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李云玺没想到, 景行之会提起钟氏。
因为钟氏对很多人来说,真的已经是过去,是老古董了。
全家都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和一个外孙,两个人都在皇宫里,哪还有多少人惦记。
尤其景行之还是个年轻人, 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知道当年的钟氏的都少。
想到钟氏,想到钟氏之忠, 李云玺愣住了。
他之所以如此严苛对待李嘉瑞, 甚至愿意送李嘉瑞去外面受苦, 就是不想这个钟氏出身的孩子,彻底废了。
那样……他想自己到了九泉之下,对不住那些老部下啊。
“好!送他去试试。”李云玺很豪爽的答应了。
李云玺有底气,他无论把李嘉瑞送到哪儿, 哪怕是危险的战场, 他也可以保证孩子的安全。
如此一来,只要能让李嘉瑞成长,付出一些代价也无不可。
何况那些将士们,哪怕不喜欢李嘉瑞, 心内也是希望李嘉瑞像个钟氏之人, 能去战场上的。
只是太子哪儿有些麻烦,那个孩子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
看来孩子, 还是年纪小的好。李云玺想到书院里读书的小三小四,感觉省心多了。
景行之倒没想到李云玺会答应这么快,还以为会考虑一二呢。
毕竟让一个皇子涉及兵权,很有可能会让原本平衡的朝堂格局变乱,至少也是需要花费力气去控制变化的。
难道熊孩子越熊,在父母心里占据的分量越重?
唉!好像真的是这样,不被宠着,怎么长出熊孩子的性格?
不被宠的孩子,只会长得艰难,像安静的小花小草,哪里会敢去招惹可怕的动物呢。
景行之想到了小四,同为皇子却不同命;同样的,身为小三的李嘉定也和李小四有着同出一辙的安静,那是两个没有父母宠爱的孩子。
“师兄挺疼嘉瑞的啊!”景行之感慨道。
李云玺摇头笑笑:“希望他争气点吧!挺大一人了,还老像个孩子似的。”
对着李嘉瑞,李云玺觉得自己算是个好爹了。
走掉的李嘉瑞可不这么想。
他气愤地踢着路上的石子,踢得乱叶飞花,一路回到了钟贵妃的宫殿。
钟贵妃放下手里的帕子,问他:“怎么了?不是你父皇叫你,往常这会儿你该高兴才是?”
李嘉瑞挺喜欢和李云玺见面的,哪怕见面常常会挨训。
往常他去见李云玺,都是笑着回来的。
钟贵妃有些不解地看着儿子,细心地给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衣服上有灰了,还有这鞋,你干什么了?嘉瑞。”
李嘉瑞气哼哼地道:“母妃,那个景行之又来了!”
“行之师弟来了?”钟贵妃惊喜一笑,眼里都亮起了光,“你别瞎说话。你小师叔那些提议是为了你好,而且都是你父皇送你去的,和你小师叔无关!”
李嘉瑞看母妃一脸期待,心里就和被针扎无数下似的。
他捂着有些疼痛的胸口:“他就是故意的!我被宁雍远骗了,故意拿走了他的画,他怀恨在心!”
钟贵妃冷下脸来,伸出手指头拎住李嘉瑞的耳朵:“你这个糊涂蛋!你好好想想,你出去了一遭,难道没有一点儿长进?但凡有长进,是不是因为这回能出去的缘故!”
李嘉瑞一想,发现自己好像是懂了很多。
他知道了好多野菜能吃,好多不能吃的,还有那些口感不好是给猪吃的……
也知道了怎么打理田地,还会给人按摩腰背。村里那个小坏蛋力气不够,还不是得求着他……
不对!那些是我自己学会的,我反倒因为景行之吃了那么多的苦呢?!
父皇和母妃是被景行之下了药,药晕了脑子吗?怎么就记得他的好了……
李嘉瑞想通这点,跟钟贵妃诉苦:“母妃,那些是儿子自己吃苦学的,你怎么都归功给景行之了?!你也不想想,儿子回来的时候,肩上的血痂多大一块?”
