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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猪圈砌好, 从金家把猪崽带回来,全家人都围着看。贺尧川让赵大力煮一锅猪食,先倒半桶喂。

第97章

猪圈砌好, 从金家把猪崽带回来,全家人都围着看。贺尧川让赵大力煮一锅猪食,先倒半桶喂。
猪崽吃的很快, 前蹄都踩进食槽里,也不怕烫, 长拱嘴全埋进猪食,一眨眼就吃完。

能吃就好活下来,看够稀奇, 都各自散开。春日忙碌,过了冬闲, 家家户户都要早出晚归在田里刨食。

林榆学着给娃娃做衣裳, 因为不知道性别, 只能裁布先做几件有底色的, 等娃娃生下来,照着性别绣花样子。

过了一个冬, 房里的脏衣裳堆了不少。他俩又勤快又爱干净,棉衣五天换一次, 内衬三天就换一次, 又怕水冷, 干脆攒着开春一道洗。

做衣裳费眼睛, 林榆起身活动活动, 把脏衣都装在盆里,打算趁天气好出太阳, 一并洗干净。

“你别动,我来,”贺尧川皱皱眉,不赞成林榆做家务活, 洗衣服别看是坐着洗,也累人。

林榆又坐回去:“鸡鸭都喂了?”

“赵大哥早起喂过,喂完又跑出去打鲜草,鸡鸭都吃的饱。我观察一番,是个能用的,就自己做主,让他以后都留下来。”

昨夜躺在床上,他俩闲聊天,都对赵大力很满意,这事儿也算是跟林榆商量过。

工钱按照说好的,三百文一月。吃饭跟他们一起,无非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想起吃,林榆有些馋肉,道:“地窖里还剩下几颗冬日的萝卜,再不吃该烂在坑里。晌午不如汆一锅萝卜丸子,切细的丸子煮萝卜丝,再炒一盆春菜。你想吃烙饼不,烧热锅烙几张,也无需煮饭,丸子汤下饼吃足够了。”

贺尧川爱听林榆说一日三餐的事,别说林榆,他也有些饿了。

“就烙饼,娘说晌午给你和大嫂带烧肉,大饼卷烧肉也不错。”

刚惦记上一口吃的,后院就一阵鸡叫。贺尧川赶忙起身查看,定是调皮的旺财,爱偷偷钻进鸡圈里吓唬。

母鸡容易受惊,一害怕就不下蛋了,这可是家里的营生。贺尧川俨然一副严父的模样,拧着大狗一顿教训。

旺财一岁左右,已不是林榆能抱动的体重,一巴掌打下去不见疼,只听见敦实的肥肉声,还是个实心的。

大川教训崽子,他就不能随便插手,不教也不行,以后不得上天?他放下绣花篮子,转身进灶房跟大嫂一起做饭。

肥瘦相见的五花肉剁碎,加小葱香粉胡椒粉。家里人都不爱肥瘦,五花肉贺尧川刻意买了三分肥七分瘦,剁出来的丸子也很劲道。

最后三根萝卜被取出来,贺尧川拿锄头填土,“今日一并吃了,这坑填平,春日好接着种菜。”

他们这边就是这样,菜窖都是年年挖年年填,也不算多费事。

赵大力也拿锄头帮忙,他只顾埋头干活,吭哧吭哧大气都不喘。

听主家说晌午吃肉,他只觉得主家日子好,不敢想晌午的肉菜也有他的份。

能闻到肉香味,就算是他得便宜了。可当林榆把一碗肉丸子端给他时,他满眼都是诧异,粗糙黝黑的双手不敢伸手接。

林榆笑笑:“赵大哥只管吃,若不够,锅里还有许多。竹篮里有烙饼,也拿一张去。”

“好,好,”他连声回答。

烙饼是杂粮面烙的,这倒符合庄稼人的饮食。就是这碗肉……赵大里诚惶诚恐接下,不会说感谢的话,只知道该更加卖力干活。

林榆他们在堂屋吃,叫赵大力坐过来一起。赵大力赶忙拒绝,自己端着碗蹲在院里吃,眼眶无声红了。

他干活身上脏,不好坐过去再脏了主家夫郎。

晌午过后,林榆把饭菜装好,提着篮子往田间去。爹和大哥在地里忙活,就不在家中吃。

村里田间绿浪翻滚,旱地里庄稼涨势正好,尤其大片小麦,快长到林榆膝盖高。

爹和大哥就在田里除草,林榆把篮子放在田边,“爹,大哥,先吃饭。”

贺长德跟贺尧山放下锄头,走到田边席地而坐,哪管什么脏不脏的,衣裳脏了洗干净就是。

“是丸子汤,”贺尧山一脸笑意,大口大口吃起来:“你大嫂今儿吃饭吐没吐。”

“好多了,”林榆手里干净,给他俩卷张大饼,里面有两片烧肉,还有炒萝卜丝。“娘买了烧肉回来,大嫂吃的欢快,倒是没吐了。”

