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七里屯在平阳镇右方,而小山村在平阳镇左方。
两个村子一左一右。
要回七里屯,那要经过镇上。
这次除了二伯娘、二伯,蒋大牛,大伯娘也跟着去了。
满满一车人。
既然是要去给文娘撑场子,那去得少了,不得行。
气场这一块,还是得有。
人是一种惯会趋利避害的动物,人们之所以会对陌生人客气,那是因为还不熟悉对方是狼还是狗。
一旦完成试探,本性就会暴露。
对方若是狼,他们会客客气气,不敢招惹半分。
对方若是狗,他们立马放肆,对着人指手画脚,吆五喝六。
老虎不发威,别人一定是拿你当病猫。
所以同人相交,不管是不是亲戚,该和气就和气,该霸气就霸气,时不时亮一下獠牙,不然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狗。
蒋家人太过和善,黄氏便是当蒋家人是狗了。
世界上没有将心比心,一味的付出,只会惯得有些人得寸进尺。
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吃苦头不长记性,黄氏既然势利,那么这个逼,怎么的也得装到位。
一道镇上,白子慕让蒋大牛停两下,他要去摇些人。
大家都不晓得他要去干啥,只见白子慕进了赌馆,过了一壶茶的功夫,再出来时,后头跟着六个人。
赌馆老大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虎背熊腰,但国字脸,瞧着有些正气凛然,看着面相,应当是个好人,可惜人偏偏是混道上的。
这会儿同着白子慕勾肩搭背:“六个就够了?要不要再带点人。”
白子慕无所谓的摆摆手:“够了够了,吓唬一老婆子,我带六个那都是给她面子,带多了,把她吓出个什么好歹来,我还得赔银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赌馆老大想想:“也是,这老人家,都不经吓!我给他们安排辆马车。”
白子慕:“……”
安排个屁。
小弟开法拉利,老大开拖拉机,那还像话吗?
白子慕拍了他一下:“你这人,你给他们安排马车?我坐牛车?那到底谁是老大谁是小弟啊?这样我出场可就不霸气了。”
赌馆老大像是很为难:“那咋整?我这里也没牛车啊!”
“看你这富炫的……”白子慕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没信他的话。
赌馆老大笑起来。
大房一家见那赌馆的人,赶着牛车跟在他们后头,还愣了愣,问白子慕,才晓得都是帮手。
黄大力偷偷抹了把冷汗。
吓死人了,还以为是去拆他家的,原来只是去吓他老娘。
那吓就吓吧!
也不是多大的事。
他那老娘就该吓一下。
几个孩子看见那六个打手,高高大大,有些怕,可见人对着白子慕唯命是从,再看白子慕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豆哥儿吃了两顿炸肉,一点都不怕白子慕,这会儿还挤到他怀里去:“舅父,你好腻害咯。”
白子慕把他抱到腿上,捏着他的小脸儿,小哥儿身子比小汉子软,豆二哥又才两岁大,更是软得不像话,白子慕抱他都不太敢用力:
“你这孩子,真是怪老实的,舅父最喜欢你这种老实的孩子了。”
一车人笑起来。
七里屯比小山村大一些,快上百户人家,也隶属平阳镇,不过七里屯离平阳镇比较远,可离扶阳镇近,寻常大家多是去那边赶集。
两镇物价多少有些差距,像扶阳镇上的布庄,规模没裘老板开的大。这小商铺,为节约成本,自是不会大老远的跑外州去进货。
上次文娘听得村里人说裘老板那儿进了一批江中的货儿,花样很是漂亮,这才跑平阳镇来买。
如今严寒,冷风呼呼直吹,很多野草一进入冬季,便会落叶枯萎,路边除了耐寒依旧盛开的野菊,还有绿油油的菜地,其余地儿大多光秃秃。
文娘昨儿没回来,家里的活儿没人干,黄大有媳妇杜大妮又怀了三胎,这会儿大着肚子,眼见着都要到做饭的时辰了,家里的菜篮还空落落的,黄氏也不敢叫她出来摘菜,想喊小女儿去摘点菜回来,黄小小没去。
黄氏骂她:“不去今儿吃啥?你二嫂都跑娘家躲懒去了。”
“什么叫躲懒?二嫂那是回去喝喜酒了,怎么到娘嘴里就那么难听了?”黄小小刚去割了一背篓猪草回来,到家都没能歇,又被指使着去干活,心中也不痛快:
“你不想去,不是还有大嫂?”
“你大嫂大着肚子,咋的去?”黄氏说。
黄小小听了这话,都要笑了:“哎呦娘,你这心咋的偏成这个样子,她大着肚子不能去摘菜,那我二嫂咋的就能?她以前大着肚子的时候,不止去摘菜,还跑山里砍柴呢!”
