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过了
院试两场各一天。
首日考完, 次日出正试结果,第三日复试。不用过夜。
考完之后,五日左右放榜。豆苗被叶以舒接回家后, 瞧着面红色润, 状态良好。
叶以舒便不担心, 放他跟着小舟他们每日去医馆了。
五日后, 放榜之日。
叶以舒反倒没了先前的紧张,早上出门便去铺子了。
如今家里的生意做得大, 叶以舒有了自己的商队。商队从府城出发,南下售卖土豆粉、白糖、油、酱等东西,换娶南边的药材、粮食、桑蚕丝线回来。
商队规模不小, 一半是林恣的人, 一半是他的人。
这次商队又要出发,叶以舒需要去看着点儿。
小舟、闫季柏拉着豆苗去看榜, 回来之后面上带笑。叶以舒还在铺子里清点货物,看他们脸色, 便知豆苗此后便是秀才了。
那他叶以展,以后也算挤身“士”的行列了。
这是好事儿,值得庆祝。
趁着商队的人还没走, 叶以舒便把二十几号人一起叫上,在琼楼包了几桌, 一起吃顿饭。
商队的队长姓黄, 叫黄达。
是通过叶大茂,也就是童清的相公,他二叔公家的二孙子找来的人。
人原是镖局做事,后头家里缺银子,便经由叶大茂介绍来的。
琼楼席面做得极好, 大家伙儿吃得高兴,不过明日要走,便也没能喝个痛快。
叶以舒便道:“待到大伙儿归来,我定与大家不醉不归!”
“好!就惦记着东家这句话了!”
饭后,各自散去。
商队次日一早集结,便南下了。
豆苗通过了院试,便是生员,可以在县学念书。
不日他就要回去,叶以舒这边生意还要看顾,只让豆苗捎信,今年过年他们会早回。
府城的生意丢不得,为了今年能在家中多停留些时间,豆苗走后,叶以舒跟闫季柏就在工坊或铺子里转个不停。
期间还收到了林恣的来信,说再晚些时候回来,叫他帮忙看着生意。
叶以舒早有预料,笑过便回信让哥儿照顾好身体,他会帮忙的。
又过几日,闫季柏开始出去相看。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没看对眼,一连三个哥儿,不是闫季柏不行,就是人家哥儿不行。
那便还剩下最后一个。
白家那位大哥儿。
不过人家现在出门做生意去了,怕是明年才回得来。白家那边也说了有意看看,并没回拒。
叶以舒问他要不要再看些,他也冷静下来,不会一问就脸红。只说不急,只等着白家那哥儿回来再说。
十月,秋高气爽。
又是一年砍甘蔗的时候,南边的制糖工坊又要忙起来。商队这会儿还在南边的府城转悠,回来时会顺带把糖带回来。
叶以舒趁着还得空,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家人回县里。
回去坐船,虽然仍就会晕船,但比马车要少些颠簸。
江水流淌,偶能见水面大鱼甩尾而过。天高云淡,蓝天旷远,叶以舒正坐在船上钓鱼,打发时间。
这河面开阔,有几只船肉眼可数。
叶以舒将有鱼上钩,忙收线。
却不想鱼儿大,几个小的争相来看,惊了那鱼,鱼钩落了个空。
叶以舒忽觉船身荡漾,抬头见不远处,一船驶来。
那是来往于苍径县与沐州府之间的客船,豆苗几次都是乘坐那船来的。
远远的,就见船家冲着这边招手。
这边的船夫见状,看向叶以舒。
“郎君,可要停?”
