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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喝彩

第94章 喝彩
虽然很想就赛前向队友们说些什么, 事实上,就算是土屋,十几个轮回下来, 大概是没有缘分吧, 他和及川彻在赛场上正面对决的机会很少——稀少的机会也多是及川彻不如何认真的练习赛,正如本场轮回开端的那次练习。

紧张到呕吐的铃守十分想从土屋这得到一点和青叶城西交战的小秘方。

“小心……”土屋迟疑地说,“及川彻……?”

“……”铃守默默吐槽:“哇, 真是十分有建设性的提议呢土屋sama。”

“我没什么其他要嘱咐得了, ”土屋停下缠护膝的动作, “能嘱咐的昨天就嘱咐过了,就算我知道咱们学校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青叶城西, 对方的强大是十分沉稳的强大, 没什么投机取巧的机会。”

“不会吧土屋sama,”赤苇佑在一边稍有迟疑地插嘴,“就连对上白鸟泽的那天,你也有话和我们说。”

“那个是特例。”土屋说, “那一场比赛十分精彩,只是因为对方是白鸟泽, 换成别的学校的话, 也可以赢,但是效果绝对大打折扣。”

“也就是说, 你特别了解白鸟泽?”鹰川在一边总结。

“但是不了解青叶城西。”月星加上。

土屋竖个大拇指。

没有其他时间供几人闲聊,很快, 铃守甚至大喊大叫“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地被强行拉出了休息室。

从休息室出门的这一路上, 没有咖位拿到休息室的学校在走廊或蹲或站, 稍稍降低了音量,以一种混合了很多情绪的眼神目送这一队人向出走。

走到正式赛场的门前的话, 不用开门,就能听到观众们的欢呼喝彩。

似乎是青叶城西的喝彩队伍,因为及川彻的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就这样推开门,那股比赛前夕赛场的独特塑料味几乎是一种听觉和嗅觉的双重感受,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因为这股味道似乎只有在观众们陡然增大的喝彩声中才能发挥出独一无二的气味,假如是学校体育馆或者私下联系的话,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第一个上场的青叶城西早就等在赛场上了。

听见突然爆发的尖叫声,网前,正要传球的褐发少年熄下手,用另一只手的指节顶了顶耳骨,没有回头。

【麻烦死了,尖叫声太吵,吵得脚下在震动,发不出好球,希望某只队伍一直到试拍结束前都不要出现。】

苹果实时转述网前的对话。

【做梦吧。】

刺猬头的男生说。

【快点传,不然削了你。】

【听说后面的辛巴酱也是二传,让他给你传一个怎么样?】

【我会被命令到死的,所以算了。真亏你能在人家面前起外号。】

【他又听不见,我说什么是我的自由,辛巴酱,狮子婴儿,狮子小鬼、】

土屋:全部听见了。

一边面不改色地偷听苹果转述,土屋一边带领队伍大踏步向前——铃守似乎过度惊吓到面色空白,甚至看不出惧色了。

几人在球场的另一端,纷纷放下手中的毛巾和水壶。

“土屋,”赤苇佑将毛巾卷好,压在水壶底下,一边问道:“待会儿要给你传炮弹扣球吗?还是用你的发球开场?”

顺便一提排球协会果不其然禁止了发球伤害对方球员下场的行为,具体规则为:不允许故意击伤对手球员以达到迫使对手队伍改变队形的目的。

目前还只是出了这一宽泛的条目,具体如何实行,对其他球手的界定还很暧昧,不过对土屋是一定的了,那就是不允许像上次一样发球打下场。

土屋说:“简单的二传就可以。”

青叶城西的队伍热身时间结束,和宫泽工业交换热身的时候,土屋和及川彻擦肩而过,对方目视前方,散漫而潇洒地迈步向前,褐色的发尾在脑后微微飘,完全没有看土屋一眼。

[?]土屋一边热身发球,一边在心里和苹果说,[总感觉对方有点对我不满的意思,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当局者迷。]苹果飘飘摇摇,[那个!那个啊!及川人家不是最讨厌天才了吗?你这周目简直是天才本才,叫及川怎么喜欢的起来啊?]

