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徐善学在路上挣钱快要挣疯了。
以前窝在小山村消息闭塞,手上也没有什么钱,胆子也小,即使知晓做生意能挣钱,因对这行涉世不深,也不敢轻易踏足。
可在平坝县当师爷这两年,他每天都要跟商人们打交道,必要的时候,还得帮着苏敏中跑府城,与知府等大官攀谈说事,胆魄早练了出来。
加上他手上捏着卖家产得来的七千两。
名气,胆魄,钱财他都不缺。
徐善学的心思就活泛起来。
徐小姑那话虽是挑拨离间,但也有几分道理在里头。
他带着一家子人上京城,除了住的地方,日常吃喝拉撒总是需要的吧,苏羡安一个官家哥儿肯嫁给他这个举子,已经是他家占便宜了,他总不能让他婚后还跟公公婆婆、爷爷奶奶挤一处吧。
且他们成婚后他总不能花苏羡安的钱财或者叫苏羡安花自己的嫁妆吧。
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得在上京前,把他们成婚,另住的宅子,还有家人上京生活和他们婚后所要用到的钱财都给挣出来才行。
挣钱对别人来说很困难,但对在县衙历练过两年的徐善学来说,低买高卖、反季节囤货、灾难红利,信息霸权……
这些挣大钱的招数他在官场都听腻了。
他不玩这些阴的坑老百姓的钱。
他玩一种稍平缓一点的套路,资源置换。
在县衙待了两年,他是知晓县衙常年缺钱的,就没有一个衙门的账本会有盈利,就算有,那也只有极个别的县衙能达到。
大部分县衙的钱财,不是被贪官污吏私吞,就是被挪用。
可要说,一个县衙的账本上除了钱,别无他物,也不尽然。
像平坝县缺水那些年,百姓们种麦子都养活不了一家人,他们是怎么过活呢?
种胡椒。
尽管西北那环境并不适合种胡椒,种出来的产量也不高,但它价贵,即使一亩地,一年只有两三升的产量,也够全家人一年的开销。
家家户户都种,胡椒在平坝县便卖不上价,平坝县的县衙仓库里从不缺胡椒。
但缺粮食。
苏大人刚上任,各处都急需用钱的时候,他们便让人把仓库里的胡椒拿去汴京、江南等远一些的地方贩卖,再从不缺粮食的地方买粮食回来。
其他县衙的情况与平坝县大差不差,单看掌管县衙的人如何做了。
像徐善学最初起心思那个县衙,他们县里的土质很适合杉木生长,杉木长得快,好些交不上税的老百姓时常拿杉木抵税。
可县衙的县令和胥吏们一点都不作为,收了这些杉木就堆在县衙里不闻不问,致使这些木头在仓库里都快朽烂了,也无人问津。
木头到处都是,确实不值钱。
可徐善学赶路,路上有到处打听消息,知晓有个叫白沙县的地方,县令正想修一座宏伟的寺庙来吸引县里的人气,苦于没钱也没木头。
他便收了些木头样木,运去白沙县,得到白沙县县令的认可,让运货商人负责后续的运输任务,他则拿着白沙县最不缺的枸杞,赶往一个叫高粱镇的地方。
高粱镇最喜用高粱酿酒,枸杞不当吃不当喝的,做药也用不了多少,确实不好卖,但酿成药酒,又不一样了。
高粱酒不是什么高端酒,平头百姓自家都能酿,高粱镇的酒业生意一直不好,徐善学便拿着枸杞说服他们酿枸杞高粱酒,从普通酒业转型成药酒行业。
拿到药酒样酒,他立马赶去下一个他即将去的地方,采石镇,这个镇上的人多以打石头为生,下苦力,不喝酒,压根缓解不了身体的疼痛与疲乏。
徐善学的药酒不仅能喝还能涂抹身上疼痛的地方,重要的是价廉,订单络绎不绝。
高粱镇的人和采石场的人格外感谢他,送了不少当地特产与他。
但徐善学并没有收手,凭借着跟采石场管事的关系好,他又从管事的这里买了一车石头,急吼吼地运去下一个地方——皇陵。
皇帝前些年身子骨不好,一直在大兴土木建皇陵,这些年身体虽然好了,但皇陵的建造一直都没有停,正是需要条石的时候。
徐善学带着一车条石样品前去,一不要钱,二不要官,只要皇陵里挖出来的泥巴,后续就有一大批的条石给管事的运来。
修建一座皇陵差不多要把整个山体挖空,皇陵管事的正愁堆在门口的泥巴怎么处理呢,徐善学一说,他便乐呵呵地大手一挥全给了他。
拿到这些泥巴的所属权,徐善学又去寻了一处烧陶瓷的地方,拿泥巴烧了些陶瓷样品。