叶以舒道:“兴许是有事。”
等了一会儿,两船靠近。
那船家没说话,旁边钻出个面熟的人,还是他们家的老顾客章老板。
“叶老板!差点就错过了。”章老板赶紧递过来一封信,“这是你家让带给你的。”
叶以舒接过,是豆苗的字迹。
“谢过章老板了,回去请你吃饭。”
“顺手的事儿,我就继续往府城去了。”章老板站在床头,拱手笑道。
叶以舒点头,回以一礼。
船错身而过,叶以舒回到船舱。
戚燕挨在他身边坐下,小舟挤了另一边。闫季柏则跟宋枕锦到了对面。
“快瞧瞧,豆苗叔写什么了。”小舟好奇道。
叶以舒不知怎的,心跳得厉害。震得耳鸣似的,看眼前的信都模糊。
对面宋枕锦察觉到他异样,握住叶以舒手腕。
“阿舒。”
叶以舒皱眉道:“没事。”
拆开信封,只一眼,叶以舒便缓缓垂下肩膀,良久不言。
宋枕锦接过信封,看完后立即跟外面的船夫道:“麻烦快些,我们有事。”
“诶!”先前顾忌着叶以舒晕船,一直在水面上慢悠悠晃。
船家也怕是有什么大事,赶紧加快速度。
几个小的看宋枕锦眼神示意,纷纷走了出去。宋枕锦在叶以舒跟前屈膝,两手握住哥儿的手腕。
“阿舒。”
“嗯?”叶以舒抬头,眼神有些迷茫。
宋枕锦看他如此,揽着人道:“我们快些回去。”
“嗯。”叶以舒额头抵着宋枕锦肩膀,双手攀上去,抱着他的腰。
他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
李四娘没了。
他们这趟回去,本带着看一下二老的目的。现在看来,只有这一次能看了。
紧赶慢赶,半日后,他们在县里的码头下了船。
家里不知道他们今日回,码头也无人来接。
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多,下了船后,宋枕锦扶着自己夫郎,对闫季柏道:“我们先离开,你带着两个弟弟把东西拿回来。”
闫季柏点头,目送他俩快步走远。
东西多,闫季柏一人抗两包。小舟跟戚燕又各自抱了一些,焦急往回赶。
叶以舒跟宋枕锦动作快,几乎是跑回去的。
遇到豆苗出来,叶以舒当即道:“豆苗,你去码头接小舟他们三个。爹娘呢?”
“爷一直说要回县里,爹娘他们带着爷奶回了。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小婶跟金宝那边通知了没有?”
“说了。”
“那你去码头那边接小舟他们,我跟你哥夫去雇一辆马车。”
“好。”豆苗应了就跑。
叶以舒跟宋枕锦又掉头去马行。
豆苗跑得快,到南边章正街遇到小舟他们三个。
“豆苗哥!”小舟忙道。
他们三抱的东西多,戚燕闻声抬头,却没顾着脚下,趔趄往前摔。
豆苗眼皮一跳,一下冲到人跟前,连带包袱将人一把搂住。
戚燕脑袋撞在豆苗肩膀,呼吸急促。
豆苗蹙眉,扶着他后背道:“别着急。”
“豆苗叔,你看到师父他们没有?”
“去雇马车了,应该往这边来了。”
豆苗等着戚燕缓和过来,拿走他手上的包袱,又帮小舟拿了一些东西。
他领着人往北边走,没多久,就看见叶以舒驾着马车过来。
马车停在跟前,叶以舒跳下来道:“东西先放马车上,我们要回县里。你们三个,去不去?”
“去!”几乎不用想的,三人点头。
他们虽与叶家二老没有交集,但他们是叶以舒收留的,也该回去。
紧接着,小舟爬上车,闫季柏紧随其后。
戚燕上前,叶以舒正想搀扶一把。却见豆苗直接顺手将人带了上去。
宋枕锦坐在外面,等叶以舒上去之后,立即掉头。
他们人多,租的马车也大。
四个人坐进去,还有空余。
一路没得停歇,出了西福门,立马往下林村赶。
这县里回村子的路修过,比以往平了不少。马车跑在上面,好歹没以前那么颠簸。
不过急着赶路,几个男娃跟大人没什么事儿,戚燕却面色不好。
豆苗见状,探出头问:“哥夫,有没有什么止吐的药,阿燕受不住。”
宋枕锦回头:“包袱里找找,有糖丸。”
那是做给叶以舒的,防止他坐船的时候难受。路上他吃了些,现在还剩下不少。
小舟熟悉包袱,找到后赶紧打开。
他到了两颗出来,递过去。戚燕接过,蹙着眉头倒入口中。
叶以舒知道小哥儿的身体,稍稍减速。
“阿燕,很难受吗?”
