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这会儿蒋小一站在厨房门口,没出声,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小哥儿。
这两孩子个头小小的,一个是单眼皮,眼睛看着有些小,像早上刚睡起来似的,还有点肿,但看着挺可爱,样子呆呆的。
桂娘嫁的汉子就是单眼皮。
那这应该是桂姐家的豆哥儿,算算,应该两岁大一些。
另一个小哥儿瞧着年纪就比单眼皮那个要大一些了,长长的睫毛,眉头也是又黑又浓,像拿锅底灰抹过一样,瞧起来精神得很。
这应该是文姐家的糖哥儿,三岁了。
大房家的桂娘和文娘,生的孩子都一样,第一胎都是个小子,桂娘家的小汉子叫大头,今年五岁,文娘家的叫大黄,四岁,第二胎都是小哥儿。
看见蒋小一,蒋小二先喊了他一声:“大哥。”
“嗯。”蒋小一朝外头看了看,问道:“小三他们呢?”
“小弟和大头他们还在晒谷场那边玩滑板车。”
豆哥儿和糖哥儿太小了,加上是个小哥儿,胆子小一些,玩不了滑板车,蒋小二和沈鸟鸟就让他们坐玩具车上,带着他们先回来。
豆哥儿和糖哥儿不怕人,可他们不认识蒋小一,这会儿桂娘和文娘她们回大房那边去了,没人教他们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喊蒋小一。
蒋小二刚说了,他们是他的外甥,这会儿蒋小二又喊蒋小一大哥,那么他们也是蒋小一的外甥。
但两个小哥儿小多不懂事,这会儿朝蒋小一挥手,跟着蒋小二学,大哥大哥的喊他。
蒋小一不由笑起来,过去捏捏他们的小脸蛋:“我是你们三舅舅,不是大哥。”
原来这个也是舅舅??
豆哥儿和糖哥儿都懵了。
怎么外婆家这么多舅舅啊??
多多的,他们都快分不清了哇。
不过这个三舅舅家,好看,天空上有红红的超级漂亮的东西,吃的菜好好,香香的,还有肉肉,还有好玩好玩的玩具车。
七舅舅和九舅舅还会陪他们玩,三舅舅家真好,比家里好一百倍。
四个孩子玩了没一会,蒋小三又带着大头和大黄回来了。
七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闹哄哄的,跟三个菜市一样。
白子慕躺床上,被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爬到窗户一看,外头七个小娃子,里头还混着两个蜡笔小新,那眉毛,真真是像大号毛毛虫一样。
白子慕:“……”
他娘的,这都可以去客串葫芦娃了。
咋的那么多啊!
哦,想起来了,大房那边两个堂姐,这次好像有带孩子回来。
“啊!哥夫,你醒了?”蒋小三蹦蹦跳跳的跑到窗户底下:“哥夫,你怎么睡一下下就起来了?是不是想和小三玩呀?”
白子慕咬着后糟牙:“……我不想跟你玩,我想打你屁股。”
桂娘和文娘难得回来,帮着洗碗洗锅,都忙完后,在屋里歇了一下,原是想直接回去,不过堂奶奶没让。
“在家里住一晚不得行?那么赶作甚。”
桂娘还没说话,堂奶奶先叹了声道:“就住一晚,阿奶都许久不见你们了,晚上咱好好说说话,如今阿奶上年纪了,也不晓得啥时候就走了,如今啊,是能见你们一面算一面。”
桂娘和文娘出生不多久,大伯娘和二伯娘便又有了蒋大牛和蒋大树,因为照看不过来,小时候桂娘和文娘都是跟着堂奶奶睡一屋,三人感情深得很。
桂娘和文娘哪里受得住她这么说,再仔细看堂奶奶,只一年不见,确实是老了许多,如今是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长了许多老人斑,沧桑得很。
孩子是见风长,一天一个样,长得快,可人一旦上了年纪,那衰老的速度,也是像流水般,身子也大不如前,一年比一年衰,说句大不好听的,村里人苦,年轻时操劳不停,天天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吃喝又不算得多好,身子亏损得厉害,要是后头能养起来,那还能多熬几年。要是上了中年,依旧操劳忙碌,那么大多数人是六十来七十就得走了。
堂奶奶如今这年纪,确实是能活一天赚一天。
两人眼眶当场就红了,立马应承下来。
刚吃饭没见着爹,而后又忙,桂娘没多想,以为她爹在家忙,这会得空了才问:“咋的不见我爹?”