“你二嫂和大嫂能有的比,你这孩子,就是废话多。”黄氏就这么一个姑娘,到底也是疼的,没多说什么,自个去了。
黄小小看见她大嫂杜大妮扶着腰从屋里出来,不由用鼻子哼了一声。
杜大妮也不理她。
她晓得她这小姑子同二房的好,可又咋样,黄小小十三了,没两年就得嫁外头去,不碍事儿。
青菜是泥多,虫多,蜗牛多,不好洗,放盆里得换好几次水才能洗得干净。而且水缸里的水是昨儿文娘挑的,留了一宿,冻得很。
黄氏摘了菜,直接拿到河边去洗。
这个时辰,小河边多是些洗菜的。
大家见是她,纳闷的很。毕竟黄家这些年,洗菜、洗衣、挑水啥的活儿,多是文娘在干,也就这两年黄小小大了些,才帮着分担了一部分。
有人笑了。
“今儿吹的什么风?黄氏竟然来洗菜?”
“太反常了啊!难怪今儿我说这天咋的这么冷。”
有人好奇,伸着脖子高声问:“黄大姐,今儿怎么是你来洗菜啊?你家文娘呢?”
黄氏在河边蹲下:“回娘家去了。”
“啊?回去干啥呢?可是娘家那边出了事儿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
没有网络且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信息传的慢,特别是离得远的地儿。
“她堂弟结婚,所以前儿就回去了。”河水常年流动,不算咋的冰,但这会儿天气冷了,多少还是有些冻手,黄氏许久不干活,这会儿蹲了一下就觉腿麻,想到文娘她就不太高兴,说起话来时也就带了气:
“就个堂弟成婚,也值当的回去?我说托人寄个二三十文的回去就成了,她偏不,硬说什么虽是堂的,可跟亲的没差别,不回去不行,还买了布,我呸,我看她就是想回娘家躲懒。”
周边几妇人听了撇撇嘴。
二三十文,这黄氏也真是脸皮厚,这么点竟还有脸说得出来。
要是隔得远的亲戚,那送二三十文还说得过去,可亲堂弟,送二三十文,那是埋汰谁?
这年头父母在不分家,有些几兄弟住一起,底下几个孩子,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堂不堂的,差别不大。
就算是分了家,可同个祖宗,也不是说一年到头的不联系不来往,关系远了,因此送的少,那还说得过去,可这同个村,还送二三十文,真真是埋汰人。
“难怪前几天我看见文娘和大力去镇上买了布子。”有个老妇同文娘接触过,晓得她是个好的,便想替她说说话:“既然是亲堂弟,送二三十文,那也太少了些。”
黄氏不以为意:“对咱来说是少,可你们是不知道,那蒋家穷啊!二三十文,人收了,怕是都要暗暗笑得大牙呢!”
七里屯也不算得富贵,同着小山村那是半斤八两。
寻常人家一个铜板都看得重,更不用说二三十文。
毕竟这都一天的工钱了,可也不至于说会笑掉大牙。
“这蒋家真那么穷?”
“咋的,你们不信啊?”黄氏道:“我家文娘,是蒋家老二生的,她上头还有一个大伯,也就是桂娘她爹,桂娘底下有个大弟,二十二岁才娶了个媳妇,娶的那个,还是人嫁不出去,彩礼要的少,蒋家的才去问了,如此,才勉强娶着了个媳妇,文娘底下那个大弟弟,今年二十一快二二了,还没讨着媳妇儿,为啥子?还不是因为穷啊!”
连媳妇都娶不上,那确实是够穷的。
村里人,家家户户都穷,可只三四两银子,大多人家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娶不上媳妇儿的,多是穷得叮当响的人家。
“前几年文娘生糖哥儿的时候,这蒋家的人来,我见着他们大冬天,就穿那么两件衣裳,那会儿我还问,文娘她娘还笑说,是怕着赶路热。”
如今想来,哪里是热,是穷的没衣裳穿。
难怪黄氏那般看不上文娘。
黄氏说得起劲,一个劲儿的埋汰着蒋家,说完大房,又说二房。
这些事儿,还是桂娘上家里来,同着文娘唠嗑时,她听了几耳朵才晓得的。
“每年文娘回去,我家大力是又买肉又拿蛋,可结果呢!去了趟娘家回来,你们猜拿了啥?就拿了几把干菜,干蘑菇,还有一些箩筐,这村里媳妇,谁回娘家,娘家就送这么些个回礼的?这些东西,值当个什么钱?”
农家人,不缺那么一把干菜,箩筐黄老汉自个就会做,家里头更是不缺。
有人道:“这……人家里条件不好,送啥都是份心意。”
黄氏不太高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尽会挑好的说,要是换你家媳妇,年年往娘家送肉,她娘家回你一个箩筐,你乐不乐意?”