“还行。”戚燕细声道。
马车一晃,戚燕随着惯性往前扑,差点甩出去,被豆苗手臂拦住带回来。
豆苗道:“哥,你看看有没有驴车。”
“好。”叶以舒道。
走了一会儿,马车停下。
“豆苗,你把人带出来。”
豆苗知道是驴车来了,搀扶着人下去。戚燕也不逞强,怕他们担心自己,坏了事。
叶以舒看着豆苗道:“你把人照顾好,慢慢走。”
又道:“小舟,拿点点心跟水出来。”
“好!”小舟几下收拾了个包袱,送出来。
叶以舒等着小舟上车,对一旁坐上驴车的两人道:“我们先走,豆苗,你把人看好。”
“知道了。”豆苗道。
叶以舒立即驾马,加速回去。
豆苗则将点心跟水拿出来,包袱垫在下面给人坐。随后让车夫慢慢追着马车走。
回去的路两个时辰,愣是给叶以舒跑到一个时辰。
不过到了下林村时,也已经傍晚了。
青翠山西边,夕阳落山。
晚霞挂着流苏,渐渐落幕。
叶家缟素一片。
正屋门打开,已然设置了灵堂。
他们赶回来,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马儿停下,小舟看他渴了,赶紧叫了一声施蒲柳跟叶正坤,又钻进灶屋里打水出来。
叶家这会儿陆续来人。
叶以舒见到二叔公一家、大叔公一家都在。小姑也回来了,还有小婶跟金宝……
施蒲柳看哥儿风尘仆仆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胳膊。
“去上一炷香吧。”
叶以舒点头,等小舟跟闫季柏过来。随后与宋枕锦一起,后头跟着两小孩,点了香三拜后插上。
青烟袅袅而上,从前种种眼前过,最后定格在火盆前的黑色棺木上。
人死尽消。
叶以舒在正屋里站了一会儿,院子里,几家亲近的亲戚们都在这里帮忙。
“娘,爷呢?”
施蒲柳道:“你大顺哥推出去晒太阳了。”
她着镇上买回来的麻布,与二叔婆、大顺嫂还有大叔公家的几个妇人将麻布裁剪成长条。
裁剪完,又招来叶以舒。
用麻线将麻布绑在个人头上,背后落下长长一条。
叶以舒后头,闫季柏、小舟上前,施蒲柳面上露出笑。
也照样给他们绑上。
“孝帕不戴的时候收起来就可以,若是去别家,切记不能戴着孝帕进人家的屋。”不然会被人家记恨,说这是带了霉气进去。
“阿舒,先生算了日子,你奶要停灵五日。你也看着点那火盆前的香,不能断。”
“好。”叶以舒道。
“豆苗呢?”施蒲柳给小舟绑好了才想起没看见豆苗。
小舟道:“豆苗哥带着燕哥在后头呢,燕哥身体不好,走得慢。”
施蒲柳按着小舟肩膀,轻声道:“是儿婿新收的徒弟吧。”
宋枕锦颔首。
施蒲柳面色温柔:“是个小哥儿。”
她听豆苗回来说过,哥儿写信回来也提过。
不过看自家哥儿眼底有些疲惫,小舟又在打哈欠,她估摸着他们半路收到信就往回赶。
施蒲柳道:“阿舒,你先带他们去睡一觉,现在不忙。”
“家里住不下。”叶以舒道。
“让小柏跟小舟睡你原来那屋,你跟儿婿回来一趟,也先回亲家家里过过门。阿燕就睡我跟你爹那屋。”
他娘都这么说了,叶以舒自然听安排。
他将麻布收好,与宋枕锦一起先回宋家。
村中人去世后,停灵时白日晚上都要有人看着,晚上得人守夜。
叶以舒年轻,晚上他看着合适些。
他们走山路回,才下山,就远远见着一条大狗带着小狗沿阡陌过来。远远的就看狗耳朵趴成飞机耳,嘤嘤叫着尾巴晃成了残影。
叶以舒笑着拍了拍狗脑袋。
“阿黄。”
“这小狗是哪来的?”
