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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猎物

第95章 猎物
皇帝同皇后都到了,阮凌国国师同阮凌国圣女方才姗姗来迟,加之阮凌国圣女同谢瑾白还有那样的传闻,这使得阮凌国使团甫一踏进大殿,便轻易吸引了大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的视线越过年一身青色拖地长袍的阮凌国国师乌岐,目光悉数落在一袭红色纱裙,艳艳如同冬日的火焰的圣女身上。

身段婀娜,戴着面纱的容貌难窥真颜,可仅凭露出的那一双剪剪水眸,不难想象面纱之下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之貌。

行走间,铃声叮当,异香飘过,叫人心驰神荡。

在场的官员都是见过市面的,不至于失了态,心底却难免感叹,这圣女不愧有阮凌国第一美人之称,确是个尤物。

与此同时,心里头还有一个疑惑——

不是说这位圣女因为过度思念谢将军而思念成疾,命悬一线了么?

这气色瞧着,挺好的呀。

莫不是,强打起的精神?

毕竟,今日可是觐见圣上这样的大事。

“阮凌国国师乌岐,阮凌国圣女霓为裳。参见皇帝陛下。”

乌岐的声音是偏冷的男声,也因此称得圣女的声音越发柔媚婉转。

文武官吏的视线,若有似无朝谢瑾白投去。

这么个美人,谢将军都不动心呐?

谢瑾白不疾不徐地饮着杯中的酒,对于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国师,圣女,请起。”

内侍监引着国师同唐小棠假扮的圣女入座。

在阮凌国,国师同圣女的地位,仅次于阮凌国国君,因此,国师乌岐被安排坐在皇帝季云卿的左手边的首位,由唐小棠假扮的圣女霓为裳,自是毗邻国师而坐。

换言之,唐小棠现在是坐在谢瑾白的斜对面,苍岚国小王爷拓跋瀛的正对面。

自唐小棠落座,百官的视线便没有从她同谢瑾白身上移开过。

国师乌岐已然落座,倒是唐小棠行了个屈膝礼,柔媚地开口,“尊敬的东启陛下,我想同拓跋王爷换个位置,或者,加一张桌子,让我坐到谢将军的身边,不知尊敬的东启陛下可否成全霓裳?”

一双乌眸落落大方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帝王。

这要是换成东启的女子,只怕百官少不得得皱眉,可这话从这位圣女口中说出,百官意外的同时,竟然无一人觉得有失体统。

大概,还是因为这圣女不是他们东启的女子吧。

阮凌国国师乌岐的眉头皱了皱,却是一言未发。

大殿中,百官面面相觑。

听闻阮凌圣女同国师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莫不是,竟是真的?

拓跋瀛自坐下后,便一直找各种理由向谢瑾白敬酒,季云卿心中早已不悦。

拓跋瀛同谢瑾白二人若是走得太近,于公于私,于他都不是件好事。

是以,阮凌国圣女提出的这个要求,可谓是正中他的下怀。

关于阮凌国圣女同谢瑾白的那点事,季云卿自是也听说了。

他同谢瑾白自小就认识,知晓谢瑾白只心仪男子,因此,自是不担心谢瑾白会同这圣女有些什么。

“这……”

季云卿不好答应的太够爽快。

他假意沉吟,作思考状,拓跋瀛却是在听了唐小棠提出的要求后,起身对季云卿行礼道,“抱歉,东启陛下,拓跋暂且没有要换位置的意思。”

季云卿本就没有要拓跋瀛起身换位的意思,那样未免太过失礼。

只是拓跋瀛这般直言不讳地拒绝,令他面上颇为挂不住,很是有些不悦。

面上不显,季云卿微点了点头,“小王爷既是已然入座,自是没有再换位的道理。”

于是扬声,吩咐边上的内侍监再去搬一张矮几过来。

唐小棠柔媚地道谢,“多谢东启陛下。”

铃声叮当,一袭红衣的唐小棠翩然走至临时加坐的位置,坐到了谢瑾白的身旁。

落座时,红色的纱裙,若有似无地掠过谢瑾白的盘腿而坐的大腿。

因着有矮几遮挡,是以,除却谢瑾白,哪怕是就坐在谢瑾白身旁的拓跋瀛,也并未发觉唐小棠的这一举动。

谢瑾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唐小棠施施然落座。

甫一落座,唐小棠便闻见谢瑾白身上浓郁的酒气。

唐小棠面纱后的唇瓣抿了抿唇,这人今日是喝了多少的酒?