修筑皇陵的地方本就是风水宝地,泥质不差,烧出来的陶瓷釉面好看,加上徐善学又让制陶的工匠在里头加了点自己的巧思,别说是陶瓷商人,连一些外邦商人看了都想买。
丝绸之路自汉朝起始延续至今,一直都没中断过,大楚丢了燕云十六州,路线有所改变,从原来的河西走廊变成了青海道。
路远了一些,但还是有商人前来的。
这些商人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要贩就要贩好货,因此烧制陶瓷需要大量的时间他们也愿意等。徐善学把泥巴卖给烧窑掌柜,再忽悠这些外邦商人,这些陶瓷沾了龙气,带回家比寻常的陶瓷更好,还能给人带来幸运,从他们手中置换来大量的香料、珠宝玉石,药材,皮毛,运到京都附近。
天冷了,要过年了,京都附近的大户人家和官员们都在搜罗奇珍异宝准备送礼,徐善学手中的这批外邦货紧俏得很,一放出风去,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拿着大量的银票上门购买。
先前徐善学卖杉木的时候手上就已经沾到了油水,这一路下来,倒了这么多倒手,那手上沾的油脂都不知道有多厚了。
一路跟着徐善学上京的徐家人都被他的操作给惊呆了,本以为他再厉害也就这样了,但到了京都附近,看着那些不拿钱当钱的人使劲往他手里塞钱,生怕他不收的模样。
徐家人彻底麻木。
特别是徐凯南。
这两年他跟着张禄西南西北地跑,还来过京城,自认也算是有些见识,但在见过他大哥这手后,他彻底自闭。
在两个哥哥面前,他跟张禄这点南货北贩,北后南卖的运作,宛如雏鸡般幼稚。
他甚至怀疑地看了看他爹,心想,他爹怎就这么窝囊,没有大爹硬气也就罢了,还没给他生个像大哥二哥那样的好脑子。
徐老二最近也在琢磨这事呢,觉得是不是自己成亲的时候喝多了酒,上炕没使上劲,所以才叫凯南没遗传到他们徐家的聪明才干。
父子连心,两人一对视,徐老二就知徐凯南在想什么,他顿时恼道:“你这个兔崽子是不是在心里编排你老子呢!”
徐凯南不认:“这可是爹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
徐老二本没想拿徐凯南怎样,被他如此一说,当即嘿了声,脱了鞋子就去撵他。
徐凯南一边躲一边皱着眉头贫道:“爹,你打人也换点洁净点的物什嘛,拿鞋子也不嫌臭。”
徐老二那个气啊,今儿不打徐凯南两下,这气是决计出不了的。
徐老大他们见了,非但不阻止,还一个个哈哈大笑,不是给徐凯南支招就是给徐老二支招。
“……”
京城。
徐府最近忙得很。
姜慕荷要生了,姜辛夷这两日都没去太医院上值,就在家里守着她。古代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一趟,他就怕他不在,姜慕荷没办法照理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好在,姜慕荷身子好,又有姜辛夷时常拿灵泉给她调理身体,十一月底顺利诞下个男孩。
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姜慕荷松了口气,她怀了回孕,便再也不想生孩子了,寻常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说还耽误行医。
曹家重子嗣,这要生个姑娘、哥儿的,说不得要念叨她再生一个,届时她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没准还会破坏她和曹俊虎的感情。
有这个孩子交差很好。
徐鹿鸣这边也愁。
因着徐善学迟迟没有上京来,苏羡安对人说的年底成婚的事儿兑现不了。
京里又有流言声起。
说他在西北定亲的人家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毕竟苏羡安前头实打实地定过一回亲。
哪个男子会不介意自个未来夫郎的名字与其他男子和过婚书,还差一点就成亲的事儿?
