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特事局的觉醒者, 最不缺的就是团队作战能力。
虽是从全国各地调配过来不同年龄阶段的强者，想合作起来也不难，大家的异能都是一步步提升上来的, 再好的天赋, 也没有初觉醒就是S级的逆天程度。
当初的时景逸之所以那么早被定为主位继承人, 不是因为父亲时泉是在任主位, 而是本身天赋逆天。
如白信这般的天才, 也是从B级升上来的, 且A级以后的突破, 承受了相当程度的痛苦才到达现在的高度。
只是因为其爷爷的“溺爱”，加入特事局晚, 给人起步既S级的错觉。
团队作战训练是觉醒者们的基础训练项目, 后来实战, 会组成一个个小队，协同作战将现有异能发挥到最大的威力。
搭档是其中发挥效果最佳的双人合作，能成为搭档, 往往两人的异能拥有极大的互补作用，组成双人搭档也不妨碍融入小团队作战。
因此，特事局有相当传统的“抱团”现象。
到S级后，单人作战才会多起来。
但刻到骨血里的合作意识还在，不用担心打团战难以配合的问题，互相之间多熟悉熟悉异能招数就好。
何况在座的众人并不是全然陌生。
总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搞特训，几乎全国各地的天才都会来S市走几圈, 其中不乏A级高段的觉醒者。
能被送到S市，不仅是默认的S级预备役, 更是各地同期天才里拔尖的存在。
各种各样的原因，总局就爱将这类天才凑一堆训练, 偶尔碰上一回并不难。
只要被丢到一个训练团，避免不了的胡乱组队。实战是要发挥最大威力，训练上，没有教官不敢组的组合，以提高应对能力。
毕竟，现实可能发生很多难以预料的突发情况，不熟悉的觉醒者合作在所难免，总不能因为不熟互相掣肘无法发挥全部实力，甚至打到自己人，那就是大笑话了。
白信情况特殊，跳过了这个阶段，但到总局后都是跟着其他S级觉醒者出任务，或许是异能属性的问题，看似打的莽，在配合上却出奇的优秀。
初次遇到‘黑乌鸦’自觉做辅助时，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配合的不错，找的时机都很合适，只是力量不够，缠不住‘黑乌鸦’。
会议结束，众人拿到作战计划，在脑内预想整个团队的配合情景。
保险起见，之后要在大型训练场演练，加深对各自异能的了解。
“何雯华，没想到能再见到你。”一道熟悉的阴阳怪气声传来，不用转头，何雯华就能想象到身后人的嘴脸。
几十年的老对头，从小时候开始掐，初始原因早忘了是哪件小事挑起来的矛盾。
后来，两人各自在特事局崭露头脚，分到不同的省市。说起来也是好多年没见，这声音何雯华却是一点儿没忘，熟悉的讨人厌。
“我还年轻，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何雯华皮笑肉不笑，“我道是谁老胳膊老腿最后进会议室，你不说话，我都记不起你来。”
“乌玫，看你这些年没少操劳，脸上憔悴不少。”
大家是秘密来的S市，来之前，并不知道被调派到S市的原因。
抵达后被安排着从秘密通道进的总局，期间经过一道稽查流程，身负特别异能的柯伟进行异能鉴别。
特事局被枭组织的渗透能力搞的PSTD了，哪怕洗经伐髓般的大清洗让特事局焕然一新，因这次计划的重要性，难免疑神疑鬼，多加一道无用功来保心安。
“不比你水系异能，天然的保养系。”乌玫不甘示弱，“说起来，你的优势看起来微乎其微，看来也没少操劳。”
乌玫是这次作战的中心觉醒者之一，她的战力在整体团队里偏低，主要靠她的特别异能——缠缠绵绵千里来相见。
非常说不出来口的异能名，因异能的特殊性，起名权交给了乌玫。得到起名权的乌玫年纪小，起了这么一个让她后悔终生的名字，且成了录入异能档案的正规异能种类。
若说她一身反骨不听劝，非要起这个破名字也就罢了，偏偏……
回顾过往，不止一次，乌玫为特事局的办事儿戏而心痛。她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周围也没个人劝劝，她甚至怀疑围观的长辈们乐见其成，等着她长大看笑话。
没一点儿前辈风范！
为什么追着何雯华怼，小时候那点儿恩怨不至于一直纠缠，但当众嘲笑她的异能名就不能原谅了。
她提都不好意思提，何雯华怎么敢当着她面嘲笑的，抬不起头来的体验感太差，乌玫能记一辈子。
