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偷偷藏起来的心动
顾书白真的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啊。
初次见到顾书白的时候，傅行就注意到了这个跟他世界完全不同的少年。
傅行心想，这人怎么长的，还是男生，男生有长这样的吗？皮肤那么白，那么细腻，五官秀美，眼眸明亮，嘴唇薄薄的，还是淡粉色，他的指甲都是粉粉的……
仔细看，这个男生的指甲还是那种椭圆形的，比他的精致。
男生有长这样的？
好奇怪的一个男生啊。
但是看起来又很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呢？
傅行那会儿也没有仔细去想，只是下意识的把目光投过去，去观察他的说话方式，他的言行举止。
最初只是假装不经意的一撇，看似漫不经心，实着早已内心如春花泛滥，又似火星四溅，仅仅只是几个瞬间，内心早已千回百转。甚至还不时的琢磨一下，这人头发好蓬松，又好软啊，怎么跟其他男生的不一样，不知道摸起来的手感是什么样的……
还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湿漉漉的，真好看啊，一闪一闪的。
嘴唇也好看，弧度非常优美……
说话的声音很软，真想凑过去跟他听他说什么。
他还喜欢穿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工装裤，白色的板鞋。
一切都很服帖，很合适。
男生应该就像那样的吧。
干干净净的。
又明亮。
不知道身上的气味好不好闻，他看起来那么白净，应该是很好闻的……
假装经过他的时候，把他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再到脸，上身，手臂，手，双腿，脚，全部都扫视完毕。
然后把这些全部在脑子里回放，反复回想，再像没事人一样，回头看一眼。
再去看一眼。
最开始的时候，傅行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他觉得自己顶多就好奇而已，就是多看顾书白几眼罢了。
很快，他的朋友，江文越和李铭宇他们就发现不对劲。
“喂！傅行！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啊，你今天看了他好几次啊？”
“对啊，本来还以为是偶然呢，妈呀，这上课，打饭，傅行你都经过他身边两回了。”
“三回吧，他中间上厕所还跟着人擦肩而过。”
“这八成就是暗恋吧。喂！傅行你要是喜欢就直接点，走到人家面前表白啊，别一直这样，会当成变态的。”
“好歹也是傅家大少爷啊，别把自己变成尾随痴汉啊，太下流了。”
有吗？
傅行努力的回想，惊悚发现，还真的有。
而且次数远远不止朋友们说的那样。
傅行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让他感到不一样的男生，不过，他的执行力很快，当真去给顾书白表白。
顾书白对于他的表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抵触，只是说先先当朋友相处。
没有反对。
意味着接受。
那一刻，傅行心花怒放。
他知道了，自己真的恋爱了。
后面，傅行才明白。
他所有对顾书白的不经意的一撇，私下里观察，假装的擦肩而过，是他内心雀跃和欢呼的表现。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本性的初始。
傅行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偏偏就是在看到顾书白的第一眼，那颗名为躁动的幼苗，就在他内心驻下根，发了芽。
所有的春心躁动，烦躁不安，均是内心私欲作祟，眼睛骗不了自己的身体，脑子早已被莫名其妙的偷走。
钟情于外表，再发掘内在，直到完全归于所有。
傅行心想，原来，他对顾书白一见钟情啊。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个变态。
想想自己在没有跟顾书白表白的时候，诸多见不得光的举动，可不是个变态是什么。
好在，顾书白性子温和，人也软糯，说话比他想象的好听，身体干干净净的，气味也很好闻，傅行每次都暗地里，使劲的闻了好多次。
好香好香。
男朋友好香，都想抱起来打滚。
