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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Q版小容高高举起礼物盒子, 在屏幕里颇有活力地原地跳动,陆岁京用手指戳了下,跳出一个安装包的下载提示。

第95章

Q版小容高高举起礼物盒子, 在屏幕里颇有活力地原地跳动,陆岁京用手指戳了下,跳出一个安装包的下载提示。
容念做了个精巧的小插件, 类似于休闲放置游戏。

相比于正儿八经的游戏,这个设计得简洁明了,不过正戳陆岁京的喜好。

页面中央是随着戳弄会做出不同反应的卡通版容念,左边有日常可用的有定时提醒和日程规划功能。

右侧则有投喂系统,塞满了蛋糕、巧克力、棉花糖等虚拟道具。

陆岁京摁了摁容念的脸颊,又碰了碰容念的胳膊, 待到手机里的容念抱起胳膊闪避, 又投喂了两块甜点让人消气。

卡通容念随即翘起嘴角左摇右晃, 文字冒泡道:“今天小岁也要吃蛋糕!”

那么容念去哪里了呢?

他推门踱步到外面, 放眼看去客厅空空如也, 没有少年的身影。

西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陆岁京走过去, 看到容念立在烤箱旁边, 正往蛋糕胚上挤奶油。

“早上好。”容念嗓音清亮道。

他解释着手上的食材:“我以为要烤焦几次才能成功,没想到一下子就做好啦,不然我再赖床半小时。”

陆岁京见案板上放了新鲜水果, 将袖子撩到手肘处, 主动过去出力。

“早上好,那我把这些包揽了?”他问。

容念没打算分工合作,推着他离开厨房:“寿星不准动手,在沙发上待着等开饭吧!”

瞧着容念充满活力和干劲, 陆岁京没有提出异议, 非常配合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期间他打开电视机, 节目在播放往年的贺岁电影, 喜剧风格的演绎让屋子显得热闹起来。

陆岁京以前对合家欢式的电影毫无兴趣,自己与此格外不协调,换句话说是不在同个频道。

此时演员们插科打诨一片欢乐,他却觉得格外恰到好处。

不远处的容念完成了裱花,轻手轻脚地往上摆放水果,电视机里传来灿烂的嬉笑声,落入耳朵里一点也不突兀。

好像加上容念以后,场景就应该这么美满。

“锵锵锵!该许愿了!”容念端着蛋糕出来,不忘给自己的登场配音。

他动作轻盈地拉上窗帘,再暂时关掉电视,屋里没有开灯,眼前一片昏暗。

氛围没有因为光线的缺失而变得冷清,容念哼着生日歌的曲调,桃花眼的眼底晃动着温暖的烛光。

陆岁京笨拙地闭上眼,对着烛光沉默半晌,想要听从安排去默念愿望。

继而遇到了些阻力,他有些无奈地睁开眼。

“我好像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陆岁京道。

容念微微歪过脑袋,疑惑:“怎么会这样?考试顺利、股票不绿或者出门少堵车,哎,我能说出好多可以许的东西来。”

他澄澈的目光专注而认真,在煽情的场合里,显得特别动人。

他看了一会陷入纠结的陆岁京,又眨了眨眼睫,去瞧有心制作的蛋糕。

奶油上不光放了切成一块块的水果,还用巧克力酱画了只小狗。

勾勒的形象非常熟悉,容念很喜欢用这个指代自己的竹马。

因为小狗温暖、朝夕相伴,会与自己不离不弃,永远给予最纯粹的偏爱。

……会不会让人不满意了呢?容念懊恼。

他这个想法刚浮现出来,便被陆岁京的话语打断。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自己想许的愿望是个预言,没有幻想的成分。”陆岁京道。

其实心愿是不能讲出口的,据说这样神明就不会帮忙实现。

可他选择了向恋人倾诉,因为神明不一定存在,是容念总让自己如愿以偿。

他倾身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近乎虔诚道:“我要永远当阿念的小狗。”