先前,苏敏中他们在西北,人家顾忌着他县太爷的身份没说甚,现在他们回了京,天高皇帝远的,说不得人家又不情愿了。
徐鹿鸣他们都在京里,且徐善学的为人,苏羡安心里再清楚不过,知他不是那种三心二意反复无常的人,对这些流言一概不理。
他就是担心徐善学的安危,因此都顾不得婚期不可到男方家这个习俗,直接来了徐鹿鸣这儿,说出自己的担忧:“他该不会是在路上遇到山匪或者是截道的了吧。”
当今皇帝是个贤明的,知晓攘外必先安内,这些年一直派禁军在大楚境内到处剿匪。
虽说只要徐善学他们走官路,大概率是碰不到山匪和劫道的,但西北到京城的距离不远,近来又快过年了,万一就有那揭不开锅的人家想不开,在半道上干起打家劫舍的买卖也犹未可知。
徐鹿鸣也有点担心这个,他穿上皇城司的衣裳:“不如我带兵寻着西北这条路到处找找。”
虽说皇城司的军卒不能随意出入京城,但没关系,徐鹿鸣可以巧立名目,比如打着抓敌国探子之类的名头出去晃荡一圈。
苏羡安一听徐鹿鸣要去寻人,慌乱的心安定了一些:“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
他们出不了人,钱还是可以出的。
徐鹿鸣点点头,正想安慰两句,不要着急,大哥不傻,有危险肯定会想方设法给他们报信的。
管家喜滋滋地前来禀告:“大爷,大爷差人来信了——”
徐鹿鸣和苏羡安同时起身:“来的甚信?”
管家喜道:“没说遇到危险,只说路上有时耽搁了,叫老爷在京里先帮他把婚事操持着,待他一上京就来成婚。”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个匣子来:“对了还有这个,也是大爷差人送来的。”
徐鹿鸣打开匣子,见里头全是银票,啪的一声关上了。虽然不知晓大哥上哪弄来这么多银钱,但只要大哥没遇到危险,他便放心了。
他转头对着苏羡安笑道:“大嫂现下可安心了?”
苏羡安刚听到徐善学叫徐鹿鸣操持婚事,脸便热了起来,这会子再一听徐鹿鸣直言不讳地这样称呼,脸色倏地一烫:“今日多有叨扰,我不便久待,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整个人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刻也站不住,飞一般告辞离开。
都知晓他害羞,徐府上下无人阻拦。
他一走,赵二娘他们知晓徐善学没事的消息,心头也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马上就快要过年了,又遇着大喜的事儿,这要是出点事情,如何叫大家接受得了。
幸好,幸好。
心头的石头落了地,晚上,徐鹿鸣找姜辛夷商议:“木兰,你看大哥的婚事该如何操办。”
徐鹿鸣只操办过他和姜辛夷的婚事,且那会儿在乡下,又因是假成亲,办得很简单,到了京城,京里全是些高门大户,肯定不能像他和姜辛夷那样办。
姜辛夷正坐在书桌上翻着书给新添的小外甥取名字,没办法家里弟弟妹妹的名字都是他取的,大家都觉得他取名字好听,都让他来取,这会儿再见徐鹿鸣连婚事的问题也找他,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家要是没有我可咋办。”
徐鹿鸣也觉得姜辛夷最近有点忙,放下这事儿,给他捶背捏肩:“要没有你咱这个家指定玩不转,没办法,谁叫你是咱家顶梁柱呢。”
姜辛夷三两句便被徐鹿鸣哄好,姑娘、哥儿嫁人后,常围着家庭打转,因没有直观的经济来源和社会地位,常常被人忽视,得不到认可。
但他在徐鹿鸣这儿就没有得不到认可的时候。
姜辛夷心软地拍了拍徐鹿鸣按在他肩上的手:“拿来我看看吧。”
徐鹿鸣忙把他拟好的单子交给姜辛夷。
徐善学他们在西北的时候,已经给苏家下过聘礼,徐鹿鸣这里再操持可以不用再下聘了。不过他多少还是找人打听过,知晓京里的人家就算提亲的时候下过聘,但为了表示对出嫁方的重视,都会在婚礼前一段时间,再下一次聘礼。
徐鹿鸣寻思着,大哥给他的钱不少,足足有一万两,他们自个也不缺钱,没必要小气。
