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95章 陈默干咳了声, 压到方向盘上,用观察路况来岔开自己口无遮拦的事实。

第95章

陈默干咳了声, 压到方向盘上,用观察路况来岔开自己口无遮拦的事实。
席司宴眼里露出点不易察觉的笑。

五年后的陈默和过去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他更显周全和成熟, 他像是自然从一个少年过度到青年,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是那种真正内心丰盈安稳长得很好的样子。

可席司宴知道, 从高中开始, 完全是陈默重新将他自己养了一遍。

他修复掉内心的缺口。

弥补掉一些遗憾。

择一条新的路, 不断往前,才造就了今时今日站在他席司宴面前的他自己。

这中间要用尽多少力气, 席司宴没问过,但他都清楚。

所以如今还能看见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时候,席司宴深觉罕见, 同时又只想放任。

“还有多久?”席司宴问。

陈默收回视线看向导航, “堵车的话, 可能还要十几分钟, 怎么了?”

十几分钟后, 因为袁浩发来的那医生的地址距离主街还要绕过两条巷道,车子进不去, 只能步行。而那条无人经过的巷子, 席司宴将人压在墙上, 细细密密地吻。

陈默受不住这种吻法。

没多大会儿躲避气息不稳说:“你可真行, 问个时间感情在这儿等着我。”

“嗯。”席司宴退开,捻着他在砖墙上蹭了点灰的头发, 漫不经心, “毕竟在开车,不然能让你骚脸上?”

陈默哽住, 无语。

随即眼一转,贴脸上去,低语:“那我是不是还得象征性挣扎一下才对?不过宴哥这样的美色当前,舍不得怎么办?”

席司宴威胁性地捏了捏他的后颈皮。

那天从出发到目的地,陈默都觉一切顺利。

虽然为找医生而来,但恰逢天光,和一个很重要的人跨过年节。

一切都刚刚好。

直到他们到达那个医馆。

一进去就觉不对,老医生八十几的高龄了,看起来颤颤巍巍。医馆里也没有除老先生以外的任何人,气氛凝滞。

陈默和席司宴对视了一眼。

席司宴自上次陈默遇袭后一直不曾松懈的警觉发作,伸手拦在他身前,环顾四周,“先出去。”

“别!”老先生在此时急忙叫住他们。

他的眼里露出绝望,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两个年轻人,指着布帘遮挡的里间颤抖开口说:“能不能别走?有人找你们。”

任贤森出来的时候,说实话,陈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挟持了老先生的曾孙,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他一只手捂着小孩儿的嘴,另一只手上的刀横在男孩儿的脖子上。男孩儿满脸惊恐,眼里蓄满眼泪。

陈默心里戾气横生,毕竟这对人老先生一家,简直是无妄之灾。

陈默冷声开口:“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任总,没必要闹这么难看吧。”

“你以为我想!”任贤森的声音粗粝难听,瞬间把刀指向席司宴情绪激动说:“还不是他姓席的纠着我不放。逼我这么做的!”又转向陈默:“纵火是卢纳尔唆使人干的,在医院下手的也是杨舒乐那个蠢货!跟我有关系吗?!传兴是我最后的退路了,他席司宴非要赶尽杀绝,他要这么做,那我就只好找你了,可偏偏你身边到处都是他安插的保镖,让我无处下手。这一次我跟了一路才打听到你们要去哪儿,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他说着重新把刀放回男孩儿脖子下,威胁性往里压了压。

“你想要什么?”席司宴问。

任贤森露出森冷的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行周围都有保镖,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先让你的人撤了。”

“可以。”席司宴点点头。

他拿出手机拨通,吩咐了几句。

任贤森显然不太信任,陈默在此时开口,“你应该知道你手里的人质其实并不能威胁到他什么。我不一样,你既然跟踪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把人放了,换上我,我们再来谈条件如何?”

半小时之后。

陈默站在县城一栋烂尾楼的七层,有种时空重叠的荒唐感。

他甚至都没觉出紧张来。

反而是任贤森东张西望,戒备非常。

直到看着底楼铺上的黄色气垫。

任贤森满意了,刀抵在他后腰说:“陈总,我知道他席司宴不是普通人,我也不会傻到相信你们的话。等会儿等他的人全部上来,我拿到钱和出国通行证,就劳烦陈总和我一起跳下去了。”

“任贤森。”陈默始终看着外面,“你知道坠楼是什么感觉吗?”

任贤森一愣,“什么?”

他不知道陈默想干嘛。

陈默说:“坠楼死亡的,全身骨头可能都会断裂,如果你是头不小心着地,那更可惜。哦,你还不知道吧,逃生气垫的最大安全逃生高度是十六米,这里是七楼,少说也有二十多米,你……”

“你闭嘴!”任贤森明显慌了一下,刀越发抵近,整个人够着往楼底看了看,“你是不是骗我?”