[啊……]土屋一脸‘那个,那个,原来是那个啊’的慨叹。

他落地,简单的试过今日的手感发球过后——又挨个在旁边凝视了队伍的所有人热身开球——铃守没有失误,但是百沢失误了一回,毕竟是他头一次作为宫泽工业的选手上场,可以理解。

双方站在同上球场上分为两列彼此握手的时候,整个体育馆包括观众席的呼喊声都小了下来,变为低低的波腾。

土屋和及川彻面对面,对方约等于一八五的身高,高了土屋大半头。

及川彻在用眼睛没有感情地向下眺望,尤其他站在球场的正中央,顶灯被他遮挡的时候,其实是十分具有威慑力的。

这种威慑力应该不是本人有意流露出的,而只是及川彻单纯的不爽不想做表情,而又威名在外,导致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镇压而下吧。

前五个周目的时候可真是吓死了。

土屋一边这么心想,一边清了清嗓子,开口,亮声道:

“全员!请多指教!”

整支队伍在他的指挥下同时向对方弯腰鞠躬。

九人的灰衣服队伍齐齐大喊出声时,终于有了点排球强效的仪仗:“请多指教!!”

“全员。”及川彻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请多指教。”

青叶城西的队伍比他们这支灰衣服队伍长的多,一路要多出三个人,同时弯腰向他们回礼,“请多多指教。”

土屋理查德理所当然地是开场的serve Server,不如说对方不是一号位才会让及川彻质疑宫泽工业是不是耍了什么花招。

说来十分奇妙,本人也并不想如此接受,但是土屋理查德的打法,录像看多了的话,就有一种——他绝对原本是打二传的,后来不知道干什么去打WS,因为天生怪力,倒也打的有模有样的。

天生怪力的打法是copy(复制)了白鸟泽的牛岛。

街道赛委会排位通知的那天,岩酱还在和他说:‘你的人生真是一个大写的被牛岛包围。’

因为太恶心了所以及川彻拒绝再向下想。

土屋理查德预备发球时,会有一个很显眼的眼神变化。

原本圆圆的瞳孔会变窄,偏黄的颜色也会偏去金色。

他发球似乎是纯依靠感觉,所以不会有低头或者转头看脚下的多余动作。

【这点很像你啊?】

当初练习时沟口教练说过的话再度涌上心头。

【……哈?】当时的及川彻抱着球一脸“教练你在说什么鬼话,今天不是愚人节听见这种话好恶。”

【别贫。】沟口教练指着屏幕,上面是两块暂停视频的分屏,【看,这个脚尖,原本是你这个身高弹射起步前维持重心的动作,对方没你这个身高,这个脚完全多余了,不偏转会更干净。】

【……您去和土屋理查德说啊。】

【算了吧。对方是这个季度才展露头角的选手。】

沟口教练把屏幕翻回去,后续他们两个又聊了些有关队员训练和日后体育大会的话题。因为体育大会只有不到一个月,和去年不同,今年的体育大会除了白鸟泽,又多出了宫泽工业这个他们目前没有交过手的对手,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话题又短暂偏转去了土屋理查德。

沟口教练说了很短,只有一句,是即将结束对话前捎带的信息:

【你(及川彻)被尝试追逐自己的小鬼成功超越了啊?】

可能沟口教练本人都不知道吧,这一句话,一直如天外来音一般久久地在及川彻脑子里回荡,吃饭、锻炼、拉伸、学习、休息、吃饭……

虽然后期那句话很快就被本人强行控制去垃圾桶了,但是如今,在体育大会这个赛场上,教练的话再度自己张腿从垃圾桶跑了出来,随着观众席渐渐响起的拍掌声一起。

在发球这个勾起全场心神的特殊环节里,有时候,场上场外的人其实无意识是被联结在一起的。

很多人自己都没有知觉,也不觉得自己是在为场上的发球员鼓气,只是跟着周围人一起鼓掌拍手而已,但是这种催促,而且随着掌声逐渐统一,往往就是激发运动员肾上腺素的最好良药。

土屋理查德跳起来的动作也很干净。

只是起跳前,那稍稍偏移的左脚……

及川彻多看了那只运动鞋一眼。

“及川!”

