开牢房之后,江琰叫来看守的护卫。
“把人看牢一点。”江琰反覆叮嘱。
护卫不明所以,以为齐泽要搞事,被仙君提前发现了。
他神色肃穆:“是!仙君!属下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想着逃出去!”
天狼卫还是靠谱的。
江琰安心许多:“辛苦了。”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仙君言重了。”护卫恭声道。
顾景昀跟江琰一起并肩回房,飞舟的空间不大,他们索性住了同一间房。
不过江琰要通宵制作魔药,后脑勺会不会沾枕头都不一定呢。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两人漫步在长长的走道上。
顾景昀:“阿琰,你怕齐泽趁夜色逃跑?”
江琰抱怨道:“是他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我觉得很不舒服……”
闻言,顾景昀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男人沉默片刻,阴沉道:“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江琰头顶问号,“那也不必,哥哥你不要情报了吗?”
顾景昀咂了咂舌,不爽道:“你别去审讯室了,一切交给我。竟然敢打你的主意……”
语气非常不妙。
彷佛齐泽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少主正在铲除觊觎自己老婆的混账。
江琰:“……”
他明智地保持了安静,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无声地并肩走了一路,透过飞舟的防护罩,可以看见点点疏星。
卧房门前,江琰停下脚步。
他正欲推开房门,男人忽地握住他的手腕。
江琰侧了侧脸,眼神不解。
“你当真不再与我合奏了么?”顾景昀问。
最近接二连三地碰到魔族之事,江琰早就把那点尴尬丢在脑后。
此时蓦然提起,也没了当初社死的心情。
“……我没有。”江琰小声地说,“只是正事要紧,今晚不行,我还要熬魔药。”
“闲下来之后呢?阿琰可愿意?”顾景昀追问。
“当然愿意,不怕耳朵被魔音折磨就好。”江琰说。
顾景昀说:“旁人耳中的天外魔音,却是我心里的天籁之音。”
“……你哄我的话都有一箩筐了,不嫌多么?”
江琰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顾景昀,推门而入。
“再多都不够。”
顾景昀紧紧跟在他的后头,进门后,反手将门合上。
他笑道:
“我只怕太过油嘴滑舌,在你心里的形象从此一落千丈。还怕你嫌我烦,不愿让我这般时时刻刻跟着你、看着你。”
高挑清瘦的青年背对着顾景昀。
青年一动未动,半晌,闷不作声地拿出一个匣子。
顾景昀定睛一看,匣子里用布包裹着的物件,正是他送的玉笛。
江琰把玉笛重新挂回腰间,像一个无声的回应。
他也不回头,红着耳根,径直去了书桌前。拿出坩埚、银刀与各种素材,准备制作魔药。
顾景昀心情愈发舒畅,笑着问道:“我帮你?”
“不要。”江琰头也不回地拒绝,“不带‘学徒’,我的速度可以再快一倍。”
这一回,是真正的“嫌弃”。
“好罢。”
顾景昀耸了耸肩,姿势随意地坐在长塌上。他一手托着下巴,注视着青年忙碌的背影。
那目光紧紧黏在江琰的脊背上,如影随形,分秒不离。
江琰:“……”
现在后悔,说“兄长太黏人了好烦”还来得及吗?
显然已经迟了。
江琰不断给自己洗脑,将顾景昀的脸替换成魔药课导师的脸,把放着两人隐私物件的卧室换成亮堂堂的考试现场。
没有他和顾景昀的床,只有“配置魔药的实验桌”。
如此一来,哪怕顾景昀的存在感再强,江琰也能当他不存在。
——监考老师抓作弊的时候,跟现在一模一样!
江琰逐渐心静如水,沉浸在魔药制作中。
他彻彻底底地忘记了顾景昀。
晨光熹微,天边亮起破晓的曙光。
江琰用魔杖探入坩埚中,最后一次顺时针搅拌三圈半。
熄火,等待魔药冷却。
江琰伸了个懒腰。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房间里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
绕过屏风,屏风后的床榻上也空落落的。
“咦,人呢?”江琰茫然地,完全不知道顾景昀是何时离开的。
江琰想出门看看,一开门,却吓了一跳。
房门边上,一左一右地守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天狼卫。
“仙君。”
护卫们齐齐行礼。
江琰问:“少主命你们在这儿守着的?”