“那人家里穷,送个箩筐咋的了?不然你要人家送啥?人把闺女养那么大,嫁你家来,让你整天叫来叫去的使唤,又给着你老黄家生孩子,生孙子,吃你家一斤肉还不行了?你也是有闺女的人,咋的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妇人语气冲,黄氏听了更是恼怒,菜一扔,当场就插起腰来,正想同那妇人对骂几句,旁边不知谁疑惑喊了一句:“哎,那是文娘和桂娘吧?”
“好像是,我还看见邵家那小子和黄大力了。”
“可那些人是谁啊?咋看着那么凶?黄大姐,你快看看,那是不是你家亲戚?”
“哎呦,用马拉着车,黄大姐,你家这亲戚啥的条件啊?”
黄氏扭头一看,两‘马车’正咕噜噜从村口驶来。
到了近前,车子停下来,二伯娘喊了一声:“亲家母。”
众人怔愣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啥回事儿啊?
这……这是蒋家人?
怎么来了这么一大帮?还一个塞一个的壮,看着就一副很不好招惹的样子。
黄氏菜都顾不上洗了,拿了菜篮赶忙跟在马车后头回了家。
大家互相对视几眼,也跟了上去,到黄家外头,就见着文娘从车上下来,然后想搬东西,一极其俊俏的汉子摆了摆手:
“二姐,这哪里用得着你来。”那小汉子往后一指:“你们两个,过来把这些东西搬下来。”
“是。”
两个大汉子立马上前,拿了一篮子鸡蛋,一块估摸着三斤多重的大肥肉,还有一板豆腐,两匹布,一盒子糖……
这……咋的这么多东西?
得去多少银子啊!
不是说文娘是回娘家喝喜酒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而且……黄氏不是说蒋家穷的叮当响吗?
黄家院子大,但里头也就几间屋子,同着蒋家大房差不离,可人好一些,那便是屋顶上头有瓦片。
可有几片瓦片就了不起?
糖哥儿和大黄跳下车,一左一右的去牵白子慕:“舅父舅父,这就是我们的家,舅父快进来。”
村里人都懵着:舅父??
“外婆,外公,你们也快进来。”
大房几人站着不动,白子慕目光幽幽的看向还站在人群中缓不过神来的黄氏。
“二姐,这是你婆婆啊?”他声音轻飘飘的,甚至细听好像还带着些许温柔,可却莫名让人感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寒意。
文娘点点头。
白子慕懒懒的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黄氏一眼,没有说话。
黄氏原本还想打个招呼,见此心里咯噔一声。那轻飘飘的一眼,却是叫她莫名的感到害怕。
杜大妮听见外头动静,扶着腰出来,黄老汉、黄大有几人也出到院子里,见着两马车停在自家院门外,白子慕他们不认识,但二伯娘他们是见过的。
两家离的远,蒋家那是一年到头都不会来一次,这会儿难得来,黄老汉没多想,只以为人是顺道过来走亲戚,高兴道:
“是亲家来了?快,快屋里坐。”
那态度是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二伯娘和二伯见白子慕没动,他们也没敢动。这小子脑子活络,比得他们聪明,看他行事准是没错。
黄老汉和黄大有面色讪讪的:“这,亲家,咋的了吗?”
“你说呢?”白子慕反问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此刻心情有些阴郁,像强压着一股怒火般。
他身上泄露而出的气质委实太过凌厉,黄老汉都不太敢同他对视,小心翼翼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们的舅父。”大黄抢过话,瘦弱的小手紧紧握着白子慕,他喜欢这个会做好吃的舅父,怕黄老汉不懂,他又道:“爷爷,舅父就是三舅舅的夫君。”
哦!
大家懂了。
“原来是亲家小舅,那快屋里坐,今儿外头可冷了,我让小小去给你们热些水,喝了暖暖身子。”黄老汉又热情的说。
“别了吧!”白子慕是懂怎么阴阳怪气的,他垂着眼眸,下颚线绷着,语气淡淡,分不出喜怒:“喝了水,等会水缸里没水了,还得劳累我二姐去挑,那我哪里忍心啊!”
这下大家是都听出来了。
这蒋家人,是来给文娘撑腰来了。
这种事儿,二伯娘和二伯在,原是不用白子慕出头,可来时路上二伯娘说了,让他来。
蒋小一要是嫁出去,那白子慕便是文娘弟夫,可白子慕是上门的,那今后就是蒋家人,如此,也算是半个小舅子。
他又年轻,年轻人脾气暴躁些,没人会说啥,他们老两口说了,黄氏定是要反嘴。
等会儿人要是来一句:‘这儿媳伺候公婆有啥的不对?你们住我家里头了?怎么知道我就只指挥着文娘做事儿了?要真舍不得,那你们把她领回去啊!’那他们该说啥?