岩泉一的喊声叫及川彻倏地回神,从那种周围隐隐朦胧远去的隔阂中猛地被拉回现实。

糟了!连这句都来不及喊,他头也不回地瞬间旋身伸手,排球还是在他手前两掌远的位置划过。

“别发呆啊喂!”岩泉一从地上爬起来,“土屋理查德的发球你还敢发呆,怎么,是嫌自己不够慢吗?!”

“没想发呆的!”

这丢掉的一球,让及川彻暗地里咬紧牙齿,彻底回到这个声响嘈杂的赛场。

对面的棕发小鬼刚刚掉地,旁边裁判毫不留情地吹哨示意,号码牌翻过一张,宫泽工业的球员互相拍手。

及川彻闭眼朝岩泉一和队友们在脑门下双掌合十:“抱歉!大家!我的错!我走神了!”

“没事,下一球继续!”

“让他知道我们这边才是真正的发球王。”

“第一球而已,don’t mind(别在意)。”

队友们纷纷以毫不在意和正面的态度响应。

岩泉一少见的没有出声,他单手叉腰,盯着不住合掌示意的及川彻,表情微妙。

虽然早就隐隐察觉了,但这混蛋上场后比他以为的还要受影响啊。

被模仿自己的新秀闯出名头来,对偶像包袱有富士山重的人简直是绝杀。

他没有参与及川彻和队友们的交谈,而只在裁判示意回归位置的最后,朝及川彻侧头问了一句:“喂,混蛋及川?”

这样就够了,他才不是在赛场上当保姆保护及川彻幼小心灵的角色。

“啊。”及川彻也只是应了一声。

及川彻再度走到网前,微微压低上身,静静凝视球网对面正准备助跑起飞的棕发小鬼。

耳边的掌声有了上球的铺垫,从最开始几秒的参差后,逐渐变得统一起来。

统一之后,这掌声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就像是战场上齐声鸣响的战鼓一般,犹如声浪一样从四面八方将赛场环绕,仿佛拍击着中央巨石的海潮。

在这样统一和谐优美的鼓掌声中,土屋理查德显而易见地进入了状态。

他的呼吸和动作融合地更流畅,对球的专注力达到了空前的境界,那对黄色的眼睛简直就变成了金色一样。

及川彻感到自己的呼吸也在这对黄金瞳的余光中逐渐变得沉稳。

土屋理查德在用余光看他,虽然整个视野的大部分都是排球,但小部分里,还是能看见及川彻身影的反光。

所以及川彻一动也没有动,身后的队友们都跟从排球行动起来,向球场的方向奔跑。脑袋后有队友奔跑过带起的风,还有呼叫示意的喊声。只有及川彻,他有如熬鹰一般在网前几步的距离,直直地和土屋理查德的余光交视,动也不动地像块石头。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及川彻用心声问。

你模仿的前辈露出这副动也不动犹如认输了的举动,怎么,很爽吗?

耳边的鼓掌声越来越高,犹如海潮一般,随着土屋理查德跑动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上一拍紧跟着下一拍而来。

我不爽。

在这样的和谐,统一,美好——过去他发球时经历过的无言助威声中,及川彻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火焰从心底烧穿了一个洞,恣意澎湃地向上直烧,

非常不爽。

土屋理查德不见了,只有那个身着灰衣服的、棕色头发的小鬼,在某一个瞬间,怦然起跳。

“及川!”