护卫:“是,少主认为飞舟有被魔族偷袭的可能,因而命我等在此护卫。”
护卫大哥主动说道:“其实被偷袭的可能性不大,空中不如地面,很容易便会被发现踪迹。飞舟前行的速度又快,魔族都不一定跟得上这速度。”
江琰很理解。
各种预防措施,都是怕有万一。
护卫:“仙君若无事,不妨在屋内歇息片刻。少主去检查飞舟布防和防御阵法,很快便会回来。”
江琰点点头,从善如流地退回房间。
魔药冷却还需要半个时辰。
江琰脱掉靴子爬上长塌,微阖双目,盘膝打坐冥想。
修行者通宵一夜,本来不算什么大事。
可江琰自从在涂宜村外露营过一夜后,不是破阵,就是与魔修斗志斗勇,消耗不少精神。
之后又骑马赶路,马不停蹄地上了飞舟。还没歇两口气,就忙着审讯和熬制魔药。
清除契约的魔药制作起来十分复杂,很消耗魔力和精神力。
忙起来的时候,还不觉有异。
一旦放松下来,立马感觉到浓浓的倦意。
江琰本想着冥想片刻,短暂恢复精神力即可。
岂料盘膝坐定,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冥想刚开了头,身子向左侧倒去。
江琰被失重感惊醒,连忙再度坐正。
好险,差点睡着!
他还有好多事要做。
魔药未装瓶,兑水的比例也尚未告知天狼卫。
写有希尔语的数据需要翻译,神秘阵法的作用仍不知晓,不知魔族究竟藏了怎样的阴谋。
可这种疲惫的状态,无法进入冥想心流状态。
强撑着做事,有极大可能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江琰犹豫片刻,对着坩埚挥动魔杖。
金色的光点跳跃着聚起来,贴在坩埚的外壁上。
一个小小的标记魔法。
等坩埚冷却到指定温度的时候,标记的光点会回到江琰体内,提醒他——到处理魔药的时间了。
“稍微睡一会儿。”江琰收起魔杖。
长塌足够容纳一个成年男子“午睡”。
江琰侧躺着,几乎是眼皮刚合上,下一秒意志就坠入了深渊之中,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他睡得极沉。
过了不知多久。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来人踏入房中,片刻哑然。
“……怎么睡在这里。”
顾景昀收敛气息,放轻脚步。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曲起的指节拂过青年的额发,指腹擦过青年眼下的青黑。
男人黑沉的眼瞳中,满是怜惜与不加掩饰的爱意。
“阿琰,辛苦你了。”顾景昀轻声道。
江琰毫不排斥顾景昀的气息,对他一点警惕都没有。
当熟悉的冷香向他靠近,男人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的时候,青年舒展了眉梢,似乎睡得更熟了。
顾景昀意识到这一点,挑了挑眉,很是愉悦。
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心上人卸下防备,在自己面前睡熟的模样。
顾景昀稍稍俯身,强而有力的手臂穿过江琰的脖颈与腿弯,慢慢将青年打横抱起。
他的动作是那样小心,彷佛怀里抱着的人是挚爱的珍宝。
江琰果然没醒,依旧睡得很熟。
顾景昀抱着人转移阵地,想让江琰睡在舒服的大床上。
刚进内室,头发丝都还没挨着床边。
一缕金光突然穿过屏风,绕过顾景昀,径直融入江琰的身体里。
下一秒,被公主抱的青年倏地睁开了眼睛。
江琰与抱着他的冷俊男人对上视线。
江琰:“……”
顾景昀:“……”
江琰的脸上一片空白,说话都结结巴巴地:“哥、哥哥,你怎么抱着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顾景昀到底多活了一百年,心态极稳,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道:“送你回床上,在外间的塌上怎会睡得舒服。”
顾景昀老神在在地抱着人不松手,迈开脚步,朝目的地走去。
江琰挣扎着要下来:“我已经睡醒了!快让我下来,那堆文书我还没看呢!”
顾景昀把人塞进被窝里,伸手压住被子。
“你很累了,需要休息。翻译文书也不必急于一时。”
江琰:“那审讯魔修——”
男人淡淡道:“天狼卫不是吃干饭的。我养他们,就是要为主子分担工作,而不是让你事必躬亲,累垮身体。”
江琰弱弱道:“魔药已经冷却,还未兑水。”
“比例是多少,我吩咐人去做。”顾景昀说。
江琰飞快告知,又说了用魔药兑水泡澡时的要点,末了,依旧不放心地撑起身体。
“我还是去现场盯着吧。”
“不行!”
顾景昀一把将人摁回去,脸色难看。
他怎么可能让江琰去看另一个男人洗澡!!
“你安心休息。”顾景昀闭了闭眼,无奈地说:“……我代你去守现场。”
江琰对任何人都不放心,除了顾景昀。
他眨了眨眼,终于躺平。
“飞舟还有多久到东洲?”
“最多三个时辰。”
“那哥哥记得提前叫我。”江琰说。
“好。”顾景昀应道,英俊的面容上有一抹迟疑。
江琰主动问:“哥哥想说什么?”
顾景昀避而不答,说:“阿琰,等到了剑宗,我带你去我的碧霄院,那里种了一大片竹林。”
“或者去后山。山上有灵泉,有花海,微风吹过,花香与蝴蝶环绕,美不胜收。”
江琰问:“像你第一次带我去的山谷花海一样美吗?”
