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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永安王府

第94章

永安王府
“世子, 王爷叫您去书房。”

小皇帝南巡期间,宋玉澜只在迎驾的那日宴会露了个面,随后就一直告病未曾伴驾, 而是让宋鸣羽随侍, 永安王身子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尤其去年永安王似乎和摄政王之间有了些龃龉, 朝臣也只当是如今战事方休,宋玉澜也不愿与阎妄川照面,也未曾有人说什么。

宋鸣羽提着买来的点心去了书房, 自从他哥身子好了些他就对去书房这个事儿有些触霉头, 因为每次去书房他哥不是考教他这个就是考教他那个,让他忽然有了一种重新面对夫子的感觉。

不过从前他年幼敢顶撞夫子,现在却不敢顶撞他哥, 那人身子脆弱的和琉璃似的,他怕一个不留神就把他哥给气死了, 到了门口他偷偷冲墨砚眨了眨眼睛又指了指书房, 墨砚但笑不语,只是帮他开了门。

“哥,昨天的账册您不是都考过了吗?我一会儿还要去…”

他进门的话都还没说完, 就发现书房中不止有他哥,客位坐着那人一身靛色束腰长衫, 气质沉稳内敛可不正是当今陛下的帝师,周清安?

他愣了一下, 才施了一礼:

“见过周大人。”

宋鸣羽对于自己的位置还是摆的十分清晰的, 虽然他是永安王府的世子,但是眼前这位可怠慢不得,周清安虽然人还没入内阁, 可权利却已经和阁臣无异,而且当初他在京城的时候这位周大人对他还挺照顾的,印象中就连已经仙逝的周首辅对他好似也不错,几次叫他去府中吃饭。

周清安也轻笑了一下:

“世子倒是比在京城中时瞧着长大了不少。”

上首的宋玉澜手中端着茶盏,抬眼瞧了一眼弟弟那愣怔傻乎乎的样子:

“年岁总不能长到狗肚子里,总该见些变化才是。”

宋鸣羽…干什么嘛,叫他来就是为了开涮的?

“哥,周大人还在。”

他小声提醒了一句他哥,在外人面前要给他留些颜面。

宋玉澜撂下茶盏:

“坐吧,今日叫你来是有两件事儿要与你说。”

“什么?”

他哥这表情看着挺正式的,宋鸣羽下意识有些防备,这人不会又背着他做了什么吧?

“如今战事停了,陛下此次回京想来就要亲政了,永安王府长居南境也不是长久之事,我有意回京城一阵子,你随我一同回去,京城中你不是还有个官职在吗?”

宋鸣羽眼睛一亮,其实战事休止的时候他就在想他哥会不会直接又把他打发回京城,但是这次他如果也跟着他回去的话,那自然好,他们王府就剩了他们两个,能在一起最好了,而且他也有些不放心这人的身体,就怕没看到他出了什么事儿。

“行啊,正好南境暑热,这个时候回京城最好了,这是一件事儿,第二件是什么?”

宋玉澜与周清安对视了一眼,就见周清安轻轻颔首,宋鸣羽弄不清楚这俩人是打的什么哑谜:

“怎么了?”

“第二件事儿是关于家世的,永安王府的王爵由来你是清楚的吧?”

怎么忽然提到王爵的由来了?宋鸣羽点头,他们爷爷与武帝爷死同棺啊,这个事儿别说是他了,满朝文武都清楚的吧。

“世人都知道当年的永安王从前为永安侯,是武帝爷所钟情之人,却从来也不知道,其实永安侯并非是什么将军之后,他真正的身份其实就是在承平八年在牢中自尽的直廷司督主宋离。”

宋玉澜话音落下,宋鸣羽睁大了眼睛,直廷司督主宋离是他爷爷?这,这怎么可能?

“哥,你,你病糊涂了吧?直廷司的督主,不是,不是…”

他说不出口,直廷司的督主是内官啊,谁都知道在武帝爷登基之初直廷司的权利空前的大,直廷司督主甚至可以和内阁首辅分庭抗礼,后来武帝爷流放了宋离,裁撤了直廷司,从此以后宦官不得干政,永安王怎么可能是直廷司的督主呢?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太监,那,那怎么有的他父亲呢?这根本就不可能。

宋玉澜看着他瞪大的眼睛再次开口:

“宋离也不是他本身的身份,他真正的身份是周家的后人,是成武年间的内阁首辅,先帝的顾命大臣周书循的亲哥哥。”

宋鸣羽现在已经不是懵,而是傻了,他们家祖宗到底有多少个身份啊?他默默看向了周清安,周书循,周书循不是他爷爷吗?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我们爷爷是周大人爷爷的亲哥哥?”

宋玉澜和周清安都看向了他,这一眼看的宋鸣羽有点儿发毛。

“不,我们的爷爷就是周大人的爷爷。”

宋鸣羽的脑子已经快僵了:

“什么?”

“当年永安王无法有孩子,所以过继了弟弟的次子,就是我们的父亲,因为生来就被过继,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父亲自己也是成年后才知道,临终前才告诉了我,父亲说,此事武帝爷连先皇都没有告诉,就是怕日后多生是非。”

毕竟一个是一品亲王,一个是朝中首辅,武帝爷不在乎,但是后来的帝王未必会不在乎,这才瞒下了一切。

这个道理宋鸣羽也明白,他忽然看向了周清安,要是这么说,那他和周清安岂不成了堂兄弟?

“周大人也知道此事?”

周清安点头:

“我比你哥哥知道的还早些,我得中探花那年我父亲便与我说了家中的事宜,先永安王是他的亲弟弟,他一直惦念,所以你刚到京城的时候他总是找到机会便想请你过府来看看,临终的时候还嘱咐我日后要看顾永安王府。”

宋鸣羽记起了那位首辅,他记得他初到京城有一次打马过街跑的快了还冲撞了他的车架,当时知道是首辅他还心有余悸,却不想里面的人掀开轿帘看了过来,好脾气地冲他笑笑,嘱咐了两句也没有动怒,因为那件事儿他一直对那位周首辅印象非常好,以至于后来人说什么他铁腕刚正他都没有代入感。

他恍惚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瞬间抬头看向了他哥:

“所以你送我到京城的时候就知道了周首辅算是我们大伯?”

宋玉澜撩起眉眼轻叱:

“你那个四处闯祸的性子,若不是京城有人看顾我哪敢将你送过去。”

宋鸣羽有些语塞,心里却又有一个地方好像暖呼呼地升腾起了些热气,所以当初以为他哥不要他了那些被抛弃掉的眼泪都白掉了。

周清安见着他几度变了脸色的样子饶有笑意地出声:

“你哥在你来京城之前就已经修书过来,再三嘱咐你是个祸精且不爱读书,一定要盯住了,我父亲只在你很小的时候见过你,那时你白嫩可爱,还想着只要用心教导你总会成才。

后来,你到了京城,你的言行日日都有人报给他,就连你在国子监的课业他都亲自过目,我眼见着他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周家从先祖起代代不用父辈荫庇自能科举入仕,他大约从未见过你这样如脱缰野马般的后辈。”

周清安现在想起父亲看宋鸣羽策论时的表情都还想笑,他父亲大抵从未见过那么不堪入目的字和文章。

宋鸣羽想起在国子监时写的东西脸都红了,他有一次还在卷子的后面画了一个乌龟,不会也被首辅看去了吧,天呢。

宋玉澜看着他心虚的样子重重将茶盏撂下:

“就是大伯心慈,想你年幼一个人在京城孤苦,不然板子把你的屁股揍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