李嘉瑞说着,就想要掀开自己的衣服,给自己母妃亲眼瞧瞧。
钟贵妃看李嘉瑞气得眼眶都红了,心里一软。
她松开捏着李嘉瑞耳朵的手,对李嘉瑞温和道:“嘉瑞,母妃知道你吃苦了。可吃苦也不都是坏事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怪,也该怪送你去吃苦的人——你父皇。你小师叔只是好心说说,做事的是你父皇。”
“母妃还是觉得,你不该怪你小师叔。”钟贵妃苦口婆心地劝着李嘉瑞,宁愿把锅推给李云玺。
李嘉瑞脑海里闪过一些东西,可随即就被他对景行之的厌恶压了下去。
“你们就知道他好!瞧不上我,我走就是!”
李嘉瑞甩下这一句,气冲冲地跑了。
钟贵妃气得很,可经过了这回,反倒明白老哄着李嘉瑞不行。她收拾收拾,带着两件小衣裳往开阳殿去了。
两件小衣裳,都是男婴款式,简洁又雅致,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带去开阳殿,自然是准备送给景行之,让景行之带回去给孩子穿。
因着李嘉瑞的事,钟贵妃可对景行之感激得很。吃苦不怕,起码开了口子,让圣上下了狠心教导。
儿子平庸一生,钟贵妃可以接受。但如果可以更好,为什么不呢?
钟贵妃带上真心的笑,坐着轿子到了开阳殿门口,让小太监给她通报。
结果那小太监有些意外地道:“贵妃娘娘也来了啊,今日真是巧了,皇后娘娘刚来呢。”
钟贵妃问:“皇后也来了?”
小太监点头:“刚刚进去。”
“那你先去给我通报一声,麻烦了。”钟贵妃点点头,不打算做避让。
比起皇后,她和景行之还熟悉些,起码两个人曾经见过一面。不像皇后,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就这么跑了过来。
没一下,钟贵妃就被请了进去。
开阳殿内,两男两女。
一皇帝两后宫女人,还有一个景行之。
景行之感觉自己真是好大一灯泡!
景行之规规矩矩地坐好,听着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偶尔李云玺来一句。
景行之光是安静地听着,都能嗅到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硝烟气息。
但是景行之看李云玺,二师兄一脸淡然,脸上甚至很开心。
皇后端庄大气,钟贵妃温柔又不失英气,两个女人虽然人至中年,但也保养得极好。
只从外表看,坐拥好多个美人儿好像很开心。可景行之觉得太吵了,脑瓜子在嗡嗡嗡,没法再听下去了。
于是景行之拿了两边的礼物,就开始沉默着减少说话频率,最后耿直地暗示不适合和后宫女眷接触太久跑了。
怂算什么呢?舒坦就好啊!
景行之开心地跟着章通踏上了离开皇宫的路。
章通也不喜欢皇后和贵妃都在的感觉,走路的步伐也是轻松的,甚至还和景行之聊了一点两宫娘娘的故事。
章通送到宫门,景行之就告别他,表示自己可以坐马车回去,不劳烦章通再辛苦了。
景行之坐上外面等候自己的马车,抄起一本书准备洗洗自己被皇宫摧残的心灵。
书没翻了两页,马车被拦了。
景行之心想,难道终于轮到我遇到什么拦车戏码了吗?
他的答案当然是拒绝,狠狠地拒绝!让碰瓷的朋友,知道这瓷不好碰。敢往他马车下躺,他就让车夫压过去。
但是帘子一掀开,景行之心死了。
还是老熟人——宁雍远。
宁雍远穿着一身浅白色的衣裳,整个人还是俊俏小公子的模样。
景行之蹙眉:“拦车作甚?”