缠缠绵绵千里来相见有点字面意思，但形容的不是那么精准，小乌玫的抓重点能力差，主要还是想好听有意境，虽然长大后的乌玫并不这么觉得。
人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尤其是不同年龄阶段的审美，差异性甚至能达到灾难级别。
主要能力“联系”，只要和乌玫建立异能连接，所有在异能连接内的觉醒者，可以直接对话甚至共享视角。心念一动即可达成，非常方便，是团队作战的一大利器。
除此外，还有一项厉害的能力，可瞬间变动被连接者位置，将其牵扯到任何一位连接人那里，这相当于赋予他人一个有条件限制的空间跳跃能力。但耗费异能过大，可使用次数有限。
‘黑乌鸦’太强，被逐一攻破的可能性很高，有了乌玫，整个团队所有觉醒者将真正连为一体。
乌玫比同龄觉醒者显老，也是异能特性的原因，太费脑子。她相当于信息处理中心，做指挥官收益甚大，本身又有这方面的才能，同时能管十数个无限场。
这次过来，断了身上所有异能连接，算是好好享受了一把无连接一身轻的感觉。
“比你好多了”，何雯华轻笑，摸摸乌黑的头发。
乌玫回以同样的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颜色可以染，比专门去植发来的容易，啧啧~”
两人对视，眼神里火花四溅，恨不能电死对方。
“老师”，一道不知死活的声音骤然插入两方的眼神鏖战，“太好了，您也在，我好久没见您了，想死我了。”
来人笑的明朗，露出两颗小虎牙，具有的迷惑性将年纪直降二十岁，一双大眼笑成一条缝，神情中不乏亲近之意。
乌玫最有出息的学生——戚若，三十六岁的人看起来像未成年，一点不夸张。
哪个S级觉醒者没带过学生，常规异能可能还稍微挑一挑属性，罕见的特别异能分起来随意多了，反正大概的异能运行差不多，都能带。
戚若的异能不算稀奇，是每位觉醒者或多或少都具备的属性——防御，但因技能点全点在了防御上，在这方面格外突出，被命名为绝对防御。
在绝对防御这一领域，戚若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用游戏的理解来看，可给己方战友大规模“套盾”，给足同队战友硬刚的底气。
师徒两个曾同属一所分局，后因调动分开，天南地北的跑。
这基本是罕见属性觉醒者的归宿，没有定性，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何雯华说是镇守南省，因其过强的异能，在南方跑的地方也不少，只是不必踏足北方罢了。
和老师打完招呼，戚若转头对何雯华笑道：“何前辈好”。
半点儿不见对老师老对头的排斥，她内心清楚的很，表面上的互怼只是长辈们的独特相处方式，她插进去就是不知深浅了。
骂归骂闹归闹切磋归切磋，没见两人真给对方使过绊子，否则她一个后来的学生和何雯华这等大前辈根本不可能产生交际。
戚若鉴定：都是假打。
对爱徒，乌玫的态度就不一样了，眼里的挑衅转瞬流转成慈爱，脸上笑开了花，“是若若啊，有三年不曾见你了，快让老师好好瞧瞧。”
全然不提前天才进行过视频通话，只是各自都隐瞒要来S市出任务的事，惊喜倒是真实的。
戚若将自己送到老师的手下，欣然接受乌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打量。
“若若，会议前就见到你了。”何雯华赞赏的看着戚若，“我在南省没少听到关于你的事，青出于蓝，把你老师结实的拍在沙滩上，有出息。”
“我乐意被拍”，乌玫笑的一脸得意，“你想被拍也没学生拍你”。
何雯华笑笑并不反驳，她在教育上差了点儿运气，至今手底下没出一位特别出色的S级觉醒者，确实比不过乌玫的学生。
特事局看中真实实力，不整虚头巴脑的找补借口，弱就承认，不丢人。
反而是变相被捧着夸的人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老师，我们现在建立异能连接叭，好久没和您私聊，分外想念。”
说完，手心向下的伸出手。
“好，异能不要反抗。”说着，乌玫朝自家学生丢了一束异能，红光浅淡透着粉，倏的没入戚若的手背。
紧接着红光一闪，化作的却是一道淡黄色小花印记，小花五朵花瓣，小巧细长头部圆润，细看有极淡的纹理，桂花特征明显。
红色和红线、桂花和月老、可连接，小学生乌玫的想象力稍加联想，整出一句“缠缠绵绵千里来相见”也不算奇怪。
当然，其主要原因还是和她当时喜欢看的古言小说脱不了关系。
