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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江照眼睛盯着单词,分心回她说:“不要懈怠啊,你得把发条拧上。”

  刘岁岁敷衍的点头。

  考试如期而至,考前李旌和给江照打气,“进步了有奖。”

  江照摩拳擦掌,志在必得的说:“我要是进步了,可得备份大礼给李老师。”他说的肯定。

  诚然学习这件事只要掌握了窍门,飞速提升也不是不可能的。江照不是天才,他需要努力,努力的同时又不需要自我感动。他也熬夜刷过题,三天写完一支笔芯,学到犯困的时候喝最讨厌的苦咖啡,太阳穴涂风油精,他都试过。不是没动过烦躁的心,学习是枯燥的,习惯了也会觉得枯燥,可只要有了动力就不会。

  以前没有目标,现在有了。

  自己的水平他还是可以评估的。这次,一定能进步,他有这份自信。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李旌和去考场之前给江照塞了一颗草莓味的棉花糖,软绵绵的,一口咬下去还会□□莓果浆。江照心猿意马的想到了李旌和的吻,他的吻也是这么的甜。

  考试的节奏很快,这次考试结束以后,他们这个学期的课程也即将进入到尾声了,各科老师放慢了课程节奏,开新课的同时也会带着他们一起温故知新。

  江照听课也认真了起来,他现在会记很多笔记,到了课下就会跟李旌和对照笔记,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重点,亦或是怎么精简知识点。

  李旌和写的一手好字,利落的收笔透着自信,这点倒是应了字如其人。

  成绩下来那天,最诧异的要数刘岁岁,因为她考了第三名,而挤到她前面的,正是江照。李旌和的成绩不用说,依旧是稳居第一,反倒是方永学落后了几名。

  江照进步的很明显,连老陈都注意到了,他特意在班上提了一句,要大家学习江照进取的精神。老陈很少夸学生,江照格外不好意思,老陈这老头看着不苟言笑的,夸起人来比训他还要让人受不起。

  老陈让他们有需要的自己调位置,协商好就行。

  江照本来很兴奋,可当他看到刘岁岁那张恍惚的脸,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了。

  “你还好吧?”江照小声问她。

  刘岁岁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她突然有种时光一去不复返,辉煌不再的感觉。

  “没事,成绩有波动很正常。”她说的有些虚,其实心里怕极了,这份成绩她根本不敢拿给父母看。他们对她的要求远比她对自己的要求高多了。

  “我们都有低谷期的你知道吧,这个时候你要沉得住气,不能被困……”江照趴在桌子上开导刘岁岁,话没说几句,突然被刘岁岁尖锐的声音给打断了。

  “够了江照,进步的是你,退步的是我,别带着你的优越感在我跟前慈悲了。”刘岁岁眼里放射出冷冷的光芒,她‘唰’的站起来,凳子腿划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激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不是想换位置吗?换就是了,不用假客套。”她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江照一脸懵的坐着,没想到刘岁岁会突然发难,她第一次在他跟前发脾气。江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位置,心里闷闷的。他是想换位置,可他安慰刘岁岁也不是因为他想换位置,只是因为是朋友。

  “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李旌和不可能注意不到,他扭过头,碰了碰江照的手,操心的问。

  江照摇头,这会儿脑子里太乱了,他不好跟李旌和讲。

  “出来跟我说说。”李旌和站起来,拉江照的手异常有力,他知道江照心思细腻,藏了事就会分心,后面就学不进去了。既然有问题,不如解决它。

  江照被动的跟李旌和出去,三言两语把事情讲给他了,“她可能只是心情不好。”江照自己下结论道。

  “是她自己的问题,她自己心思没有在学习上,成绩退后是正常的事。”李旌和有时候跟江照交流也会扫到刘岁岁,她那双眼睛是飘忽的,不够坚定,目标不够明确,这种人学习状态就是不对的。

  江照不大认同李旌和这么无情的说法,“她退步了,心里正难受,我又在她跟前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我也有问题。她是女孩子,我得多让着她点。”

  李旌和闻言垂了垂眼,脸上表情淡淡的,嘴角牵扯着拉直,冷飕飕的说:“你让她,谁让你?”