宁雍远见景行之开口,心里松了口气,他有些愧疚地道:“我……我想请你进府一趟,看看娘。”
“不去。”
宁雍远道:“她神志不清了。”
“关我什么事?”景行之反问。
宁雍远苦笑一下:“她抱着个小被子,喊宝宝。既然你恨她,去看她狼狈的模样也好。”
宁雍远过来找景行之,不是因为他希望吴双喜病好。而是因为宁老太太希望吴双喜病好,当家主母是个疯子,太没面子了,怕是要被嘲笑很久。
而且宁海波确实喜欢吴双喜,老太太都不敢跟儿子说这事,寄希望于偷偷地治好吴双喜。
因为老太太的念想,宁雍远才跑了这趟。
他觉得,既然景行之会恨吴双喜,看看对方狼狈应该能让恨意发泄出去吧。
他利用景行之去刺激吴双喜,看能不能对病情有好转;景行之可以发泄恨意,快活一回。他的提议,应当对两人都有利。
但是景行之只是撇撇嘴,就放下了帘子。
“没兴趣,一个无关之人,干我何事。”
景行之吩咐车夫:“往回赶车,别管拦车的。”
车夫冲着宁雍远晃了下鞭子,将人赶走,然后驱赶马车蹬蹬瞪地往回赶。
对于吴双喜的狼狈,景行之是真的没兴趣。疯了就疯了,还省了他的力气呢。
至于抱着个被子叫宝宝,叫就有用了?要是小秀才没被好心的景父抱回去,只怕早成了一个游魂。
小秀才欠她的命,生育之恩,在吴双喜丢下他的那一刻,就两不相欠了。
往后的伤害,是吴双喜欠债,遭到报应也是理所应当。
回到家里,景行之去看了看认真学习的明瑞兄,然后把皇后给的会试考题集丢给了明瑞兄。
考题集是个好东西,来之前管家收了一份,给景行之献好。但是管家不知道吴明瑞也来,一时也没能在这热销的时候弄到第二份。
今日正好了,皇后送的可以让明瑞兄用上,两个人一起刷题,争取在会试前多准备一点。
吴明瑞看着考题集,眼前一黑,但是目光扫到书桌上放的一个小布娃娃,立马又给自己打气。
不能放弃,要一举成功!
吴明瑞,你可以的!
景行之看着笑笑,他知道那个眼睛一大一小的布娃娃是方窈君做的。
我也去找我的心上人去,景行之告别明瑞兄,去找他的小方方。
景行之找到柳方,说了说今天的事,将钟贵妃给的两件小衣裳给了柳方。
柳方看看针脚,评价道:“应该不是绣娘做的,这件一开始不太熟练,后面这件更好,但是也没有绣娘活计那么好。”
“难不成真是钟贵妃亲手做的?”景行之有些疑惑。
他当然是想到了可怜的李嘉瑞。
景行之感慨道:“二皇子可真是有对好爹娘啊!”
柳方也点头:“嗯,下得去狠手,是亲爹亲娘。”
爹是亲爹,娘也是亲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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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侯府里。
宁雍远失落地回到府中,看着头发白得更厉害的祖母,脸上难掩失望神色。
“祖母,我去找景行之了,他不愿意过来。”宁雍远情绪低落道。
宁老夫人一惊,上下打量宁雍远:“你没吃亏吧?雍远,你怎么去找他了,吴双喜的事你不用管。”
宁老夫人担心孙儿受委屈了,宁雍远后面对吴双喜的不喜,老太太看在眼里。
这回雍远为了吴双喜的病去找那个真孙子,能为了谁?还不是她老太婆!