“队长!”

“及川动起来啊!”

“来了!要来不及了!”

视这样的声音于无物,及川彻而只是简单的,像一个草原上的动物一样紧盯着向下落的土屋不动。

耳边仿佛都出现了草声和风声。

就这么一直,一直盯着。

因为凝视的时间太久,甚至能听见观众席的窃窃私语:

“青叶城西的主将……怎么回事……”

“不动了……”

“……刚刚失误……”

这样的短语被捕捉进了耳蜗。

但是奇迹的,往日很在意的话,这时候居然随听随过了。

及川彻只是在仰头盯着天空。

然后在排球掠空的影子与他脚底影子融合的一瞬间,及川彻猛地动了。

简直是超越所有场上跟从排球的影子而不明所以的平庸球手,而以闪电般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向某一个方向直冲过去的青白色身影,在所有无能为力的球员跌地的身边,倏地掠过去,然后,排球下突然横空插入了一只白皙的掌腕内侧。

落下的短暂几秒,排球和掌腕内侧狠狠相交,发出剧烈的砰的一声。

想超过我还早了一百年吧!!

在掌腕内侧传来火辣辣触感的一瞬间,这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要喷出嘴巴。

时间太过短暂,以至于及川彻跟从惯性急剎转身的经过内,青叶城西这边超短暂地愣了好几秒。

那一瞬间,似乎连疯狂喝彩的观众席都因惊愕而短暂地失声。

“baka!”一片失声中,只有及川彻边压脚踝静止惯性边指挥的声音大声可闻:“救球!”

虽然他一个二传手上来救球后再指挥,队伍还是没能在瞬间整理队形,只有岩酱一个人意识爆发超迅速扭身就位。

但是,

因为突发事件和意外而有如被恐吓一般寂静的体育馆内,就好像一片静止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在行动,在因短时剧烈运动而放大加快的喘息里,呼出的是一股从内心深处喷出瓶口的汽水气体。

冰凉的,带走了燥热的体温。

爽快。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就好像在一群天才的世界里,自己依旧执着踏步向前的意义在这个瞬间被世界宽宏大量地反馈:

超爽快啊???!!!!??

犹如被一罐可乐冰津津地浸泡在内,及川彻一边目视其他没碰球的队友救球,一边内心酸酸甜甜地大声喊名字指挥:“金田一!!冲上去!!!”

“啊、啊!是!!”

冲天冠的后辈跑田径一样莽撞地直直上前。

在那一瞬间由经验老练的队长指挥出了最好站位,由金田一救起的托球直直朝着岩泉一而去,早就被及川彻一声呼喝提醒的岩泉一早就就位,朝空中四十度角跳起,然后朝着宫泽工业这时候才开始运动起来的站位漏洞狠狠地拍打过去。

宫泽工业完全没想到及川彻——二传及川彻放弃二传身份地接起了这球。

他们这时候才慌慌忙忙地移位,两个人甚至要在跑动的中途相撞。

虽然目睹这和青叶城西那边忙而不慌井然有序的跑位划开差距的惊惶跑位很想要咬住牙齿狠狠地‘啧’一声。

但就算他填鸭式教学,想用半年时间赶上人家三年成型的阵型未免自说大话。

知道了这份差距,并且也客观地冷冰冰得知了绝对不可能用已有阵型超过对方的事实——及川彻已经三年级了,再向上就是俱乐部,没法叫他转过头来再读一次高中——所以就只有用自己这个主将弥补双方阵型的差距。

土屋无视从发球区猛逼入场内时脚腕传来的闪电般酥酥麻麻的钝痛,一把抓住慌慌忙忙向前迎球却掉链子的铃守的左肩,在对方因肩膀镇痛而惊愕地半转头的同时,一把将之后推,由此而来的反方向作用力使自己得到了第二次加速,两只手臂反方向后伸高高地提起,而有如鹤或者鹰隼一类的大型鸟类要起飞前的姿势,在极快速的动态中压低上身,而在某个瞬间用脚掌起跳,右手高高举起,对准排球。