  江照呆住了,李旌和很少说带有攻击性的话,他一时分不清李旌和是在为他着想还是吃醋了。“你要是跟我说这个,不如回去多做两道题。”

  他好像不大开心了。李旌和眉头动了动,僵直的站着,罚站似的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肯让别人,就是不说让你男朋友。”幽怨的语气,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江照说完就后悔了,正想着怎么弥补,突然李旌和先服软了,低沉的语调直直往他心窝上戳,要命。

  “我错了。”江照拽拽李旌和的衣角,满脸真诚的道歉。

  李旌和抿了抿唇,大度的没问江照错哪了,轻易的就把这事翻篇了。

  江照想可能他来安慰刘岁岁不合适,于是就试着给向新华发了条短信,要她去宽慰下刘岁岁。她们高一的时候一个班,关系还算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刘岁岁到二四班以后跟江照处得来的部分原因,他们有共同好友。

  向新华果断应下了。

  她在一个晚饭的档口找的刘岁岁,高二分完班以后,她就很少跟刘岁岁联系了,主要是忙,没时间维护关系,聊得来的人不管怎样都是聊得来的。她给刘岁岁带了一杯玫瑰味的奶茶,她们学校总是会出一些花里胡哨的吃的喝的,玫瑰味的奶茶是用粉末冲剂泡出来的,粉红色透过塑料杯,滚烫的让人拿不稳。

  “大忙人怎么会想起来找我。”刘岁岁坐在小前园的围栏旁,捧着奶茶捂手。

  傍晚无风,西下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色彩明艳动人,斑斓的云层像副动态横生的画,瞧上一眼就定格一幅作品。

  “想找你还需要理由?”向新华坐她对面,双手插兜,笔直的长腿曲起一条,马丁靴后跟着地,脚尖摇摇晃晃的很是随意。

  刘岁岁偏了偏头,看无边的天空,说的有些怅然,“姐姐,我有些动摇了,我不想学习了,我想去学表演。”她没有直视向新华,她不敢,说心里话还怕被别人嗤之以鼻。这是尘封在她心底的一桩旧事,她爱电视里那些人光鲜亮丽的表演,她们是明星,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也想发光,她爱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让她陶醉。

  “想学就去学,现在不学,留着七老八十了再去学吗?”向新华说的直接,她望着刘岁岁,坚定的眼神像定海神针,刘岁岁心里的茫然突然就去了大半。

  “你不觉得我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吗?”她悄声问。

  “追梦人的事怎么能叫不切实际?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向新华对大道理信手拈来,安慰起别人来一套又一套的。

  许是向新华态度太直接不带一丝犹豫的,刘岁岁觉得她那空荡荡的身体里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力量,一股沉甸甸的,坠着她脚踏实地的力量。

  “你说得对!”刘岁岁用力的点头,她剥开吸管,啪的一声响,奶茶开了,她嘬着腮帮子,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才信心满满道:“干就完事了。”

  “女孩子家家的少那么粗鲁。”

  刘岁岁举着奶茶,在夕阳下笑的明朗,脆生生道:“干杯!敬未来。”

  

  ☆、第 27 章

  刘岁岁回来以后二话没说,直接跟李旌和换了位置,她一个女孩子,拉桌子的时候完全没让男生帮忙,哼哧着就这么落座了。

  她一坐,方永学懵了,他知道江照跟李旌和关系好,但是李旌和一直在他同桌的位置坐着,也没跟他讲要换位置,直接就这么换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江照见刘岁岁没跟他说话,就这么搬到前面去了,以为她还在生气,全然没了跟李旌和坐同桌的开心,反而有些失落。

  向新华这个人不行,安慰人还不把人安慰好了,亏她还敢在江湖号称‘知心一姐’,江湖骗子还差不多。

  前后四个人,只有李旌和表现的最平静,也只有他,是最开心的。后排同学终于变成他的同桌了,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看江照的睡颜了,他甚至可以拍照,思及此李旌和攥了攥口袋里的手机,心潮澎湃的扬了扬嘴角。

