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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眨眼,又到了年根。

第95章

眨眼,又到了年根。
宋凉依旧忙着自己的生意,不可开交,姚瑜有时间,便承担起置办年货的工作。

朝廷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以前什么稀罕的牛羊肉渐渐多了起来。

但因为一年的时间终究不够,而风高县那一片一直在打仗,物资还是匮乏的,只是比去年有所改善而已。

善善饭量惊人,为此家里给他买了两只羊喝奶,年底,他其中一只奶娘被姚瑜拉去宰了。

除此之外,姚瑜还买了两头猪。

一年来田里有很多活都是要请人干的,虽说发了工钱了,年底姚瑜还想再发点福利,大家吃好喝好,明年干活才能更有动力。

他思量之后,决定把今年秋天剩的三百斤左右的红糖切割成块,用纸包起来,一并给大伙送去。

不光是田里的帮工有,姚瑜给宋凉铺子里的人也一并准备上了。

杀猪那天,姚瑜请大伙都去吃了个杀猪菜。

除了江恒宋凉等人去了胭脂铺,其他熟人都在。

赵氏还把王婶和她的小孙子给叫上了。

姚瑜得找人帮忙杀猪,他喊了江大牛,村长,和村长的儿子江容。

几个人又是杀猪又是宰羊,宰第一只猪时,赵氏王婶和谢家两个小哥儿已经烧好水,准备洗洗下锅了。

江奶奶还像去年一样,拿了几个大盆子来接猪血做血肠,看着两猪一羊,她乐呵呵的合不拢嘴。

许彤比以前沉默了许多,抱着善善在不远处看杀猪。善善已经是快六个月的宝宝了,人越来越皮,越来越多动,他坐在许彤怀里,看着大人忙他也跃跃欲试,好几次小脚丫都踮到地上了,人要往上扑。

闹得狠了,姚瑜抽空过来跟他好好讲道理,说他还小,小孩子不能过去。

可善善根本听不懂,姚瑜难得揍了他一顿,对着小屁股就是啪啪啪几下。

善善抿着嘴,哇哇大哭。

“孩子还小,打他干什么。”村长都不忍心。

姚瑜难得狠了狠心,指着他,“不打他不听话,那里多危险,非要往跟前凑。”

善善坐在许彤膝头,小手则抓着自己的膝盖,表情很是心碎,仿佛要摇摇欲坠了。

小阿爹揍自己不奇怪,可是爹爹何时揍过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凶。

善善难过的不能自已,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赵氏心疼死了,偏生她手里有活,撒不开手抱孙子。

于是气都撒在姚瑜身上,“你打他做什么?他才多大,能知道什么?我小时候动过你一个指头吗?如今你就这样对我孙子?可怜见的。”

说着,赵氏心疼的都要掉泪了。

“娘……”姚瑜无奈了。

善善别看人小,但是是很记仇的,杀完猪见他还撅着个小嘴,姚瑜便扭头过来哄他。

善善一头扎进小叔叔怀里,不理这个坏爹爹。

若是平时姚瑜就会好好哄一哄他,今天实在没时间,见他不给面子,姚瑜就去忙别的了。

杀完第二头猪时,第一头猪做的杀猪菜已经煮好了,白菜炖猪肉,萝卜炖猪肉,还有简易版的红烧肉。

香味引得外面的人都驻足了。

这种情况下,大人如果没被邀请,定是不好意思主动进来的,但是小孩子不一样,特别是经常来姚瑜家的小孩子。

一个小脑袋凑了进来,小声问:“先生,你家里做什么,好香啊!”

小家伙嗦着指头,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眼睛直往锅里看。

姚瑜问他,“吃饭了吗?”

小家伙摇摇头,“没有呢。”最近不用念书,小家伙们都玩嗨了,天天不着家,午饭都错过了。

姚瑜朝他招招手,“先生炖肉呢,进来吃点。”

小家伙一喜,说了一句谢谢先生,就不客

气的进来了。

然后后面还跟了一串。

足足有十个。

姚瑜:……

失策了,这么多小孩,哪够吃。

姚瑜只好让把煮好的肉先盛出来,然后再煮个二十斤的。

大人还好,吃起来虽然速度很快,但吃相还是说得过去的,小孩儿就不一样了,一人拿了个碗往嘴里扒,有几个不会使筷子的干脆直接上手了,吃的满嘴满脸都是。

“先生,小屎蛋怎么不吃呀!”

“小屎……善善他还小,不能吃这些,待会儿给他做点肉沫蒸蛋吃。”这还是个小姑娘,姚瑜见她跟自己说话时满脸都沾着肉汁肉渣,实在绷不住了,拧了条湿毛巾,把她叫过来擦脸。

然后是其他孩子。

刚还生气的善善见了眼睛都睁大了,嘴里啊啊啊的就要扑过去。

许彤险些抱不住了。

许彤不明所以,抱着善善过去。

善善一脸委屈的用小手推开那群孩子,然后挤到姚瑜怀里,伸出小手,虚虚抱住姚瑜的腰。

看着怀里吃醋的大宝贝,姚瑜失笑,只好把毛巾递给许彤,让他帮忙给小孩擦脸。

姚瑜伸出食指挠了挠善善脖间的小肉褶子,“刚不是还不理爹爹吗?嗯?”

