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道知所推测,主人决定再与老君商议。方动身,老君便来,主人告知我等推测,老君掐指一算,瞄我一眼道:“事情拖越久越不妙,不是老夫着急要哮天犬相助,而是局势注定如此。”
气氛严肃,大伙沉思寻对策,静得令我着急,终忍不住道:“死后能重生,日后同样能见面,留住记忆与修为好办事,何况是介凡人弟子,再犹豫真的会误事,我听老君的。”
白狐姐姐瞄我一眼道:“还真说得出口,不想与倩茜订亲再续前缘了吗?”
从先前恋情分析,感情不稳无法长久,我冷道:“反正从头到尾都是你俩的骗局,我已不知该信你还是倩茜。”
她顿住,主人速打破尴尬道:“好了,速战速决,若可以,就今日了结一切。哮天犬,你回凤凰仙境,虽然魔罗部队抢夺复活宝失手,你也没能趁乱被杀,但对方得知你归去,定会现身,你就被他杀,千万别予他机会使用前世镜。若发生出乎意料之事让族人晓你是哮天犬,只能如往向玉帝请命抹去他们有关你的记忆,只是每抹一次都须耗上数百年修为,还得看规模,但愿不会再闹到这种地步。”
扑天雕打岔道:“为何要借他人之手杀哮天犬?弄个失足坠崖意外之类就好了嘛!何必让对方得逞?”
他的问题总是来得突然且有重点,但老君反驳道:“哮天犬是诱饵,如此方能揭开对方真面目,解开窃贼、卖家与入侵妖魔的谜团。再麻烦也是不得已,对方极大可能是魔罗余党,逮着兴许能问出一些事。”
我返凤凰仙境,他四暗中随行保护。姑娘仨见我归来,支前追问玉兔哥哥伤势,我方忆之前谎称看望玉兔哥哥。但不必想,有嫦娥娘娘照顾肯定无碍。我到集市逛,相信我这诱饵很快能钓到大鱼。
至茶楼歇脚,他四化身族人与我同桌,闻前桌一群大叔议论仙鹤族已捕获哮天犬,现绑于该族祭台,等候发落。我等顿住,另一大叔续道:“听闻倩茜公主前世与他有段情,哮天犬死了,定伤心欲绝。还有,族长府小公子将与她订亲,若小公子晓此事,肯定怒发冲冠。”
另一大叔道:“可不是吗?那公主照过前世镜,但看不见哮天犬长相,若此次是骗局,其实对公主另有所图,岂不危险了?”
大叔三号道:“等等,白狐神君不也为哮天犬而来吗?若是场骗局,定一眼看穿。”
四号大叔道:“我等游历几十年,连自己的故乡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最后知道,笑话了。”
几位大叔出游时,我还没出生,难怪觉面生。虽三号大叔说得有理,但倩茜不知,若受伤害定大事件。我盯着白狐姐姐,她摇头要我别信,毕竟是关键时期,敌方很有可能造假,而我就是哮天犬,仔细分析,其实要引我出洞,敌方想先下手为强。我放心不下倩茜,决定到仙鹤族暗中观察,他四亦随,发现祭台上的家伙不知是什么来历。悄悄约倩茜见一面,她居然相信那是哮天犬。主人问详情,倩茜指神秘黑衣人自称在仙鹤族偏僻后山捉到哮天犬,要大伙一同消除灾星。
倩茜带我等光明正大探访,主人否认祭台上的哮天犬,倩茜与族人顿住,仙鹤帝后速叫人把他放了。
族人散去,仙鹤帝后以为我怕倩茜移情别恋而访,虽确实,但只猜对一半。仙鹤帝说,决不让倩茜爱上灾星时,我心寒一阵,毕竟从头到尾骂的就是我。主人轻碰我,使眼色要我别露尾巴,老君则移题至黑衣人来历。仙鹤帝后遇老君须敬让三分,有地位的就是不一样。
仙鹤后指,黑衣人一大清早把人捉来,认定那人是哮天犬,且指定手饰是那人盗的,那人之后承认因嫉妒倩茜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没想到假的哮天犬也知内情,分明是敌方存心搞事。
须臾,黑衣人现身,主人与扑天雕认出是拐走玉兔哥哥的家伙。扑天雕欲出手,黑衣人淡定阻道:“等等,我只是来说事的,说完便走,不会耽搁诸位太多时间。之前把人捉来是想演示将来会发生的事,一回假二回真,虽然将来兴许不会在仙鹤族审判哮天犬,但仙鹤帝后不觉得可疑吗?”
大伙顿住,仙鹤后不悦道:“你才可疑。”
仙鹤帝沉思半晌道:“何处不妥?”
黑衣人瞄我等一眼道:“回禀陛下,天界皆知白狐神君与二郎真君为寻哮天犬而来,却从始至今只带了凤凰族小少爷随行。天界仙才辈出,怎看中一名方成年的小伙子相助?”
仙鹤帝后瞄我等,倩茜助解:“他俩是师徒,自然得随行!”
黑衣人笑道:“好一个师徒,不怕有朝一日自己的爱人都守不住吗?如今,哮天犬长相只有他们几个晓,我劝你们还是搞清楚事实真相再来指责他人罢。今日不听劝,来日别后悔!”
黑衣人一团乌烟去,仙鹤帝后盯着我等,气氛僵,倩茜速打破道:“魔头的话不能信,父王母后也别多虑了,若他们已寻获哮天犬,怎还会来此探究竟?小心中计。”
来探究不如来得巧,但不晓倩茜是自欺欺人还是已知真相,意志坚定,处处护着我等。仙鹤帝后不再怀疑,可顺帆那双眼却直盯着,直至倩茜挡他视线方回神。倩茜欲送我等离开,却被顺帆拦下,特邀我等享午宴。我等若拒,他们定起疑,唯顺他意。倩茜方才着急送我等走,想必知道顺帆稍候将追根究底,但不得对众神君无礼,所以将会问我。
午膳佳肴如团圆饭,虽全素,依然美味。这顿饭有目的,倩茜似认定我就是哮天犬,否则方才不会这般着急。顺帆如前世惹人厌,堂兄却希望与他重逢,好一个兄弟情深,也不想想前世被篡位时是谁解决的危机,愧对也得有个限度,而且他俩前世时一个相尽办法弥补,另一个算尽机关谋害,算算也扯平了,明明已经互不相欠,却还想重演当年情景,好在生于不同族。
顺帆向仙鹤帝后使眼色,问答开始。我只回答订亲仪式安排,其他的都由白狐姐姐与主人回答。我装傻听着,他俩也没露出马脚,顺帆与仙鹤帝后竟没想到套不出话。
膳后,倩茜送我等离开,她也学我行尾,私下问我是不是哮天犬。我止步,林中路本就静,被她这么一问,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紧盯我要答复,我作嫉妒道:“别拿我跟他比,你分明还在乎他,为何要与我在一起?照了前世镜就后悔与我在一起了罢?”