白小子最会唬人,他出头,那老虔婆定是啥子话都不敢说。
这会儿见黄氏陪着森*晚*整*理个笑脸,一个屁都不敢乱放,二伯娘心里那个舒坦。
就是文娘,那腰杆儿也默默的顶直了。
白子慕扫了杜大妮一眼,脸上阴云密布,沉声道:
“你是我二姐她大嫂吧!你也长着手啊!也没断着腿,可怎么劲是让我二姐伺候你啊?你家什么条件?指我看看,你爹娘呢?也叫出来,让我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养的闺女,怎么就尽会欺负妯娌。”
他没骂什么脏话,可这么几句话下来,却是比骂人祖宗十八代还要厉害。
杜大妮仿佛当众被人扇了一个嘴巴子,脸都白了,大气都不敢喘:“我……我……”
杜大妮爹娘就在院子外头,这会儿没敢出声,只觉得脸上臊热难忍,脸面都丢光了。
他们家什么条件?
也不过就是后院养了两肉猪,外头十八亩地,比黄家好那么一点罢了,能有啥子条件。
杜大妮家在村里条件算得上好,家里五间房,十来亩地,可她底下就一个弟弟。
人少,平日秋收能卖的粮就多了,人头税又不用交多少,因此家里的条件自是要比旁人家好一些。
杜大妮嫁给黄家,那算是下嫁。
原杜大妮家也瞧不上黄家,可他们就一儿子,杜大妮要是嫁的远了,以后定是帮衬不到家里,若是嫁本村,那平日春耕、秋收啥的,没准的还能让女婿回来帮帮忙。
于是杜家选来选去,就选了家里兄弟也算少的黄家。
黄家虽是穷,比不得自家,但他们杜家在村里算是‘富贵’人家了,不选黄家,去哪挑那条件同他们一样的?
杜大妮家,也就是泥墙瓦片,地道村户人家,见了白子慕这阵仗,那也是怂的。
“我什么我?”白子慕哼了一下,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那目光刀子一样狠厉:
“欺负我二姐,你们是当我们蒋家没人了?欺负也就算,还想卖了我小外甥,怎么,穷的吃不起饭了?因此你要做这种缺德事儿来?想卖怎么不卖自个儿子?坏主意尽会往别人身上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
“都是吃的米饭,喝着同一口井里的水,怎么偏的就你黑心肝??”
外头看热闹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不由低低笑起来。
“哎呦这汉子,这张嘴真是厉害的。”
“刚黄婆子还说这蒋家穷,但我瞧着那汉子那少爷似的模样,还有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这也不像穷的啊!”
“那布料我瞧着,应该都值五六百文了。”
有人诧异又震惊:“啊!这么贵的吗?我是没看的出来,就是觉得那料子看着好像滑溜溜的。”
“真有那么贵的?”有人不信。毕竟村里人家,回礼谁敢回这么多,毕竟不是二三十文,而是几百文啊!
“错不了。”先头说话那人道:“上个月我那外孙满月,我去镇上扯了点料子,想着给他做身衣裳,我在布庄里头逛的时候,见过这布料,那小二说是啥江中来的,我还摸了会,觉得挺好,想叫他给我扯一些,不过那小二说一匹要二两多银子,吓得我都没敢买,文娘拿回来的那料子,那般多,没有个几百文的,我割我耳朵。”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是信的,毕竟那料子,瞧着颜色花样确实是好,而且还厚,想来定是不便宜。
有人瞧着白子慕身后那几个大汉,小声说道:“刚糖哥儿他舅父那么说,这蒋家估计是晓得了糖哥儿的事,特意来给文娘和糖哥儿撑腰来了。”
黄家这事儿前头闹得挺大,村里人,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的,大多不会做卖孩子这种缺德事儿——为啥子说缺德。
因为这孩子一旦卖了,那小汉子,便是要给人当奴,哥儿姑娘要是命好,给人当婢,可若是命运不济,那便是要被人牙子卖入那等腌臜地,或是达官显贵人家中,做那禁/脔。
这些人,没什么人权,在世人眼里,便是贱命一条,同着猪狗一样,甚至连着猪狗都不如,就是个玩意儿,被蹉跎死了也就死了,没人在意。
要是说家里实在困难,没得法子,走投无路了,迫不得已卖孩子,那大家都不会说啥,只会觉得人可怜。
但黄家这不是过不下去才想着卖孩子,那是起了贪心,才想着卖孩子,如此,也不怪大家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