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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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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医院。

大殿下赫迪斯已经从病房里面出来了, 李普犹豫地站在门口,说句实话,他宁愿当个门神都不想进去看着二殿下。

结果李普这个想法刚冒头呢, 他就看到走廊的那边电梯开了,晋尔已经回来了。

医院的走廊采光极佳, 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进来,映照在光滑的地板上, 雄虫的皮鞋踏在这上面。

晋尔一身深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墨绿色的领带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相得益彰。

简直就是小说中的霸道总裁原型。

雄虫的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 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 混血的气质让他在视野中格外醒目。

李普站在门口,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来:

晋尔让自己守着二殿下, 他给守到门外了……这算不算另一种程度上的玩忽职守……

“阿弥亚把你赶出来了?”

晋尔看李普跟个柱子一样杵在门口, 他问道。

“呃,这个,那个…就是……那啥……”

李普一顿磕磕巴巴, 愣是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晋尔一看李普这样, 心里已经猜了个十成十。

“阿弥亚恢复了,是吗?”

“啊?”

李普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 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不,怎么会呢!”

这哪能点头啊,就是点个头, 李普真的觉得自己要小命不保啊,简直是夹在修罗场中间艰难求生。

他这命实在是太苦了……

晋尔也不为难李普,他轻微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你先回去休息吧,五天之后,记得和我们一起出发去副星。”

啊?

二殿下这都恢复了,还要去副星啊?

“哦哦、好嘞。”

李普稍微懵了一下。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没资格说啥,只要跟着晋尔他们稳稳拿钱就可以了。

然后,李普就看到晋尔推门进去了。

病房的门一开一关,阻隔了他的视线。

——

病床上,

阿弥亚安静地靠在床头,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他的耳机已经从耳朵里摘下来收好了——其实阿弥亚大概也知道晋尔发现了。

亚雌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被角,目光游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阿弥亚猛地抬头,酒红色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像骤然点亮的星火。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晋尔身上,眼中满是依恋与渴望,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颤抖:

“雄主……”

晋尔站在门口,身形挺拔,西装笔挺,墨绿色的领带依旧一丝不苟。

雄虫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冷峻。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向阿弥亚,而是缓步走近,停在床边。

冷翡翠一般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弥亚,声音低沉而冷静:

“阿弥亚,你还要跟我装吗?”

闻言。

阿弥亚的手指微微一颤,眼中的依恋瞬间被慌乱取代。

他死死咬住下唇,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掩住了眼中那抹疯狂与偏执。

怎么办……

怎么办……雄主知道了……

一切都暴露了……

如果是以前,或许阿弥亚会采用更强硬的手段,他有的是办法把晋尔强行囚禁在身边。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舍得那么做了,更何况,阿弥亚也已经知道了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爱意必然会消失。

爱意又怎可强求?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

这几天,早就学会了如何示弱,如何用柔软的姿态去触动晋尔的同情心。

他原本对“弱者”这个身份嗤之以鼻,认为那是无能者的遮羞布,可现在的阿弥亚却觉得——弱者的姿态是一种无形的武器。

阿弥亚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哀求:

“雄主…对不起……雄主还会和我一起去副星吗?”

当晋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阿弥亚恰到好处地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的神色。

他知道,晋尔最吃这一套——阿弥亚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将“可怜”演绎得炉火纯青。

这几天里,每当晋尔因为阿弥亚的示弱而露出心疼的表情,阿弥亚的心里都会涌起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多好啊。

如果早知道这招这么有用,那么阿弥亚一开始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阿弥亚不觉得示弱是一种耻辱,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策略,一种能够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的手段。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晋尔是他唯一在乎的人,而为了留住晋尔,阿弥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这一招,现在好像失效了。

雄虫没有回答,没有安慰。

一瞬间,房间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雄主……别不理我好吗……”

阿弥亚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他依旧抬头保持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酒红色的眼眸中泛着水光,像是随时会溢出的泪水。

亚雌的目光紧紧锁在晋尔身上,期待着雄虫能够像往常一样,心软地走过来,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可是这一次,晋尔没有动。

雄虫站在床边,身形挺拔如松,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中,不再有往日的心疼与温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

见状。

阿弥亚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的喉咙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雄主……?”