内侍监高声宣布,宫晏正式开始。

百官以及各国使臣,磕头跪拜,齐声恭贺,向帝后说一些吉祥祝福的话。

丝竹声起,宫娥舞姿翩翩。

谢瑾白的眼皮越来越沉。

“谢将军——”

眼前的景物已然是重重流光叠影,看人的眼神却仍是清清泠泠。

这也便极为容易给人一阵错觉,以为他仍是清醒着,没有半分醉意。

拓跋瀛今日是存了心,要将人灌醉。

众人都在欣赏舞姿,他再次举杯,面向谢瑾白,朗笑道,“谢将军,这一杯拓跋祝东启山河永固,繁盛富强,也祝东启同苍岚两国用结秦晋之好。”

唐小棠算是知道了。

他说呢,怀瑜哥哥身上的酒气怎么会这么浓,原来都是拓跋瀛灌的。

只是,这拓跋瀛为何要灌小玉哥哥酒?

拓跋瀛每次祝词,都是同两国邦交有关,谢瑾白自是不好拒绝。

即便是谢晏担心谢瑾白的身子,碍于拓跋瀛的身份,也不好说些什么。

谢瑾白依然是一口饮尽,半点瞧不出醉意。

只有唐小棠清楚,以这人的酒量,指不定醉成喝什么样子了。

因着今日是元宵夜,除却歌舞助兴,每人亦御赐一碗芝麻馅洒桂花元宵。

谢瑾白用汤勺徐徐掠开漂浮在糖水之上的桂花,忽地淡然出声道,“圣女不将面纱解下么?”

谢瑾白本就是晚宴的中心人物,加之他这一晚上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眼下忽然出声,对象还是阮凌国的圣女,这让在场之人的注意力,无不聚焦在他们二人之上。

也是此时,众人才恍然发现,今晚这位圣女似乎并未动筷过?

拓跋瀛目光微沉。

他敬了一晚上的酒,谢怀瑜始终对他冷冷淡淡,却忽然主动同阮凌国的圣女搭话?

唐小棠明知,谢瑾白不可能是忽然对“霓云赏”起兴趣,十有八九,是因为除夕那日,他夜闯太傅府,这人记在心里头,故而刻意选在这种场合,为难于他。

心里头还是有些吃醋。

谁让怀瑜哥哥主动同“云霓裳”搭话来的!

亏得怀瑜哥哥说过,他天生喜欢男子,要不然,他能自己将自己给醋死。

“谢将军有所不知,按照我们阮凌国规矩,谁若是令云裳甘心解下面纱,谁便是霓裳未来的夫君。如此,谢将军还要霓裳将面纱揭下么?”

唐小棠这句话还真不是胡诌。

阮凌国的圣女的确有这一规矩。

也亏得这一规矩,唐小棠只要将面纱一戴,可省却了不少麻烦。

“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不唐突。若是谢将军坚持,霓裳可……”

唐小棠将手放在耳际,作出随时都可将面纱取下的姿态。

“在下已有结发之妻,多谢圣女抬爱。”

他眉眼淡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听似玩笑之言。

不管对方是玩笑也好,认真也罢,谢瑾白无心同他人有任何暧昧。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听闻谢瑾白五年前便已娶妻,且妻子早夭之事。

可他们当中,谁也未曾瞧见过他的妻子,又因为他五年前便已离开颍阳,远赴北野,是以,都是头一回听他提及所谓的发妻。

五年了,原来谢将军竟还记挂着他那位早夭的妻子,乃至为了那位早夭的夫人,不惜拒绝阮凌国的圣女?

拓跋瀛心中嗤笑。

谢怀瑜曾娶妻?

骗谁?