她震惊盯着我,眼珠即落,激动反驳道:“你怎么能怀疑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和白狐神君呢?”
大伙明明已经走远,闻我俩争吵,又奔回来探究竟。而今,我的身份渐渐被揭穿,若能趁早与她分开,对她是件好事。我将错就错,抱不舍道:“你尽管怀疑,反正我问心无愧,你那么在乎那灾星,我就成全你,与他再续前缘罢,咱们到此结束。”
☆、第 44 章
我调头便去,倩茜怒道:“你就装吧!我不会中计的!”
我回首走近她,冷笑一声道:“原来你那么花心,口心爱者不一,天下男人玩遍才甘心吗?”
倩茜朝我脸颊赠一掌,泪流满面吼道:“金祉祥,你太过分了!”
她愤而离,扑天雕皱着脸道:“你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白狐姐姐盯着我道:“是因为你的身份即将揭穿,不想连累她吧?”
白狐姐姐何时都了解我,但若仙鹤帝后问起,以倩茜性子,定会扛下所有责任,毕竟她先提及“哮天犬”才让我想到用此方式结束情缘,即便不舍也不能害她成为灾星之妻。前世为我受苦,此生不能再让她卷入我的纠纷。
白狐姐姐不再干涉,老君更管不着,主人与扑天雕则各叹口气。忆方才倩茜怒火,连骂人都温柔,苏梦兰时,是粗鲁的,真相越明显,我熟悉的苏梦兰多半是白狐姐姐。但已不重要,眼下我的危机应付不来,儿女私情暂放边。我若早知自己是哮天犬,也不会向倩茜示意,白狐姐姐与玉兔哥哥可以拦,只惜当时不在场,还是大哥牵的线。
孽缘,话已出口,就此别过。我等熟悉仙鹤族出入口的路,倩茜其实无需送,扑天雕见我沉默行着,嘲道:“怎么?么后悔了?装伟大也别把人家气走,有朝一日她得知你是哮天犬,同样会更爱你。你先在填伤予她,简直要她心里加多几道疤,还不如珍惜能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待身份被揭穿方与她道别也不迟啊!”
我瞄他一眼,再盯前方老君与主人道:“之前说尽量不被揭发,你别搞事。”
他顿半晌道:“好罢,我说不过你,有福同享,有难自个儿担。”
白狐姐姐偷笑,扑天雕怕我反击,拔退便溜,避主人旁。一大把年纪,童心未泯,但也是幽默的养生之道。
回到凤凰仙境,府上挤满族人,口口声声要爹交出家里的灾星,全都认定是我。大哥问他们打何处听来,皆说用不着他管。主人要我先避一旁,白狐姐姐相伴,他仨则光明正大装傻探究。
族人见他仨,纷涌前要主人给说法,主人淡定道:“证据呢?之前有传闻指仙鹤族寻获哮天犬,我等研究后方知是假。我不管诸位打哪听来的消息,但造谣者是要族人分裂,制造混乱好趁机夺走神像之宝,诸位为此离守岗位,如何保护家园?至于哮天犬,我会尽快找到他并带离此处,行吗?”
主人说得很清楚,但有的族人却不死心,说白狐姐姐爱哮天犬,怎么就看上我,而不是他家公子时,扑天雕忍不住道:“他们只是师徒,要不,你家公子也帮忙找?”
另一老头又道:“那该如何证明我等听的是谣言?若无此事,怎怕他人说?分明心里有鬼!”
族人又闹,白狐姐姐带我示众道:“冷静方能解决问题,诸位不也一样无凭无据?”
我站白狐姐姐身旁,族人见了更放肆,全涌来指我是灾星,但他们没来得及接近我,扑天雕护我前方,双翼一展一扇,一阵风让他们倒退数十步。土沙落定,族人见扑天雕收翼,欲再闹时,爹飞奔行来道:“够了!金祉祥是我儿,身上留的是凤凰血统,族人之一,诸位要老夫打哪化出个哮天犬来?老夫会证明一切,若我儿真是哮天犬转世,定大义灭亲!”
族人终冷静,要爹说话算话便散去。爹见他们走远,松口气行至我等面前道:“真君与诸位辛苦了,里边请。”
爹面色带忧伤,但礼仪不废。我等聚正厅来家庭会,气氛严肃得令人窒息。我与白狐姐姐等神隔开,立兄姐妹排,此景明显对立。四神淡定坐一排,爹与娘坐正副位,各奉上茶,爹方哀叹道:“哮天犬是二郎真君神兽,传闻真君为他而来,若非他于此,真君与几位神君也不会到此一游。方才让诸位见笑了,抱歉啊……”
主人叹息道:“族长照过前世镜,想必早知道一切了吧?”
正厅喧哗带疑惑,爹要我等肃静,既而续哀道:“不瞒真君,祉祥长开时,老夫以为是迁觅转世,毕竟他才是凡人,没想到是哮天犬。虽然两位曾是老夫前世儿,但老夫还是觉得难置信。”
正厅再次喧哗,兄姐妹始与我保持距离,娘见状,怒道:“怎么回事?好歹祉祥是你们的亲兄弟,即便是哮天犬转世也不至于如此吧?你们和其他族人都想歧视他吗?”