晋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阿弥亚。

空气仿佛凝固了,病房里安静得可怕,似乎连时间都被拉长了无数倍。

顿时,阿弥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像是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而唯一能拉住他的雄虫,却迟迟没有伸出手。

如果被再次推开……

如果一切又回到原点……不,甚至比原点更糟……

这个念头在阿弥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像是一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蔓延成一片无法控制的黑暗。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死死的攥着被子,被子几乎要被他撕裂。

恐惧、害怕、偏执……

阿弥亚眼中的水光渐渐被一种疯狂取代。

他不敢想象,如果晋尔再次离开,如果他再次被抛弃,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他会比现在更疯,更不可控。

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哪怕是将晋尔锁在身边,哪怕是将自己彻底毁灭,也绝不会让雄虫离开。

“雄主。”

阿弥亚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念。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晋尔的衣角,却发现自己连这点距离都够不到了。

晋尔依旧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

阿弥亚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眼中的疯狂与偏执再也无法掩饰。

苍白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单,指节发白,声音沙哑而颤抖:

“雄主……别丢下我……求你了……”

果然。

阿弥亚依旧是原来那个阿弥亚。

可是那又如何呢?

晋尔最生气的,确实是阿弥亚骗他——他并不是在生气阿弥亚没有改变。

一直以来,晋尔是个很耐心的猎人,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陪阿弥亚慢慢的习惯。

——习惯被爱。

——习惯被包容。

不论是他还是阿弥亚,在爱里,其实他们都是学徒,必须卸下骄傲。

没有谁生来就会爱,没有谁生来就懂得爱。

良久,

晋尔终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阿弥亚,乖一点,不要骗我。”

阿弥亚猛的抬起头,酒红色的眼眸中泛起一层水光,像是被抛弃的小兽,可怜兮兮地望着晋尔:

“怎样才算乖呢?”

晋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近阿弥亚,从西装口袋中缓缓掏出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

盒子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显得格外精致。

他轻轻打开盒子,两枚铂金墨翡对戒静静地躺在里面,墨色的翡翠在阳光下泛着深邃的光泽,璀璨而低调。

阿弥亚一愣。

心里顿时涌现出一股不可思议。

“戴上戒指吧。”

晋尔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然后和我一起去副星,离开这儿。”

晋尔从红丝绒的小盒中取出那两枚墨翡对戒,盒子被他轻轻放在一旁。

雄虫俯下身,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阿弥亚。”

他唤着阿弥亚的名字,牵起阿弥亚的手。

指尖触碰到那微微发凉的皮肤时,阿弥亚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却没有挣脱。

晋尔低垂着眼眸,神情专注而温柔,将其中一枚戒指缓缓套进阿弥亚的无名指。

墨翡在阳光下泛着深邃的光泽。

颜色浓郁而内敛,像是被岁月沉淀过的墨色,却又在光线的折射下隐隐透出一丝艳丽的翠色,宛如深潭中荡漾的涟漪。

当阳光洒在戒指上时,墨翡的光泽与铂金的冷光交相辉映。

它不张扬,却自带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是心甘情愿的项圈,让疯子甘愿俯首称臣。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彼此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

“雄主……”阿弥亚低声喃喃,声音颤抖。

接着,晋尔将另一枚戒指轻轻放在阿弥亚的掌心。

他的手指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轻轻覆在阿弥亚的手上,温热的气息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阿弥亚,你不用那么着急,也不要那么不安。”

晋尔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慢慢、轻轻拂过阿弥亚的心头,

“因为,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会在一起。”

闻言,阿弥亚的呼吸微微一滞,酒红色的眼眸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戒指,仿佛在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

晋尔继续说道:

“当时那个墨翡扳指,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我让老师傅把它做成了两个对戒。”

“在这世上,有且仅有这一对对戒。”

话音刚落,雄虫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阿弥亚的眼睛:

“就像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将用我的一生爱你,且只会爱你。”

爱啊。

多么,多么美好的一个字。

就像从伤口处凝结出的红宝石一样。

阿弥亚的心猛地一颤,眼中的水雾终于凝结成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无声滑落。

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那枚戒指,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赎。

晋尔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所以,阿弥亚,帮我戴上戒指,好吗?”

阿弥亚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低下头,颤抖着手指,将掌心的戒指缓缓套进晋尔的无名指。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阿弥亚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颗颗砸在两人的手背上,温热而湿润。

泪,带着心跳的温度。

晋尔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擦去阿弥亚脸上的泪水,然后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阳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墨翡对戒在光芒中闪着永恒的光泽。

雄虫俯下身,将阿弥亚轻轻拥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我爱你。”

阿弥亚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紧紧回抱住晋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脸颊贴在晋尔的胸口,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眼中的疯狂与偏执渐渐被一种近乎虔诚的依赖取代。

他轻声呢喃:

“……我也好爱雄主。”

“雄主千万不能骗我,不然……雄主就只能和我一起死了……”

此刻的现实美好得像是梦境,墨翡对戒在彼此的手指上闪烁着深邃的光泽,彰显存在感。

可是正因为美好,所以才会更害怕失去。

阿弥亚太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承受任何欺骗的代价。

如果晋尔做不到他的承诺,如果这份爱只是一场虚幻的泡沫,阿弥亚知道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明明是说着这么可怕的话,阿弥亚的语气却显得更加可怜。