老太太光是想着,心里就暖暖的,这些日子的疲惫去了一半。
宁老夫人拉起宁雍远的手,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老太太吩咐道:“哪怕是为了祖母好,祖母也不想你委屈,你就自己玩,不行出去转转也好。等回头海、你爹回来了,祖母让他给你个捐个官。”
以前宁雍远做小侯爷,接宁海波的班就能富贵一生,老太太就没想让宁雍远去受当小官的苦。现在宁雍远身份换了,老太太想着得安排上。
宁雍远听得差点掉眼泪:“祖母,你对孙儿太好了!孙儿什么都做不了,心中……心中觉得自己甚是无用。”
宁老夫人拿着手指刮了下宁雍远发红的鼻子:“你才多大,媳妇还没娶呢。”
宁雍远笑笑,可心里却不开心。
景行之和他同年同月,甚至可能同日生下。对方已然是这届会试第一的热门人选,而他呢?除却光环之外,什么都不是,就连那些琴棋书画,也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宁老夫人在意宁雍远,不过也只是安排得周全,上心。
何况她心里宁雍远好得很,那么孝顺,没有哪里不好的,一时没发现宁雍远的小失落。
“还是得给海波送个信。”老夫人安抚好了孙子,心里又操心起了儿子。
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吴双喜一点儿没有好的迹象,老太太也顶不住压力了。
干脆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在信上说清楚了,把吴双喜干的糊涂事一并写上,让儿子自己做决定吧。
她一个老太婆,又不喜欢吴双喜,给她找了无数个大夫,也算是尽了婆婆的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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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宫门口。
李嘉定走在前面,李嘉福迈着短李嘉定一截的短腿走在后面。
感觉自己跟不上了,李嘉福小跑两步,跟上李嘉定的步子。
听见步伐声急促了,前面的李嘉定皱起眉头,但是脚下还是放慢了一点。
李嘉福只觉得不用跑也能跟上三哥,很开心地笑了下。
“三、三哥,坐马车。小师叔叔家,远!”李嘉福提醒李嘉定。
李嘉定点点头,没说话。
这种小事,只有很少出宫的李嘉福才觉得是需要告诉别人的,他早知道了。
两人走到马车前。
李嘉定的伺候太监往前走两步,提前给两位皇子掀开了帘子。
而李嘉福的伺候太监年纪也不大,有点害怕冷着面的三皇子,没敢靠太近,想着等三皇子上了马车,他再把四皇子抱上去。
李嘉福的太监正眼巴巴看着,那边李嘉定却扫见他没上前,不耐烦地一把抱起李嘉福,把人给放到了马车上。
李嘉福懵懵地上了车,坐好了才跟李嘉定道谢:“谢谢、谢谢三哥。”
李嘉福说着谢谢,忽然想起自己哭起来被三哥抓了包,脸上就羞红了。他都这么大了,还哭,太丢人了。
李嘉定一言不语,拿出一本书,专心地看了起来。
李嘉福则是兴致勃勃地掀开帘子一脚往外看,好奇地张望,心里也想着等会儿小师叔看到他又上门了,会不会很高兴!
李嘉福感觉得到,小师叔很喜欢自己。
嗯,他也喜欢小师叔,不过更喜欢小师叔家的小弟弟。
小弟弟更小,等生出来就可以陪他玩了。
而小师叔是个大人,好忙,进了皇宫也没空看自己。
李嘉福期颐的目光中,很快马车到了上回他来过的大门口。
李嘉福指着门口跟李嘉定道:“这儿。就是、是这儿!我上上回来过。”
马车停稳,李嘉福先一步朝着伺候自己的太监伸出手,被抱下了加高过的车辕。
李嘉定在他后面下车,面上依旧无波无澜。
他心想要不是看李嘉福哭得惨,他才没兴趣来这儿呢。
让门房进去告诉主人家,两兄弟站在门外等着。
景行之听说两兄弟上门了,一个叫李定,一个叫李福,哪里还不知道是李嘉定和李嘉福两兄弟。
他有些惊讶:“难不成想我了?小四跑来了,小三也来了。”
柳方推搡他:“还不去接人,站在门口呢,回头给人瞧见了认出来可不好。”
他们住的地方文臣大官多,说不得还真有见过李嘉定和李嘉福的。到时候闹出点什么,那可都是麻烦。
景行之点点头,出门去接了两兄弟进来。
左手牵个李嘉福,景行之问右边的李嘉定:“三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嘉定嘴唇的线条瞬间抿直,他朝着景行之看过去,发现小四还被拉着手。
本殿下……这么招人厌?