堂兄姐与亲兄姐妹皆是亲,却如此反应。白狐姐姐与扑天雕挺我,一脸不悦瞪那五只一眼,爹见气氛不对,打岔道:“二位神君息怒,孩子们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给他们一点时间适应罢。”
“时间不多了……”老君忽启口,爹娘与那五只顿住,主人接道:“没错,魔罗残兵很快卷土重来,待哮天犬被台上祭台之时,凤凰仙境将再迎一场风波。我等原想悄悄带哮天犬离开,如此便能减去不少麻烦,只要族人不知真相,风波自然起不来。”
爹娘松口气时,大皇子突访,要爹上去与玉帝一叙。爹随大皇子离去,此处由娘主持大局,娘为仙境着想,吩咐府中上下保密,要四神拖些时日与我最后一聚,邀他们留宿,这就散会。我视着亲人无情无义,调头便随扑天雕等人离厅,顺带他们去客房,老君可住玉兔哥哥那间。处理妥善,我关房中疗心伤,忽闻有人敲门,自称堂兄。我欲无视,他竟打算赖着不走,唯开门一叙。
我闷闷不乐赠他白眼再无视,他拦我去路,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方才真的只是吓着了,而且之前还当着你的面议论灾星什么的,我也不知真相如此荒唐!”
更荒唐的不止这些,也不管他前世与我的关系,反正我即下凡助老君,我背对他,冷道:“我不受族人欢迎,也不知照了前世镜会变成这样。敌方是魔罗残兵,势力依旧,他既然只针对我,堂兄离我远点的好,免得被牵连。”
堂兄行至我跟前,紧捉我双肩道:“你这什么话?你前世总是说些大道理鼓励我,今生怎变得如此悲观?你要我离你远点儿,那倩茜呢?你也舍得?”
我点头,再道知舍弃倩茜之事,堂兄难置信缓松手,哀叹一声道:“既然你俩已分开,有些事我就直说了。倩茜其实不适合你,我也看不顺眼。”
我顿精神,瞪他道:“你这是何意?”
堂兄严肃道:“其实,小涛早怀疑苏梦兰,认为她一介村姑,也不曾出外看世界,竟说得出那些道理与一些恋爱攻略,简直深藏不露。之后发现,苏梦兰以退为进,利用白狐神君接近你,默默守护你的其实是白狐神君。”
我盯着他道:“白狐姐姐给你什么好处?”
他淡定道:“没什么好处,只是要你看清事实,别被倩茜外在误导。小涛得知苏梦兰是白狐神君扶持时,方更肯定苏梦兰其实没什么,还偷偷告诉我,有一次曾看见苏梦兰气匆匆回房,竟耍大小姐脾气,自言自语竟说是为了成三王妃才更爱你,暗地摇身变回势利眼。小涛当时不道破,是怕伤害你,而她告诉我时,你俩都不在了。”
我顿住,飞奔寻白狐姐姐要真相,却见娘又入她寝室一叙。我再次窃听,他俩各敬礼,白狐姐姐斟茶予娘先道:“夫人是为了哮天犬之事?”
娘点头,好声好气道:“不瞒神君,那日您说看上我家祉祥,我便怀疑了,由于不敢相信,自欺欺人方听信神君所言。敢问神君,我儿能否逃过此劫?老君如何解释?”
白狐姐姐如实道知,娘听了哀叹一声道:“但愿不会闹到删除记忆的程度……”
娘告退,我速藏身转角,见远去方寻白狐姐姐。她淡定饮口茶,搁下茶杯,没回头道:“有时想着逃避,终究得面对,所以勇气不可失,前方路满是荆棘也得走下去。”
我缓行至她跟前道:“荆棘又如何?稍微清理还是能走,顶多耗点时日来保障不会被刺伤。我倒想问白狐姐姐,何时的苏梦兰才是真的?”
她顿住半晌,立身盯着我道:“你这是何意?”
我严肃道:“那一世的人皆知你曾扶持苏梦兰,让她继续生存,但有些事情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吗?以为牺牲自己成全我俩很伟大吗?你为何任苏梦兰假意温柔要我爱上她?洪涛知道一切,待她告诉皇兄时我已入土。其实,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对吧?”
白狐姐姐依旧淡定道:“你当时对我反感,我便起了幼稚念头,借用苏梦兰身躯保护你,何况她注定活不到十岁。她有活下去的意志,便与我交换条件,只要能多几年看世界便心满意足。原想一直扶持她多十年,无奈魔罗反击,顶着凡躯只会压缩我的功力,老君与你主人便度点修为予她,我方安心脱离。”
☆、第 45 章
白狐姐姐当时会嫉妒,毕竟苏梦兰抄袭她的作风,我便真以为苏梦兰温柔体贴,其实是白狐姐姐不想破坏苏梦兰形象与我的一时幸福而选择止步,难怪当时她说不介意,反正只有一世。感情能带到来生,倩茜因此有了双重性格,把我也耍得团团转。想来,今时舍弃她是巧合,亦是正确决定。
然而,可以不计较倩茜瞒我两世,但她并不懂我,势利眼是我最讨厌的。至于白狐姐姐,何尝不是在利用苏梦兰来测试我喜欢哪一类姑娘。她原来的性格就很好,却为了逃避九尾之首的继承而装,反而帮了情敌。
相信她此时期盼着两情相悦,虽然喜怒不形于色,全身之举与眼睛也难看出破绽,但我方失去一段恋情,要我在这么短时间再爱上别人有些仓促,对她也不公平,显得我花心。
未时炎阳依旧,我心却凉了。欲回房静静,方出门槛,忽一白影扫出,我险撞上。调清视线,竟是玉兔哥哥。他倒吸口气,冷静会儿却显着急道:“你们还窝在这干什么?可知瘟君与长老逃了?”
我与白狐姐姐惊愕相觑,欲问详情,扑天雕自上方飞来道:“被入侵首领救走的,手法与上回魔罗劫天牢与藏宝阁时相似,残兵势力胜过瘟君与长老,尤其那入侵首领。”
我打岔道:“天钟怎么没响?”
扑天雕双眉一皱,略激动道:“响很久了,我来前方止,你俩没听见?”
我俩点头,玉兔哥哥似发现什么,缓行出外头,双目紧盯上方,时而瞄足下闪凹凸不平路线。到达完全看得见这间客房位置时,他手指剑诀,方术聚指尖,佩剑一出直飞上空,冲破结界。
我仨愣住,玉兔哥哥收剑行来道:“狐妹,这结界构造不是你的吧?”
白狐姐姐点头道:“究竟是何人所为?怎么只针对我住的这间?是想要我等不知情,来个突袭?这也太卑鄙了!”
