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然要去见,不见弟兄们哪来的辛苦费拿,走。”
看着丁三和办事员喜气洋洋地往看守处走去,顾天骅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夏绘声一接到利小刀的求救电话就赶过来了,他一见到被关在一起的利小刀和岳斐文,便明白了事情的起因,正想训利小刀,一垂眼的功夫,又看到了地上的角落里还躺着的一个男人,夏绘声觉得这个身形有点眼熟,走近几步,看到昏迷中的脸庞,浓眉紧皱,他怎么也在这里,而且还是这样子?
就在夏绘声眉头紧皱的时候,丁三和办事员走了进来,丁三一见当屋站着的穿西装打领带颇有气势的男人,假咳了一声,严肃着一张胖脸:“怎么,是来领人的?”
夏绘声闻声转身,一看丁三的假模假样,便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露出职业的笑容:“您是丁队是吧,我是夏绘声律师,这——”夏绘声转身往身后处看了一眼,微停顿片刻,指了一下利小刀和岳斐文,继续说:“这两位是我的当事人,我是来保他们的。”
“嗯,你说你们这都叫什么人,现在是什么时候知不知道,春节前严打时期,我们警务有多繁忙,有多少大案要案等着我们去破,还要为你们这些打架斗殴的鸡毛蒜皮的事儿分散警力。”
夏绘声这种场合见多了,一看就知道这个丁三只不过是想要捞点好处费,“那是,那是,小孩子不懂事,和别人闹着玩的,不过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绘声说着话,上前握住丁三的手,借着握手的动作,把一封塞得厚厚的信封递到丁三的手里。
丁三心领神会的接过厚信封,顺手塞到自己口袋,再看向夏绘声的时候眼神和说话的口气都变了:“既然是孩子嘛,偶尔在街上闹闹脾气也是应该的,应该的,回去了让家里的大人好好管管就是了。”
顾天骅走进看守处的时候,正看到丁三眉开眼笑的把夏绘声递给他的厚信封往口袋装,把视线转到夏绘声身上,俊脸上扯出一丝讥笑:“哟,夏大律师,又见面了,怎么着,您还没死呢?”
夏绘声乍一见到顾天骅,也怔了一下,此刻又听到他不善的话,牵扯了下嘴角,最后只是笑笑,“原来是顾警官,托福,小弟混的还不错。”
顾天骅最见不得夏绘声的这副有涵养的菁英派头,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感慨道:“真糟糕,你夏大律师混的越好,这N市的警察们可就有压力啦,真是不妙,太不妙。”
夏绘声听出顾天骅的话中有话,也没有继续理他,只是转头对忙着用手感觉着口袋里信封厚度的丁三说:“丁队长,你看,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吧?”
“可以,可以,赶快带走吧,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们也得下班了。”丁三其实巴不得眼前这些人赶快消失,他好久没有见到像口袋里这么厚的信封了,急着要数数有多少张呢,反正随便分给出勤的兄弟们几张,余下的可都是他丁三的呀,妈的,果然他倾家荡产的进巡特警队是正确的,这油水也忒足了,只这一下子就快要捞回本了!
夏绘声又状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躺地上的方维,然后对已经被打开手铐正活动着筋骨的利小刀和岳斐文示意跟他出去。
“哥,干嘛要保这个老骚货呀?妈的,让他在这关到死算了,省得老子一见到他就有气。”
利小刀活动完手腕,边和夏绘声往外走,边指着后面的岳斐文对他抱怨。
“你还讲,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呢,臭小子,净给我添麻烦。”
“妈的,都是那几个该死的破警察,老子想揍谁就揍谁,凭什么他们要跑上来捣乱,还乱铐老子,呸,下子老子要他们好看。”利小刀一脚把走廊里的一个垃圾筒踢出多远,咬着牙说。
岳斐文拎起被警察扔在角落的吉他,又低头看了眼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的方维,犹疑了片刻,最后一咬牙,不发一言,也出了看守处的门。
“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顾天骅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问丁三。
“管他呢,让他躺着,等他醒过来让他自己打电话找人来接。”
丁三头也没抬的回答,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掏出信封,一打开,喝,好家伙,足有上百张的红色老人头呢,他数了一会,抬头见顾天骅盯着他,有点不甘心地抽出一叠钱递给顾,讪讪道:“队长,这些给你?”
