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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不可说

第95章 不可说
“谁都可以是么?”男人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可怖。

陵川渡听到身下的人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他还没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就被陆渊堪称粗暴地掀到了身下。

他被死死按住肩膀逃脱不得,吃痛地蹙眉瞪着陆渊。

陵川渡已经有些后悔了,他甚至不懂这个人哪里来的胆子。

他正想捏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的喉骨, 就察觉到一种异样陌生的感觉传了过来。

陆渊居高临下地望着陵川渡, 黑沉沉的眸子此刻变成了一汪深潭, 衬得眉眼有些凉薄。

很快这种异样变成了令陵川渡难以启齿的快感。

他试图伸出掐住陆渊的喉咙,但是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只能轻轻擦过陆渊的喉结, 随后狼狈脱力地落下。

陵川渡手指微微发抖,他慌张地抬起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突然受不了一般小幅度地呜咽颤抖着。

陆渊眉眼愉悦地弯起,抓住陵川渡挡住自己眼睛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拉到一边。

陵川渡眼框已经红了一圈,鸦羽般的睫毛可怜地颤抖着,眼里全是温润的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落泪。

“藏什么?哭给我看。”

氤氲的水汽让陆渊表情变得朦胧, 他恶趣味地拂过陵川渡带着湿意的睫毛。

陵川渡心口剧烈起伏, 错乱地呼吸。他下意识地想往后挪动。可是这个动作还没付诸行动,就被陆渊抓住了脚踝。

男人亲昵地握住,语气却没有那么友善 , “你想去哪?”

“松手!”陵川渡已经受不了了,更令他心慌意乱地是他感受到一股力量试图挤进他的内府。

他猛地一口用力咬住陆渊的肩膀,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只不过他眼里全是泪光, 怒目看人也没有什么震慑力,“不许进来。”

陆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甚至俯下身,靠近陵川渡的肩颈处, 声音温柔又有点恶劣地问道:“可是我已经在里面了,怎么办?”

这个下压的动作让陵川渡哆嗦了一下,松开了咬住陆渊肩头的犬齿。

他惊恐地想挣脱开来,然后下一刻他感受到对方并没有进入他的内府。

那进到哪里来了……?

他茫然地睁大了眼睛,而那种挑.逗一样的酸涩感又传来了。

——原来是这个里面……

陵川渡发觉自己被戏弄了,恼羞成怒之下,想一脚把陆渊从床上踹下去。

可是他还未做出什么动作,就感到一股熟悉到令他想落泪的气息,横冲直撞地闯进了他的内府。

男人脸上的伤痕在这股交融在一起的灵力下,快速地褪去,露出白玉般光洁的侧脸。

他俊美无铸的容颜无遮无掩地落在陵川渡的眼底,漆黑的眸子像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昭示着毫不遮掩地掌控欲。

陵川渡瞳孔颤了一下,一时失语。过了很久,他才迟疑又缓慢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陆渊?”

陆渊这时候才分给他一个眼神,平静地说:“我早就告诉你了。”

陵川渡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不亚于起了一场风暴,把他仅存一点的理智摧之殆尽。

他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就浑身一僵,他感觉到灵力炙热的力量正在他内府里肆无忌惮地游动。

难耐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免得泄露出更丢人的声音。陵川渡此刻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只能艰难地攀附在陆渊的身上。

陆渊的鼻息撒在陵川渡的锁骨上,他像是抱怨一样说道:“师弟,你咬的我好痛啊。”

陵川渡恍惚地看了一眼陆渊肩头的齿痕,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对不起。”

陆渊无语了一瞬,随即喘息着笑了一声,“在这个时候道歉,可真有你的……”

实际上陵川渡这时已经听不清陆渊在说什么,灵力在他的内府亲密地永无止境地互相融合着。

他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气声,转瞬间就轻飘飘地散在两人中间。

“所以,谁都可以是么?”陆渊再一次抛出这个问题。

陵川渡神识像被一团软乎乎的糖浆包围着,他现在对外界只能哆哆嗦嗦做出一些颤抖的反应。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依旧感到一种不言而喻的危险,虽然已经没法完整说一句话,可那种可能会失控的恐惧感,逼着他带着哭腔说道:“我、我不知道。”

陆渊似笑非笑地将淡金色的灵力再一次涌入对方的内府,“不是这个答案,不如你再想想?”