“更卑鄙的不止这些!”黑衣人自上方飞来,朝我扑来一把拐我而去。他仨于后紧追,怎么也追不上。上空寒风飕,越过云雾睁不开眼。不久,前方现的是凤凰仙境祭台,我使命挣扎,他捉得更紧。祭台前聚满族人,他一着地就把我绑在柱子示众,捆我的是灵绳,越挣扎越紧不说,还逐渐长出刺。
眼看刺越来越长,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族人喧哗,其中一老头道:“之前不肯承认,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我脑袋一片空,白狐姐姐等人终赶来,扑天雕与玉兔哥哥大战黑衣人,白狐姐姐则怒指族人相信魔罗残兵谣言。此时,其中一大哥扔一物上来,我与白狐姐姐视清,竟是倩茜赠我的手饰,那大哥道:“我不管黑衣人是不是魔罗残兵,但有你这灾星在,都会被你牵连!”
另一夫人道:“那手饰沾的是哮天犬气味,与你相符,由不得你不承认!灾星,杀了灾星,还我安宁!”
族人齐念口号,扑天雕与玉兔哥哥仍于后方战黑衣人,主人与老君至,竟把倩茜带来。我俩相觑时如止,不管台下乱象,后方大战,倩茜忧伤缓行来,压住激动道:“所以,黑衣人在仙鹤族说的都是事实,你狠心赶我走,回去后我便料到一二,你不想连累我,竟选择牺牲这份感情,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心有感触,却想起她抄袭白狐姐姐作风。我无视她,冷眼视台下族人道:“我不是哮天犬,是魔罗残兵想夺复活宝而特制的乱象,你们怎么就中计了?”
族人停止喧哗,心想不知是我还是他们无知时,后方扑天雕与玉兔哥哥被袭一掌,各喷口血,黑衣人将匕首架我脖子道:“再靠过来就杀了他!”
白狐姐姐捡起我的手饰,对族人道:“看吧!黑衣人说的都是假话,诸位还是赶紧守住凤凰神像,他这是调虎离山!”
族人慌张散去大半,黑衣人无话可说。白狐姐姐拿我的手饰下台,在一大哥身旁停留一阵,再把手饰举起,忽指那大哥是哮天犬,族人再慌,那大哥百般否认,族人涌上探究,白狐姐姐又站另一大哥身边指他也是哮天犬。族人顿住,白狐姐姐方道知,聚集气味只须稍微动手脚就能得逞,若单凭手饰就能指证,天下不知有多少哮天犬。
白狐姐姐成功镇住族人,反问黑衣人卖家身份,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自然是残兵之一。既然诸位不信他是哮天犬,后面将会展示能让诸位心服口服的画面。来人,把东西台上来!”
一团乌烟现,二手下抬着前世镜缓自后方登台,主人与老君欲夺回,却顾虑到我的脖子。此时发现,我越放松,灵绳上的刺就渐渐消去,绳子也没那么紧。原来,挣脱它的方式与其功能相反。我闭目静心,灵绳渐渐松脱,大伙与黑衣人对峙,没发现灵绳已落地。我趁黑衣人得意而放下戒心时一把推开他手,大伙见我已安全,再次开战。我与倩茜不怎么会打,只能速速下台当观众。
视着他们奋力勇战,我袖手旁观有点过意不去。欲相助,倩茜拉住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略不耐烦:“你要我做何解释?我不是哮天犬,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放手!”
倩茜不甘心,捉紧我:“我不信,你能瞒过他人,但瞒不过我。即便看不见那长相,感觉是不会错的!我不介意那些闲言闲语,说好再续前缘,就因为灾星就想放弃吗?”
我俩与族人有距离,尽管议论也听不见,何况祭台上打成一团,吵得很。我敢肯定,只有道破她前世谎言方能让她死心。第一世遇黄敏沁那样的已经气死我,此生又遇类似的,简直要了我的情感,但没那么讨厌倩茜,兴许第一印象帮了她,此时只想要她亲口告诉我真相。
我欲启口,尘土卷起风亦强,黑衣人似要挡大伙视线。倩茜不死心,另一手搁头顶挡风尘,另一手紧捉我腕道:“你快回答我,否则我永生永世不会放弃你!”
视线朦,我眯着眼勉强看清前方,忽有人强行分开我俩,隐约闻倩茜不舍呐喊。此时,风尘散去,我又被黑衣人逮着,前方有前世镜。黑衣人念口诀,出现的却不是我的前世,而是一丑陋男子,最后仍抱舍美人归的一生。我疑惑盯着大伙,只见老君暗中施法改画面。
族人与倩茜惊讶,认定黑衣人是骗子,我再趁机逃脱。黑衣人难置信四处观察,只惜老君已息术。我避白狐姐姐身后,倩茜亦随,上空又飞来一群乌黑之物,竟是瘟君与长老领着其兵迎战。方才一乱还不够,此次将乱上加乱,祭台将毁不成型。
大半族人去守神像,我等势力明显不敌,好在大皇子与二皇子领众天兵天将赶来,玉帝则自另一道收走前世镜。眨眼又乱,大皇子战黑衣人,两下便摘了他面罩,竟是魔罗,族人慌逃,但我等仍坚持解惑而留。二皇子追问三皇子下落,魔罗扬笑我等傻,之前是故意放假消息,要我等转移目标,三皇子还被囚禁,难怪天界怎么也找不到。
二皇子略冲动欲杀魔罗,反瘟君来迎战。魔罗如往化替身,打打停停,我也倦了,但扑天雕、白狐姐姐与玉兔哥哥提醒别松懈。爹回来,见此幕大感震惊,要求他仨送我返府。
我等方启步,魔罗真身瞬摆脱大皇子,朝我袭来,爹与他仨护我,大皇子原想相助,却被魔罗替身纠缠。此时我若逃,魔罗定穷追不舍,续留,同样危机四伏。
进退两难,天兵天将与魔罗部队势均力敌,哪吒不能随意喷火,毕竟敌方分散行事,一个个喷将更耗功力,只能以武会敌。李天王的锁妖塔已再次改固,金锤不入,瘟君再被镇住,长老躲得及时,眨眼不见踪影。
扑天雕与玉兔哥哥负伤,实战只有玉兔白狐姐姐与爹,好在大皇子摆脱替身与敌兵来助。三对一,仍吃力,不知三皇子上回拼了多少修为与其一战。
战况激烈,魔罗只守,转眼斗法,魔罗黑势力对上白赤金,灵光闪闪各有独特,但似乎仍不敌黑势力。扑天雕与玉兔哥哥传功力予他仨,方减魔罗威力。
我欲助,忽闻身后传来倩茜叫声,我回首一看,长老持匕首架她脖子,盯着我道:“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就放了她。”
“二叔,冷静点,别伤害无辜。”我略慌,他略不悦道:“谁是你二叔?”