他过往在北野可是打听过,谢怀瑜的将军府中可从未出现过家眷。

倒是唐小棠,忽然听谢瑾白提及发妻,再没有玩笑的心思,眼神也随之黯了黯。

看在其他人眼里,无疑是被谢瑾白给伤到了的难过模样。

宫宴快要结束,皇帝同怀抱着三皇子的帝后早已先行离席,大臣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唯有少部分大臣仍坐在位置上。

谢瑾白便是那少部分之一。

拓跋瀛原本没发现谢瑾白已经醉了,只是上次宫宴只喝了一杯酒便提出身体不适的人,这一次却到了宴会结束都未曾提出离席。

不仅如此,明明宴会已散,以这人清冷的性子,竟还安静地坐着。

拓跋瀛不蠢。

稍微一思考,便猜出了,谢瑾白怕是早就喝醉了。

分明是担心酒后失态,所以才没有急于起身。

用眼神示意过来找他的多巴多先行回去,拓跋瀛偏过头,好整以暇地盯着谢瑾白,如同一只苍鹰盯着他的猎物,“谢将军不走么?”

谢瑾白的确是喝醉了。

不过,他倒不是担心酒后失态,而是他十分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是走出宫,便是走出大殿都困难。

谢瑾白先前之所以端坐在位置上,是在等父亲谢晏。

当然了,在亲眼瞧见父亲同礼部尚书搀扶着走出大殿的时候,谢瑾白便知道,自这是被落下了。

也怪他,此前没有同父亲约好一起回去,父亲见他一直坐着,便自然以为他还不想回去。

“嗯。谢某还想再坐一坐,醒醒酒。”

谢瑾白亲口说出,自己之所以未走,是为了醒酒,如此,拓跋瀛反而不确定了起来——

这人究竟是醉了还是未醉?

大殿里还有其他官员同内侍监在,谢瑾白没有要走的意思,拓跋瀛自然也不可能强行将人带走。

他笑了笑,“如此,本王便先行告辞了。”

谢瑾白淡淡拱手,“小王爷请——”

表面一团和气。

终于,除却收拾大殿的内侍监,只有谢瑾白一人。

谢瑾白揉了揉昏涨的太阳穴,手撑在矮几上站起身。

许久未曾饮得这么醉过,才起身,身子便晃了晃。

“四公子,小心呐——”

去而复返的平安忙将拂尘丢给身后的小太监,及时扶住了谢瑾白。

“多谢平安公公。”

“四公子客气了。谢太傅同礼部尚书一同出宫了,平安送您回去吧。”

“有劳公公。”

平安扶着谢瑾白,慢慢地走出大殿。

一名年纪瞧着不大的小太监手持宫灯,走在前头照路。

“四公子还是同过去那般,不胜酒力。”

平安的脸上同往常一样带着亲和的笑意,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大部分时间,都是平安在开口说话,谢瑾白仅间或地淡淡应上几声。

平安扶着谢瑾白走过重重宫门。

谢瑾白顿住了脚步。

平安转过头,“四公子,怎么了?”

谢瑾白淡淡地道,“这不是出宫的路。”

“看来,怀瑜哥哥还是醉得不够厉害。”

一道明黄身影自一扇宫门后头走出,季云卿俊美的五官在宫檐的宫灯映照下,愈是矜贵逼人。

小太监忙不迭磕头行礼。

平安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宫灯,吩咐小太监先行退下。

小太监慌忙告退。

谢瑾白心想,他哪里是醉得不够厉害。

分明是醉得太厉害。

才会快要走至永定宫前,才意识到,这不是出宫的路。

季云卿一步步,走至谢瑾白的面前,“今日时辰已晚,怀瑜哥哥又饮了酒,不如便留在宫中过夜吧。”

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

从烧着地龙的大殿,走进冷夜,谢瑾白指尖早已凉透。

他下意识地想要拢了拢身上的鹤氅,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绒毛,这才有些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今日披的娘亲亲自给他缝制的鹤氅,并未穿那件榴火鹤敞出来。

他点了点头,“也好。”

“朕扶怀瑜哥哥进去。”

谢瑾白未曾拒绝。

“朕没想到,怀瑜哥哥竟还记得永定宫的路。”

永定宫是季云卿未登基之前的太子寝宫。

自季云卿登基后,永定宫便一直无人居住。

当然,便是无人居住,因着曾为天子寝宫,里头自然也是日日有宫人定期打扫。

平安手持宫灯,行在最前头。

“前头有阶梯,怀瑜哥哥小心。”

季云卿并未因为谢瑾白先前并未接他的话而有任何不悦。

他扶着谢瑾白,温言絮语地提醒着他小心前面的阶梯。

“怀瑜哥哥可还记得?在朕还是太子之时,有一回,父皇在宫中赐宴,朕在宴会上备受冷落,喝多了,怀瑜哥哥也是这般,扶着朕回宫,提醒朕,小心宫门阶梯——”

身旁之人并未出声,也不知是酒喝多了,不想说话。

还是……纯粹是不想接他的话头。

更甚而,在心里头筹谋此刻该如何脱身?