傅行觉得自己就跟捡到了宝贝似的，恨不得每天都揣在手里，含在嘴里。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贴合他审美和性情的人，这分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他们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次表白成功，顾书白带着几分羞涩和忐忑同意了。他们住在一起，傅行也把顾书白介绍给朋友和家里人认识。傅行的朋友和家里人都是一群很好的人，而且人对于长相好，性格乖巧，学习又聪明的人直观的好感度是非常直接的。
他们在一起一年了。
傅行和顾书白躺在一个出租屋里，他们拥抱在一起，看同一本书，幻想过关于他们的很多个未来。
比如，毕业了，他们在哪一个城市里工作，可以买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又或者毕业了，他们去国外领证，又或者拿着刚工作领的薪水去哪里游山玩水，诸多此类美好的场景。
那个时候，天真且浪漫。
他们在最美好的年龄段拥抱着自己，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顾书白那个时候，也总说，跟他在一起，每天就像做梦一样美好。
他过去的十八年里，从未吃饱穿暖，终于过上好日子了，一定要和傅行白头到老。
傅行听的，心里那个美啊。
好景不长。
一场席卷全球的病毒袭来，所有人类，无一幸免。
傅行被咬了。
顾书白还处于天真时代，他相信了基地的话，听信了那些人的陈诺，毅然的躺在了实验室的手术台上，为了能够研究出丧尸病毒疫苗，为了那几乎飘渺的承诺。
“所有参与实验的成员，基地都会无限承诺，保证所有被咬的人类，即使已经演变成丧尸，我们也会给他们打上疫苗，让他们成功回到人类世界。”
“只有你我参与，才有成功的可能。如果人人胆怯，拒不参与，人类会被病毒侵入，全球将会陷入灭种危机，疫苗研究迫在眉睫，参与疫苗研究，利益重大。”
“不问前程，功过是非，都交给后世评判。”
天真，且带着对人类有着无限期待的顾书白毅然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当真以为这是一场非常有意义的人体实验。
他甚至一次次的询问基地这边：“真的会找到我的男朋友吗？”
“那你们记得多找找啊，找到了不要去伤害他，等疫苗研究出来了，给他多打几针好不好？”
“那你们要努力啊，我会配合你们做实验的……”
……
傅行不知道上辈子的顾书白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进入中央城实验室的，他只知道，顾书白进去了。
当时的江文越精神状态很不好，他找到傅行的时候，已经是末世爆发的好几年之后。
“顾书白在中央城的实验室里，他就是实验体，基地对外宣称是零号病毒。”
“傅行，你为什么还不去救他？”
“傅行你知道吗？顾书白签字了，他的合同上写了，疫苗研究出来，第一针要留给你。”
“他是为了你进去的，可他现在出不来了，他被骗了。”
“我现在的心脏就是顾书白的，傅行你知道吗？”
“傅行，我可能疯了，我听到顾书白在说，我好痛，我好痛，快救救我，我想我可能快疯了。”
这种疯疯癫癫，神经质一样的话，傅行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又或许，是我爱上了顾书白，所以才对顾书白这样念念不忘，应该是的吧，抱歉啊，傅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控制不住，顾书白就在我心里，我完了……”
“再见！傅行！希望我们下次相聚。”
随后，傅行再也没有看到江文越了。
未来的好几年，傅行巡边了所有基地，都没有看到江文越这个人。只是在末世最后的几年里，他在中央城，其他的大型基地里，看到了无数个顾书白的影子。
那些人身上，陆续的有顾书白存在的痕迹。
明显的是那一双双很熟悉，湿漉漉的，明亮的眼睛，那独属于他爱人的，他很喜欢的形状，眼眸的大小，晶莹的程度，眸子的亮度，那么熟悉。
那是他还未曾表白的时候，一次次不经意之间的一撇，无数个偷偷暗想，所有说不出口的暗恋藏在舌尖，埋在心里头的痴心妄想。
多少个小心翼翼，不敢直视，才把那样一双眼睛的模样刻印在灵魂里。
傅行翻山越岭，巡边了无数基地，见识了万千路人，终究在这些毫不相关的人脸上，看到了爱人的眼眸。
他当做宝贝一样，偷偷藏着掖着，也怕对方流露出任何不喜欢的眼眸，现在被放在这些人的眼睛里……
一双，两双，三双……
傅行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双类似的眼眸了。