拎着空篮子往回走时,林榆好心情地哼着小调。

这份好心情在看见赵春花之后戛然而止。赵春花并没看见他,而是蹲在坡上挖野菜。

上次见面,还是在过年祭祖扫墓的时候,赵春花佝偻着腰背,眼里再没了精光,看上去枯槁萎靡。

她趴在山坡上,挖着村里人都不吃的野菜,一颗颗装进篮子。她想起来,却半天都起不来,路过的村人无人帮她,赵春花锤锤腿,费劲全部力气,才慢慢爬起来。

林榆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对赵春花并不同情,无论姓贺的还是姓赵的,都和他没关系。

方才来的路上,林榆在坡边看见一树香椿,还有一些刺芽。他还要赶着去摘,不多时就走了。

殊不知,离开之后,赵春花也同时看见他。赵春花愣在原地,嘴里说不出话来。

她和老头子如今仰人鼻息,多吃一口饭都要看儿媳的脸色。赵春花年纪大了,又被打过一次,早就没了精气神。小儿子回来闹过几次,没从她这里拿到钱,就再没回来过。

她忽然像是飘在水上的浮萍,去哪里全凭命运,终于知道什么是浑浑噩噩。

看着最被嫌弃的儿子,如今日子过的却最好,赵春花一阵恍惚,想起几十年前。

那时候没有老三,老二也曾被她抱在怀里哄着,还一口一声教老二喊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林榆站在草坡上,把春日的香椿芽都摘完,这种气味独特又吸引人,跟猪鼻孔草是一个道理,凉拌就很好吃,煎蛋也鲜嫩。

刺芽包就没有太大味道,对不爱吃香椿的大嫂来说,刺芽才是最惦记的。

回到家中,他把遇见赵春花的事情告诉贺尧川,“她一人在挖野菜,从山坡上险些摔下来,也无人搀扶。”

贺尧川从头至尾没把赵春花当作一家人,甚至一声奶奶也没叫过,因为他从小知道,赵春花不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也就咎由自取,如今这副模样,她怪不了谁,”贺尧川洗洗手,把林榆摘的香椿和刺芽洗干净。

不聊赵春花的事,他俩说起生意,“这几日让赵大哥多割草回来,家中的鸡已经开始,方才打扫时还发现四颗鸡蛋。年前陈老板不是约定了赌坊的生意,但没说具体何时送去,我明日去县里走动走动。”

林榆捏一颗酸梅子吃,笑眯眯点头:“娘每日开张,也带一筐鸡蛋去,买的人还不少。”

哪里都能赚钱,想想便高兴。

夜里一盘香椿炒蛋,擀面煮一碗宽面条,用香椿炒蛋做卤子,一人一碗端着吃,这滋味只有春日才有。

早春微凉,贺尧川给林榆搭一层被子,他贴在林榆肚皮上,用耳朵静静听,王山说,这样能听到孩子的动静。

林榆不忍心打击他,这时候的娃娃根本没成形,要再等三个月。

“等孩子出生了,我们给他打一只平安锁,请普缘寺的大师开光,保他一声生遂。”

林榆也摸摸肚子:“最好不是调皮的,”说完他浅浅笑起来。

贺尧川跟林榆相拥而眠。夜里星空闪烁,凌晨时分,丑事初,村里燃起火光。

林榆懵懵从床上起来,贺尧川刚从外面打听动静回来:“君哥儿要生了,这大半夜,王山正赶骡子去请稳婆。大堂叔和堂叔们他们都去了,我跟娘也去看看,你在家好好睡觉,我去去就回。”

林榆没见过哥儿生孩子,王家这么大阵仗,他忽然有些紧张。

贺尧川抱着林榆,知道夫郎害怕,他相反设法安慰,“我让小溪过来陪你,安安稳稳睡一觉,说不定明日一睁眼,就能看见你小侄儿。”

林榆抓着被子,不安地眨眨眼,闭上眼都是村里的阵仗。贺尧川只好让周淑云先过去,他一直守着林榆,等林榆睡着之后,他才吹了烛火去王家帮忙。

林榆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一边哭一边喊,怎么都走不出去屏障。直到不远处,一个身穿鲤鱼肚兜的娃娃像他招手,他终于寻着光亮找到出口。

大梦初醒,林榆身上一层薄汗。他迷迷糊糊往外看,天色已经明亮,而贺尧川还没回来。

枕边一片冰凉,一看就知一夜未归。他赶紧穿衣穿鞋,既担心贺尧川,又担心君哥儿。

在出门时被孙月华叫住。

“你别担心,早上二弟回过一次,在你床边坐了一个时辰才走。王家缺人手,他才又被叫过去。”

王家怕君哥儿生产不顺,除了请稳婆,又请了郎中来,连照顾娃娃的乳娘都找了,请这么多人,可不得需要人去接送?

林榆心里一颗巨石落地,正要去王家看看,风尘仆仆的贺尧川出现在门口。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贺尧川笑没停,君哥儿的孩子水淋淋的,也让他想起自己跟林榆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