季云卿扶着谢瑾白,一步步走上永定宫宫门阶梯。

“父皇——”

稚嫩的童声自夜色里想起。

季云卿扶着谢瑾白的手忽地一顿。

季云卿转过身,眉眼含笑地望着朝他走来的皇后顾知薇,过了年才满四岁的小太子季初,“皇后,太子,你们怎么来了?”

结发五载,顾知薇如何瞧不出她这位天子夫君面上虽是笑着,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

她心底发冷,手心里的小手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她似真似假地抱怨道,“还不是初儿,一个劲地吵着,闹着要父皇。我被他闹腾不过,只好问了宫人,这才一路寻来。谢将军?谢将军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仿佛此时才注意到由天子搀扶着的谢瑾白,顾知薇关切问道。

“在宴会上喝多了,让圣上同皇后见笑了。微臣告辞。”

手臂自然而然地从季云卿手中挣开,向帝后行了行礼,躬身而退。

背影飒落,由始至终,未有半分留恋。

季云卿冷冷睨着皇后,“皇后,你逾越了。”

皇后惨然一笑,“想要唤自己迟迟未归的夫君回寝宫歇息,也算是逾越么?”

“朕今晚便宿在这永定宫。皇后带太子先行回去吧。”

说罢,命平安关上永定宫的宫门。

太子望着紧闭的宫门,眼圈发红,“母后,父皇是不是不喜欢初儿?”

顾知薇蹲下身,摸了摸太子被冷风吹得冰凉的小脸蛋,柔柔地笑道,“没有的事……初儿莫要多想。”

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得身后的几个宫女都不由地鼻尖一酸。

“咳咳咳——”

谢瑾白独自走在夜色的皇宫当中。

宫墙重重,前路漫漫,似这人生之路,迢迢没有尽头。

终于,递交腰牌,出了宫门。

宫门之外,空空荡荡。

不必猜,定然是爹爹吃醉,邀请礼部尚书上了他的马车,将他这个亲身儿子给落了。

果是个别开生面的元宵之夜。

从宫中回太傅府的路,谢瑾白上辈子不知走过多少回。

这辈子,倒是头一回。

谢瑾白行过护城桥,来到亲御街。

亲御街两旁是光秃秃的柳树,于灯火莹莹中,似鬼影重重。

只要再往前,行过白石桥,便是灯火莹莹,人声鼎沸的玉河街。

狠厉的杀意自四面八方而来。

谢瑾白本能地抽出腰间的剑——

是了,今日入宫为的赴宴,哪里携带什么刀剑,即便是带了,也入不得宫门。

“咳咳咳——”

谢瑾白弯腰咳嗽,身子一动未动,似是束手就擒。

威慑于这位常胜将军的威名,杀手们未曾冒然靠近。

趁着对方不备,谢瑾白捡起地上的碎石,利用腕劲,击落数名黑衣人手中的武器。

以脚尖挑起地上其中一把弯刀,刀光泛着寒光,挥刀过去,招招皆是杀招。

数个黑衣人倒下。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越发的谨慎。

头脑昏涨得厉害,谢瑾白持着弯刀的手腕微微发颤。

黑衣人们敏锐地察觉出谢瑾白动作在变慢,彼此间使了个眼色。

剩下的黑衣人手持弯刀,一拥而上。

“叮——”

“叮——”“叮——”

“啊!”

“啊!”

十几枚暗器如骤雨飞出,有黑衣人惨叫着倒地□□。

剩下的黑衣人越发不要命的朝谢瑾白发动杀招。

忽地,谢瑾白眼前一白。

白色的粉末在夜风中四散,不同于先前除夕的那次,这次的粉末带有极为浓郁的香气。

谢瑾白警觉地闭气。

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谢瑾白挥刀相向。

那人却是避开了他的攻势,扣住他另一只手的手腕,“闭眼,跟我走。”

谢瑾白身形一僵,手中的弯刀“咣当”掉在了地上。

棠儿?!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威武霸气,有木有???感谢在2020-08-25 23:19:22~2020-08-26 22: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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