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交融
远光橙没有离开结界，而是在羽生麻央和吉田慎全力拖住溯行军进度时，抓紧时间修复还未完工的部分。紧急修复的结界太过脆弱，很容易再度破碎，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羽生麻央的胸腔发疼，身上又多出了很多伤口。在解决掉挡在他前面的溯行军后，羽生麻央瞥了一眼不断增厚稳固的结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作为特别小组的组长，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职责。他早早就上过战场，经历过溯行军入侵历史，但从未见过现在这样的大规模组团入侵。即使是被称赞为天生领袖的羽生麻央，肩上的压力也无比沉重。
他不是只带领自己的刀剑应敌，他的身边是队友，要依靠他的指挥消灭这群战斗力远超以往的敌人。他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松懈和错误，生死存亡就在他的眼前。
在身后，是他喜欢的人，他还未曾告白。
他不能输。
“麻央！”
羽生麻央瞬间回过神来，堪堪躲过溯行军的偷袭，有些狼狈的样子。他冲吉田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向远光橙看去。远光橙全神贯注地加固结界，一层层羽毛融入结界层，在晨曦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远光橙满头大汗，他的体力在快速流失，但还撑得住。
这一仗他比任何人都输不起。
他的荣誉，他的爸爸，他的家园都在刀锋之上，他绝不退缩！
“麻央，这里就拜托你了，我要去找爱莉！”
羽生麻央拼杀出一条生路，冲到远光橙面前拥抱他，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
“我等你。”
远光橙点头，带着物吉贞宗往办公室冲。办公室空无一人，物吉贞宗干掉偷袭的溯行军，护着远光橙在走道上奔跑。远光橙心里开始焦虑，医院太大了，他没有时间一层层搜索。他打开通讯器联系藤原爱莉，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医院里空荡荡的。
藤原爱莉很快回复消息了，“我们在住院部，勉强能支撑得住！病人全部躲在病房里，刀剑们分别看守楼层。阿橙你快去手术室，那里的人都没有能力逃走！”
在结界破碎的那一刻，医院一团混乱，很快第一批伤者倒下，根本无法避免。藤原爱莉和安藤空翼带领刀剑像神灵一样从天而降，声嘶力竭地指挥所有人躲在房间里，不要乱跑死的更快。
大混乱中哭声震天，藤原爱莉几乎是一边发抖一边拖着医生病人躲藏起来，安藤空翼受伤比她还严重，她几乎是绝望着力挽狂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
“我们不会死的，主人，会有后援的。”一期一振搀扶着藤原爱莉奔跑，“相信时之政府吧，很快就会有后续部队来的！”
藤原爱莉麻木地在楼宇间穿梭，机械地拉人关门，“为什么还没有人来，一整夜了！阿橙没有来，飞鸟老师也没来！我们该怎么办，阿橙的爸爸还在这里，我要怎么才能救他，我甚至都找不到他！”
一期一振无法回答，如此不利的局面，时之政府却迟迟没有增派援军是极其不正常的，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藤原爱莉精神几近崩溃，她不需要真相。
然后远光橙来了，藤原爱莉跪地大哭。
终于有人来了，阿橙来了！
知道那边暂时没事后，远光橙松了一口气。藤原爱莉一个女孩子面对生死不能不害怕，可她勇敢地撑到了现在。即使说话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依然清晰地传达了现场情况，她真的特别棒。
“爱莉，你做的很好。”
藤原爱莉又哭又笑，“我还要看红叶呢，溯行军都该死！”
“嗯，下班了我们就去看，红叶很美。”
藤原爱莉抹抹眼泪，她不怕了，她的小伙伴都在身边。
“快去找你爸爸吧，别担心。”
“好，你等我回来。”
与此同时，萤丸传来消息，“三楼，他们都在！”
为了节省时间，远光橙从外侧楼层直接爆破，展开翅膀一路横冲直撞冲进了手术室，很快看见了萤丸，也看见了爸爸。和周围惶恐不安的同事相比，爸爸非常冷静，甚至做完了一台手术才和所有人躲在一起，双拳紧握不发一言。
他知道他儿子在做什么了，每次遇到的是什么情况。
他儿子是小英雄，他一定会来的。
“爸爸！”
爸爸的神志还在恍惚，双手就已经张开，拥抱住从天而降的小天使，洁白的羽毛在他眼前飘落，像梦一样。
“橙橙？”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橙橙怎么有了翅膀，还从天上飞下来？为什么他在发光，像天使一样？
远光橙冲进爸爸的怀里，用力抱紧他，没忍住掉下了眼泪，“终于找到你了！”
真的好怕来不及，怕爸爸出事。爸爸没有受伤，太好了！
爸爸拼命抱紧怀里的孩子，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充满血丝的双眼中都是泪水，无声滚落到翅膀上。
这一刻他心如刀绞。
他唯一的孩子，他的橙橙是不在了吗，变成小天使来到他的身边了吗？
远光橙抬起头，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冲爸爸灿烂地笑，“爸爸，你别怕，我在这里呢，我会保护你的。”
爸爸摸摸远光橙的脸，温柔地笑了，“爸爸不怕，橙橙在这里呢。”