接连闪烁几次后，颜色逐渐淡化于无，彻底消失。
一种奇奇怪怪前无古人后应该难有来者的异能，觉醒者本人都觉得是异能变了异，曾经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异能，但表现方式都没有乌玫这般花里胡哨。
好在难以理解的异能很多。比如异次元胃，可无限畅吃，除了浪费食物没什么大用，总不能去生吞诡怪，能不能吃的问题先放一边，嘴的大小也也限制发挥。
若不是特别异能的觉醒者数量偏少，正统属性类异能在各种无法解释的异能种类里，大概才是特别的那个。
师徒俩建立连接后，何雯华顺势接收乌玫的异能。
距离近的觉醒者见状跟着一起，会议室渐渐演变成排队建立连接现场，恰巧人员齐整，乌玫索性一次性办完。
她还是第一次建这么高端的大群。
包括时景逸在内，一百三十六位S级觉醒者。
何等阵容！
一辈子可能就体验这么一回了。
队不是干等着排。
作战内容安排详细，将在场的觉醒者分成八个小队，根据区域找到队友的觉醒者们，互相做着最基本异能熟悉。
偌大的会议室乱哄哄，所有人专注其中，互不干扰。
手臂搭在桌上，白信不自觉的攒紧手心，眼神游移的四下打量，思绪杂乱，难以静心。
自从知道作战计划，紧张、不安等焦虑的情绪没断过，心脏总是不听话的加快跳动。
相比在场的觉醒者，他战斗经验少的可怜，但已经能单独解决无限任务，更是辅助过乔辰聿侧面对战‘黑乌鸦’，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还是放不平心态。
可能是位置太重要。
总局首席的搭档代表什么，代表这次任务，他从可有可无的边角配合，变成任务的核心辅助。
他不能辜负师父的信任，白信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不就是打架嘛，冲上去拼就是，没有打不好，只有不敢打！
再者，没那个能力，局里不会安排他做师父的搭档。
一番自我鼓励，白信重拾信心。
时景逸坐在旁边，并没有注意到白信活跃的心理活动，他眉头紧锁，翻看着作战计划。
作战计划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过修改，大的方向没变，小细节需要注意。
揉揉酸胀的眉心，时景逸抬头，心里担忧计划能实施到何种程度，对上‘黑乌鸦’，哪怕人多、有紫雷的外力相助，心里还是没底。
看一眼白信，刚得知计划时还如被雷劈到，忐忑的问“我能行吗”，这会儿表情隐有高亢之意，下一秒就能冲出去干架了。
这调节速度。
见时景逸从工作中抽神，白信道：“老师，我们也去建立连接，大家都弄得差不多了，现在去正好。”
师父是白信要认的，平时叫出口的称呼却大多是老师，偶尔叫师父。
全看嘴秃噜出哪个词。
但当着外人的面，白信是不太好意思叫师父的。
“去吧”，随手将文件夹合上，时景逸站起来，和白信一起走向乌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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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乔辰聿和黎瑞并肩迈进特事局主楼大门。
忙着正事，总局的某个专属小群冷冷清清。乔辰聿奇怪，除了将他调回S市的动作，小群静悄悄的好似无事发生，事发后也没人联系过他。
忙他能理解，忙到集体失踪，和平时处事风格相悖。
只说后加入群的白信，最喜欢水群，遇到大事小事都要在群里说一说，这次一言不发，显然不正常。
既然回到S市，总得回总局看看，商讨一下后续该怎么办。
一路走来，总局也冷冷清清，觉醒者比以往要少。
看来是有大动作，乔辰聿心里猜测着。
“透着股子陌生”，黎瑞说完搓搓手臂，为自己的话感到惊惶，他可以说是从小在特事局长大，在局里的时间比在家都多，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乔辰聿能理解这种感觉，和长时间离家一个道理，家里有些变化就会产生陌生感，多待待就好了。
“主位！”银色大厅前台值班的是计玮艺，见到乔辰聿连忙起身，眼里冒着小星星道：“您回来啦，任局在信息部大楼，时首席、华副局他们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您要见他们，大概要去问任局才能知道。”