“这小孩儿真灵。”谢猎户不由感叹。

姚瑜哭笑不得起来,这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个小醋罐罐嘛!

抱着善善哄了一会,又给他喂了碗肉羹,他才重新高兴起来。

除了今天消耗掉的肉,家里还剩下三百斤,姚瑜给除了谢猎户之外的每家都发了五斤,谢猎户则给了二十斤。

除此之外,他还给徐掌柜送去了五十斤肉。今年后半年没有进项,徐掌柜人又住在县里,没有耕地,吃喝都是要花钱的,姚瑜便给他送去了不少村里的菜。

送完姚瑜驾着驴车去了宋凉铺子里。

去的时候,铺子里有个客人看胭脂,宋凉在招待。

好巧不巧,此人正是当日乐寒公子的同伴,那人认出了姚瑜,姚瑜也认出了他。

但看破不说破。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看望徐掌柜吗?”宋凉让李三妹帮忙招呼客人,自己朝姚瑜走过去。

“这不是看完了吗?”姚瑜温声道。

然后又跟江恒和李三妹打了声招呼。

声音不粗旷,但低沉好听。

穿着也看着很得体,温温润润,很有书卷气。光是这一点就不是他那好友乐寒公子能比的上的。

而且他听那人叫这个店员二舅母?

小宋老板都把人二舅母弄到店里了,这是得多宠啊!

乐寒的友人替他惋惜。

小宋老板明显也被他迷住了。

但若不谈亲属,换做是他,他也会选这人。

“你来这里找我有事?”宋凉问他。

“还不是你儿子,能吃能睡长得快,衣服又小了。”说到这儿,姚瑜有点气,只是说气又不纯粹是气,还带了点小得意。

小兔崽子长得快,衣服没穿几次就穿不了了。给他准备衣服还得准备换洗的,还好好料子,家里现在开销最大的就是那个臭崽子了。

姚瑜道:“马上要过年了,总不能让他穿上又旧又小的衣服过年。”

宋凉点头,“也给娘置办几身。”

“这还用你交代。不光是娘,咱们家人人都有份。”

宋凉犹豫了一下,“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许彤今年刚到咱们家,他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我也想给他买几身。”

姚瑜点头,两人一起去了。

乐寒公子的友人听了震惊,“刚刚那人是小宋老板的夫君?”

“是啊!”

他若是问的江恒,江恒最多答一句,是啊。可他问的是李三妹,李三妹拉着他没完没了了,“是不是长得很俊俏?那可是我外甥,还是县里最年轻的举人呢,懂得又多……”

乐寒公子的友人沉默了。

之前只听人说,小宋老板的夫君是个农家汉子,他们就刻板的认为人家专职在家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如那些寻常庄稼汉一般,脊背被农活压弯了,脸被晒的漆黑如墨,是个老实巴交的大老粗。

回去之后,他讲这事告诉了乐寒。

不难打听到,今年县里唯二的两个举人,一个是陆先生,一个便是姚瑜了。

“天啊!这人只考了一次就中举了,还是解元唯一的徒弟,还认识县令,其他的关系就不说了,他还与正打仗的秦将军交往颇深,他这些年干了不少活,又是酒楼账房,又是与县里的贵人们往来,帮人做司仪,还颇有田产……”

乐寒整个人都在发凉了。

幸好,幸好他没有真的招惹小宋老板,若是招惹了小宋老板,他在这县里可就混不下去了。

乐寒公子的想法姚瑜和宋凉并不知道,当晚他们买了不少布料回了家。

“这是娘的,这是善善的,这是我和姚瑜的。”最后,他看向许彤,“这是许彤的。”

许彤僵在那里,“哥,我不要。”

宋凉也不劝他,他让善善去搬,“怎么办?小叔叔不要,小叔叔照顾了你这么久,你帮小叔叔搬过去吧。”

宋凉比划了下善善才看懂,善善接了任务很兴奋,撅着小肥屁股,呼哧呼哧的把布往许彤身边拽,往他怀里塞。

看他这般笨拙,许彤噗嗤的乐了,只是眼中却是带了泪。

宋凉看了他一眼,“这是善善给小叔的,你不要可别给我,让善善搬回去。”

“好好好,我要,我要就是了。”

一番忙碌,可给善善累坏了,四脚朝天的摊到床上,像个翻不了身的小王八。

今年过年并不像往年那般安静。

先是有了个小孩子,家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姚瑜又当了先生,头一年不少人来拜年,还都提着家里一点土特产,姚瑜一一收了,然后给每个孩子一个红封,里面的钱也不多,只有十五个铜板,只是个小心意而已。