我续道:“二叔,我是迁寻,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顿住,始回忆,却显昏昏沉沉。倩茜趁机咬他一口,逃我这来,长老回神,手聚方术朝她后方袭去,这瞬间,脑海浮现她前世为我而死的画面。我加快步伐,护她身后,挡下长老赠的致命一袭,我紧紧抱着倩茜,喷了不少血,一同卧地,此生可算还了她一命。
☆、第 46 章
倩茜爬起,把我拦入怀,模糊见她紧张又泪流满面呼救。我全身无力,五脏六腑疼得让我说不出话。爹与大伙依旧斗法,魔罗得意备息术,猛一击败退大伙,眨眼带着长老朝神像飞去。耗了这么长时间,敌兵可算阵亡,主人、老君、天兵天将随大皇子与二皇子赶往神殿救援。
爹走近我,难置信哀求白狐姐姐救我,但我伤得太重,唯等死。我此生最后的时间将于此度过,想问倩茜一些事,便要求爹与大伙回避。
我顶着剧痛启口,喘息断续道:“前世喜欢你那温柔体贴又成熟的性子,即便你与白狐姐姐分开了,我还是相信你是如此。你前世舍身救我,如今我还你了,咱们从此永不相欠,你去找适合你的吧……”
倩茜含泪摇头道:“你终于承认了,但兴许有些事你都一清二楚,只是不道破。我没你想象中的好,但我一直在努力为你改变,向白狐神君学习。你不喜欢势利眼,不喜欢欺骗,所有你不喜欢的我都清楚,因为我真的很爱你,更不想失去你。我已经舍弃很多不良性子,前世的,我都没带过来。”
我哀叹口气,心想她爱我的方式与白狐姐姐相似,都想改变来配合喜欢的人,这样活着不累才怪。虽然有的年长月久为了配合而真的改变,但那原本的性子往往会在不经意间爆发。我冷笑一声道:“既然爱我,就不该瞒我,咱们连彼此之间的信任都没了,谈何相爱白头?我隐瞒身份,是怕仙境出现乱象。我想要你告诉我,你前世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是否如传闻般难听?这样我才不会连死了都误会你,好吗?”
她点头道:“其实,我刚认识你时,你的喜怒哀苦我都透过白狐神君看见,但没机会用我的灵魂与你有更多的接触。情窦初开于十六之冬,那时我方确认对你的喜欢是儿女私情。你喜欢什么性子,我都在里面学习,若有朝一日能真正面对面,总要留好印象。白狐神君离开我身躯后,你依旧一片痴心,我与白狐神君的性子没差,便决定学会隐藏,那些脾气只在暗地里发,也不知被谁看见了。”
她前世是孤儿,渴望被爱也是能理解。此时的她,更需要有人开导,否则迟早步黄敏沁后尘。忽然放不下她,想以爱人的身份指导她,但身体已是极限。我咳出血,她慌忙呼救,大伙奔来,爹自她处夺我,亦泪流满面道:“儿啊……别说话,爹这就度修为修补你的五脏六腑。”
爹手一伸,我手一捉,阻道:“爹,你与娘养了我两世,咱们有缘再聚……”
我失去知觉,可算归位。我立云端,扑天雕、白狐姐姐与玉兔哥哥亦跟上,视着爹与倩茜搂着我哭喊,心酸不忍再看。但不解的是,二叔居然不认得我。我问白狐姐姐,她说兴许食了魔罗的药付出了代价。议论得投入,忽闻身后传女声,回首一看,竟是注生娘娘,原来她一直守着。
想来,得准备新任务了。注生娘娘说,我将转世至修道院山下与天宫庙之间的一户曾氏家族,稍候将施法保留我的记忆与功力以便行事。她刚要动手,前方飞来乌烟,视清后,竟是魔罗与长老。主人、老君甚至大皇子与二皇子紧追。白狐姐姐及另俩戒备,要注生娘娘赶紧按计划行事。
注生娘娘刚施法,长老自另一方向钻出来,朝注生娘娘袭去,但两下子就被击退,白狐姐姐还赠多几掌。此时长老不堪一击,兴许于凤凰神像耗了不少功力。他见状不妙,溜了。
大伙转移目标围困魔罗,齐施法镇住他,注生娘娘续专心助我转世,魔罗见我即被送走,苦苦挣扎。我观得投入,发现他腰间系了一香囊,注生娘娘说,兴许为隐藏气味而戴,难怪天界四处找不到他。
大伙专注施法减弱魔罗战力,却被魔罗聚力挣脱,威力震到我这来。大伙喷血,仍赶紧立身欲再镇,岂料魔罗竟失足落凡间,令大伙震惊与怀疑。
我下凡前,主人与老君再三交代,要我别强出头免引院长注意与提防,时机成熟时,老君会亲自拜访曾家带我上山,我大可放心。心想,不知经历多少回相似之幕,拜魔罗所赐,归位又转世,三皇子也因此无辜遭殃,有点对不住他。
此行有主友送别,好过上几回被急匆带走。我化灵光坠入娘胎,新一世即将启程。
凡间二十年后……
老君凡间修道院坐落在山上,观景台与后山高峰可见整个城镇、数百座大小村庄小镇与无边无际大海。清晨醒来,吸入新鲜空气再伸个懒腰甚舒服,日出至这些地点观望就对了,晨风相伴,逢秋时把落叶吹,值日打扫的弟子有得忙了。
此生我叫曾尚玄,在修道院排老四,为了任务,暂且无视哮天犬的身份。之前答应老君探查院长,结果花了十三年查不出个底。我七岁就被老君寻由头接上山,院长还不知道老君用意。此生家里有祖母、爹娘及一兄一姐,家族做的是陶瓷生意,由于我一出生忘了任务,娇小身躯感不舒服,无意开口说了话,家人觉得玄,便给我取了那个名,但家里人从不将此事外传,也不炫耀,认为天机不可泄露。
初登修道院,以为许多师兄姐,岂料只有三个。老君悄悄告诉我,新建立的,人少也理所当然。大师兄名邢启安,大我五岁,前三世时,他是我的二皇兄,五爷为篡位拉拢他失败而折磨他。我那世死后不久,他也跟着走了,此生再见,生龙活虎,容光焕发,比我还健壮。