  “同桌,不是,旌和,你坐这个位置不会太靠后吗?”方永学一时改不过口来,问的稍显局促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江照一听方永学叫的这么亲昵,当即就要炸,李旌和在底下悄悄攥住了他的手,温凉指尖挠着他稚嫩的掌心,一把按在了自己大腿上,做着类似于调.情的更亲密的动作,江照霎时没气了,甚至有些得意。

  “没事,我视力比较好。”李旌和客气的回道。

  方永学缩着肩,闷闷的问:“你想换位置的事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啊,是不是我一直请教你问题,你嫌我烦了?”

  江照想搭腔,李旌和握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你不要这样想,位置的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想坐这里才坐的。”李旌和又是点到为止,我想坐这里才坐的,与你无关,他不会让方永学下不来台,可也仅止步于此而已。

  方永学默默的扭了回去,一脸沉郁的闷坐着。

  氛围冰到了极点,好在这叫人不开心的一天已到尾声,江照离校之前问李旌和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早餐,他可以帮他带。

  “清淡点就行。”李旌和最近又开始上火,右耳时不时的嗡叫,像耳鸣又不是。尤其是坐到江照身旁,不敢让他看出异常来,已经是竭力在忍耐了。

  江照了然,他金贵的男朋友跟他吃不到一锅里去,他口重嗜辣,李旌和吃的寡淡。

  “好嘞,江大厨很高兴为您服务。晚安。”

  “晚安。”

  隔天上学江照就给李旌和带了他熬的瘦肉粥,白粥太淡了,吃到嘴里没味儿,不如换着花样给他煲。江照不仅带了粥,他还打包了小笼包,有给李旌和的,还有给刘岁岁的。

  刘岁岁感激的接过包子,趁热尝了一个,猫舌头烫的直嘶气,“唔,好呲,感谢大爷投喂。”

  江照见她肯跟自己说话了,隔阂一旦消除,心里吊着的一桩事就解决了,他松了一口气,释然道:“把你的谢谢收回去吧,少跟我客气。”

  刘岁岁吃的正开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袋子递到方永学面前,大方道:“吃点儿。”

  方永学想拒绝,耐不过刘岁岁坚持,他对学习比他好的人总是含了敬畏之心的,最后还是拿了吃的。反正这是刘岁岁给他的吃的,不是江照给的,他拿的不虚。

  刘岁岁才吃完,发现李旌和不仅有包子,还有香喷喷的粥。她斜着眼,怪里怪气的打量江照跟李旌和这两个人,这两个男的把她抛下一起看电影的那种怪异感觉又上来了,不对劲。

  “你眼角抽筋了?”江照盯着刘岁岁的眼神,问的不客气,她的眼神阴阳怪气的,很欠打。

  “你这水端的……不行啊。”刘岁岁意有所指,她认识江照不比李旌和认识江照久?怎么到头来混的连碗粥都看不到影儿。

  “确实,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江照坦白,这水可不能端平了,一个朋友一个男朋友,中间隔了个丘比特,断不能端平了。

  李旌和跟没事人一样施施然的坐着,保持一贯的风格不多嘴。

  初雪飘在周末,天阴沉沉的,乌泱泱的压的低,好像苍穹突然就离人近了。雪伴着小雨,不是适合出行的气候,可好歹是初雪,江照叫了李旌和一起吃饭。李旌和放下手中的书,江照一叫,他就到了。

  李旌和先到的,他撑着把黑伞,带了手套也不觉得冻手。下雪不冷,雨夹雪就冷了,他穿了件白色羽绒服,出来的急忘记拉拉链,敞着怀,一眼望过去能看见笔直的长腿,羊绒衫半扎,高高的腰线露着,比例好到不像话。江照一来就看见他了,伞檐下的那张脸伴着初雪,清冽又透着矜贵。