拍过丁三的手,顾天骅没好气的说:“这种钱我不要,不过丁三,看在同事的份上,我劝你,这种缺德的事也不要多干,而且,你知不知道你拿的是谁的钱?夏绘声的钱你也敢拿,你小心别撞在他手上,他可是雷帮的御用律师,而且和多少白道黑道的都能扯的上关系,连我在他手里都栽过跟头。”
丁三撤回手,赶快把钱又放进口袋里,金钱的诱惑已经让他无所畏惧,再说了,他的这个队长胆子小局子里的人都知道,哼,他自己不敢捞好处,还想来阻止自己。
放好了钱,丁三走到方维身边,伸脚踢了他的腰一下,“他娘的,你最好快点醒,虽然说老子已经大有收获,不在乎你这点小钱,不过能捞一点是一点不是。”
丁三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听了听,是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发出的,在丁三还没有作出反应前,旁边的顾天骅已经蹲□翻出方维口袋里的手机,一看来电,有点疑惑,雷烈?难道是雷帮的那个少主?不会吧,如果是,那刚才的夏绘声为什么不把他也保出去?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
一接通电话,那边就是一个欢快的男声:“HI,亲爱的方小维,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我现在就在你楼下哟,今天的这个日子,你总不能再拒绝我了——”
“对不起,这里是XX警察局巡特警大队,你要找的人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麻烦你过来接他一下。”
顾天骅打断电话那头的有点熟悉的男声,迅速说出方维目前的处境。
挂断电话后,顾天骅有点同情的看了一眼正在继续做着金钱美梦的丁三,“那你继续等着你的金主,我先走了。”
19、平安夜,进医院 …
雷烈如旋风般的闯入XX警局,后面还有阿二闻讯叫过来的一众雷帮兄弟。已经下班了的巡特警大队只剩小猫三两只,见到他们这架势,顿都都腿软了。
“方维在哪里?”伸手一把拽过值班警察的衣领,雷烈冷冽而又迅捷的问。
“方……方维是谁?不……不知道……”值班警察大概是刚刚交班,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便被眼前一身杀气的高壮男人吓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落。
“就是今天被你们关进来的人,你会不知道?想死是不是?”已经快要急坏了雷烈一把钳住值班警察的脖子,慢慢收缩手劲,看他的举动,一直跟在旁边的阿二赶快上前来低声说:“雷少,不要这样,你这样他更说不出话了。”
阿二说完话,紧张的看着自家少爷,真要命,他家少爷还从来没有紧张一个人成这样,几乎要失去了理智,虽说雷帮从来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可是眼下,他们可是在警察局里,他家少爷这可是在警局当众袭警。
听了阿二的话,雷烈一把甩开手里的脖子,就见眼前的警察咳得撕心裂肺,边咳边吓得指着里面的某个房间:“你们要……要找的……人应该是在那……”
没等他说完,雷烈已经走到那间房前,伸出长腿一脚把门踹开,在门开的一霎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没有一点人气儿的方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说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里可是警局。”
一直躺在椅子上梦着财神到的丁三一见有人踹门便气得暴跳起来,走到已经蹲在地上准备把躺地上的人抱起来的高壮男人身后想扯他衣领,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衣领反而已经被人扯起来用力往后一甩,丁三两脚乱蹬,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体,他看着突然间进门的几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男人,虽然不是凶神恶煞,可是却自有一股让他战栗的凶气,不禁又退了几步,“你,你们——”
雷烈已经一把抱起了方维,虽然隔着一层厚棉衣,可是还是能感到入手的人身上滚烫的,脸上也是很不正常的红晕,甚至还有虚汗,平常微微带点骄傲的眉眼此刻微垂紧闭,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在被雷烈抱入怀中的时候,大概是牵挂到了身上的某处,方维紧闭的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仅仅只是那么低的一声,就让雷烈心痛难耐,他抱着方维站起来,怒视着已经吓得脚软的丁三,目眦欲裂:“病成这样为什么不立刻送医院?”
“这……这里可是警局,他他……他是在街上打架被带回来的,警察只有权利抓人,可没义务救人。”丁三还在死鸭子嘴硬,只想着这里毕竟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男人已经濒临疯狂边缘。
“是吗,打架就可以让一个身为警察的人罔顾人命?警察只有权利抓人,没义务救人?嗯?”