二师姐名禤可玉,与他同龄,但二人关系不怎么好,我却与她聊得来。大师兄常在我面前说她不是,一提就十三年,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当巧被二师姐听见时,大师兄就会被追着跑,既而打起来。
三师姐名亓璟月,个性随和,大我两岁,他俩每打起来都当和事老,冷清的修道院有他俩在自然是热闹的。我在那一年后有了师弟妹,他俩同龄,小我三岁,且是青梅竹马,可怜的是家被大火吞噬,爹娘葬身火海,无家可归,遇院长有缘就被带回来了。
师弟名卢瑾轩,师妹名郇秀瑶,二人订了娃娃亲,这些年甚恩爱,却莫名刺了二师姐的眼。虽不晓为何嫉妒,但他俩放着活不干,二师姐难免动怒。
我等助院长经营十余年,弟子达七千,原本怕人多难教,不宣传只靠缘分,但老君却要求壮大,还卖关子说日后他们对社会有贡献,便特地把天宫的八位得意弟子唤下凡当指导。但听闻,老君天宫修道院有十大得意门生,只来了八个,有点好奇另俩跑哪去了。
这样的好奇与谜团在一开始时查得很火,导师们嘴巴紧得很,根本套不出话,渐渐的,弟子们觉无趣就不再探索。导师们与院长都几千岁,猜想院长是那俩弟子之一时,他却否认了,十余年也不再有弟子提起,除非新来的。
至于成长游历与实战,五年前曾有一波妖魔出现,那时搞得城镇阴森恐怖。调查后发现,妖魔来自魔界,玉帝便询问当今魔帝,未料他们那乱得不堪入目,多半是魔罗旧部。魔罗同样落凡尘,兴许他仍在作祟。
今日如常与师兄姐师妹们助导师指导部分未掌握剑术与功法的弟子,清晨活动筋骨,提神又健康。记得刚入门时,大师兄负责教我,他比划的我早会,但不能露出马脚,只能跟着重学,二师姐盼着教我功法,她当时功法不如我,为了任务,我只能坚持学,毕竟院长在看着,令我哭笑不得,好在没露出破绽。
指导弟子一个时辰,歇息时至后院散心,忽闻四位导师在暗处议论缺席的两位。我避墙角窃听,原来缺席的是他们的大师兄与老四,而且那老四失踪了,老大正忙寻找。
传闻,老君老四亦是俊俏美男,与三殿下有得比,但见过他的人相信只有他们几个师兄弟。提及三殿下,想必他处境也没好到哪去,毕竟带伤被囚禁。四位导师论一阵便散会,我独自返寝室饮口茶,发现桌上搁着倩茜赠我的手饰,记得前世是白狐姐姐捡起它替我解围作证。我奔出寻她踪影,相信她没走远。
我捉住每一位路过的师弟妹道:“看见方才谁进我的房间吗?”
一个接一个,纷纷摇头。几乎问遍,四周也找不到身影与气味,只有风吹草树叶的声音。我绝望之际,忽有一负责掌厨灶的师弟跑来道:“四师兄,可算见着你了。我下山买食材时碰上一位姑娘,她要我把奇怪的手饰交给你。方才找不到你,便去你寝室把它搁桌上了。有看见吗?”
我顿半晌方道:“谢谢,辛苦你了。对了,那姑娘是不是看起来有点高冷,姐姐型,而且仙风道骨的样子?”
☆、第 47 章
师弟回忆一阵,点头道:“对,就长那个样。四师兄,她是你的谁呀?”
大伙皆知我有个姐姐,我淡定谎道:“我姐啊……”
果然是白狐姐姐,下凡了也不来找我。再次向师弟道谢,便各走各路。我回寝室,见大师兄候着,问他何事,他笑道:“方才正要找你,却见你急匆跑了,什么事能让你如此慌张?”
我依然淡定说是姐姐托弟子送东西来,反正没人见过我亲姐。大师兄信了,既而就这样告辞了。他找我的目的怎么可能为了此事?是不是忘了什么?他不像健忘的家伙,留我独自疑惑又是何意?
暂无视他,我进屋,方要把手饰拿出欣赏,大师兄忽倒回来道:“忘了告诉你,璟月身子不适,可玉照顾着,今晚咱俩代班守夜,趁有空就歇会儿,今晚别打瞌睡啊!”
原来是此事,我点头,他便去。代班不止一两回,也不止代她俩的班,大师兄有觉不睡,但若找晚辈代班,显得我们欺负人。想到守夜,困意来袭,我把手饰藏枕下便卧床大睡,反正修道院允许值夜班的补觉。这一睡就到大师兄来找,天色转暗,他知道我宁错过膳食都不错过补觉时间,便特地留了几颗馒头予我。前世的他要人照顾,此生的他很照顾人,无奈前世是病恹子。
吃了馒头,我俩领数百弟子分散行事,此夜如常平静安宁,谅妖魔也不敢在仙气缭绕,灵符漫天的修道院撒野,除非有奸细。老君曾说怀疑院长,但这十三年来查到的都是没用的碎渣,想来,院长做事谨慎,又或者老君多虑了,毕竟查到的那些碎渣没法直接指证院长,如若单用时证认定院长与魔罗勾结,任谁也不会服,兴许院长那段时间跑到凡间逍遥罢了。
老君说,天上二十日里,玉帝与孩子忙寻三殿下,其余仙将负责通缉魔罗转世,为不扰乱凡间次序,他们只能暗中调查,相信魔罗性子不会变,转世后还是个恶霸,所以多数观察此类凡人,找到类似的便立刻探底细。
思至此,胳膊被碰一下,回神见大师兄疑惑盯着,既而瞄前方道:“边走边想,小心足下。”
我止步盯足下与前方,再往前就落台阶了,我傻笑向他道谢,他却以为我有心事,我淡定反驳道:“哪有大师兄的多?这些年,你每次与二师姐大吵后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又为何?”
大师兄顿住,气氛僵冷,只剩虫鸣夜兽声,他回神道:“是我先问你,你怎么反问了?”