  无端让人心动。

  “怎么不进去室内等?”江照钻到伞檐下,脚尖抵着脚尖的跟他挤着。

  “想快点看见你。”李旌和趁着近距离抱了抱江照,他穿的也不少,抱起来软乎乎的。

  江照埋头在他颈窝吸气,清冷的茶香透过暖烘烘的体温诱人,有点想接吻。

  “快进去,吃点热乎的,就暖起来了。”因着是伞下,江照名正言顺的拥着李旌和,两人齐齐朝商场走去。

  恰逢周末,商场人头攒动,大概都是为了出来看初雪而出来的。

  江照跟李旌和并肩走着,一边找店铺,一边又聊着没做完的题,“我的政治可是写全对了,你作文又怎么回事?”李旌和作文又跑题了。

  他一脸正气的坦言,“这个出题的老师给的句子太多了。”

  所以害他抓错了重点。

  “你看上去不像是阅读理解有障碍的人啊。”江照不信邪的说,他看过李旌和的试卷,前面都挺好的,除了作文拉胯。如果没作文,李旌和怕是要无敌。

  “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在约会的时候聊学习的人。”李旌和幽幽的说,江照变了,变成学痴了,都不说黏他了。

  江照得意的叉腰,眸中带着少年志气,嘴角上翘,喜滋滋道:“你能这么说,说明我这境界还是不错的。”

  李旌和睨着他,不说话。

  “走走走,去吃日式拉面。”江照兴冲冲的拽着李旌和直奔拉面馆。

  雪还在飘,势头不大。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室内暖气开的足,脱去外套后,江照捋着袖子,止不住的跟李旌和讨论新试卷。

  李旌和是个擅长分心的人,他能一边回着江照,一边又偷偷打量他。江照很白,到了冬天就更白了,白净的面皮上唇角那颗黑痣很有灵气,像活的,嘴角一动,痣就跟着跑。上翘的嘴角弧度也特别好看,淡粉的唇漂亮没有魅气,看上去很好亲。

  “我觉得我这个方法是对的,不过只能在没把握的时候靠语感,所以还是要把单词再刷一遍。”江照喋喋不休的讲,他端起水杯,喝水的空档瞥到了李旌和的眼神。那个黑而亮又裹着千丝万缕情愫的粘腻视线。

  好痴。

  江照瞳孔晃动一番,清澈目光看向李旌和,小声道:“李老师,我们去洗手间吧。”

  李旌和随他起身,洗手间在这层的角落,他们进去的时候恰好没人,江照推着李旌和进了隔间,啪嗒落锁后,周遭空气突然变了。

  “你想亲我。”江照贴着李旌和的右耳,呵出的气体打在他耳廓,小小的一声仿佛带着无数电流,细细密密酥酥麻麻的过李旌和的耳朵,“你想……”

  他被李旌和堵上了嘴。这是一个很急的吻,来势汹汹的噙住他,把那些细碎的支吾声都吃掉了,攻占城池般的席卷着江照,直吻的他舌根发麻,到最后缺氧站不住了才被李旌和抱住。宽大的手掌抚在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帮他顺气。

  江照大喘着气,双腿发软的赖在李旌和身上,没了骨头似的攀着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第 28 章

  雪一下,干冷的空气变得有些湿润,西北风刮过,砭人肌骨。

  期末将至,寒假也要来了,江照跟李旌和商量寒假怎么过。他身上还穿着李旌和的校服外套,因为上面有股淡淡的清香,所以他总是习惯霸着,等香味消散了再还回去,过两天再穿回来,如此周而复始。

  “寒假有一个月呢。”江照用胳膊肘捅李旌和,“我们约个自习室吧,市图书馆不是有自习室开放吗?我们约两个位置吧。”

  李旌和停住笔,右耳小幅度动着,专心听江照讲话。

  “趁这个月,我还能请教你高一的知识。”江照右手托腮,斜斜的眼尾瞥向他,打着商量的语气,有些怕李旌和拒绝。

  一个月呢,要是不出来学习,能见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

  李旌和犹豫了,寒假他是有课程要上的,李昭帮他预约了下个学期的教程,他一般会在寒暑假系统的掌握下一个学期要学的知识,也就是先同级一步。江照这么一提,他有些动摇了,跟江照一起学习什么的,他也蛮想的。

