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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听听,我的心慌不慌

第95章 你听听,我的心慌不慌
另一边,奉安城外,因子虚戴着一个防沙的大兜帽,枫衣上面虚虚地笼罩着一层黄沙,逆风而行,不想言语,就怕吃一嘴西北风混旱地沙。

他是不说话,权持季却喃喃不休,将脸埋在因子虚脖子那里,轻轻呵出的气息比迎面过来的黄沙还要扰人:“因老板,我在奉安城人生地不熟,你都带我过来了,你就要养我。”

因子虚:“……”

他们从京都过来,一路上简直是畅通无阻,夏桥的鬼影都没有看见,通关文牒也不盘查,甚至有人笑脸相送。

过于一路顺风。

他开始怀疑了,他不开心了,他气愤了。

权持季却把头靠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嘟嘟囔囔,劲臂勒这因子虚的腰,整个人都贴着因子虚,好像是一只悠然黏人的大狗。

因子虚猛地伸手到身后,突然松了缰绳,身子往后面一扭,直愣愣地看向权持季的眼睛,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觉察因子虚的视线,权持季立刻眨了眨眼睛,抛了一个媚眼。

因子虚:“……”

这……活孔雀。

“能不能别把脸埋在我脖子上说话。”

权持季不要脸道:“我怕吃到沙子。”

因子虚干巴巴:“你是觉得我的脖子能比黄沙干净多少吗?”

权持季不怀好意笑了一声:“蜂腰玉颈,趁手得很,因郎。”

一个郎字,原来千娇百媚,权持季说出口却是奇怪,少了几分狎昵,多了两分戏谑,更像是明晃晃的宣告占有。

“因郎,因郎……”眼见因子虚猛地一愣,竟是没反应过来,权持季得了趣,压低声音,继续叫,叫到最后,从“因郎”变成了“先生”。

“喊魂吗?”因子虚没有听清楚权持季最后的那一声“先生”,他把头扭过来也不是为了和权持季打情骂俏。

因子虚若无其事道:“先生,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虽然也不能保证在下绝无异心,但我们也能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和我交一个心……”

他语气一顿:“你的底牌是什么,除了那点兵和已经被收回去的兵权,真正叫圣上忌惮你的,到底是什么。”

“看路。”权持季轻飘飘地揭过话头,伸手要把因子虚的脑壳扭回去,结果,因子虚这个家伙坚强地梗着脖子,一副要落枕了也不管不顾的样子。

因子虚伸着自己的长脖子,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什么?”

权持季还是那句话:“回头,看路。”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就是清楚明白地告知因子虚,他不想说。

他相信因子虚这么聪明,肯定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权持季显然忘记了一件事:因子虚明白是明白,但买不买账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子虚在这种事情上精明,可不愿意被一丝一毫地糊弄。

都是刀口上过日子的事情,不问清楚了,便是杯弓蛇影,提心吊胆。

哪天剑悬头顶,他都浑然不知,白白送命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因子虚没什么耐心道:“你是眉毛底下挂两蛋,光会眨眼不会看还是?我不看路,你不会看?先生,你别躲啊,让我好好看看你。”

“别看……”权持季目光躲闪,他怕和因子虚一眼就叫因子虚看穿了。

“好看。”因子虚这个老流氓矮了矮身子,笑了一声,说话却是咄咄逼人:“先生,到底是什么?”

叫圣上忌惮,叫夏桥算计,叫危急关头还能人誓死追随的到底是什么筹码。

是什么要比兵权,要比民心来的招人。

“你既不想说,那你就是也不信我。”因子虚偷换概念:“权持季,我对你好失望。”

“无所谓。”权持季也没有什么良心一样说道。

马上行,东风渡,千里黄沙送轻蹄,快马加鞭,在旅途者:两面三刀的,沉默寡言的,斤斤计较的……他们在城门前眼神交汇,对弈。

因子虚疑惑不解。

原来权持季愿意放他出京,他就以为权持季动了情,他也软了心肝,现在看起来未免叫人生疑:或许一切都在权持季的掌握之中。

已经要到奉安城,日夜兼程,他的脑子没有一时一刻不在警惕。

因子虚觉得自己和权持季一起走的决定就像是脑子被骡子踢了。

“先生,坦诚点不是好事吗?”因子虚扭过了身子,挑了挑眉毛,好叫权持季没法看见自己眼睛流露出来的一抹凶光。

他知道自己纯粹是因为脑子崴了一下,见到葛丰正的死,那一刻因子虚大厦将倾,偏偏当时的权持季顺眼地过分了,愧疚感就好像狂风骤雨,摧枯拉朽之势。

他的理智,他的阴暗,他的小人得志……彻底败下阵来。

现在,理智回笼,因子虚追悔莫及。

权持季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因子虚看不透,但是照着权持季每天啃来啃去的架势,先不说权持季会不会什么想法,反正自己是要有想法了。