大伯娘道:“你爹前儿在山里摔着了,没能来。”
大房和二房虽说是不住一块,但两家感情好。
自己爹平日也疼二房家这三个,今儿蒋小一办喜事,他没来,那定是摔得相当的厉害,来不了。
桂娘当即坐不住了,说要回去看看。
到了家,见着大伯躺床上,人瞧着是瘦了一圈,那腿动都动不了,一问,骨头竟是都断了……
桂娘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爹伤得这般重,娘咋的不跟我说一声?我竟都不晓得。”
大伯拍拍她:“是我没让你娘告诉你,也不算得多大的事儿,说了让你白担忧。”
桂娘有些气道:“腿都断了,还不算大事儿啊?脖子断了才算是不是?”
大伯:“……”
大伯晓得桂娘性子,大大咧咧的,说话有时不太过脑,他也不多劝,等人嚎两声,掉几滴眼泪,等会就能自个好了。
桂娘好半响才平静下来,同着大伯说了好好一会儿话,这才跟着大伯娘去厨房烤火。
一家人坐在灶台边。
大伯娘看着桂娘和文娘,文娘虽不是她亲生的,可两家住一起,文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跟亲的没什么差别。
桂娘嫁的邵家虽是穷,可家里人都好,家公憨厚慈爱,家爹是个大嗓门,除了脾气冲些,为人也算得过去,桂娘自个也横,在婆家那边,没啥受欺负。
就是文娘嫁的黄家不太得行。
也不是说她汉子不行。
黄大力勤快,老实,也疼文娘,就是黄氏比较刻薄。
黄大力下头有个弟弟,叫黄大气,上头还有个大哥,叫黄大有。
黄大有娶的是个同村的姑娘,那姑娘家条件比黄家好,家中算得‘富贵’,黄氏势利眼,平日便总是偏袒大儿媳。
家里啥活儿,都指挥文娘一个人干。
大伯娘也晓得为啥子,文娘大嫂家比黄家条件好,黄家同人比,那便是低一人头,平日自是不敢对着那大嫂呼来喝去。
可也不得逮着文娘就欺负啊!
大伯娘和二伯娘问了一通,晓得文娘如今是不仅是要伺候公婆,还要伺候大嫂一家,天天的洗衣裳,气得不得了。
文娘看得开,还笑着:“没事儿,就是多做些活儿罢了,娘你们别这样。”
“你是受苦了。”二伯娘抓着她的手,看着上头一层厚茧子,比得自己手上的还有多,只觉难受得紧。
“没啥受苦的。”文娘说:“当家的待我好,糖哥儿和大黄也都听话,我是都知足了。”
“我晓得你是在安慰娘。”二伯娘愁眉不展:“要是只你们一家过日子,那你说知足,娘信,可一大家子一起住,家婆一碗水端不平,这日子能过得舒心?”
大伯娘也跟着点点头。
谁被区别对待,都会感觉到难受。
文娘性子软,看她到了家,还尽挑好的说,桂娘就来气了。
这会黄大力不在,她直言不讳:
“若是只偏心,那也没啥子,把黄老婆子熬死了也就能过好日子了,可娘,二婶,你们是不知道,这黄氏。”
“大姐,别说……”文娘急了。
二伯娘意识到不对,疑惑道:“咋的了?”