和主位关系好的，她都不知道人在哪，甚至不知道在不在局里，今天派出去执行任务的觉醒者也比较多，整个总局主楼显得萧条不少。
“谢谢，我知道。”乔辰聿说道。他回来前联系过任凯，暗示他去一间常年不开启的会议室。
搞的神神秘秘。
任凯倒不是故意搞神秘。电话里不好细说，秘密计划初始不过是雏形，能不能达成尚未可知，时景逸真正有把握掌控紫雷，这个计划才多了几分可能。在不确定能否实施前，没必要给乔辰聿看。
涉及到全国顶尖力量调动，牵连甚大，没进行最后的完善紧急开启，纯粹是被枭组织逼的。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黎瑞拿身份卡刷开小门。该会议室大是大，位置有点儿尴尬，在通往审查室电梯的入口附近，那里阳光照不进去，屋内昏暗阴冷。
环境如何是其次，位置独立在地下审查室的电梯入口，进来就有些麻烦。
权限不够的身份卡刷不开门，从地下上来的条件更苛刻。
“任局在弄什么鬼，启用这里面的会议室。”收起身份卡，黎瑞小声念叨，隐约能听到回声回荡。
走在后面的乔辰聿顺手关上门，道：“位置较为……隐秘？”
黎瑞并不觉得，“我看，我们是有点和局里脱节了。”
进来后，明显感觉一阵阴冷的凉气袭来，黎瑞拽过搭在乔辰聿臂弯的米色短款风衣，抖搂开，“快穿上，别冻感冒了。”
临走前，伊胜塞过来非要让带，黎瑞为伊胜的先见之明点赞，这冷的。
套上外套，乔辰聿视线向上移动，白眼…微翻，“有穿外套的功夫，我们早到会议室了。”
黎瑞呵呵一笑，不为所动，“外面冷成这样，会议室也暖和不到哪去。”
乔辰聿：“这叫凉快”。
大热天可以穿短袖的季节，怎么能叫冷。
“是”，黎瑞从善如流，“别给凉快感冒了”。
进门后正对三道银色密闭门，那里面关着审查室直达电梯，看守都在门内。右拐向前直走进一条细长的……姑且称之为暗道，连个灯也没有，全靠视力好看路。
走到尽头，左拐再走三十米，左手边有一道灰色双开门，进去就是会议室了。
非常阴间的位置。用来做会议室不知道是哪位神人的想法，还是个能容百十号人的大会议室。
这种环境，做仓库很合适，双开门对着的斜前方那一道不知道通往哪的小门，看起来像做搬运用的后门，乔辰聿心想。
到达门前，两人对视一眼。
人很多。
会议室隔音，不会有一点儿声音泄露出来，但能感觉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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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异能在手背留下看不见的印记，时景逸能感受到那缕不属于自己的陌生异能，好似和他人多了一份奇妙的关联。
就是这份关联过于脆弱，对上体内磅礴的异能，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轻松斩断这份连接。
这时，时景逸想起了没加入计划名单的编外人员，黎瑞的位置微妙，既符合作战要求，又要守在乔辰聿身边，是否参加视情况而定。
“乌前辈，还有一人不在局里，等人回来我带他过来找您。”
还有名单外的人？乌玫立刻明白了时景逸话中的意思，“随时可以来找我。”
“巧了。”感受到门外熟悉的异能，时景逸道：“人来了”。
他如今的感知能力非同一般，黎瑞有意收敛对他也没用，处在放松状态下，依旧能察觉到有新气息。
礼貌性的敲了两下门，黎瑞慢慢推开。
“咔哒”，厚重的门发出沉沉的闷响，室内的灯光泄露出来，照亮了一小块暗道，光线打在黎瑞的脸上，眼前从暗转亮，让他微微眯起眼睛。
极短暂的杂声后，是骤然的安静。
秘密来的总局，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任务，感觉像在做贼，来会议室的路让这种感觉更重了。大多是从地下通道上来的，少有如何雯华这般走地上通道的，地上也不是走的主楼正门，而是常年上锁临时开一回的后门。
总局都是自己人，弄得如此小心，不是一般的谨慎。
这种气氛带动下，会议开始前有人进门，都要看两眼是谁，何况是会议结束后，难免关注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