七楼的高度,没有防护栏。

冷风吹来有种猎猎的凛冽之势。

陈默突然轻笑了声:“任总,死过一次的人可没那个闲心骗你。”

就是那个任贤森晃神的瞬间,陈默用力往前一个滚身,同时八楼一道身影吊着翻倒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脚踹在任贤森的胸前。

力度之大,让对方整个人撞上墙,闷哼一声直接跪趴下来。

手里的刀也应声落地。

陈默刚好从地上起来。

摘下耳朵里的高科技传声器。

直到看见翻下来的人竟然不是任何一个保镖,是席司宴本人,陈默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点冒出的火,直冲姓任的去了。

在他刚爬起来的时候,陈默上前一脚利落踹他胸口上。

“任总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智能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怎么还会抱着能顺利逃脱这样的侥幸心理?”陈默面无表情,“上次的教训看来是没吃够。”

任贤森头发凌乱,抬头嘴角抽搐:“不赌一把怎么知道?而且。”任贤森笑意恶劣,“咱们做对手也有段时间了,我一直以为陈总是那种斯文的文化人,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在意姓席的。早知你这么带感,咱们在商场上何必那么明争暗斗,上了床,什么我都乐意拱手相让啊。”

明知他是故意的。

旁边的席司宴的脸色依旧在瞬间黑如锅底。

陈默拦住他要上前的动作,“警察还有多久到?”

“马上。”席司宴看了看表说。

楼下传来不少脚步声。

保镖已经近在这层楼。

也是这个瞬间,任贤森猛地扑上来,拽住了离他更近的席司宴,一同朝着大开的边缘摔下去。

陈默瞳孔收缩。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停止了。

因为他很清楚,楼底的气垫压根没有达到消防的规格,承受不起两个人同时下坠的力量。

是怎么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必须把人抓住的,陈默事后已经想不起细节。

他只知道任贤森并没有成功。

席司宴和陈默不同,陈默以前打架不少,靠的是自身反应。

席家是有系统的学习,以及应对这种事情的方式。所以当陈默和席司宴撞在一起紧抱住朝旁边翻滚,收不住力撞上水泥棱角的时候,即便席司宴承受了大部分,陈默都还是能感觉那瞬间呼吸里都是满口的血腥气。

甚至都来不及感慨。

一张嘴,胃里翻涌,在席司宴惊惧的目光当中,星点的血色洒在席司宴胸前。

骤然的大力压迫下,陈默直接胃出血。

经久反复的毛病,在调治下彻底宣告失败,齐齐爆发。

陈默在当天转回绥城。

紧急做了手术。

手术那段时间,陈默并非无知无觉。

他像是踏进了一场幻梦当中。

还是烂尾楼,却不是七层,也不是县城的那栋烂尾楼。

他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周围呼啸的警笛以及救护车的声音,包括站在一旁,怔愣的没有反应的席司宴。

席司宴并非陈默所熟悉的那个他。

眼前的席司宴更冷酷一些,但是那种冷酷之下似乎隐隐有些东西像是要喷薄而出。

不断有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和他说着什么,但是他都没有回应。

陈默就那样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站到了夜幕四合。

前方的白布盖掉了所有可见的结果。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杨跖带着浑身戾气,大步冲过来。

“你们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什么叫死了!”他边走边叫嚣,像是被烦得不行,“陈默那祸害怎么可能死,上周他还扬言让我去死呢!”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吓到,停在那里,不敢上前。

然后杨跖发现了席司宴。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倏然过来。

“阿宴,是你报的警?”他似乎要急于求证,“警察是不是说错了?那不是陈默对吧,你也不会没事找他,所以那个人不可能是他,是不是?”

席司宴深不见底的眼睛转向杨跖。

陈默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已经在疯的边缘,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要以同等的重量加诸在眼前的杨跖身上。

语气平淡:“就是他。”

在杨跖维持不住表情的时候,又说:“听说他和你们杨家断绝关系了,他死在外面,我以为你很高兴。”

杨跖从就是他三个字之后就已经怔住了。

只是不断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席司宴终于动了,他从杨跖身边擦身过去,“他的尸首我会处理,从此他与你杨家,彻底不会有关系了。”

陈默望着那个过去的背影,像是走进了黑夜。

陈默不理解杨跖的发疯来自于什么,只是看着远去的人,有种沉沉的东西压在胸口,陈默想叫住他,张张嘴,却没有叫出来。

画面一点点远了,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回归一片虚无。

陈默厚重的眼皮眨了眨,缓缓睁开。

窗外天光大亮,床头的栀子花香清淡醒神。

他侧头看着趴在旁边睡着的人。

席司宴抓着他的手,眉心紧皱,察觉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很快醒来。

“怎么样?”他起身问,同时倾身直接按响床头铃。

陈默感受到他外套轻拂过自己的脸颊的温度,在他低头看来时,勾了勾他的掌心笑笑:“还好。”

那种满溢的情绪,远比当年在网吧醒来强烈数倍。

那时的他满心厌倦,尚不知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笑什么?”席司宴轻问。

陈默心情愉悦,“我只是在想,如果再回到高中那天的网吧后巷,我一定对你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