我不能实说,只能继续淡定道:“就是无聊,好奇你与二师姐的关系。”
他面红耳赤,看样子是对人家有意,以吵架方式增进感情。下个月逢每年一度下山历练月,整月会去帮助有需要的人,届时趁机凑合他俩同组,也算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感觉多么欢喜的一件事就要来临了。
翌晨,我等没补觉,沐浴与吃早膳后继续晨练,直至困意来袭,随意找个地方趴下。我习惯睡树上,后山有几十棵巨树,粗枝叶盛,虽不开花只美化,但一粗枝可容二躯,翻身不怕跌落地,炎阳来袭叶遮凉,微风阵阵伴入眠,谁知忘了逢秋分,盛叶落得差不多。
立秋巨树未秃头,落几叶尚可遮阳,这转眼间连个几步睡觉地都没了。我默默离去,毕竟晨练在后山,离寝室有些远,想图个捷径补觉,看来只能到亭中与几位师弟挤一挤。
我半躺坐于栏杆,这一睡,梦见与倩茜的往事,但有一幕,她忧伤走近我道:“祉祥,我好想你,既然你是哮天犬,但愿来生再续前缘……”
此句念起苏梦兰,但她眨眼离我而去,叫不回头,捉不到手。我俩于林中分离,那时逢晚霞,她化作仙鹤消散。我不断四处呼喊她,这瞬间,孤独与不舍伴随,盲目追寻,汗水伴着着急,此时方知,我是那么在乎她。
我痛苦跪地,用尽所有力气呼喊她,也因此惊醒,忽然好想上仙鹤族找她,眼角残泪未干,哀伤喘息愣了许久,直至有人唤方回神。师弟们早离去,来者是三师姐,她原想替我披衣取暖,之后就闻我唤着倩茜之名惊醒,她也吓了一跳。她问我倩茜之事,我只能谎称儿时玩伴,她因搬家远去,就再也没联络。
三师姐信了,既而要我回寝室睡,但每回到寝室就精神了。视着日头,高挂午时,自上午就补觉应该够了。寒露来时天渐凉,我随三师姐同行,一路上反复思着方才的梦,画面是那么的真实,仿佛她特意来道别。仙鹤族是天界一份子,我若归位还是能与她在一起且天长地久,但愿她不会想不开。若运气不好,转世成凡人,这短暂的一生终究眨眼分离,除非我此生能找到她,弥补前世对她的伤害。
白狐姐姐把手饰送来,总带着不祥的预感,兴许是我多虑,记忆混乱罢了。我轻摇脑袋回神,不觉已到寝室区,三师姐见我一路沉默,忍不住想听倩茜的事,但毕竟已经谎称儿时就搬走了,自然没故事了,顶多留下不舍。
三师姐又信了,知道我伤心便移题,陪我聊到门口方去。我进屋自枕下取出手饰,不知为何,前世明明下定决心舍弃她,临死前却不舍了。倩茜不算坏,就怕她步黄敏沁后尘。
不觉一个月,我等分组历练,每组十人,原想御剑会快些,但院长与导师们要我等低调与正常点儿。此程用走的,霜降时分能感凉意,城镇上依旧熙攘,集市买卖声,老板招生意,茶楼谈笑声等混在一处就是嘈杂声,但也因此感受到温暖。我组的任务是帮助城镇外一小村庄,那里妇幼老较多,汉子虽不少,但人多好办事。
即入冬,他们需要更多柴火取暖,女弟子自然干女儿活,男的自然入林子砍柴打猎。村民跟我们很熟,毕竟我组每年负责此村庄,也在村长家留宿,虽然客房不多,但挤一挤还能增进感情。起初,怕打扰村长与夫人,但他们无子嗣,便把我们当孩子,每年期待我等到来。
林中有湿气,何况是清晨,砍起树来整个人都不舒服,该把吴刚给喊下来。院长与导师们三番叮嘱要我等“正常”与“普通”点,尽量不使用法术,除非遇上妖魔鬼怪,或不得已而出手。
我虽出生陶瓷商家,但前几世曾在村庄生活,砍树打猎难不倒我。二师姐、卢瑾轩及郇秀瑶与我同组,原想把二师姐推到大师兄同组,没想到还是失败。第三日砍树不见卢瑾轩,我问四周师弟,皆说方才还看见,但眨眼不见也不止一两回了,几乎十余年来都如此。想来少他一人也没关系,村里汉子勤快得很,这点活很快如期搞定。
收工后,姑娘们待我等归来方一同享午膳,二师姐端予我,吃到一半时方发现郇秀瑶也不在,二师姐不悦道:“这倆偷懒的,我随几位夫人姑娘上集市买食材时,一位眼坚的师妹见他俩在闲逛,手牵手谈情去了,发现我时拔退就逃,才追几步就不见踪影,回头得好好教训一番!”
其他师弟妹还得喊他俩师兄姐,向来只有二师姐奈何得了他俩。村里过冬之物花半个月备妥,卢瑾轩与郇秀瑶选择不归,还与别组两位师弟妹交换,二师姐无话可说。想来,那俩师弟妹还真听话。
按规矩,事情办妥未一个月,剩余的时日须往别处继续历练。有村民说,邻村不安宁,近几个月有妖魔鬼怪扰民,一直没人负责。但传闻,大师兄那组昨日启用剩余时日处理该区,相信还有三师姐,势力不会差到那去。原想往别处,大师兄派组员来求助了,我等向此处村民道别便往邻村。
步入村庄,大师兄与村长特来迎接,二师姐观查四周道:“此处多久如此阴森了?”
村长叹息,邀我等入村,边走边道:“三个月前,有一小男孩失踪起,入夜时分就有一大群妖魔来袭,村民们入夜前就赶紧收工。此处集市原本会热闹到戌时,如今气氛不对,大伙便紧锁大门。”
大师兄亦道:“他们先前还请了法师,岂料法师不久后也遇害,弃尸林中,都说是被夜兽吃得腐坏不堪,但之后发现,那里从未出现野兽,法师是被妖魔撕扯致死,粉身碎骨,五脏六腑洒落满林,甚血腥,看似人为亦非人。”
二师姐再问:“如今尸首在何处?”
村长略恐惧道:“由于法师死相恐怖,村民们便报官处理,之后火化了,把骨灰洒落大海。”
我亦问:“大师兄方才说,看似人为亦非人,难道有人勾结妖魔?”