送走学生后,姚瑜抱着善善去了姚老头家。

虽说分家了,也没什么感情了,但这人到底是亲爹,还收了人家二十亩地家产,平时不来往就算了,过年至少得做做样子,拜个年,等老头子老了,他还得养老送终。

不巧的是姚安也来了,还抱着他家小文哲。

他脸色发黑,抱着孩子的手都不太稳了。他可能睡觉不常抱孩子,看着姿势也不标准,孩子在他怀里小声的哭啼。

姚瑜再低头看看自家善善,自来熟的还想凑过去看人家宝宝。

姚家两兄弟都不说话了,姚瑜赶紧将善善抱远。

姚老头千呼万唤始出来。

在出来那一瞬,他看到两个抱着孩子的人。

一个颓丧阴鸷,一个温和从容。

哪个是璞玉哪个是瓦砾,一目了然。

即使心底早有了定论,但有些话姚老头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他甚至对两个儿子一样的冷淡,不,是更冷淡了。

“年拜过就出去,不要在这里多停留碍我的眼,我看看两个孙子,过会儿你们再来接孩子。”他把姚瑜和姚安赶走,把善善和文哲留下了。

姚瑜无所谓。

老头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善善尤其偏爱,今年有时候农忙照看不过来善善,老头子甚至还主动帮忙照顾,所以,他不怕他伤害善善。

将孩子交给小厮,就大步迈出老头子的院子。

姚安则还想说什么,姚老头扭头进了屋里,不再理会。

姚安纵是不甘,也只能退下了。

自从得知他被姚老头放弃了,以前的叔叔伯伯都不愿再理会他,连村里很多人都不再捧他的臭脚。

姚安平庸又没存在感,他自己本身还自卑,不爱出现在人前。要不是他家里的乐子能让人八卦,村里估计都忘记有这么一号人了。

处处不顺的姚安不愿意在家里待。

而且,比起相貌平平的赵英和因为生了孩子身材走形的刘宁儿,他更愿意去外面寻花问柳,寻找安慰。

为了去外面快活,他卖了二十亩地,得了三百两。有了银子,又有美人相伴,他更乐不思蜀了。

也是这两天过年,他才从外面回来了。

许久不见文哲都不认识他了。

姚老头知道他的荒唐,但他什么都不说。

他已经轻微中风了,与其把精力浪费在姚安这个不知悔改的朽木上,不如好好经营家业,给他两个孙儿多留些家产。

姚老头也看到了姚瑜的沉稳。

不管是前半年种甘蔗,后半年种小麦和在村塾教书,他都看得到。

姚老头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没选错。

他选的不是姚安,是善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姚瑜的,将来还不都是善善的?

仿佛这样,才能不那么后悔,仿佛这样,他的晚年才能过得舒服一点。

但午夜梦回,偶尔想到从前种种,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些他从未提起,谁都不知道。

姚老头逗了逗善善,又逗逗文哲,一时都忙活不过来了。

善善已经会坐了,文哲四个月了,勉强会翻身。善善早就看到了这个弟弟,如今爹爹不拦他了,他便凑过去和弟弟玩,还把文哲的小手放在自己嘴里咬。

疼倒是不疼,可是文哲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善善一脸无措的放开他的手,坐在原地。

“你个小坏蛋,怎么能欺负弟弟呢?”姚老头想把善善抱远,他一使劲儿,竟然没抱动。

姚老头诧异了,“你爹一天给你喂的什么?长得这么壮。”

善善不明说以,高声道:“啊!阿达阿达阿达。”

文哲哭得更凶了。

姚老头无奈,只好将文哲抱远。

抱文哲倒是轻轻松松。

姚老头纳闷了,这两人是只差两个月吗?他怎么感觉像是差了一岁一样。

逗弄了一会儿,想着姚安姚瑜估计要来抱孩子了,他就提早把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两个崽。

没有姚安这个败家子拖累,姚老头这半年攒了不少,给孩子压岁钱都很大方。

善善给了五十两,文哲给了十两。

之所以文哲给的少,是因为他知道给再多都用不到文哲身上。

赵英最近和刘宁儿掐的厉害,姚安宁愿把钱砸给外面的妓子也不肯给家里钱。

而善善不一样,这可是个烧钱的大户。善善身上的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料子,他每次见善善,善善穿的都不一样,他长得也快,吃的也多,寻常人家是养不起这么个崽的。更别提善善家里那堆积如山的玩具,有时候姚老头看着也觉得姚瑜太离谱了。

他有心劝姚瑜收敛一点,但父子如今有隔阂,他不想主动找姚瑜说话,而且他了解姚瑜,这兔崽子看着脾气好,其实是有点反骨的,他说了姚瑜也不会听的,不如不说。

“啊……”看到姚老头往自己衣服里塞东西,善善好奇的想掏出来往嘴里塞,姚老头连忙拦住了。

“可不能吃,回头让你爹拿去给你买漂亮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