李嘉定心里有些不乐意,差点就想转身走人,忍着脾气道:“小四要来。他太小了,父皇让我带他来。”
“哦,这样啊。三殿下来了就玩得开心,中午用个便饭吧,我带了个汉北厨子过来,会做地道的汉北府菜,尝尝鲜。”
景行之招呼完了李嘉定,转头低下脑袋,熟稔地捏捏李嘉福的脸蛋:“好些天没捏到了,小师叔可想了。”
李嘉福努力板起脸,抬头看向景行之:“骗、骗子。你去过皇、皇宫了,没、没去看我!”
“小师叔在皇宫不能乱走啊,而且哪天不太方便。我不去找你,是有原因的,不许生气啊。”
景行之想着那天两个女人的无声战争,脑阔就是一疼。
那天他自己跑掉都不容易,哪还有空去看李嘉福,也不知道李嘉福哪儿来的消息,还知道他去过皇宫了。
“我夫郎在里面,去见见人呗。”景行之说了一声,带着两个小的进屋。
三人进屋的时候,柳方正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小荷包,瞧着景行之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就笑了,感觉和看见老师带孩子似的。
“见过师叔姆。”李嘉定先见了礼。
李嘉福有样学样:“见过、小师叔叔姆。”
说完话,李嘉福自己不高兴地皱起了眉毛。差点就一个字没错了,又多说了一个字,他有点不满意。
柳方早知道两个人的情况,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该见礼的,肚子太大不怎么方便,叫你们抢先了。见过三殿下四殿下。”
两方都只是抱手示意,没行什么大礼,柳方见礼也轻松。
两个殿下喊完人,柳方就开始塞荷包,一人一个,当是见面礼。
景行之见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原来做长辈,还要往外送礼的哦,他都给忘了。
李嘉定把荷包收了,放进怀里。李嘉福则是高高兴兴地挂在了腰上。
等荷包挂好了,李嘉福就眼巴巴地看着柳方的肚子,一副很想摸的样子。
他看着乖巧,柳方就朝景行之看了一眼,见景行之点头,柳方就招手让李嘉福摸了一下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李嘉福去摸的时候,肚子里的宝宝动了一下,乐得李嘉福高兴得不行!
小弟弟果然喜欢我。直到吃饱喝足要离开了,李嘉福都还怀揣着这样开心的想法。
走出大门口,坐上马车。
李嘉定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还撑,中午真是不应该吃最后那碗饭的。
他瞥见李嘉福笑呵呵的脸,也莫名其妙地伸手去捏了一把。
李嘉福这回更懵了:???
李嘉福睁大眼看着李嘉定,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问:三哥你干什么?
李嘉定很淡定,一边想着手感果然很好,一边淡定解决李嘉福的疑惑:“下回不许哭了,知不知道?”
李嘉福先是点点头,然后眨眨眼,奇怪道:“三哥,捏、捏我脸干嘛?!”
我现在可没哭,你干嘛捏我的脸呢?
李嘉定淡定不了了,偷偷红了耳根,挤出两个字:“有灰。”
“哦。”
李嘉福摸摸自己的脸,不在意地继续掀帘子看外面景物了。
捏就捏吧,就当感谢三哥好了。不是三哥去跟父皇说,自己也出不来。
李嘉福才不信什么有灰,他刚刚洗完脸才出门坐车的好不好?他只是结巴,又不傻。
就是三哥奇奇怪怪的,说自己不想来,中午又吃了四碗饭,好像父皇饿着他了一样。
难不成,三哥都吃不饱的吗?李嘉福的小脑瓜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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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就是三月。
春闱来了。
天色未亮,景行之和吴明瑞一起坐上马车,出门赶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