像是被细密地电流窜过脊背,陵川渡立刻就在嗓子里挤出一个惊喘。

他咬着唇,脑子里面已经不能理解陆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刺激感连绵不绝,他惊慌失措地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可能会更糟糕。

“我想不起来……”陵川渡神志恍惚地攥紧了床褥,他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知觉,晕过去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是好消息了。

他大声哽咽着说:“我……我真的想不出来。”

“这个答案好像也不对。”低沉柔和的声音现在却像极了恶鬼低语。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有什么东西柔软缠上了他的灵核,陵川渡瞬间又被扯回了意识。

他迷迷糊糊地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陆渊好像都不打算放过他。

陵川渡断断续续地哭着求饶:“不要……停下……”

陆渊似乎认真地思忖了片刻,接着他嘴角扬起很浅的弧度,低声笑道:“可是我不想。”

微弱的火光一跳一跳的,照进了陵川渡失神的瞳孔。

他撒娇一样地摇晃着陆渊的手腕,“呜……求你,停下来……”

说得话仿佛被男人单方面拒收了,但他又毫无办法。只能无力地抓着陆渊的手腕,最后失去意识昏倒在他的怀里。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时不时地发出几声黏黏糊糊的动静。

陆渊察觉到陵川渡除了条件反射的颤栗外,已经没有多余的动作,终于好心地放过了对方。

看到陵川渡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他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过分。

……

陵川渡醒的时候,立刻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

触摸到的温度很凉,不像是有人待过的样子。

他焦灼不安地就想爬起来,刚试图下地,腰部从没经历过的酸痛让他立刻脚下一软。

“去哪?”

陵川渡被稳稳当当地扶住了,询问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陆渊把他抱起,放回床上,矮下身摸了摸他冰冷的脚背,“怎么连鞋子也不穿,慌慌张张的。”

陵川渡没有理会他的动作,目不转睛地问他:“你去哪了?”

“我?”陆渊似乎有些疑惑,他偏了偏头。

陵川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不远处的窗下放着的一把躺椅。

陆渊解释道:“我睡不着。怕翻来覆去把你弄醒了。”

他外袍并未完全拢起,露出脖颈下的一大片肌肤。

抓痕,淤青,细碎的伤口露出边边角角,看起来惨不忍睹,就像被人不知轻重地抓挠了一通,而他没脾气一样地照单全收。

陵川渡看到自己的“作品”,之前荒唐的记忆扑面而来,包括很久之前的,他强行吻了陆渊,又包括最近的,他坐在这个床榻上,简直如坐针毡。

完了,陆渊知道我喜欢他了!

这个一刹那产生的总结,有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快要将他压垮了。

万籁俱寂的深夜,气氛顿时有点沉默。

陵川渡想立刻离开这个窒息的环境,但他又想让自己显得不在乎。

这可把他难倒了,他支吾了半天,最后磕磕绊绊地问陆渊:“你为什么睡不着?”

好蠢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

陵川渡忍住了想抽自己一下的举动,自暴自弃地闭上了嘴。

陆渊古井无波的眼睛突然像是被惊扰了一样,掀起了一点涟漪。

“我有些害怕。”

陵川渡听见陆渊那么说到。

他一瞬间以为陆渊说的害怕别有深意,毕竟他这辈子就没听过陆渊说过这两个字。

真是好陌生的字眼。

于是陵川渡愣了一下,“你说的害怕是什么意思?”

陆渊无奈地反问道:“害怕还能是什么意思?”

看着对方好像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但这时候追根问底好像不太好。

陵川渡纠结起来了。

他跟陆渊的关系亲密到可以问这种问题了么?

“为什么不继续问了?”陆渊情绪变得有些低沉。

陵川渡懵了,要不是他现在腰还软着,他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你在害怕什么?”陵川渡只好顺着陆渊的意思问了出来。

陆渊怔怔地望着陵川渡,一种无可挽回的恐惧死死地抓住他,他哑着声音说道:“是人都会害怕的。”

陆渊知道自己是个很骄傲的人。

他本质上桀骜难驯,就像时重光说的,他总觉得这个世界能为他让道。

今天虽然在白玉京,看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陆渊也知道陵川渡并没有真正地不爱他了,但这只是今日。

再过一季,再过一年,再过十年……

终有一日绝望的恨意会压过曾经热烈的爱意。

恍惚间陆渊又看见了沿着江岸踽踽独行的身影。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岁岁年年,挺拔的脊背终究会被失望击垮。

陆渊明白了一件事,他并非不可替代。

他不能将陵川渡对他的满腔的爱意,永远不在意地肆意挥洒着。

一段感情里,不能只有一个人努力地朝着另一个走近。

他想说我怕你走累了。

我还怕我来迟了。

现在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失控地把人折腾了很久,久到他急速奔腾的血液变得平静冰凉。

可是他不想承认那是因为自己害怕了。

陆渊看着陵川渡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停了一瞬,神情又恢复了寻常的无波无澜。

刚刚心里那一切难以平复的思绪仿佛变得无迹可寻。

他轻声地笑了笑,在陵川渡紧缩的瞳孔中,他听见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怕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