  “我晚些时候回复你吧。”

  江照努努嘴,拖长音道:“好哦,别让我等太久。”

  “嗯。”

  李旌和耳朵的情况不见好转,他最近跑医务室跑的勤了些,不想江照过多担心,就没让江照跟着一起来。

  吴翎也来了,他来是关照校医的。李旌和情况特殊,学业又到了关键的时刻,不能出任何差池。

  李旌和坐在单人床上,听吴翎跟校医套近乎。他抬手捂住了右耳,嗡嗡的鸣叫声没有了,来自世界的任何声音都没有了,寂静到荒芜,好像世界只剩他自己了。那股溺水的窒息感缠绕着他,被命运攥住心脏般喘不过气,李旌和垂下了手,浓眉紧蹙,眼神也随之暗淡。

  “阿和。”吴翎沉沉的叫他,“下个学期转回一高吧,那里留有你的成绩,向学校申请保送,以免后面你的听力……”吴翎不忍心说下去了。

  “父亲,我做手术的时候,听说你们俩的血型跟我的血型都对不上,是吗?”李旌和仰头,他脸上表情很平静,那是超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平静。

  吴翎愣住了,他敛眸,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坦言,“是,阿和,你很在意血缘关系吗?”他问。

  李旌和不说话。

  “我跟你爸这种情况你也知道,我们生不出孩子,也没动过要孩子的心。”吴翎坐在他身旁,揽住他的肩膀,紧了紧才继续说:“我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你爸已经在学校任教了,他比我优秀,起步总是比我早,我说不急是假的,我一直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

  “我们吵过架,闹过分手,甚至要各奔东西了,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那么小一只,”吴翎摊开双手比划,他脸上还带着笑,回忆往事的神情很幸福,“你被人放在公园里,哇哇的哭,偏偏嗓子又小的跟猫叫似的。有人路过,但是没人管,昭把你抱回家的,一开始没想养,只是怕这么小的娃饿着冻着,后来也报案了,石沉大海般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们两个男人,大半夜起来换尿布泡奶粉,日夜颠倒的照顾你,最后居然没时间吵架了。有些抱歉没问过你的意见就养了你,又让你活在只有父亲的家庭里,阿和,这些年你过的开心吗?”吴翎娓娓道来,最后话头一转,反问李旌和。

  李旌和点头,“父亲,我可以抱抱你吗?”他问。

  吴翎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

  宽阔肩膀拥着李旌和,很温暖,像是可以停靠的港湾,让他躁郁的心沉了下来。“谢谢。”

  “见外了啊,可别在你爸跟前说这两个字,他听到要发脾气的。”

  吴翎还有事,没做过多停留,走之前还特别叮嘱校医给李旌和用他提供的药。

  李旌和去医务室的功夫,教室里又热闹了。

  方永学自李旌和不跟他坐同桌以后,就很少再跟他说话了,这就算了,偏偏他的新同桌刘岁岁跟江照关系也不错。这样的关系网下来,他倒像那个被排挤在外的人。

  他心里不舒坦,但是也没理由说什么,大不了下个学期换位置就是了。

  可天降温以后,他就中招感冒了,鼻涕一抽一抽的,脑袋也昏沉沉的,浑身上下有气无力的,一到了课间就想趴着小憩。

  这天是他刚感冒的第一天,吃了药也不见好,就想睡觉,结果大课间江照一直在跟刘岁岁说话,吵得他睡也睡不着,耳边乱的只有江照偶尔的笑声和刘岁岁清脆的笑声。

  他不耐烦的扭头,鼻音厚重的低吼:“江照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江照正跟刘岁岁讨论阅读理解,方永学突然吼的一声,把他吼了个正着。他摔下笔,冷冷道:“不能。”

  方永学一听他这么不客气,登时也就来劲了,“你又发什么神经,没看到别人在休息吗?小声一点怎么了?”

  江照双手环臂,面无表情,恹恹的开口:“你自己喊那么大声,还要别人小声?凭什么?”

