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属于我的
关于做身体这个事, 白小谷和师父师兄不知一起畅想了多少次。
师父好看，师兄好看，他不能拖后腿。
秦咏向他保证过：“放心，我们小骨头骨相极佳, 只要贴合着做身体, 也绝对做不丑。”
火狐狸：“丑又怎样, 谁会嫌弃你？”
白小谷不乐意：“骨也想变好看。”
火狐狸哼了一声：“等果皮齐了, 师兄给你捏，保准比九尾妖狐还惑人！”
白小谷是远远见过招摇山老祖的，惊喜道：“当真？”
火狐狸有点心虚：“总归差不了！”
白小谷没发现狐狸的心虚，开心道：“谢谢师兄！”
火狐：“……”
妈的, 现在去学捏泥人还来得及不。
谁成想果子皮有了，师父和师兄却……
白小谷又想哭了。
秦九寂盯着他：“又哭什么哭。”
白小谷：“！”
秦九寂快被这笨骨头气死了：“这天底下还能有人比本座更……”
他索性也不多说了, 拿起笔在宣纸上勾了个轮廓出来：“如何？”
白小谷眨眨眼。
秦九寂又勾了一个。
白小谷惊了：“好看！”
雪白的宣纸上用黑墨勾出来一个修长俊气的少年, 虽寥寥几笔, 但极具神韵, 笔挺的身姿, 标致的五官, 通身气质如松似竹。
只是在纸上, 已有竹林之气, 当真技法精妙。
白小谷放心了些：“我也能生得这般好看吗？”
秦九寂看了看道：“你骨相不错，虽离佳人相差甚远, 但想来也不会太丑。”
离佳人相差甚远啊。
白小谷安慰自己：“不丑就行。”
秦九寂：“放心让我做身体了？”
白小谷点头：“交给主人了。”
秦九寂见他不哭了, 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做丑了可不怪我，你也看到了，我技术不错，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实在骨相不行，我也没法子把你变美。”
一句话顺利让白小谷又泪汪汪了：“不怪您。”
秦九寂：“……”
烦他哭，又想看他哭。
他是被这个笨骨头传染了吗。
秦九寂清了下嗓子，道：“果子呢。”
白小谷连忙将乾坤袋给他，那里面装了整整二百零六枚果子，是师父和师兄拿命给他寻来的。
他倒不是真的怕秦九寂会骗他果子。
七绝塔中有那么多果子，主人不会稀罕他这一点点。
赤缇果衣能做身体，也是秦咏研究好久发现的。
凡人很难用赤缇果做什么，但修士们却可以耗损大量灵力来粹化赤缇果。
所谓练体不过如此。
将血肉之躯炼成灵体之躯，既然都是以灵为体，那赤缇果亦可作为载体。
秦九寂可没什么灵气，他通身煞气，给正道修士做身体，可能会直接让其魂飞魄散，给小骷髅是肯定没问题的。
如今世道凋零，纯正的魔族本就所剩无几，他分些真魔之气给这小东西倒也没什么。
秦九寂拿出了赤缇果，指尖萦绕的黑气刺破了赤缇果。
白小谷紧张得很：“我、我需要做什么吗？”
秦九寂：“闭眼。”
白小谷：“好的！”
说完他又补充道：“好的，主人。”
声音软软绵绵的，是毫不遮掩的讨好——不讨好不行啊，万一九大寂一不小心给他捏成歪瓜裂枣，骨头以后还怎么见人。
秦九寂手一抖，第一‘笔’就差点翻车。
好在他万年真魔，四平八稳，总算是没有出差错。
任谁见着白小谷，都很难不夸他一句漂亮。
寻常人是畏惧骷髅的，但修士们见多识广，不至于被吓到。
一旦定睛打量，就会发现这小家伙哪哪都长得恰到好处。
每一根骨头都是标致的，每一个线条都是顺滑的，再加上那牛奶般的温润光泽，即便是怕骷髅的凡人见着了，也会觉得精致可爱。
毫无疑问，依着这个骨相，随便捏一捏，也丑不到哪儿去。
但人的相貌不止于骨相，骨相美是一方面，很多细节也影响颇大。
面部线条啊，肌肉轮廓啊，甚至是肤色、头发……
再往细里说，指甲都能影响手指的美貌。
秦九寂除了一开始被小骨头那声‘主人’给唤得有点分神外，之后就很专注于给他做身体了。
这不是简单活，用的时间也着实不少。
本想着给他一丝丝的真魔之气就够用了，到后来……
罢了，这是他的仆人，是他的人，多给一些也没什么。
秦九寂几乎耗空了体内残存的真魔之气，终于给小白骨做了一副齐齐整整的身体。
黑雾散去，月华般的长发如水般淌下，小巧的肩骨有了血肉，从冰冷的夜明珠变成了柔嫩的奶豆腐，纤细的腰身因没有骨架撑着过于单薄，臀部倒是意外挺翘，一双腿笔直，脚踝处颤了几根发丝，像系了条银链般，平白生出些许禁忌感。
白小谷睁开眼，小声问：“我好看吗？”
秦九寂：“……”
白小谷心一跳：“捏、捏坏了吗？”凉了，他是个丑骨头了，他配不上师父和师兄的绝世容貌了！
秦九寂别开视线道：“还行吧。”
一不小心给了太多真魔之气，捏得像个魅妖。
这话不能说，说了丢人。
白小谷屋里有镜子，他赶紧跑过去照镜子。