说来不耻:和权持季亲吻和云雨/巫山真的很舒服啊。

因子虚就怕是自己有想法了。

太多色字头上一把刀的例子,叫因子虚如何安心。

更气人的是,权持季这个家伙不知道哪里学的,也太会撒娇了吧。

以前被权持季揍的时候因子虚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内里的本质就是喜怒无常大癫公。最近权持季和风细雨叫人后怕。

而且因子虚吃的还真是他这一口的。

这下可好,为了转移因子虚的话头,权持季突然从后背伸出自己的手,手心赫然是一道血痕。

那手在因子虚眼前晃了一下,权持季道:“因老板,你看看,我的手破了。”

因子虚冷漠无情:“看见了,再等一会,都愈合了。”

权持季好像是突然愣了一下,心里面怅然若失:回答和以前不一样。

明明就是书生,方方面面却是不一样。

竹庐里面的书生,会低头嗅蔷薇,温柔得不成样子。

他出声问因子虚:“你对一个孩子也是这样吗?”

因子虚鄙夷:“你算什么孩子。”

权持季:“……”

他明了,自己见到的书生也许只是因子虚恶劣性格的一部分罢了。

奉安城的城门赫然映入眼帘。

这个城门其实就是一个摆设,奉安城里的地痞流氓可不会老老实实走城门,加上奉安城多沙子,没有护城河隔断,大家更是遍地跑。

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

于是,在鱼龙混杂的奉安城里面,地痞子们除了不走城门和不走官道,在哪里都能飞檐走壁。

因子虚在奉安城呆了那么久,耳濡目染,也知道奉安城的气性。

偏偏就带了权持季走官道,过城门。

没有一点要抄小路的心思,大摇大摆。

权持季原来还以为因子虚不放心,要试探自己的本事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也就由着因子虚去了。

现在权持季才明白,因子虚不仅存了试探的心思,还不仅仅是为了试探。

这一步走的是:试探结果不满意,因子虚还可以把权持季杀了。

奉安城皇莆七落搞不定,可是她还是城主,城门这东西归的就是皇莆七落这个女人管。

此时,城门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兵,高高的弩架了起来。

虽然权持季和因子虚挨得很近,但是他可以清楚明白的感受到,这些箭镞的方向统统指着他自己。

因子虚慢悠悠地伸出他的手,只要他把手臂落下来,乱箭就会过来。

“先生,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其实呢,我也不相信他们会百发百中,可是没有办法。”因子虚道:“进了城门,我就被动了。”

这几句话的意思清楚明白,就是讨要好处。

多疑小心眼好比因子虚可不会让自己手无寸铁的。

“花言巧语是最最不可信的,我要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因子虚旁若无人一般说到:“到了奉安城,庄琔琔肯定是听你的,你在这里还留着几个兵,销金寨也在你的手上,况且刚刚你不愿意和我坦诚相待,先生,我心好慌。”

到了奉安城,因子虚好像是恢复了自己的老流氓本色:“先生啊,你听听,我的心,慌不慌。”

明明就是一个要人命的话题,他却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公事说的那么下流暧/昧。

“慌死了。”权持季抱着因子虚的脑袋:“这乱箭下来,你也要浑身窟窿眼了,你肯定要慌的啊。”

因子虚笑了一声:“先生比我高大,到时候身上的窟窿眼肯定比在下要多。”

“哦。”权持季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原来他就打算给因子虚诚意的,只是没注意到因子虚会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讨要。

他噗呲一下,觉得更有趣了。

权持季:“因老板,你知不知道人肉盾啊,你在我前面,你还那么轻,一只手就可以把你举起来,你挣脱得开吗”

因子虚:“……”

好野蛮的解决方式。

好不爽。

结果,一个吻落到了他的耳朵尖上,软和的舌头勾着自己的耳郭,耳边好湿,风吹一下就感觉明显,偏偏权持季故意朝他的耳吹了一口气。

“你想要的,我会给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给你,不是因为瞄准自己的箭镞,而是因为可以吻上你的耳朵。”

“我有的是办法化险为夷,给你是我心甘情愿。”

“你要什么?”权持季道:“尽我所能,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他苦笑一声:“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信任呢?”

因子虚好像是一只龟缩在壳子里面的篆愁君,它太害怕了,鬼鬼祟祟,胆小到连别人的示好都叫它如临大敌。

太苦了,太苦了……

因子虚一愣:“我要销金寨。”

他见权持季点头,又继续得寸进尺道:“又不止销金寨,连同你留在销金寨的兵,我都要!”

说完,因子虚看向权持季的脸,好整以暇,等待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