他的孩子即使不在了也想要保护他，他很骄傲。这一生他无数次救死扶伤，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从医发的誓，唯独对不起他的孩子。老天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去弥补，就带走了他，是觉得橙橙受了太多的苦吗？
现在，他的小天使要回天堂了。
轻轻拍了拍远光橙的脑袋，爸爸眼神留恋，“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远光橙点点头，藤原爱莉和安藤空翼受伤太重，他必须回去支援，躲在角落里的溯行军也要找出来，麻央和阿慎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不能过于久留，只能让萤丸守在这儿。
远光晴的眼睛含着泪水，仍然笑得温柔，不愿意让儿子难过担忧，“对不起，让你过的这么辛苦，以后不会了。”
远光橙眨眨眼，不是很明白爸爸在说什么，他也没时间逗留了。
“爸爸，我该走了。”
远光晴不舍地松开怀抱，给儿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擦擦脸色的灰。他儿子这么帅，这么可爱，走也要走的干干净净。
远光橙耐心地等爸爸收拾好才转身离开。跑到半路突然一个急刹车，回首喊道。
“爸爸，我想吃炸猪排饭！”
太阳升起，小天使逆光挥手，然后消失在耀眼的光芒里。
远光晴僵硬在原地，半晌爬起来冲到那个巨大的缺口前，眼前什么都没有。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巨大的悲伤让他痛不欲生。
父子一场，最终却以这样的方式告别。
“橙橙……”
萤丸急着把晕死过去的爸爸拖到安全的地方，拎起一个医生就催着看病，“他怎么了，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那个还没缓过来的医生完全凭借着职业本能在给远光晴查看，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悲伤过度，醒来就好了。”
远光晴的宝贝儿子挥着翅膀出现在他们眼前，果然天堂是存在的吧？那个孩子成了天使，还是那么可爱。
萤丸完全不能理解，“悲伤过度？悲伤什么啊，这不是才看完他儿子吗，该高兴啊！”
医生瞪他，“高兴什么啊高兴？儿子是看见了，可他都死了，你还不允许远光晴难过？”
萤丸没搞明白他说什么，但听见他说橙橙死了，登时大怒，大太刀闪亮一挥，“你说谁死了！橙橙才刚走，你们就诅咒他死了，我先打死你们信不信？！”
医生们集体一个哆嗦，“对啊，远光橙走了，没人说他没走不是？就是因为走了，他爸爸受不了刺激晕过去了啊！”
“走了还可以回来啊，晕什么！”
回来？怎么回来？入梦吗？
这边还在纠缠不清，那边远光橙和刀剑会合后找到藤原爱莉和安藤空翼，远光橙探查溯行军位置，其余人负责击杀。远光橙首次高强度使用牵引，几次脱力倒在了地上，被莺丸抱在怀里。
“橙橙，你休息一会儿吧，再下去就不行了！”
远光橙眼前都是金星，“溯行军太多了，如果我不牵制住他们，就会死人的。我不能让这些普通人死在我眼前，我做不到。”
莺丸皱眉，远光橙说的没错，依靠远光橙纯净的力量，医院内的局势堪堪持平。橙橙不能倒下，也不能停止使用牵引，这实在太危险了。
把远光橙小心地护好，莺丸和药研商量，“橙橙这样下去不行，他会耗死自己的，我们得想个办法！”
药研看了一眼天空，“带他去找羽生麻央，我总觉得他们的力量是共通的。在这里干耗着也没用，试一试吧！”
莺丸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你和五虎退帮忙掩护……算了，橙橙就是移动的靶子，我直接冲过去吧。”
药研点头，飞快冲破前面的人墙，给莺丸留出通道。莺丸快速跳到屋顶，推醒远光橙。
“橙橙，你去找羽生麻央，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远光橙听话地飞到羽生麻央身边，没等羽生麻央惊讶地开口问话，远光橙身后的翅膀突然张开到最大幅度，将两个人全部包裹进去，原地消失不见。
吉田慎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人呢！”
莺丸环顾四周，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有远光橙的力量在波动，但又和以往不同。
更加锋芒毕露，充满不可阻挡的杀意。
庭院里，安藤空翼的眼睛被血黏住了，甚至看不清眼前溯行军的动作，只依稀感觉有刀光闪过。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竟然是被砍死的，真倒霉。
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倒是听见空气中有什么破空的声音。他疑惑地擦擦血渍，眼眸瞬间睁大。
“卧槽！”
冒着寒气的冰羽穿透了溯行军的心脏，羽尖鲜血滴落，有种诡异的美感。
安藤空翼傻傻地坐在地上仰头看一动不动的溯行军，以为这就完事了。没想到下一秒溯行军身体猛烈爆破，只留下一摊污血证明他存在过。
被溅了一身的安藤空翼崩溃了，“我的妈，炸尸啊，真的是炸尸！靠，谁会用这么恶心的招数！”
更多的溯行军以这样的方式死亡，冰羽漫天飞舞，带起一串串血花，直到结界撤离。
藤原爱莉蹲在地上大哭，吉田慎脚一软瘫在了地上，眯着眼睛看东方的太阳。
终于结束了。
“他们俩人呢？”
洁白的羽毛无声飘落，飘飘摇摇地降落在水中。紫阳花开满了整个水域，随着波浪起伏，美成了一幅画。
在水域的正中央，无数紫阳花汇成最柔软的花海，让它们的主人休憩。
远光橙在羽生麻央的怀里安睡，彼此的双手交握。
羽毛还在飘落，遮住这片世界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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