  “凭什么?江照,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了不起啊?谁都得关注你是不是?专挑别人睡觉的时候说话,你不就是想搏眼球吗?”方永学站起来,阴鸷的盯着江照,拔高音量道:“你妈不是有精神病吗?听说这个病会遗传,你要不要到医院检查检查,看你是不是也有病。”

  他声音大,已经有不少同学听见了,纷纷望向了他们这边。本来还吵吵闹闹的班上,突然鸦雀无声了。

  方永学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招呼的江照脑子一片空白,他僵硬的坐着,探究的目光针尖一般扎在他身上,刺的人千疮百孔。江照咬着牙,眼眶发涩,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反驳方永学,用拳头吗?

  “你情绪总是那么无常,别是也有精神病吧?也许你自己不知道,但是去医院检查检查,说不定会发现。提早发现提早治。”方永学还在继续说。

  啪的一声,脆生生的一巴掌打得方永学住了嘴。

  “你胡说八道什么?非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是吧?你自己怎么不先去医院检查检查,还一副为别人好的腔调,你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恶心。”刘岁岁甩着手说的生气,她早就看不下去了,方永学简直让人无语。

  这种话也是能当众胡扯的吗?

  江照始终没有开口,他呆坐着,好像坐到了冰窟里。犀利的言语就像那淬了毒的回旋镖,往回拔的时候勾着他的心头血,泼洒了一地,毒一发作,又麻痹的他浑身发冷。不堪与羞恼埋没着他,无底洞一般要把他吞噬。

  这下好了,他那藏藏躲躲的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全部人都知道了。人言可畏,一个人知道,保不齐所有人都会知道。嘴巴随意一张的事情,好像不用负责一样,就轻飘飘的判了人死刑。

  

  ☆、第 29 章

  江照一直,一直都没有勇气在人前提他的妈妈,他甚至反驳不了方永学,因为方永学说的是事实,他拿什么去反驳一个事实?

  方永学用利刃剥开了他伪装的躯壳,抽走了他最强硬的那缕魂魄,他根本面对不了外界那些视线,所有的坚强都是假的,他人是虚的。

  江照垂下头,眼底猩红一片,短短的指甲陷进肉里原来这么疼。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刘岁岁那一巴掌转移了,没有人去看江照了。

  刘岁岁居然动手打人了,平静无波澜的班上仿佛惊起了一道旱雷,方永学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岁岁,他忿然道:“你等着吧,我要告诉班主任!”

  “赶紧去,别不告诉老陈。”刘岁岁不屑的侧身,给方永学让了一条路出来。

  方永学出去,李旌和进来,班上嘈杂一片,听在他耳朵里恍恍惚惚的。他走到位置上,看见趴在桌子上的江照,一动也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他伸手在江照脑袋上揉了一把,轻声细语的叫:“小江哥哥,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赶快起来了。”

  江照没动,李旌和的掌心暖暖的,指腹擦过发丝的力道极轻,伴着那诱哄的嗓子,像是要掀翻他封闭满腔的委屈。他缓缓抬头,通红的眼睛巴巴的看着李旌和。

  李旌和皱眉,低声问:“怎么了?”

  江照摇头,他现在说不出来,要等这委屈劲儿过去了才能组织好语言。

  李旌和摸着他眼尾,叹了口气,“被人欺负了要告诉我,哥给你出气。”

  他一副大家长的口吻,配上那稳重的神情,江照一滞,莫名的委屈像涨潮般翻涌,怎么办,想给李旌和告状。

  “现在不想说就等会儿说。”李旌和从课桌兜里掏了本绘本,还有那彩虹般五颜六色的水彩笔,一齐放到了江照跟前。那是本需要填色的绘本,填的时候不需要动脑子按自己的喜好描就是了,“不作作业了,画这个,乖。”

  他低头,在厚厚高高的课本垒做的城墙后,偷偷的亲了亲江照的手背。

  江照眼睛湿湿的,好一会儿才拿起画笔。

  方永学很快也回来了,并没有人约谈刘岁岁,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晚自习,江照涂完了整本绘本,他甚至连描绘色彩都是那么的认真。