雷烈说完,也顾不上和眼前的人啰嗦,只是和旁边的阿二使了个眼色,然后准备抱着方维出门。
“喂,你们,还没有交罚款呢。”丁三真是一跤倒钱眼里去了,临到现在还在念念不忘他的罚款。
听到丁三的喊声,已经走出门口的雷烈停住,回头,“你说还要罚款?”
丁三点点头,突然看到眼前本来一直怒火中烧的男人脸上竟然慢慢漾出笑容,一字一顿的说:“还要罚款是吧,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会给你的,比你想像的还、要、多、的、多!”
丁三站在屋中央,想着刚才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的人,尤其是最后那个高壮英挺的男人临去时对他露出的如冰川一般的微笑,一股寒意由脚底直接窜向了顶门心,想着那个男人临去时说的话,丁三又打了个寒颤,最后强作镇定的自我安慰,他可是警察,他怕谁!
阿二的车已经开的风驰电掣,在不知道闯过了第几个红灯后,依然听到后车座里眼睛像嵌在怀中人身上的雷少口里无意识的催到:“车速再快一点,阿二,这么慢的速度,你是在打瞌睡吗?”
阿二无语,这个平常背交通规则比交警还熟的雷少,明明都已经能听到车轮和地面擦出的火花声了,竟然还这样说。
不过,阿二通过倒后镜又看了眼自家三魂已经失去两魂的雷少,唉,一遇到方医生,他家少爷就栽了。
平安夜的晚上,车多,人多,车子好不容易停在最近的一家医院停车场,阿二还没有停稳,雷烈已经抱着方维冲出车门。
医院里的值班护士被一群闯进来的黑衣男人吓坏了,“你……你们要干什么?”
“医生呢,救人,快救人!”
雷烈抱着方维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急得乱转。
小护士一看雷烈焦急的模样,也顾不上害怕了,赶快带着他们一群人找到门诊室,年老的医生看到突然闯入的一群人,淡然地问最前面吓得哆嗦的小护士:“丫头,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怕有人吃了你啊。”
“张,张医生,有,有病人。”
张医生看到小护士身后紧紧抱着方维的雷烈,连忙站起身,指着室内的病床,“快进来,放在那。”
在听诊器塞进病人胸口的时候,张医生听到嘶的一声吸气声,他循声望去,只见刚才抱着病人的男人正像看仇人般怒视自己,张医生觉得很郁闷,救死扶伤了一辈子,还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病患家属,摇摇头,又继续给病人看病。
雷烈看着那只娴熟的在方维衣服底下的身体上活动的手,嫉妒的几乎发狂,妈的,这身体他都还没有碰过呢,真是便宜了眼前的这个老家伙,雷烈想想又转身,果然看到包括阿二和他带过来的雷帮兄弟们都挤在门口甚至屋子里看着对方维动手动脚的老医生,没好气的暴躁道:“看什么看,都出去,出去,别妨碍医生治病。”
张医生闻声回头瞄了暴躁的病人家属一眼:“同志,请声音小一点,我看这整个屋子能造成我的妨碍的也就你小子一个人。”
雷烈被老医生训的张了张口,最后看看躺在雪白床单上毫无动静的方维,忍了忍,没有说话。
雷烈忍了很久,直到老医生从方维身上取出听诊器,状似为难地摇了摇头,吓得雷烈惊问:“老人家,他……他没事吧?”
老人拧眉,不悦道:“烧成这样能没事吗?你们家属是怎么回事,是要等把人烧成棍子才送医院是不是。”
“是是是,是我不对,那,他是不是没有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再迟一步就大事不妙了,不烧成个白痴也要烧成急性肺炎,你们这些年轻人哟,就是不把感冒发烧当成病,殊不知感冒发烧也能要人命的。”
老医生絮絮叨叨一边念叨雷烈,一边开方子让旁边的小护士把方维推到输液处去挂点滴,“先把这几瓶水挂完,有什么反应就过来叫我,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不会吧,张医生,今天可是平安夜,你又不回家,阿姨又得要抓狂了。”
“去去去,小鬼,什么平安夜,都是群懒惰好玩鬼的借口,平安夜还不是有人病的要死要活的,难道大家都罢工不干活,跑去HAPPY去?”