文娘没敢看她,摇着头:“没啥。”
“没啥你这么急?”二伯娘直接看向桂娘:“桂娘你来说。”
文娘:“大姐……”
桂娘无视文娘哀求的眼神:“你就是这样,啥事儿都不说,不说家里人咋的给你出气?没人替你撑腰,那老虔婆才敢可劲儿的欺负你。娘,二婶,你们是不知道,那老虔婆光是欺负文娘还不够,她还想卖了糖哥儿。”
“啥?”众人是气炸了,可又不敢相信:“桂娘你说的是真的?”
桂娘点头道:“我能拿这事儿来开玩笑?”
大家朝文娘看去,文娘抹着眼泪默不作声,大房就知道桂娘说的是真的来。
桂娘往灶台里塞了两根柴火,二伯娘急切的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桂娘没瞒着。
那天她正巧去挑水,看见黄氏抱着糖哥儿往村外走。
桂娘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毕竟同个村,黄氏咋的样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黄氏最是势利眼,心情不好就拿爱文娘出气,还相当的偏心,家里活儿都爱叫文娘干,黄大有他哥黄大力生了两个儿子,老人家,都爱小儿子大孙子。
黄氏偏疼黄大力那两个儿子一点,不咋的疼大黄,更别提糖哥儿了。
小时候糖哥儿需要人照顾,她都不咋的抱,现在……
桂娘那会儿都怀疑是自个眼花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过去问了黄氏一嘴,抱着孩子要去哪里。
黄氏眼神躲闪得厉害,吞吞吐吐的,说带孩子去赶集。
桂娘定定看她,又问糖哥儿,他爹娘去哪了?糖哥儿说爹娘都去山里砍柴了,不在家。
桂娘闻言笑了起来,同黄氏说她一个老人家,抱着孩子怕是不方便,她跟着一起去吧!到底是亲戚。
谁知一说完,黄氏就猛摇头,说啥都不愿。
她反常得厉害,桂娘更是不让她抱着孩子走了,后头闹得不欢而散,黄氏去不了镇上,中午就有人来了村里,寻到了黄家,骂了黄氏一顿——他娘的,先头说都好了,在镇上等,结果又不去,孩子还卖不卖了?
糖哥儿还小,除了勾栏院,寻常没什么人会要,不过正巧的镇上一员外家死了儿子,那儿子才十四,没成婚,家里人怕他到了底下,一个人寂寞,便想给他弄个冥婚,找老道士一算,弄了个八字,最后寻来寻去,经人介绍,找到了黄家。
二十六两。
黄氏心动了。
黄老汉将她打了个半死,问她咋的能这么做,糖哥儿可是她的孙子啊!
黄氏说她也不愿,可二十六两,要是有了那银子,就能送大孙子去读书了,她是一时糊涂。
“还好这黄大伯是个清醒的。”桂娘拧着眉头道:“不过我瞧着,那老虔婆之所以这么做,没准就是杜大妮在背后唆使的。”
杜大妮是文娘大嫂。
“出了这种事,你竟还想瞒着?”二伯娘听完了,狠狠戳着文娘的额头,怒其不争:“你还当我是你娘吗?当初我咋的跟你说,你若是在婆家那边受欺负了,你要同娘说……”
“娘,对不住。”文娘掉着眼泪:“我,我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文娘心思最好琢磨。
二伯娘晓得她这想什么。
说了没什么用,除了让家里人难受,还有什么?
因此,她啥都不愿说。受了委屈、受了欺负,回了家,一句都不说,一个人默默的扛着。
二伯娘心里又气又疼。
“那你就没想着,娘要是从旁人那儿晓得了,会不会担心?你啊你,受了委屈你要说啊!说了我让你几个弟弟过去,给你撑腰撑腰,她下次还敢?你啥都不说,我们不晓得,见着你娘家人没人为你出头,你家婆不得可劲儿的欺负你?今天是想卖了糖哥儿,下次呢?是不是还想卖了你?”
