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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顾裕泽忽的转向将灵, 说:“既是豲戎王室的密毒,你应有解药,不妨拿出来救治我皇兄,也表两国友好之意。”

第95章

顾裕泽忽的转向将灵, 说:“既是豲戎王室的密毒,你应有解药,不妨拿出来救治我皇兄,也表两国友好之意。”
将灵原本神色黯然看着谢善淩, 闻言有点不耐烦地看顾裕泽一眼, 似笑非笑道:“四皇子会做好人。”

他说着, 看到了躺着的顾望笙身上。

“解药的方子我知道,需现配。其他好说, 虽是珍贵药材,大梁地大物博, 收全不难,但其中一味药引要取生活在沓沓尒草漠辣荆附近的十年以上的野外活沙蝎三只, 我现下没有。我可以传信叫人去找,但能否找到、何时找到,我不能保证。”他说。

谢善淩终于看向了他, 问:“中毒之人可以等多久?”

“三个月内他仍有意识,就像此刻其实他一直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只是无法动弹。三个月后, 他会渐渐失去意识, 至于快慢不一定,依各人意志而定。直至最终彻底与死尸无异。”

说这话时,将灵一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谢善淩。谢善淩虽然故作镇定,眼中仍有一闪而过的恍惚心虚。

当年他将阖杀交给谢善淩,是让谢善淩在关键时刻以此假死保命。

这何尝不是他自己用来假死保命的底牌。他给了谢善淩,却在被谢善淩捅透胸膛后, 听到对方对赶来的顾裕泽说:“豲戎有一药能令人如同假死脱身……”

所以谢善淩让人架火焚烧他的尸体, 以防他用阖杀脱身。

将灵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 深呼吸了两口气,将腰背挺得更直,昂着脖子,说:“没别的事小王这就回官驿去赶紧传信王城……谢大人叫那些读书人停手吧,若小王与他们计较起来,闹到陛下面前,不好看。”

谢善淩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一阵才说:“有劳。”

将灵凄笑了两声,不再言语,快步走了出去。

顾裕泽目光沉沉看着谢善淩随着将灵动作而移动的眼睛。谢善淩忽然视线一转,与他对上,那隐隐一线的动摇便又成了防备与厌恶。

他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一言不发,转身也离开了。

屋内的人纷纷跟着出去,最后剩下谢善鸣,他走过来,斟酌着说:“我去送他们。你……不要有偏激的想法。若如将灵之言,大殿下此刻将外界之声听得明明白白,他一向珍视你,听见你那话得有多焦急担忧。他自是希望你好好的。”

谢善淩转头看着顾望笙,恨声道:“那就急死好了,谁让他中毒吓我,我就要他死也死不安生。”

“你……唉……这哪能怪他……”

这堂弟的怪性子又发作起来,谢善鸣不知如何应对,想也只有大殿下应对得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叹了好几声气,最终拍了拍谢善淩的肩膀以示安慰,不再多说,也出去了。

屋内恢复了静沉沉。

谢善淩摸了摸水已经凉了,便不再管,转头看顾望笙,脸上没有表情。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石像。

*

将灵还未制出解药时,又发生了变故。

谢善淩被宫人引去中和殿,见到顾裕骐、顾裕泽和将灵都在,顾裕泽还算镇定,但不难看出他脸色之差。皇帝坐在桌后,也是面沉如水。

见他来了,皇帝瞥过去,怔了怔,不由多看了几眼。

短短时间,谢善淩已然形销骨立,身上的衣裳像挂在一个架子上似的空荡荡,双目飘忽,眼下乌青,嘴唇苍白,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下。

虽然皇帝早听说了他这段时日的表现,可亲眼看到还是愣住了。

半晌,皇帝犹豫了下,叹了声气,有几分真心,也有几分假意。“来人,赐座。”他说。

谢善淩没有推拒,看起来不是出于倨傲,而是此时他对一切都没有兴趣,懒洋洋地不想多说一句话,因此让他坐他就坐了,大概让他起他也会起,让他一直跪着他也就一直跪着了。

原本皇帝想开门见山的,被他这副样子唬住,不由得声音都柔下来几分,寒暄道:“裕帧近日怎么样了?朕每日都问了去看他的太医,说脉象还算平稳。”

谢善淩垂着眼眸,轻声说:“死人的脉象也很平稳。”

“说什么胡话呢!”皇帝啧了一声,看着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儿,终究没了脾气,叹道,“倒没想到你有如此真心……”

谢善淩耷拉着脑袋,没接话。

皇帝想了想,说:“料你也没心思多待,就早点问完你话,你再回去守着吧。”

谢善淩这才又出声,短促地应了下。

皇帝视线扫过其他三人,落回谢善淩的身上,说:“将灵说他当年诈死一事是四皇子从中襄助才得以脱身,因为事涉到你,朕就叫你来问问。”

谢善淩过了一小会儿才缓慢地回答:“有或没有,我都不知道。当时我昏昏沉沉,没注意。若我知道……”

他没往下说,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后面是什么。

“朕想也是,只是终究叫你来问问方才周全。”皇帝说着看了眼顾裕泽。

顾裕泽开口道:“思玄,你或许没注意到其他人,可当时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寸步未离,你还记得吗?”