“嘻嘻,您老人家嘴里还能吐出HAPPY这词儿,可真够新新人类的。”
“那可不,怎么着我也算是个新新老人吧,好了,快别贫了,赶快干活去,再不走这里都不需要开暖气了。”
张老先生看了眼神不善的雷烈一眼,笑着催小护士。
到了输液室,雷烈一干人等被小护士阻在门口:“你们先在外面等着。”
眼看着方维被推进输液室,输液室的门渐渐关上,雷烈冲着门里喊:“护士小姐,有事儿你可要喊我,我就在门口。”
“安静点,这可是医院,还有别的病人呢。”有人从门里面轻轻低声喝斥。
雷烈被喝斥的禁声,想像着隔着一扇门里生死未卜的方维,心就隐隐的痛,他砸了一拳身后的雪白墙壁,对旁边的阿二吼:“妈的,明天就让那个该死的警察消失在雷帮所有的势力范围之内。”
阿二听了少爷的话有点为难,消失在雷帮所有的势力范围之内?那不是要赶他出国?算了,反正偌大的中国应该也还有不少无烟区可以容纳那个可怜的警察吧。
20、患难中,见真情 …
方维墨黑的长睫毛轻轻扇了扇,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他非常熟悉的一片雪白,视线回落,他愣住了,只见雷烈正趴在病床边睡得很沉,双手紧紧握着方维的一只右手,以抱着的姿势,头几乎就抵在方维的肩窝,平时醒着时微带点凌厉棱角的俊颜,此刻在沉睡中显得有几分天真的孩子气,只是像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般,额头紧皱着。
方维的心中涌起几分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感觉。其实自从在地铁口被打晕躺地上后,虽然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可是他的知觉并没有丧失,躺在警察局冰凉刺骨的地面上,听着警察冷酷无情的话,那个时候的方维,几乎已经绝望了,可是好在,他来了,雷烈来了!
方维努力抬起另一只打着吊针的苍白无力的左手,轻轻伸到睡着的雷烈脸上,抚摸着他那两道紧紧纠结的浓眉,他的手才刚触上,只觉得手底下轻轻一颤,雷烈刷的睁开了眼。
连睡觉都如此警觉,真不知道他平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方维看着刚刚睁开眼的雷烈,轻轻扯了扯嘴角,落出一个微弱的笑容:“你醒了。”
虽然是刚睁开眼,可是雷烈的眼里一点也没有疲惫神色,而是清明锐利如初。他贪婪地看着仿佛等了一辈子才等得醒过来的方维,终于也长舒了口气,笑了:“你醒了,身体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来,哎呀,小心,怎么流血了,医生,医生……”
方维赶忙制止激动的雷烈,“没事,没事,不用大惊小怪的,只是吊针回血了,我把手放平就好了。”
毕竟方维自己就是医生,他的话让雷烈平静下来。
“雷少,出什么事情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阿二听到雷烈的喊声,急促的敲了下门没等里面的人应答就进来了,他看看方维,又看看自家的少爷,一切都是那样平静,没出啥事啊?
雷烈见到阿二,方才想起来他和一干兄弟们还在外面守着呢,便对阿二说:“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和兄弟们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要不让兄弟们回去,我留下来?”
阿二还想说什么,却被雷烈坚决制止:“不,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看着自家少爷坚决的眼神,很识时务的阿二立刻禁声,在向方维和雷烈道别后,走出门外,轻轻带上病房门。
随着病房门咔嚓一声关上,里面又陷入了沉默。
方维嘴角含笑的看着雷烈,雷烈眸中含情的凝视着方维,良久,两人同时漾起了笑容,也同时张嘴——
“谢谢你……”
“你怎么会……”
同时急着和对方说话的两个人见此情形,又同时顿住了,最后还是雷烈笑看着方维,开口说道:“你先说吧。”
方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被雷烈握在手里的右手一眼,抿了抿嘴角:“我想说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把我送到医院里来。”
可能是身体过度虚弱,方维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像羽毛般飘浮在空气里,也像羽毛般轻轻刷得雷烈的内心绵软而柔情。
雷烈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收紧了像握着珍宝的双手,过了很久,方才有点后怕的问:“你怎么会晕倒在警察局里?我听那个破警察说你和人打架?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跑去和别人打架?还是在身体这样虚弱的时候!“
雷烈的声音很急,连珠炮般的问出整个晚上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方维摇了摇头,“其实就是一场误会,是别人在街上打架,我不过刚好被殃及到。”
“你也真是的,以后别人打架的时候不准你再跑过去凑热闹,你不知道,今天晚上看你悄无声息的躺在警察局的地上,差点吓得我心脏停跳,你看,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呢。”
雷烈说话间就挺身把胸口贴到他握着的方维手上。
因为病房室内的暖气很足,所以雷烈现在的身上只着了一件V领针织线衫,裸、露出胸口的一大片健康的古铜色皮肤,方维的右手被动的抵在他的心口处,明显能感受到雷烈的心脏跳得急促,方维尴尬的抽回手,嘴里呐呐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可不要再干这种要自己命也要别人命的事情!”