“比那处更漂亮。”
顾景昀低声道:“到那时候,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江琰:“现在不能说吗?”
顾景昀摇了摇头,眼神温柔。
江琰躺着看他,半晌,伸手去勾男人的小指。
“好吧,允许你吊我的胃口。”
江琰小声地说,“拉鈎做了约定,就不能反悔了哦,也不能失信。”
顾景昀失笑,勾着青年的手晃了晃。
“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失约。”
江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哥哥可以去叫人配药,盯着詹子诚洗礼沐浴了。”
齐泽不行。
他学过希尔语,又被魔族洗脑,真心实意要签“奴隶合同”,用药水也无法洗掉他的魔法契约。
好在詹子诚是齐泽的副手,他知道的事也不少。
“快去罢。”江琰催促道。
“……嗯。”顾景昀内心沉重。
还好不用脱衣服,魔药照样能生效。
不然真是辣眼睛。
除了阿琰之外,他是真的没有兴趣看第二个男人洗澡。
**
南洲。
山道旁,打打杀杀声不断。
魔族果真趁夜色偷袭,要不是顾景昀有先见之明,派了人过来增援,恐怕薄谷主今日逃不出魔族的毒手。
淩含璋一剑刺穿魔修的心脏,将尸体抛下。
忽然一道破风声响起。
寒光凛凛的剑锋直指薄钦的后心。
不远处。
姜映彤目眦欲裂,厉声喊道:“师父,小心身后!”
薄钦运起灵力试图防守。
淩含璋蓦然回首,闪电般飞身而去,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薄钦的前面。
青年手腕一转,长剑自下而上地撞到魔修的剑尖上。
两柄剑剧烈碰撞,摩擦,带出零星火花,而后分开。
天狼卫迅速整理队形,向中间靠拢。
姜映彤疾跑上前,扶起薄钦。
“师父,你没事吧?”
薄钦摇摇头:“没有伤到我,倒是含璋……”
姜映彤担心地抬头望去。
只见淩含璋退了两步,拭去唇边的血液,一张脸写着不可置信。
那魔修身量极高,一身黑色夜行衣,用面巾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沉沉的黑瞳。
……那是淩含璋极为熟悉的眼睛。
就算遮住了下半张脸,又有什么用?
一照面,淩含璋就将他认出来了。
“原来是你……”淩含璋轻声呢喃道,“大师兄,你竟然没死。”
剑宗有两位大师兄。
其一,便是曾经出卖师父,害师父师娘至今重伤不醒的叛徒,如今“已死”的余瀚义。
在余瀚义死后,这个头衔就落在了顾景昀身上。
但大家更多的唤顾景昀为“少主”,而非“大师兄。”
顾景昀远在万里之外,又怎会是他。
姜映彤浑身一震。
她踉踉跄跄走了两步,目光越过淩含璋,看见站在一众魔修之首的瘦削男子。
那双眼,确实是他。
但身材又与之前不同,有些太瘦了,瘦的不似人,跟鬼似的。看起来,又像一具裹着一层皮肉的骷髅。
姜映彤突然不可遏制地怒火中烧,大喝道:“余瀚义!!你怎么能对师父下毒手?!”
她厉声斥道:“你对将你从小养到大的师尊痛下杀手,如今又想杀死另一个吗?师父待你如亲子,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他们之间有婚约,已经定亲。
薄钦自然也是余瀚义的师父。
瘦削男子默了默,抬手摘下面巾。
那是一张五官深邃、眼窝深陷的脸。即便他如今骨瘦如柴,也能看出几分俊朗。
是余瀚义。
余瀚义无视了愤怒的姜映彤,看向淩含璋。
他轻笑道:“含璋,你的落英飞花倒是极为精湛。当年不是嫌它不够威风,死活不肯学么?”
淩含璋胸膛剧烈起伏,说不出是痛还是怒。
他冷冷道:“我若不学这招,方才已经死在了你的剑下。”
余瀚义满不在乎道:“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你若输了,自然也就该死了。”
淩含璋:“……你不该是这样的。”
余瀚义冷漠道:“为了博一个大师兄清风朗月的清名,我装出来的。淩含璋,我一直如此。”
“好、好!”
淩含璋怒极反笑,“装大度、装无辜、装良善,装了这么多年,骗过了所有人。”
“剑宗有哪里对不起你?师尊有哪里待你不好?!”
余瀚义满面怨毒:
“若不是顾景昀,我又何至沦落至此!少主、少主……他凭什么是少主?就因为血缘吗!剑宗未来的主人,应当是我这个大师兄!”