谢善淩低着头思考了很久,缓缓道:“不记得了。我头很晕,现在我只想顾裕帧醒来,其他的都与我无关,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了,能不能放过我和他?我什么也不掺和了,你们要结盟,或是打仗,我都不管了……”

“思玄!”

谢善淩抬起脸来,眼下两行清泪。

“我错了,”他的神情很茫然,像与家人失散的孩子,轻声说,“我真不该搅和这些事,这都与我何干?是我害了他。”

“……”

将灵看着顾裕泽吃瘪,哼笑了一声,轻松道:“四殿下其实也不必太过慌张,总之如今两国交好,我这条命有赖殿下当日襄助才得以留下,也才有今日,陛下不会为这陈年旧账责罚与你。”

顾裕泽锐利的目光瞪向他:“若真如此,你又何必处心积虑构陷于我?”

如今两国是交好,可当时没有。若坐实了当时发生这种事,那他就有了里通豲戎的大罪。固然不太可能在明面上惩戒他,可这终究是一根刺。

更何况,将灵还说了一件对顾裕泽极其不利之事——

他坚称当日为求得生机,与顾裕泽达成了交易,将豲戎密探多年来收集编纂的记录有大梁数百千权贵官员秘密把柄的《权谍录》给了顾裕泽。

这若传出去,人人当自危,对顾裕泽更会忌惮。

顾裕泽断然否认。

将灵拿不出他拿了《权谍录》的证据,却拿出了浔阳城官员与豲戎七王子这些年来往交易的账册及密信。根据其中提及信息,暴露了浔阳城表面是三皇子附属、实则却为四皇子所有的秘密。

顾裕泽依旧否认,反指将灵造假,为了转移先前大皇子中毒及潘成栋被虐杀一事中的嫌疑。

眼看将灵和顾裕泽二人各执一词又争论起来,谢善淩一直恹恹地心不在焉,似乎只惦记着家中的夫君,而顾裕骐几乎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只是默然看着。

皇帝将几人反应看在眼中,终于出声制止那两人的争吵,问道:“老二你怎么看?”

顾裕骐淡淡道:“当时儿臣不在场,不知真相如何,不敢妄言偏向。今日只因将灵说事涉四弟与皇嫂,儿臣不知何事,出于关心才一同前来。”

皇帝给他一个白眼,问:“那你就白来?”

“总比不明真相却胡乱猜测好。”顾裕骐四平八稳道。

“好好好,你倒是知道明哲保身!”皇帝没好气地说着,又看了那两人一眼,皱眉道,“无论过往如何,如今两国既已交好,旧事不必再提。至于裕帧和潘国梁那案子……”

他沉吟过后,朝将灵道,“嫁祸的痕迹过于明显,朕不信!”

将灵朝他拱手行礼:“陛下圣明。”

皇帝示好地点头,说:“朕会让国师再择一个良辰吉日与你签订盟约。”

“其实择日不如撞日……”

皇帝摆摆手打断将灵的话。

“你不清楚国师的本事,还是请他算算好。这段日子下来曲折连连,依朕看哪,还是得更慎重一些,毕竟关乎两国的友好未来。”他道。

皇帝说得坚定,似是已经下了决心,将灵只好点头。

*

将灵随顾裕骐回到楚王府,埋怨道:“让你去是帮我说话的,你站那儿一声不吭。”

顾裕骐坐下端起茶盏,平淡道:“我就算说了什么,结果也依旧如此。父皇本就不可能依据你说的那点事处置顾裕泽,你给他心里头留个结,点到即可。”

“我可不止是在皇帝的心里留个结,权谍录在他手上的消息传出去,自是人心惶惶。”将灵笑道,“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地害我,我当要回敬。”

顾裕骐忽的问:“沙蝎还没消息?”

将灵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才说:“没消息。我又不急,呵,若秦青死了——”

“谢善淩会殉情。”顾裕骐打断他的话接道。

将灵皱了皱眉头:“我不信。”

“随便你,选择的权力在你手上,日后无论后悔与否,不要牵扯进我来,说我没提醒你。”顾裕骐说。

将灵突然用微妙的神情看他:“你还真是什么事儿都不想沾啊,都忙着撇清干系。”

顾裕骐淡漠道:“原本就并不干我的事,只是一贯以来都喜欢莫名其妙地将我牵扯进去,很烦。”

“你都想坐那个位子了,嫌烦可不行。”将灵道,“莫非如今真是沉醉于温柔乡中不思进取了?”

顾裕骐一时没有回答,低头饮茶。

作者有话要说:

顾裕骐:跟没老婆的人说也说不明白,不必浪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