方维看着嗔怪自己的雷烈,撇了撇嘴角,“都说了只是不小心路过被殃及,你还要怎样?”
见到方维撇着嘴几乎是向自己撒娇的可爱模样,雷烈顿时就招架不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方维那张可爱的俊脸,几乎言语不能。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够亲眼看到他的方医生对自己露出这样可爱迷人的表情,雷烈卑鄙的想,他也许要感激那个在街头把方维打晕的坏蛋?也许也要感激那个在警察局折腾方维的警察?要不是他们,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和他亲爱的方医生怎么会有此刻这般的和谐局面!可是理智很快就战胜了情感。想到不知道是哪个坏家伙伤害了他心爱的方医生,要是哪天被他雷烈知道了,一定要要他的命,至于那个该死的欺负他的方医生的警察,他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就在雷烈心中思绪澎湃的时候,方维看了一眼吊针瓶,里面最后一滴液体就快要流完了,他自己把吊针小心拔了,然后拿起床头柜上托盘里的棉球压了压,止住血,翻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
“你要去哪里?”
从恶魔与天使的内心自我交战中回过神来的雷烈,看着方维下床的举动,惊问。
“当然是回家,难不成我要住在医院里?”
方维回答得一副理所当然,虽然平时是在医院上班,可是他一直没有习惯于医院病床上的消毒水味,昏迷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清醒了,多躺一会他都受不了。好在他的烧已经退了,还是回到自己温暖的家里休息得自在、踏实。
“可是,你还病着呢,怎么就能出院呢,还是住院多观察几天吧。”雷烈蹙道。
方维见他这样,笑着说:“我自己是医生,当然明白现在身体的状态,我只是有点发烧,现在烧已经退了,不需要住院了,再说了,在这里,我休息得不踏实,还是回到自己家吧。”
见到方维坚持,雷烈也只好同意,“那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办理出院手续,好了我再来叫你。”雷烈有力的双手搁在方维的肩上只是轻轻一按,便把方维又按坐在病床上。
面对雷烈的坚持,方维好苦笑着点头,正准备掏出钱包给雷烈,他已经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平安夜已经过去了。寒风凛冽的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开过的一辆两辆汽车。
雷烈的车子开的很慢很慢,几乎是以蜗牛的速度在路上慢慢爬行,面对副驾驶座上不时投来不解眼神的方维,他尽量故作自然的目视着前车玻璃窗前面的路面。
“我说,你的车速是不是太慢了点,这条路上的限速是五十吧?”方维看看雷烈面前的仪表盘,才不到三十。
雷烈见到他的疑惑,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胡乱塞给方维一个借口:“呃,我的眼睛有点儿近视,所以一般晚上开车都很慢很慢,你瞧,我向来可都是一个严格遵守交通规则的优秀市民。”
方维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雷烈,抿嘴,“是吗,一个明知道自己眼睛不好还开夜车的优秀市民?”
见到方维这个好笑的表情,雷烈也讪讪地笑了,其实他的眼睛哪里不好了,从小到大视力都是超出一般正常人的好,他开的这么慢,只是因为,想和方维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一会儿。
可是,无论雷烈再怎么慢,最后车子还是停在了方维所住小区的楼下。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等车停下来,方维转脸对雷烈轻轻说。
雷烈看着几乎没有亮着一户灯的整幢大楼,“要不,我送你上去?”
方维的回答果然一如雷烈预料,“不用了,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话间方维就去开车门,可是怎么也打不出。
雷烈按了一下中控锁,然后下车绕到方维那边,为他打开车门。
方维再次道谢后,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往楼道方向走去。
雷烈看着路灯下那抹修长的身影,突然间再次喊出声:“方维!”