镜子不是全身镜，他探头望过去，然后倒吸口气。
嗨呀！
这人可真好看！
他的头发竟然是银白色的，眼睛也没太变，鼻子嘴巴下巴脸颊……
白小谷照了又照，别提多满意了。
这比画中的人还帅……嗯，倒不是帅了，有点女孩子。
但没事！
骨不介意！
不丑就行！
白小谷笑得灿烂，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主人。”
秦九寂：“嗯。”丢给他一件外套。
白小谷随便把自己裹了裹，还在照镜子：“骨好好看。”
秦九寂心情不错：“哪有说自己好看的，羞不羞。”
白小谷转头，美滋滋道：“是主人捏得好看。”
秦九寂：“……”
这骨头嘴巴抹蜜了吗。
嗯……抹得还是桃花蜜，颜色过于嫩了。
秦九寂不得不再度移开视线。
白小谷看了半天，哪哪都满意，哪哪都挑不出问题，就……
“只有一点不太好。”
秦九寂扬眉：“哪里不好。”
白小谷拽了下自己快落到地上的头发：“头发太长了。”倒是不会打结，而且后半截头发因为光线不一样，竟然还有点浅浅的蓝。
真好看！
白小谷计上心头：“剪掉一些吧！”
头发嘛，长了可以剪短，这样就完美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秦九寂低声道：“你敢。”
白小谷：“？？？”
秦九寂看了眼他的长发，道：“这是我做的，是属于我的东西，你敢掉一根头发丝，本座……”
说罢，他本能地晃了下骨链，想着教训下这个的小骨头，却忘了这小骷髅根本不怕煞气……
白小谷嗯了一声，摇摇晃晃。
秦九寂扶住他的腰：“…………”
白小谷顺势靠在他怀里，他抓着他的衣襟，身体微颤，嗓音比之前更不像话：“别、主人……别那样，骨腿软。”
秦九寂：“…………………………”
礼义廉耻呢！
特别有‘礼义廉耻’的真魔先生一把推开白小谷，拂袖离开。
不像话，不成体统，有了身体比没身体还不懂事。
果然……
骨头精是最末等的魔族！
秦九寂回了火狐的厢房，白小谷骨头不酥了，他站直身体抬头望了望，有点莫名其妙。
九大寂的心思你别猜。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过……
白小谷照照镜子，又开心了：嗨呀，可真好看！
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不让剪头发之外，再没任何缺点了。
他有身体了。
还是一副这么好看的身体。
他期待这么久的事，终于得偿所愿。
可是……
白小谷想到了昏迷的师父和灵魂尚且不能归体的师兄，不禁悲从中来。
师父、师兄。
骨有身体了。
骨好想给你们看看。
想着想着，白小谷又难过地落下眼泪。
做骨头的时候，哭也就哭了，并不会眼睛红，有了身体他一哭，眼尾通红，眼睛还有些酸涩。
白小谷怕弄坏了九大寂辛辛苦苦做好的属于他的身体，所以不敢哭了。
掉一根头发丝都不行，他万一眼睛瞎了，九大寂岂不是要他的骨头酥透！
白小谷穿好衣服，看到了落在桌上的药瓶。
他心一跳，记起正事了。
师兄的身体还有伤！
白小谷拿了药瓶，踏着夜色去了西厢房。
嘭嘭嘭。
白小谷连敲门都觉得有趣：有身体了真不一样。
秦九寂刚冲了个凉，身上还湿漉漉的，他过来开门。
白小谷仰头望他。
秦九寂：“……”
理智告诉他关门，手却不听使唤——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
“干什么。”
白小谷举起药瓶，软声道：“骨给你上药。”
秦九寂冷酷无情：“不用。”
白小谷：“你的伤都在后背，你自己不方便。”
秦九寂：“时间长了，自然会愈合。”
白小谷：“可是那多痛啊！”
秦九寂：“……”
白小谷忙道：“骨不是因为这是师兄的身体才特别在意，骨是怕主人痛。”
秦九寂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用力。
白小谷又道：“我以前没有身体，没办法给师父推药膏，但是我看过很多次，知道怎么用。”
秦九寂心思一动：“这是你第一次给人抹药？”
白小谷：“对啊。”
秦九寂转身：“进来吧。”
白小谷赶紧进屋，他刚迈过门槛，秦九寂瞥到了那双冷玉般的赤足：“鞋呢？”
白小谷：“？？？”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事，习惯了！”
他以前从不穿鞋，冷不丁有了身体也没提前备好鞋子，所以是赤着脚的。
秦九寂看不过去：“把鞋穿上。”
白小谷：“……”
秦九寂盯他。
白小谷：“我……不会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