宋枕锦:“不知,或许是周姨从哪儿抱回来的。”
到了宋家,门没关。两人推门进去,见周艾正坐在院中砍猪草,那利索劲儿,跟以往大不相同。
“周姨。”
周艾抬头,惊了一跳。随即赶紧道:“老头子,大郎跟舒哥儿回来了!”
叶以舒脚边蹿出来两条狗,叶以舒抱起那条小狗晃了晃。
不叫不闹,还挺乖。
“周姨,这狗哪儿来的?”
“阿黄的种,它自己带回来的。你们回来也不打一声招呼,嘶……我知晓了,你奶没了吧。”
叶以舒点头,放下小狗。见它还一屁股坐自己脚背上,尾巴缓慢摇着。
挺招人稀罕。
“我们回来休息一会儿,下午过去。”
说着话,宋仲河从后院出来,身上还是木屑。见自己儿子真回来了,笑容藏都藏不住。
宋枕锦道了一声“爹”,叶以舒也跟着叫人。
周艾看宋仲河站在院子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起身将手在衣摆上擦了两下,推了推他的肩膀。
“夫夫俩下午还有事,你别在这儿耽搁。我去收拾屋子。”
叶以舒看他俩关系更好了,笑道:“我们自己来。”
“让你坐着你就坐着!”
村中人去世,一般让那些阴阳先生算日子下葬。这期间停灵时间或短或长,下葬都是凌晨,那会儿天还没亮,漆黑一片。
而下葬的前一天晚上,以及当日早上,主人家会办宴席。请亲戚朋友以及乡邻过来吃两顿饭。
叶以舒跟叶家人轮流守夜,熬了五日后,便到了时候。
天未明,才寅时初,火把所未照耀之处,黑不见五指。
抬棺的,敲锣打鼓的,早早便到了。
阴阳先生抓着叶家人从村里买了的大公鸡,抹了脖子,便在前领路。锣鼓队紧随,那木棺起,被几人抬着慢慢出了屋内。
叶以舒一等孝子贤孙跟在后头,扛着花圈,披麻戴孝沿着村路组成一条响亮又深寂的长队,慢慢向着提前选好的墓地去。
锣鼓走一截,停一下,鞭炮声炸响。队伍前的人喊着些什么,鞭炮声随着锣鼓的间隔,响了一路。
本该热闹的鞭炮,放在这透不过光明的夜色中,却越发的深凝沉重。
叶以舒他与队伍中的其他人一样,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队伍慢慢走出村子,往山中去。
锣鼓声走远,村中被惊醒的小儿悄悄拉开蒙着头的被子,微微喘气。凌晨时分,下葬的锣鼓声与鞭炮声无疑是令人恐惧的。
等到下葬的地方,又是一系列的仪式。
这会儿天才渐渐明了。
最后走时,他娘分了些柏木枝给他,还有一把用过的米。
叶以舒晃眼一瞧,叶家的人都有。
或许是辟邪生财,保平安的一种习俗吧。
棺木落定,黄土掩盖。余下便是工匠慢慢将砌石,堆成坟墓。
冬日清早很冷。
风吹过,透骨的凉。
叶以舒回头看了一眼半山上,叮叮咚咚,是石匠砌坟的声音。隐在林中的坟墓早已经看不真切。
那一片,不止是李四娘,还有他叶家的祖宗们。
宋枕锦牵住哥儿的手,发现手指极凉。
哥儿一直以来身体康健,身上的火气比自己都重。宋枕锦蹙眉,将他的手握紧。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凑近哥耳畔,低声问。
叶以舒摇头,往他身边靠了靠。
“就是有些空荡荡的。”
不是不舍,也不后悔。是活在自己前半生的人走了,不管好坏,但他就是挖走了记忆的一块。
凑成儿时嬉笑怒骂的那些人与物,慢慢的再不完整了。
而只要他往前走,便避免不了这些失去。
这是生命给他的教诲。
径直回到家后,他们还需要将家里清扫干净。这也有讲究,一人一扫帚,说法是分财。