他的声音低柔而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雄主……如果你做不到……我真的会疯掉的……我会杀了雄主……然后再去陪雄主……”

晋尔那双墨绿色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他,眼中仿佛盛满了无尽的包容与耐心。

他的目光将阿弥亚所有的恐惧与不安轻轻包裹。

“好啊。”

晋尔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心安的温柔。

雄虫的回答简短,却有力。

话音未落,阿弥亚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脸埋在晋尔的胸口,呜咽声低低地传来。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阿弥亚以前总觉得自己的一生过于可笑,永远被抛弃,永远不被选择。

那些充满尸体的黑海永远都不肯放过他,他知道自己是个疯子,可是或许……阿弥亚也没得选。

这个世界对于阿弥亚来说就是值得憎恨的。

直到,晋尔的出现——带着内敛的爱意,笃定的选择。

让阿弥亚愿意去接受这个世界。

晋尔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阿弥亚墨色的长发。

雄虫的怀抱像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港湾,将阿弥亚所有的偏执与不安都容纳其中。

阿弥亚认输了……

晋尔早已将他牢牢锁住,而阿弥亚也甘愿被这份爱囚禁一生。

他们,要做彼此的囚徒,一生一世。

心甘情愿。

——

前往副星的行程时间点很快就到了。

晋尔安排好了星洲的大部分项目,并且在副星。准备好了相应的业务拓展和合作项目。

助理文迪这五天简直就是爆炸式工作,夺命连环式加班,他本身就是晋尔的助理,当然是老板去哪儿,他跟着一起去哪儿。

真的是忙炸了。

恨不得三头六臂,恨不得一天24小时掰成48小时用。

好在晋尔答应文迪,到了副星之后,会先让文迪休息两天。

不然文迪觉得自己真的要过劳死导致嗝屁了——这个死法真的有点太憋屈了。

至于副星,星洲确实有部分业务在那边,但是很少,总之不是星洲的主场。

所以就导致文迪这五天不仅要监督方案,而且要处理好星洲剩下的一些琐事。

西瑞倒是出院了。

他的伤本身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之前一直赖在医院里面,因为他知道……一出院就要面临着晋总无情的压榨。

星际航线的起飞平台上,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西瑞、休文和路易站在一起,目送着晋尔和阿弥亚登上飞船。

远处的星际飞船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仿佛在宣告着即将启程的旅程。

西瑞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一贯的懒散笑容,眼神却透着一丝不舍。

他瞥了一眼要走上飞船的晋尔和坐着轮椅的阿弥亚,目光落在他们手指上那对墨翡戒指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哎呀,真是舍不得啊。”

西瑞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却带着调侃,

“不过嘛,副星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要是真想见面,咱们还是可以约个饭的,对吧?”

休文站在一旁,笑着接了一句:“是啊,反正星际通讯这么发达,随时都能联系。”

路易则是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晋尔和阿弥亚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祝福。

西瑞的目光再次落在晋尔和阿弥亚的手上,忍不住挑了挑眉,对着路易他们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一开始就说了,晋总真的超爱的好吗?”

“连这种传家宝都一分为二了,真是舍得啊。”

他的话音刚落,晋尔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却并没有反驳。

阿弥亚则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墨翡戒指,嘴角却悄悄扬起一抹笑意。

飞船的引擎声逐渐加大,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

西瑞收起调侃的表情,语气难得正经:

“行了,不耽误二殿下和晋总了。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晋尔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简洁:“嗯,会的。”

阿弥亚昨天,酒红色的眼眸中带着平和,微风吹起他的黑色的长发,眸子中倒映着晋尔的身影。

晋尔推着阿弥亚,就这么转身上了飞船。

“旅客们,大家好,且没有上飞船的旅客,尽快上飞船。”

“再次重复一遍,请没有上飞船的旅客,尽快上飞船,我们的飞船即将起飞。”

“本次航程终点站是副星,本飞船编号为J-99,全程三十五小时,祝大家旅途愉快。”

舱门缓缓关闭,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加大,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缓缓升空,朝着远方的星际航线飞去。

西瑞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飞船逐渐消失在天空中,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眼中多了一丝感慨。

他撇了撇嘴道:“真是的,可惜伊安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休文和路易站在他身旁,目光同样追随着远去的飞船,三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修长。

突然。

“滴滴。”

西瑞的终端收到了一条消息。

[第二医院-热心医生:西瑞阁下您好,非常抱歉打扰您了,伊安阁下醒了,需要您尽快来一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