真实的生活从不缺细碎的煎熬,陆岁京从不惧怕压力与挫折,也不回避其中的辛苦。

所以他并不许愿其他,经历过几轮春秋冬夏,溯洄过前世今生,这颗心始终固执地希望,能和爱侣在尘世间共振。

·

又是一年新春。

街头巷尾挂上了年味浓重的装饰物,家门口被容念贴上了春联。

两幅毛笔字苍劲有力,是在法院带他实习的导师所写,摘自李中的一首诗:高敞轩窗迎海月,预栽花木待春风。

傍晚五点,容念放假没事做,翻了几页小说书,懒在躺椅上睡了一下午,现在打着哈欠要出门。

他慢吞吞地挪步,在玄关处被陆岁京拉住,不由分说地往脖子上绕了一圈围巾。

容念还没完全醒过来,动作软绵绵的,将额头抵在陆岁京的肩膀上。

这副姿态很有依赖的意味,由着陆岁京打扮自己。

陆岁京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容念的耳朵:“路上再睡会。”

容念很轻地“唔”了声,道:“没什么劲……你要不要亲我一下?说不定害羞了就不困了。”

他刚要抬起头,又被戴上了一顶柔软的帽子,接着脸颊被温和地啄吻。

蓬松的刘海被帽子压下来了些,容念显得更加乖巧年轻,露出来的耳垂有些发红。

确认保暖措施到位,陆岁京与他找贺疏星吃饭。

贺博简赴海外处理公务,贺疏星独自在京市过年,正好容念跟陆岁京没事,几人选择凑一桌火锅。

订完一间包厢,加入他们的还有祁封和傅琢州。

前者在商界地位攀升,过年本该忙于应酬,却说逢场作戏太无聊,推掉了饭局来找乐子。

后者表示父母在外双人旅行,自己在律所加班了一个白天,本来在发愁晚上无处可去,正好拉拢一下未来的可靠劳动力。

吃火锅就是人越多越好,但容念一开始没直接组局,先询问了陆岁京有没有意见。

陆岁京答应得很爽快,表示没什么不可以。

在之前,陆岁京其实对某些人带有一种微妙的敌视,有时候情商再低都能闻见他的醋意,偶尔流露出非常强烈的占有欲与不安全感。

瞧他现在如此不假思索,容念还有些意外,纠结这不会是逞强吧?

对此,陆岁京在路上边开车边解释。

他作为正牌男友,理直气也壮:“他们都是电灯泡,为什么要打退堂鼓?想来发光尽管来。”

容念道:“噢,贺哥听说你在,就挺不想来的,有眼睁睁旁观身边白菜不仅被拱,还被连根挖走的感觉。”

一年半以来的共处,几个人关系融洽,容念跟着陆岁京去谈恋爱,夜不归宿被辅导员查到过两次,贺疏星还帮忙打掩护。

但陆岁京和贺疏星之间要说和睦也算不上,他俩依旧经常找机会互呛。

小打小闹的玩笑话不值得较真,彼此膈应的场面还蛮有意思。

陆岁京道:“小白菜不高兴?”

容念道:“我回复白菜不用挖,自己长腿跟着跑啦。”

“那他是不是该恨铁不成钢了。”陆岁京得意地设想。

容念道:“不是诶,他说今天快点吃完快点散伙,多留点时间给我们谈情说爱,他也要早点回去看联欢晚会。”

昔日容念差一点成为贺家领养的小孩,贺疏星把他当半个亲人看待,并认为“我家弟弟值得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切”。

这是一种近乎盲目又符合情理的心态,在兄长视角下,不管容念和谁相恋,贺疏星都会觉得有刺可挑。

得知容念和自己起初不太顺眼的陆岁京在一起,贺疏星自然有过不解,或者说怀疑人生。

护短让他心里不平,分寸感则如同一道警戒线,令他把这份苦恼独自闷住。

后来他渐渐打消了疑虑,主要因为贺疏星发现,谈了恋爱的容念要快乐很多。

脸上的笑意很真实也很生动,那是和以往示弱扮乖不太相同的活泼,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如美丽的花枝抽出点点新芽。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庆幸自己保持安静,不曾多此一举地去做干扰。