大师兄点头,村长解:“法师带着徒弟同行,法师遇害后,他就一同失踪,但有村民入城时曾看见他,上前嘘寒问暖,他竟说不认识什么法师,也没师傅,还说第一次来到此处,跟失忆似的,也不像装,又或者很会装。”
☆、第 48 章
谈着论着,我等来到村长府,我等二十弟子会合,势力想必会强一些,但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巳时,离入夜还有小半天,大师兄借用府上会议厅谋战略,大伙集合时,发现卢瑾轩与郇秀瑶原来在这。他俩明显针对二师姐,大师兄也不例外,气得二师姐想与他开战,却顾到大局而记账。他俩互瞪,我等皆感其中火热,三师姐提醒时间不多方熄火。
提及今夜布局,我等将分成五组各守岗位,二师姐认为卢瑾轩于郇秀瑶在一起肯定不干活,要求大师兄拆了他俩。他俩听了摆出离别依依的样子,大伙看了忍不住摇头叹笑。双修甚好,日后成神仙眷侣,双宿双飞。然而,大师兄认为拆了他俩没好处,兴许在战斗配合中没人能更了解彼此。三师姐与我皆认同,二师姐又无话可说,但他俩保证此次会认真做事。
即入夜,气氛就不对,妖气开始蔓延,每户都紧锁大门,各组就位。我领着另三师弟妹同行,藏身于巨树上,每隔几处就有几棵能观得整个村庄的大树,这更方便查看妖魔去向。
我的同类吠得猛,忽哀嚎一声停了,明显被杀,来者是何等凶猛,两位师妹开玩笑说,不知二师姐与它谁更猛,我与师弟险笑出声,但还是忍住。二师姐守前锋,方才的吠声不远了,兴许那东西一会儿就到二师姐那,届时定与二师姐大战一场。
我等守次锋,大师兄守中锋,村庄地形属长方,大路一条,小路十余,整整齐齐,布满阵法,消不掉的方出手。村长说,妖魔时常光明正大领队入侵,用的肯定是大路。前锋开始发出妖魔惨叫与阵法启动之光,声音越来越近,阵法眨眼启动至此。我等戒备,妖魔首领二十尺,漂移代步,一身黑袍,袍尾被阵法触烂,但依旧前行,不退不惧,不痛不痒似木偶,连头都没回。
我等不敢松懈,紧盯群妖魔,确保没有逃脱。二师姐那组自前锋追杀而来,难免漏了几只须亲手解决。我等亦出动,其首领至中锋终于动摇,毕竟手下已消尽。它欲反击,却被阵法镇住,它的脸腐烂血腥,一只眼珠没了,嘴烂半边,全身白骨显露,伴随鲜血烂肉。
首领使命挣扎,瞬间毁阵法,大师兄放信号,另两组速赶来救援。首领怨戾煞气超乎我等预料,大师兄说,兴许吸食死者及冤魂所得。我等齐施法度化,它更挣扎,耗了小半个时辰方把它缩小,化成飞灰,被度化的冤魂一个个消散,其中两个是小男孩与法师。
我等收工返村长府复命,明日须处理法师的徒弟不认得村民与恩师一事。村长向我等致谢后道:“上午派人暗中观察法师徒弟,发现他很淡定替人家算命,看不出为法师伤心,兴许人家看得开,又或许法师的死确实与他有关,若逃代表心虚,便倒回来装作什么都不知。”
翌日,我随大师兄暗中观察法师徒弟,大师兄连天眼都用上了,发现法师徒弟身躯有两个魂魄,另一个困在封印里的才是法师徒弟。
大师兄收天眼道:“如今只有救出法师徒弟方能揭开真相。”
相信对方不好对付,我俩便回去搬救兵,二师姐与三师姐决定随行,其余的留守以应对预料之外的事。大师兄计划把法师徒弟引至林中处理另一附身之物,我与三师姐负责引他过来,大师兄与二师姐则设阵。
返城镇只须半炷香时间,我与三师姐来到法师徒弟附近,扔石子引他注意便跑。他开始追,来到无人处,他原想瞬移拦我俩跟前,我俩已御剑飞往目的地。他自然不服,紧追于后,我等于云端展开追逐战,当他再次瞬移拦我俩前方时已中计困入阵法。此阵地面设了直通云端,只针对妖魔。
我俩把他降至地后,同大师兄及二师姐施法隔开二魂,再解法师徒弟封印。妖魔离躯,长得比昨夜首领更恐怖,煞气冲天,劈开阵法。我等以剑法再镇,厉鬼一只,终究还是逃脱,往村庄飞去。
我等紧追,大师兄施法告知师弟妹们备战,待我等赶到,师弟妹们御剑苍穹,三层圈中八卦阵,灵光四射,困厉鬼。我与师兄姐先把村庄布上结界方入阵。
厉鬼挣扎,比昨夜还强。我与师兄姐入阵前锋,阵法转换,后方师弟妹们配合得好,换了阵法,我等势力更强,厉鬼用最后一口气挣脱,闯结界欲食村民,我等尚未出手,厉鬼与结界磨擦至魂飞魄散,结界也破,大伙松口气,村民也欢呼。
之后,我与大师兄返林中把法师徒弟带回来,他清醒着,知师遇害,伤心欲绝,兴许入村时被妖魔附身,被利用行凶,亲手弑师,毫无反抗余地。他忽拔一师弟剑欲自刎,大师兄手刀劈他腕,剑落地,师弟速收剑。他见无法以死谢罪,懦弱跪地痛哭,向法师道歉,自责无能。
大师兄走近他道:“你学术救人本是好心肠,世间有斩不尽的妖魔,你应该传承法师精神为民除害,降妖伏魔,而不是想着一了白了干些愚蠢的事。撇开报仇雪恨,你应该增强自己的实力阻止他人再步你师徒俩后尘。”
他仍激动道:“即便我被附身,可我亲手杀了师傅,手长在我身上,但我无法阻止,更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傅被妖魔撕扯,什么也做不了!你说,我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
二师姐忽上前一把捉住他衣襟道:“你给我起来!你既然知道被附身,自然不是出自本意,弑师的是妖魔,今后你应该尽你所能去除掉它们,而不是在这当懦夫!你拜师学艺的初衷是什么?难道只为了摆架子装威风沾法师的光吗?还是,你其实根本没学到任何东西?”
他震惊摇头,稍冷静道:“不,我家人就是被妖魔所杀。对,为了降妖伏魔,扰民的更不能放过。感谢诸位指点,我绝不辜负师傅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