“赤苇!”他喊道,与此同时,排球直直向左翼的黑发球员冲出。

这支队伍里,除了因伤退养的景谷,也只有赤苇佑跟得上他的速度。

或者说他这时候的反应速度已经反映了一些脱离中位圈的实力,而如他的兄弟一般向上位圈进发的前兆。

果然,黑发的球员跳起,如他一样挥开右臂,像另一种鸟类朝排球狠狠挥击。

排球和手掌大声冲击的响声弥补了球场内惊呼的空缺,青白色的对手队长也如是提请下一个命令:“渡!就位!二传打的球对你轻轻松松吧?!”

“OK!”那个草坪头的少年果然快速又矫健地用双脚横跨地方式斜后方移动。

这边,月星瞬间逼上网前看趋势拦网的同时,赤苇佑回到他主攻手的身边,其实原本没想喊,但被赛场气氛和这超高速的节奏感染一般高喊道:“及川彻要二传了,去哪里?!”

“做你的二传!”

这么吼了一声吼,土屋直接反身回逼,同时用手势示意鹰川前补位。

假如有人从天空向下看,就能看见身穿灰色运动服的不同颜色头顶以不同频率的高速以不同途径向各个方向散去,同时,青白色运动服这边,自由人救球成功后终于回到了L→S→WS的正确锁链。

这球的节奏太快了,及川彻其实连战术和假动作都没能想好,甚至连扫视对场都是插空,他高抬手大喊:“岩酱!”

作为二传的及川彻有这个脑子和眼力高速反应球场,岩泉一就真的是完全凭借球感和直觉还有竹马的指挥行事,他一个擦鞋底停下左跑动作,而直接低低压下腿部关节,猛地向前跃起。

短时内从低压大腿到空中舒展身体成一个曲线完全把右手肌肉的力量完全释放,岩泉一边做的同时都在因身体肌肉发出的抗议而咬牙,一边在心里喊他这次还真是突破自我!

砰!的一声,排球和岩泉一的右手分离,直直朝灰白色球场那边冲过去。

从球场的惊呼就看得出这球的不同。

明明是青叶城西的岩泉一,这球竟然打出了木兔光太郎和佐久早圣臣的味道,排球打出一个对角,以球场中出界范围左右徘徊的微妙幅度,直直朝着球场的底线而去。

出界?!没出界?!

因这一个念头而短暂停顿半秒的百沢因为陡然掠过身旁而带起一阵微风的主将而迈开庞大的躯体行动。

“没出界啊笨蛋!”

丢下这一句话,其实也没指望百沢能赶得上跟上救球,土屋身为整个宫泽工业最逼近底线的选手,眼见无法凭借肌肉赶上排球的落线,而直接矮身单手擦地,而伸出另一条腿,昂贵不菲的球鞋直接踢翻场边的长凳,长凳跟上面的毛巾水壶噼里咣当地掉了一地。

他本人则犹如赛车漂移一般,单手撑地做圆心,长长一只腿漂移划圆,而在底线和边线的夹角处将将垫上了这球。

“啊!!”

“啊—!!!”

场边的惊呼此起彼伏,最本能的反应就只剩下一波一波的吼叫。

这球高高地被脚踝垫起,恰逢其位的百沢在土屋的手势示意下向进攻线的右后翼奔跑,赤苇佑已经就位,自球场靠后中心的位置起跳而双手背光朝排球拍去。

百沢在后排直接以超过四米的跳高‘砰’一声像摆锤击飞了这球。

青叶城西那半边什么反应来不及看,土屋大声吼道:“鹰川!”

“osu!”