和贺疏星反着来,祁封面对容念和陆岁京的感情转变,没有自我消化最终达成理解的心路历程。

祁封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理所应当毫无意外。

可他生性善恶混沌,喜欢逗弄别人为乐,总借着这个由头来调侃。

比如当下,容念前脚走进火锅店,远远就注意到祁封,对方快一步到场,闲闲地靠在吸烟区的墙壁上抽雪茄。

“这不是我认来的侄子和侄婿么?”祁封问。

他熟稔地弹了下雪茄,见到两位小辈,终于打起了精神。

“喊声小叔叔,我特意给你们拿了两封红包。”他道。

陆岁京道:“现在如果算是家长见面,定在火锅店会不会辣味太呛?”

祁封道:“这有什么关系?我当长辈一向通情达理,就算吃的是路边麻辣烫,改口费同样不会少你。”

容念笑了起来,摊手道:“谢谢小叔叔,新年快乐!我不客气了。”

陆岁京:?

祁封摸出一封厚厚的红包,交给容念:“你家就你一个人在乎钱?好像另外一位不把家庭经济当回事啊。”

陆岁京立即跟着摊手:“谢谢小叔叔,我们家是两个人在共同努力。”

于是祁封再摸出了一份,这时竟真有了几分长辈的样子。

他道:“容念愿意和你好,我想不是光看脸,也不是买陆家接班人的账,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利弊衡量,和圈子里的资源交换不一样。”

陆岁京应声:“嗯,我知道。”

祁封将雪茄熄灭,道:“他用心换你的心,明年、后年以及再过几十年,希望你都能和今年一样珍视他。”

以祁封的性格,本不会讲这些煽情话。

可他随着事业发展,商业版图不断扩张,未来说不准在哪里,或许下个月就不在同个时区,从此疏远了联络。

那个看似天真无邪内心却狡黠难测,往年擦肩而过重逢又予以助力的少年,祁封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多留下什么。

这顿火锅时机刚好,他乐意交付一丝真情。

叮嘱在别人眼里更是一种支撑,说明容念在祁封这里有重量,要是被辜负,他会给人当靠山。

陆岁京听得懂他的话中含义,道:“我的心意一直和他同样。”

“你们在这里干嘛,过家家么?”

贺疏星迟到了几分钟,推开火锅店的大门,却见一堆熟人处在吸烟区。

他这么问完,别扭地把手插在口袋里,生怕祁封要塞红包。

可惜这么做已经迟了,祁封确实没漏下他,开始让他开口喊称呼。

四个人交头接耳来到包厢,傅琢州放下菜单,道:“路上堵车么?你们一起迟到?”

“碰头了多说几句。”容念道,“要不是贺哥出现,我看叔叔要和小岁开家长见面会。”

祁封唏嘘:“可惜亲生侄子在吃牢饭,我只能勉强凑合,在便宜侄婿这里感受下当家长的乐趣。”

陆岁京立即转移重点:“真正意义上迟到的只有贺疏星。”

贺疏星迅速解释:“陆岁京,你在店门口一辆车占两个车位,让后面来的车往哪里停?”

“车位太窄,我那辆必须占一个半,你可以早来几分钟抢我前面,给我个机会向阿念展示精巧的倒车入库。”

陆岁京说完,招来服务员下单了锅底、菜肴和饮料。

容念哭笑不得:“我想停商场底下的,可是外面飘着雪,他嫌走过来太冷。你后来停哪里啦?”