  窗子外头漆黑一片,冬夜里总是静悄悄的,班上同学做着作业,没有老师上来坐堂。

  江照合上绘本,默不作声的蹲了下去。李旌和眼角余光瞥着他,刚准备问他要做什么,就被人抱上了腰。江照蹲在课桌下,瘦削的身形缩做一团,双臂抱着李旌和的腰,脑袋埋在了他腰腹。

  李旌和僵住了,这样的拥抱姿势太缺乏安全感了,他握着江照手臂,想拉人起来,反被江照箍的更紧了。

  无果只得作罢,李旌和垂下一只手,按在江照的脑袋上,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谁也没说话,说话就要被察觉。

  江照一头扎在李旌和身上,蓬松的细发蹭着他,从左边蹭到右边,拱来拱去的,企图拱走最后的一丝委屈与无助。

  李旌和垂着眼,很想把人拉起来抱一抱,又想问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江照变成这个样子。

  漫长的拥抱在即将要下课之际结束了,下课铃声一响,江照就往兜里揣打火机,准备到厕所去。

  李旌和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不喜欢烟味儿,江照居然敢背着他学坏。

  “江照。”李旌和叫他,只是叫他的名字,没有多余的任何话,短短两个字却又凌厉无比,暗含了警告。

  江照抿着唇,冲他扬了扬下巴,单手插兜出去了。

  他走以后,李旌和看着斜前排的刘岁岁,终是叫出了声,“刘岁岁。”

  刘岁岁做贼般回头,她瞪着眼睛,迟疑的指着自己,小声问:“叫我吗?”这是这一个学期以来,李旌和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李旌和点头,他声音沉沉的,带着浑厚的质感,“我不在的时候江照怎么了?”

  刘岁岁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李旌和听到后面眯起了眼,眉梢吊着,脸上不大好看。

  方永学这么说江照了是吗?

  方永学不仅这么说江照了,他还坚持腰老陈处置刘岁岁,不然他就叫家长。老陈坐在办公室,玻璃杯里的枸杞上下翻腾,他翘着二郎腿,声音有些苍老,“你去把刘岁岁叫来,有什么矛盾你们当我面说,能解决的就不叫家长了。”

  刘岁岁被叫进了办公室,她进去的时候办公室只有老陈,她和方永学。窗子关的严严实实的,屋内暖气开的很足,热烘烘的熏烤着人。

  “你俩是因为什么闹矛盾了?”老陈看着他最满意的学生,问的操心,都高二了,还会因为闹矛盾被叫进办公室,真是不让人省心。

  刘岁岁挺胸抬头的站着,果断道:“因为他嘴贱。”

  老陈把杯子重重一放,“你好好说话。”

  方永学一身正气道:“请刘岁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道歉,不然我就叫我爸妈跟你爸妈说了,看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这么没教养的人。”

  刘岁岁嗤笑一声,厉声道:“呸。不用你叫家长,这学我不上了。”

  她这话一出,老陈跟方永学都被吓了一跳。

  “不要说堵气的话。”老陈劝她。

  “不是赌气,我不上了。”

  ☆、第 30 章

  第二天刘岁岁就没来了,她连江照都没告诉。江照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给刘岁岁带了她最爱吃的巧克力,等了一天,都没见她来上课。

  班上流言四起,连赵禹都忍不住八卦,刘岁岁真的不读书啦?且从赵禹发现江照就李旌和在谈恋爱以后,心里不知道怎么转不过来,他跟江照的接触在慢慢变少。但是昨天方永学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拳头都硬了,太过分了!

  怎么能那么说江照!

  他差点没忍住要凑方永学,哪想刘岁岁先出手了,没看出来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打起人来巴掌那么响。

  江照颓然的坐在位置上,刘岁岁不在,他就又成了话题人物。那些视线轮番扫射着,他好像成了靶心。

  “江哥,”赵禹挪到江照跟前,手上拿着篮球,提议道:“打两局?”

  李旌和瞥着他们不做声。

  江照抬头看赵禹,赵禹脸上表情小心翼翼的,他突然有股挫败感,凭什么他一个人的事,要连累大家都过得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