前排的鹰川喘着气迅速回访换位。

赶到前排的土屋和正要起跳传球的及川彻短暂的交换了一秒眼神。

两人都处于高速奔跑之中,这一金一褐的交锋完全没留下任何除了释放热量的气息加速运转呼出体外以外的任何印象。

但是周围的空气好像变热了几分。

即便是青叶城西,也没法在三把连续用王牌主攻手发球,况且刚刚逼迫极限的岩泉一身体情况也不允许,这次及川彻选择了右翼的主攻。

那是一年级的发型看上去很恬淡,但是眼神很恐怖的球员。

一直到这名主攻发球结束,土屋都没有再回防后排。

赤苇佑向后奔跑的途中,鹰川尽职尽责地将使出全身力气救下的排球朝他的方向垫过。

黑发的二传高高跳起,跳到高出水平面的位置,跳到上身迈进观众席水平面的高度,用只能看清手背的上手垫球模式,将这球从中阻截去了前排。

土屋同时向左跑,和青白色球服的2号的眼睛隔着有孔洞的拦网对视。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脚踝突然扭转,鞋底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音,接着朝球来的方向起跳。

砰的心跳一声。

松川一静(青城2号)起跳,拦网失败,这球直直朝着青叶城西半场的后排直撞而去。

及川彻、渡亲治同时向球落点前扑,却直到排球和地面的碰撞声重沉响起才一前一后地擦过地板。

直到抛球和地板相撞声响起了两秒,赤苇佑还在接着朝后跑。

然后,接着因为周围人都停在原地喘息,他才慢慢放松酸痛紧绷地叫嚣的小腿肌肉,而缓缓地停剎下来,停在球场靠近后排的位置,胸膛起伏,而剧烈喘息。

耳后突然响起了哨音的尖锐长响。

回头,被汗水刺痛的眼睛模糊里看见球场边的裁判高高竖起一只手臂,上面是红色的旗子,招展在他们宫泽工的半场。

裁判嘴里的哨子还没落下,记分员尽职尽责地翻过了一页。

0:2

“……”

“…………!”

“………………!!”

“!!!!!”

慢慢的,因为刚刚那超高速的激烈交锋而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观众席才找回自己的身体。

先是率先回神的观众从捂住嘴的手掌边泄出的一声半声,逐渐开始传递,一个接着一个,犹如火箭冲天时迅速蔓延燃料的火星,喝彩声、吸气声,还有要把手掌拍掉一样的鼓掌声越燃越高。

直到最后变成统一要把体育馆房顶掀翻的尖叫。

和这场比赛前响起在体育馆内的所有尖叫都简直不可同相模拟。

这次的尖叫声是哪怕在场下的赛场中也忍不住用手指按住耳朵的伤耳。

不过,场上其实也没有几个人真这么干。

场边的观众尖叫沸腾,场上的某几个少年们却几乎于冷静的沉默。

他们粗粗喘着气,用运动服下摆充当毛巾擦拭额角浮出的一层汗水。

良久,是宫泽工的主将率先移开的视线,而回身去发球区。

在他身后,及川彻按了按超高频率运动后不受机体控制抖动的指尖。

热的发烫。

两人的心脏都扑通扑通地鼓动简直如工业革命中嗡嗡隆隆的蒸汽机。

那是从心底开始燃烧的热量,从血管和神经开始一路沿着蔓延,最后随毛孔和呼吸一起蒸发到体外。

[按这个频率打下去不会要缺氧晕倒了吧。]虽然说话还喘息,但是在心里和苹果说的话,就不会有较大反应。

土屋用小指头触及耳内的温度,一种滚烫沿着小指向上飙。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苹果激情地在土屋上空做龙卷风运动,[那个时候组委会会开空调的,说不定在你们头上浇水,然后冒水蒸汽,嘭嘭嘭!]