贺疏星道:“停在商场地库,没事我身体很好,不嫌天气下雪。”

陆岁京嗤了声,心想,他怕容念被吹得瑟瑟发抖,所以才决定塞在门口,这个和身体素质没关系,和情商比较有关系。

他愁着要如何委婉并准确地表达,自己和直男的侧重点不同,这时容念倒了杯热水。

容念将杯子推给贺疏星,笑着说:“捂捂手吧?是我比较怕冷,看到别人吹风,都感觉冻得慌。”

火锅店的档次不低,包厢里环境干净温度适宜,没有油腻的味道,还安装了一台液晶电视机,在播放联欢晚会。

热热闹闹的声音让氛围变得温暖,店里食材新鲜锅底入味,酱汁调料都非常鲜美,几个人配上冰可乐吃得心满意足。

八点半,容念几乎是扶着肚子出的店门。

陆岁京拿出车钥匙,接着路灯的灯光往前一看,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容念道:“怎么啦?”

车子没有剐蹭,由于一看造型就价值不菲,行人路过都要特意绕开一些。

可这里是商业街区,周围开满了店铺,又不像商场一样有区域规划,所以有些私家车和电动车胡乱停放。

他们的车子前面就停了五六辆电动车,然后斜着塞了辆迷你的小轿车,拥挤的画面非常滑稽。

眼见这玩意一时半会是开不出来了,容念提出来要沿着街边随意走走。

风雪对于本市人来说习以为常,他们没有带伞,就在商铺的屋檐下往湖边散步,那里的公车站台有车可以直达两人所住的公寓。

“陆岁京。”容念软着嗓子喊。

陆岁京道:“怎么?”

容念道:“就是想叫叫你,真好,你还在和我一起看雪。”

陆岁京顿了顿,继而牵住容念的右手,放进自己暖和的大衣口袋里。

“你记不记得高中那会儿,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寒潮?当时学校放假,整个城市好像都停摆了。”

陆岁京喃喃着,笑了一声,呼出的热气转眼变成白雾。

容念隔着白雾专注地望着他,弯起了眼睫,轻快地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去铲雪,不然福利院的门会被封住,那时候我觉得鬼天气真烦人啊。”陆岁京道,“冻得我手都快没知觉了。”

容念道:“是呀,小岁那年本来就长了两个冻疮。”

这个细节如果容念不提,陆岁京早就不记得了,被这么说起,惊讶地怔了一小会。

陆岁京道:“后来回到屋子里,你捧着我的手,往里呼热气,我又想着寒潮多来几次也无所谓。我们就哪里也不去,裹着一条毯子,两个人一起听风雪的声音,我可以听很久很久。”

与世隔绝般的寂静里,除了呼啸而来的寒风,与耳边浅浅的呼吸,其余万物仿佛都被掩盖,在那时都不存在。

彼此是唯一的热源,也是唯一的依赖,他们脱离全世界,相互取暖相依为命。

很多个有所思念的夜里,陆岁京都想着,时间如果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呢?

“后来想想,那是很幼稚的想法。”陆岁京淡淡地说,“现在最好每天都能是好天气,我想和你手牵手晒太阳。”

容念道:“春天可以郊游,夏天能抓蛐蛐,到了秋天能找个公园一起踩落叶,冬天下了个雪其实也很好呀。”

陆岁京道:“是吗?”

容念就这么拉住他,大胆地跨出一步,步伐轻快又自由,离开遮风挡雨的屋檐,猝不及防来到了雪里。

皑皑的细雪落在他头发上,也落在陆岁京身上,容念看了一会恋人,灿烂地笑着。

他道:“可以很快就过个眼瘾,看到你白头发的样子。”

陆岁京道:“那我想过五十多年再慢慢揭晓。”

容念道:“好啊,会陪你见着的!”

两个人沾着寒酥跑回去,互相抖落对方肩头的银白。

视线交错之际,容念脸颊浮着薄红,心细地解开羊绒围巾,给陆岁京也绕上半圈,正如当年共享一条薄薄的毛毯。

他的眼里一如往日清澈,盛满了温柔思绪,没人能够抵抗,无法不去着迷。

少年也在此刻沉醉,于两颗心相拥的寒夜。

天气是冷的吧,他却快要沸腾,恍若置身玫瑰色的喧嚣中。

他们就在对方的目光里浸染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