“娘,我晓得了……”文娘被指责一通,啥话儿都不敢再说了。
二伯娘拿她真真是没脾气。
这女儿性子最是软,也不知道是像谁。
哎!
大伯娘问她,黄大力晓得这事儿了,那是说啥了没有?
文娘垂着头说黄大力同着黄氏大闹了一顿,还说了,要是再有下一次,要是糖哥儿真的被卖了,那大家都别想过了,他砍死所有人。
大伯娘点点头。
黄大力能站文娘这边就行。
她就怕这是个怕娘的窝囊汉子。
出了这种事儿,黄大力除了骂两句,闹两下,也确实不能做旁的什么了,总不能像黄老汉一样上手去打,若真的打了,那别说他自个,就是文娘还有底下两个孩子,以后怕是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
说了各家事,桂娘又忍不住说起白子慕来。
先头大伯娘也只是托了人传话,说蒋小一招婿,十六那天办事儿,让她们回来一趟,旁的事儿也没多说。
桂娘和文娘得了话,还纳闷,她们这堂弟怎么就招婿了?家里不是还有小二小三?想不明白,但也高兴,毕竟蒋小一二十了,有时想起这个堂弟来,桂娘和文娘难免的有些操心。
今儿来,见着桌子排满一路,晒谷场那边还停了好几辆马车,再见着桌子上头摆着的肉菜,桂娘和文娘都吓了一跳,一路懵懵的,到了蒋家院子里,看见白子慕牵着蒋小一说说笑笑,两人脑子更是浆糊似的。
这会一听大伯娘说,桂娘和文娘呼吸都困难了。
这白子慕不仅帅得她们两眼发花,没想到人还有这么个正经的活计。
难怪喜事办得这么大,二十几桌人还搞那么大阵仗,又是花又是红毯子的,她们活了二十几年,就没见过谁办喜事弄得这么好,这么隆重的。
这个堂弟,总算是熬出头了。
晚上在二房那边吃,中午还剩好些菜,热热就能吃了。
桂娘和文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那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聊。
到了时辰,竹哥儿自个带着几个弟弟跑二房那边帮忙。
热好饭菜,蒋小一又指挥着蒋小三和沈鸟鸟来喊人了。
家里跑腿的活儿,不止蒋小一,就是蒋父,都最爱叫他两干。
毕竟小孩子,跑得快不说,还不咋的累。
蒋小三和沈鸟鸟跑到大房那边,喊了一声,又猴急猴急的往家里跑。
大伯娘叫住他俩:“不等大伯娘啊?”
蒋小三捏着小拳头原地踏步,吸溜着口水:“伯娘你走太慢了,哥夫做了炸鸡,小三等不及了,伯娘,你后面来,小三先走一步。”
沈鸟鸟冲过去亲了两个伯娘和堂奶奶一口:“鸟鸟也先走,伯娘,你们也快点哦。”
看着他俩一溜烟就不见影子了,桂娘笑道:“这两小子,两只小腿瞧着都不过筷子长,没想到跑起来竟这么快,比我家那小子还厉害。这鸟鸟瞧着倒是个乖的。”
沈鸟鸟的事儿,刚大伯娘都同她说了。毕竟一回来,见着家里有个陌生孩子,是个人都得问一嘴。
刚开始,桂娘还以为沈鸟鸟是白子慕的哥儿呢!
“是乖。”大伯娘被亲了一口,心里正暖得很,声音都和蔼了几分:“和小二小三一样,也懂事儿,勤快的很,天天的和小三在外头找煮菜,捡柴火。”
文娘好奇道:“我瞧鸟鸟那模样儿极好,他被弟夫捡回来这么久,他家里人都没来找过来吗?”