已经走到楼道口的方维闻声停住,转身看着雷烈,“嗯,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明天再来看你吧?”
雷烈的声音又轻又低,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次遭到拒绝。
“嗯,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方维说完话,朝雷烈挥挥手,终于消失在楼道口,消失在雷烈的视线范围中。
凛冽寒风中,雷烈的脸上几乎裂开朵花,兴奋莫名!
21、方维番外之回家过年(上) …
自从到这座城市上班后,方维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不知道的都说医生是个肥差,工资高,待遇好不说了,还很体面,可是医生实际的苦楚,哪里是外人能够明白的啊。就说休息吧,像方维这种刚过了实习期转正没多久的小医生,根本就是那些主任医师手底下的小奴隶,但凡脏活累活苦活麻烦活都是他们的,更不要说假期了,尤其是春节这样的传统的法定假日,更没有他的份。
本来今年医院值班的医生名单中还是有方维的大名的,难得方维的好兄弟杨新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在方维已经替他代了无数个班又是大病初愈不久以后,豪迈的对方维说,他今年为方维代班,让方维回家和父母过个团年。
对于好兄弟杨新的举动,方维不是不感动的,虽然后来在值班人员的名单上同时也看到了护士长姚琪的大名。
在收拾好行礼以及给家里人买的东西后,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方维接到了雷烈的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上面的雷烈两个字,方维微微抿了抿嘴角,自从上次方维从医院醒来后,两人的关系无形中近了不少,不管雷烈对自己持有什么样的的感情,可是至少就方维来说,雷烈这个人其实是个挺合适作朋友的人,虽然说从外表看来一身的嚣张霸气,可是,想到上次生病后雷烈巴巴的为他送汤送水的温情模样,方维的心里就涌起几分说不出的温暖。
“方维,在做什么呢?”
“正收拾东西呢。”
方维伸手捶捶有点微酸的肩膀,放松的斜靠在沙发背上,和手机里无聊的雷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通过手机,能听到电话那头噪杂的鸣汽笛声,这家伙,八成又是利用开车的时间打电话呢,方维忙说:“你在开车吧,这样聊天太不安全了,我挂了,以后再聊。”
“别别,别挂,好不容易才听到你的声音。”电话那头的磁性好听的男生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听得方维几乎有点儿肉麻。这家伙,明明昨天晚上才打过电话过来,这还没有到下午呢。
方维摇摇头,“我真的要挂了,我还要去车站赶车呢。”
“赶车?你要到哪里去?怎么之前没有听你说过?”
手机里先是传来一阵刺耳的车轮与地面的磨擦声,然后就是雷烈紧张的连珠炮似的发问。
这个雷烈!方维摇摇头,揉了揉被吵得有点不舒服的耳朵,“我回老家啊,医院春节放假了,想回家陪父母团个年,差不多有两年没有回过家了,正好有这个机会,所以临时决定回去。”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好久,雷烈有点无力的声音嗡嗡的传过来:“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东西多吗?要不要送你到车站?我现在正在到C市的路上,要不我让阿二开车过去载你到车站吧?”
“不用,也没有多少东西,你忙吧,咱们春节后见。”
“嗯,好的,春节后见,你路上要小心。”
挂断手机后,方维的耳边似乎还在回想着刚才雷烈的有气无力的嗡嗡声,他愣了一下,然后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可以到车站赶车了。
长途跋涉的乘完汽车又改乘三轮车,好不容易到村口下车,天已经快要黑了。村口老槐树下,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的父亲和母亲。
“爸,妈,我回来了!”
“哎,维维回来了,他爸,你看,是维维回来了。”
方母抹着眼泪,仿佛不敢相信般的对身边的老伴说。
“看你激动的样子,孩子昨天晚上不就打电话说今天要回来了吗,真是妇道人家,瞧你这没有出息的样子。”
方父看着妻子激动的语无伦次的样子,有点瞧不起,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其实他自己的声音里竟然也隐陷的有颤抖。
方维看看虽然已经有点驼背却依然坚持挺直身体的父亲,又看看因为激动而热泪盈眶的母亲,最后也含泪笑了。
“好了,你们娘俩快都别站在风口里抹眼泪了,维他妈,赶快回家给儿子做碗热汤面驱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