二婶虽与二叔和离,但金宝依旧是叶家子孙。
打扫完家里,便也没得停。一家人坐下来还要算账,请阴阳先生的钱,请锣鼓队的钱,还有木料石料,一起砌坟的工人的钱……
该结的结了,该分的分了。
而这会儿,也不过是辰时初。乡邻们已经各自围桌坐下,开始吃早席。
冬日森冷,远处的山间浓雾涌动,房屋凌空而立,如在仙境。渐渐晨雾消散,红日渐渐从云层中升起,耀红的一轮。
时间的齿轮始终往前,从不因何人何事停留。
斯人已逝,路还得继续。
车轱辘声滚滚,稍显沉默的叶家几人抬头。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夹袄,被叶大顺推着而来。
后头是叶开满与叶开仓,也就是他爷的两个哥哥。
两老头看着身体还算康健,比轮椅上这个弟弟精神头要好。两人过来,各自找了凳子坐下围拢。
叶正坤便与他们谈起后续的事。
还有他奶的头七,一些忌讳,比如去世的人这一日会回来,生人要避讳。
叶以舒坐在宋枕锦旁边,静静看着叶开粮。
老头子眼神浑浊,面容干瘦。偏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嘴上嗡嗡呜呜念着些什么。声音很低,低得豆苗凑近才听见。
“爷?”豆苗唤。
但老头子跟没看见他一样,依旧念着。
“豆苗,老爷子说什么?”
“叫小叔呢。”
豆苗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二叔公长叹,即便叶开粮如此,依旧半点没缓和对他的态度。
何至于如此!
就是稍稍对大儿一家好点,稍稍不纵容幺儿,何至于此。
叶以舒身边凳子响动,他回头一瞧,是他小姑。
叶小如这些年没什么变化,身材丰腴,面白细腻。
“哥儿难得回来,要不去我家坐坐?”
叶以舒道:“小姑跟我们去府城玩玩儿才是。”
叶小如笑了下,余光注意到叶开粮,又闷哼着转开头。兄弟姊妹四个,老两口独独偏袒老幺。
都成这样了,还念着老幺。
说实话,放以前他们绝对会心寒透了。但如今,对他早已经没了奢望。
叶小如有些出神。
她攀着哥儿肩膀,拽了拽他。
“你说,你大姑去哪儿了?你都二十四了,你大姑走了二十五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叶正坤听到叶小如这话,也看过来。
叶以舒问:“爹,你们大姑当年嫁去哪儿了吗?”
叶正坤想想摇头。
二叔公道:“跟的是个行商,人家做生意到这边,也不知最后回到哪儿。”
“哎!你大姑也是,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
“那我大姑父叫什么?”
叶以舒这一问,几人想了想才想出来。
“胡平,是胡平吧?”叶小如道。
二叔公:“我怎么记得姓蓝。”
叶正坤道:“姓胡,胡平安。”
“以后或许能遇到吧。”叶以舒道,“不过我爷这样,他见过小叔没?”
“去看过,你奶去了他也知道。”
这话茬一过,几人又继续说着话。叶以舒饿了,看几个小的也跟着他们不言不语的,要不是捂肚子都不知道。
“爹,先吃饭吧,都饿了。”
“是。”叶正坤也后知后觉,赶紧叫人到留出来的桌上坐下。
这顿饭吃完,家中收拾收拾,还了桌子板凳他们便不会在家中停留。
该回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