“顾景昀日日都在抢我的风头,我好不容易让他变成纨裤子弟,师尊眨眼间又劝回来了,还不肯说出理由!”余瀚义怒吼道。
微风拂过,数十位粉衣、紫衣少女怀抱着琵琶等乐器,如轻烟一般倏然出现。
是紫云宫前来援助的人。
为首伫立着一位紫色宫装的女子,正是紫云宫主隗芷燕。
隗芷燕显然听了全场,此时冷笑一声:“姐夫劝服顾景昀勤勉习剑的理由?你想听?”
余瀚义扫视一圈,眯了眯眼。
“怎么,紫云宫主愿意为我解惑?”
“有何不可!”
“晚辈洗耳恭听。”余瀚义道。
隗芷燕冷冷地说:“姐夫只对景昀说了三句话。他说——”
【我重金请天机门为你算过姻缘,你将来的道侣乃是习剑、爱剑之人。】
【天机阁主说,那人是天之骄子,生来便天资聪颖,无论是剑术、阵法,亦或者乐器、丹术,他都会,乃是全能型人才。】
【你不好好学习,将来跟老婆没有共同话题,不要怨我今日没有提醒你。】
隗芷燕道出当年的秘辛,说:“这就是他不当纨裤的原因。”
众人:“……”
原来少主还有年少慕艾的时刻。
淩含璋:“……”
师兄,你老底没了。
余瀚义:“……”
草啊!
顾景昀什么时候变成恋爱脑了!
原来那位废材左护法,说顾景昀迷上了一个江姓的合欢宗弟子,整天跟江某人颠鸾倒凤情情爱爱,再也不闭关修炼的话,不是谣言!!
他还以为左护法被顾景昀故意骗了,传来的是假消息。顾景昀是设下了重重埋伏,想引他上鈎。
早知道就打飞舟了。
一堆人在天上,有人会飞有人不会,找人开个飞舟直接撞上去不好吗。
能制造混乱就不亏。
现在都来不及安排人去高空对撞!
余瀚义愤怒地质问:“顾景昀不是扬言要修无情道吗?”
隗芷燕面无表情地说:“我曾经也以为,看来你们师兄弟都很会装。”
只是装的方向不一样。
……至少在父母出事前,顾景昀确实是假装无心情爱。
**
天空之上,飞舟之中。
转眼,三个时辰过去了。
无人打扰。
江琰一觉睡了个饱。
等他被顾景昀叫醒的时候,飞舟正准备落在东洲的苍饶城外。
江琰匆匆忙忙地爬起来,一抬眼,便发现顾景昀的面色不对。
“出事了吗?”江琰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问。
顾景昀说:“去南洲接薄谷主的队伍被魔修袭击了。还好,他们并无大碍。”
“!!”江琰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顾景昀道:“淩含璋带去的都是天狼卫中的精英,足够护住他们,但魔族埋伏的人多,薄谷主险些重伤。”
“好在含璋机灵,特意选择了距离紫云宫最近的路。他提前发现异样,暗中派人去紫云宫求援。”
顾景昀:“紫云宫主恰好在殿内,及时赶往救援。他们都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
江琰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顾景昀沉默半晌,道:“我本以为他会来偷袭我,没想到选择了薄谷主。”
江琰问:“你以为是谁来偷袭?”
顾景昀道:“余瀚义,我跟你提过的剑宗叛徒,还记得么?”
江琰震惊:“他不是死了么?”
江琰快速换下皱皱巴巴的衣服,整理衣带。顾景昀拿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熟练地替江琰簪发。
两人手头上一边做着事,一边低声说着话。
顾景昀说:“袭击薄谷主的队伍就是余瀚义带的队,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脸。”
人死怎么还能复生啊?
江琰想了想,问:“是魔族的亡灵魔法让他复活的么?”
“……正是。”顾景昀沉声道,“我用药水洗去詹子诚身上的契约之后,审出来的口供亦是如此。计画偷走夏文骥的尸身,是想故技重施。”
江琰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顾景昀面沉如水,冷冷道:“他还交代,魔族偷偷刻画的阵法,目的是要将人间变成炼狱,复活魔尊。”
江琰:“!!”
顾景昀:“不怪你当时认不出,套在血魂阵上面的阵法本就是残缺的。”
魔族想要在五个洲的不同位置,布下若干小阵法,再让这些小阵合为一处大阵。以人类的血肉为能力,供给魔族,唤醒、复活魔尊。
“一旦阵成,就再无回转余地。”
顾景昀神情凝重:“我们必须趁各宗门齐聚剑宗的机会,将此事告知于众,联合修真界,查找阵法,共同破阵!”
江琰思忖片刻,说:“既然是合而为一的阵法,必定有迹可循,不会是随性而为。”
若是能找到大阵法图,就能推算出各处的阵眼,从而准确破阵。
五洲地域何其辽阔,既要广撒网,也要精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