沈鸟鸟的事,蒋小一说过,二伯娘摇摇头:“小一说,鸟鸟是坐着马车来的,原是想来咱平阳镇找爹爹,才不慎丢了,听说坐了快两天的马车,才到了咱们镇上,那想来他家里离我们这儿怕是挺远的,咱平阳镇又这么大,想找个孩子,怕是不简单。”
光是想都没有头绪,毕竟天大地大的,府城下头那么多个镇,一个镇下头又十来个村,谁晓得去哪里找?这简直是和大海捞针无异。
文娘蹙起眉头:“孩子不见了,也不晓得他爹娘该急成啥子样。”
“能不急?”桂娘道:“要是我的豆哥儿不见了,我是死的心都有。”
老人家最听不得这些话,觉得晦气,堂奶奶不高兴:“赶紧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赶紧呸几声,快点。”
桂娘乖乖照做,朝路边吐了几下口水。
到蒋家外头时,就见着堂屋门檐下,坐着一排孩子,蒋小一还混在其中。
蒋小二几个小的,方才一直求着白子慕,让他做炸鸡吃,白子慕平日最疼他们,蒋小二几个小家伙刚求两声,他就遭不住,乖乖去后院抓了三只鸡给他们做。
这会儿十一个孩子,外加一个蒋小一,那是吃得喷香,一口接一口,吃得满脸都是油。
大伯娘无奈的笑道:“感情这边有吃的,所以这几个小的,才打死都不回去。”
她是想外孙,才喊了桂娘和文娘把孩子带回来,中午那会儿忙,孩子虽是见着了,可都没能抱一次,回去的时候,大伯娘几人还特意饶晒谷场那边,想喊他们回去,结果这几个小家伙说不想,他们要和小舅舅们一起玩。
蒋小二三个娃子玩具多的是,什么扭扭车、滑板车,喷水枪,全村独一份,加上年纪相仿,豆哥儿几个自是想和他们玩。
桂娘和文娘也笑。
“豆哥儿小,平日最缠我,是一不见我就要闹,离不开我半步,今儿来,我还担心他到了新地方,会怕。”
这会儿哪里怕,那是乐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原就单眼皮,眼睛比旁人小一些,这会儿两手捧着根鸡腿,笑呵呵的,那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孩子多,三只鸡不够吃,蒋小一要是敞了肚子吃,他一个人就能吃两只,不过这会儿到底是他最大,辈分最高,不好和孩子们抢,就啃了一鸡脖子。
晚饭在堂屋吃,蒋家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吃的白米饭,可今儿人多,要是蒸米饭,那怕是婚事办完了,家里就得倾家荡产了,所以今儿煮的是糙米饭。
大锅煮的菜,中午没剩的多,蒋小一给帮忙洗碗搬桌的几个妇人和夫郎带了一些回去,晚上就剩一盆豆腐,三条鱼,还有一大盆的大白菜。
白子慕弄了些碎肉重新和豆腐焖,又做了烤鱼,整个屋子都飘着香。
三大桌人,不算很满,但热热闹闹,大人两桌,小孩一桌。
难得凑得这么齐全,堂奶奶吃着吃着,目光落在孩子那一桌,见着几个小娃娃吃得满脸米饭,手油到胳膊肘,但笑嘻嘻的,又忍不住掉起眼泪。
老人家老了,总担忧着自己哪天躺下了就醒不过来,总想着多和孩子们呆呆,可孙女嫁的远,她是想了也不敢说,如今儿子、儿媳,孙子,小曾外孙集聚一堂,她是高兴,可高兴之余,又不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再聚一起这么吃顿饭,难免的不舍。
桌上有肉,碗里有饭,孩子们健健康康,日子这样过,那真真是有盼头。
大伯娘几人都高兴。
吃过饭,蒋小一烧了两盘火,大家又在屋里聊了好半响,直到晚上九点多,大家才散去。
桂娘喊了几个小的回去,豆哥儿几人哀求道。
“娘,我们想和舅舅一起睡。”
他们一起玩了一下午,已经有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了,这会儿哪里舍得分开。
但二房这边就两屋子,怎么睡。
桂娘要拉他们回去,几个小家伙立马蹿到屋里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