惊恐，不可置信，呆滞，再到怒不可遏。
恍然间，傅行已经彻底明白，当日江文越话里头的意思：“傅行，我疯了，真的，我疯了，我感觉顾书白就在我的心脏里，我要疯了。”
“我听到顾书白说，我好痛啊，快来救救我，我真的好痛，救我……”
他的男朋友，他的爱人。
他找到了。
被无数次解剖，分尸，再重生，用强大的治愈系异能再次凝结出新的血肉，被安装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真的很痛。
能不痛吗？
眼睛都被挖出来了，一次，两次，无数次……
傅行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些人的眼睛，就是他爱人的眼睛。他爱人的眼睛现在在这些陌生异能者的眼睛里！
还有那些年轻的，白皙的，纤细的，完全不符合体型的手臂，胳膊，手掌，腿……
这些都是可以看到的。
那些看不到的器官呢？
又有多少？
傅行越是观察，越是觉得这世界的恶心。
他一路尾随，一路打听，但凡有移植的，做了中央城相关手术的，他都要把这些人的眼珠子，手臂，心脏，肾脏，肝脏，他都给挖出来！
这些都是属于顾书白的！
都是他爱人的！
这些人凭什么拥有？有什么资格拥有！
傅行已经不管这些人有什么道理，什么理由，他只知道，他的爱人在受罪，他的爱人被困在某个地方，被人反复切割，他已经沦为这些本来该死的人的工具！
什么人文？什么道德？什么素质？什么大义？什么造福人类？统统都见鬼去吧！
中央城他进不去了。
那些人知道他在破坏，损毁关于中央城的一切，阻拦截杀他。
到后面，傅行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的绞杀。
他只知道，顾书白还在等着他。
必须活下来。
这些人追杀他的一天，他的书白就在中央城的某个地方受苦，他必须要找到他。
傅行一直坚信着，他没有服用什么末世后面产生的一些药剂，也未曾购买任何对异能有益处的药物，那些在末世被夸的天花乱坠的神奇药丸，能一遭让人拥有强大的异能的东西，傅行都未曾获取。
最开始是因为被丧尸啃咬，担心基地检查出异样，后面又担心冲突，没有服用任何药剂，凭借着一次次的死里逃生，傅行发现自己的异能不需要外力辅助也能升级。
异能已经强悍到所向披靡。
又或许冥冥之中，他的一次次错过，避免伤害到他最爱人，这才给在末世里，踽踽独行的傅行一丝活下去的生机。
傅行不敢想象，假如某一天，他发现他跟这个世界上其他人一样，毫无愧疚的使用着心爱人的身体的器官，那该是多么让人崩溃绝望的事情。
还好。
他知道。
他不是。
他没有。
顾书白还在等着他呢。
这是他最爱的人啊，他怎么忍心去伤害他？
又陆续花了几年的时间，傅行皆行了一群友人，这些人有异能者，有古武者，也有普通人。他们均是一群正义，且颇有胆识和热血的末世狂徒。
他们肝胆相照，愿意和傅行街办前行，拯救困在中央城的顾书白。
末世十年，中央城里面的一些利弊关系逐渐明朗化。
中央城内的战神蒋明凯如日中天。
实验室内科研大佬，造神领袖潭飞云呼风唤雨。
以普通人为首，囊括无数异能者基地，又以贺知州为领袖人物，开始征讨中央城。
当两个大型基地爆发战争时候，傅行成功的进入中央城基地内部，直
最核心地带。
中央城的核心地带，几乎聚集着末世后，高端上流人士。
傅行等人在看到九城内，大半数的人用着同一张面孔，震惊到神魂崩溃。他们跟随傅行许久，对顾书白的模样早已了然于心，当他们真的看到活的面孔，还是如此之多的时候，那一刻，他们的认知和世界哗然崩塌。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这些人，还是人吗？”
“这就是末世吗？”
“……这就是人类最后的净土？”
……
傅行很冷静。
这一幕，他幻想过很多，当真的被迫出现的时候，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心脏被捏碎了一次又一次，他已经无数次的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先找到顾书白。”
他的爱人还在等他。
穿梭一道道门禁，炸毁一片片白色的实验室，无数的花白的实验体像是白色的面条生物。他们被药物或者物力攻击，像是一个个的标本，被放在装有营养液的舱体里，又或者是被捆绑在试验台上，又或者像是放在屠宰场里，被多个部位的切割切片，分装，有任意摆放，也有装在各种透明的瓶罐里。
琳琅满目，比大型超市还要多，一眼望不到头。
尸山血海，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