虽然只过了两球,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宫泽工业土屋理查德的发球权。

没有机会和赛场上拼命的球员们交谈两句,也没时间嘱咐大家不要被对手带跑节奏,而专注自我。

沟口教练坐在赛场的一端,双手抱臂,面色沉凝地凝视场上局面。

太快了,刚刚的比赛,不清楚是谁在用力,将比赛节奏硬生生拔高到了职业赛场的白热化。

少年们尚显青葱的身体素质和成人世界完善健全的体魄比起来,简直是在消耗发动机强行跟上方程式赛车的速度。

这种比赛,不知道双方还能坚持多久。

……要不要就这样先使用赛中休息。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本来serve server连续发球得分的破解方式就是中途插入休息打断发球员状态,用这次休息给双方球员降温的做法,不清楚到底是利于哪边……

这边,沟口教练还在沉吟,头顶的观众席突然传来了一阵乱蓬蓬带呼喝的杂音。

他回头,看见是身穿青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们,原本因为发球权是宫泽工业而没有行动的啦啦区域中,此时正因为始料未及的激烈而忙而不乱地准备助威。

【称霸球场】的四字横幅在观众栏上飘,少女们已经逐渐站好了位子,失去了刚才那种慌忙的气氛,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其中,领头人站在所有人面前,深吸一口气:

“称霸球场!”

少年少女们紧跟着齐喝出声:“称霸球场!”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青叶城西!”

“青叶城西!”

领头人再度深吸进一口气,回身,朝着仍在准备进行中的赛场亮声超大声大喊:

“胜者必胜!!”

“胜者——必胜!!”

少年少女们的吼声一度胜过了逐渐冷却下来的观众席,而骄傲、大声地回响在整个体育馆内。

原本正要出发的比赛场因为少年少女们齐齐抑扬的喊声而稍稍停顿下来。

场中,原本耳鸣跟着血管脉搏一起蹦跳的及川彻,因为精准而轻松地捕捉到了这段助威,而稍稍侧过头去。

【称霸球场】的横幅还是老样子,平假名和片假名和汉字的结合,虽然他从未准确向外吐露过,然而,每当在球场上激烈奋战而感到疲惫的时候,稍微回过头来,看见这句标语,身体就会奇迹地冒出体力来。

犹如游戏中负责回血回蓝的生命泉水。

这次也是。

而拦网对面,正要举起手来发球的棕发少年因为角度的原因,而直直捕捉了少年少女们拉拉队助威的结合。

原本无伤大雅的,因为过去无数个轮回,无数次比赛,无论是助威还是喝倒彩,这场场外因素从来不会影响土屋分毫了。

但是这次,稍微的,他忍不住想起了上次有人助威的时候。

就在自己身后,一群人努力地要凭借几个人的力量盖过整个球场的激情和感情,几乎能跨过空气将他感染。

可能是刚刚比赛太高速了,或许是思路有些缓慢或者空白,土屋下意识地,将球抱在腰前,扭过脖子,微微抬头去看自己身后的观众席区。

然后,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地,和一群慌慌忙忙的棕衣服眼睛们对视了。

——棕衣服?

和土屋的眼神对视后,这一群身着统一制服的少年少女们更加慌乱,在青叶城西那边越发来劲的【横扫球场!】的助威中,不时夹杂着“快点!”“王在看了!”的声音,少年少女们手忙脚乱地铺设站位,整理横幅,取出绳子。

土屋听见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

及川彻吧,这个嗓音,吹口哨他都认得出。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在裁判的催促下,不得不停止等待,而专心进攻这一次发球。

青叶城西半场选手们的眼神纷纷变了,哪怕仍在喘息中,脸色没有血色,还停留在刚刚高负荷运动的余韵中,他们依旧俯低下身,而将同样凝滞而精力全集中的眼神交换而来。

土屋也俯低了下身,身前身着灰白色球服的队员们,纷纷将双手交叉在脑后。

土屋的脚尖点了点,然后数着呼吸,在某一个节拍,突然蹦飞出去。

一步、两步、两步半、跃升、起飞。

在手掌和排球即将相击的一瞬间,土屋才终于从他脑后听见了等待许久的一句话:

——“持之以恒!

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