姜辛夷很认同徐鹿鸣的说法,京里的人捧高踩低得很,会很直白地凭借一个女子、哥儿的聘礼来猜测对方嫁得好不好。徐善学现在只是举人,还没有谋官,官位上比不过人家,但若在聘礼上也稍逊别人一筹,不用说,肯定有人会在背后笑话苏羡安的。
更别说,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巴不得他不好的翟家。
姜辛夷扫了扫徐鹿鸣拟出来的单子,一边划一边给他做笔记:“这个黄金凤冠不要,改成鎏金点翠翟冠,你空间里不是收着有红珊瑚吗?雕个石榴花悬上头,好看还有寓意。大嫂也是哥儿,婚服选针织锦织材质,其他配饰选珍珠璎珞,鎏金累丝……”
“至于聘礼,拿五千两兑成金银,银闪闪、金灿灿的,才够晃人眼睛,其他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当下时间仓促也备不了那么齐全了,买些现下时兴的就行。”
“礼饼、茶叶、酒肉,这些你空间里都有,你看着往多里弄……”
姜辛夷滔滔不绝地说着,没见身旁的人有任何反应,一抬头瞧见徐鹿鸣正一错不错地紧盯着自己,不解地问了声:“怎么了。”
徐鹿鸣不由分说地凑上去吻了吻他:“木兰,你懂得真多,我好敬佩,好喜欢你。”
姜辛夷被他亲笑:“我也喜欢你。”
徐鹿鸣一直没敢问,今儿总算有勇气问出口了:“木兰,你喜欢我什么?”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既不聪明又不伶俐,好多事情都要姜辛夷来点拨他,为他出谋划策,他一直想不通姜辛夷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姜辛夷看着徐鹿鸣撑在桌侧,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一副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从身到心的愉悦:“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啊。”
满心满脸都是自己,永远开心乐观。
徐鹿鸣不太明白自己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喜欢的,这不就是他寻常的模样吗,追着问:“还有呢?”
姜辛夷的手不太安分地在徐鹿鸣身上摸了摸,抬头对上徐鹿鸣的眼睛,毫不掩饰欲望地亲了亲他:“还有你年轻的身体。”
第一次给他把脉,就摸到他那格外强劲的脉搏,感觉会是自己喜欢的体力。还有他偶尔展露出来的身材,一看就很好摸很好咳……
后来……果然如此。
徐鹿鸣没发觉姜辛夷正在不正经,听到这话落寞地垂了垂眼:“那我要是老了呢?”
姜辛夷摸摸他脑袋:“那我也老了啊。”
徐鹿鸣顿时笑弯了眼。
老去好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一想到他会跟着姜辛夷一起变老,好像一点都不可怕了。
“……”
有钱,徐鹿鸣的聘礼操办得很快。
新买的宅子也早就修葺完毕,买好了各类下人,他便让人在府邸里挂起红绸,以大徐府的名义,替兄长下了聘礼。
这下京里的人都炸开了锅。
先前,苏羡安并没有透露他定亲的人家就是徐鹿鸣的兄长,以为他真的只是找了个西北的普通举子。
还有说他傻的。
虽然翟正杰休过妻,但凭借他父亲的权势,再怎样他也比西北不知名的举子好啊,且翟正杰又愿意回头,他一个退过婚的哥儿,不赶紧把人抓住,以后有他后悔的。
知晓他订的人家是徐鹿鸣的大哥后,这话便没人再说了,都说苏羡安有眼光,在西北都能找到徐善学这样的青年才俊,有徐鹿鸣和姜辛夷这样的弟弟弟夫在,徐善学又自个争气,考上了举人,以后前途不会差的。
加上,徐鹿鸣又舍得,给苏羡安足足下了十八台聘礼,每一台都实打实地装满了物什,不像别人家,好些贵重物什就放一个箱子,就算一台聘礼了。
累得抬夫,抬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歇歇气不说,等聘礼抬到苏家,听到媒人唱那一长串的聘礼单子,以及打开箱子那闪瞎人眼的一片金灿灿。
众人嘴里更是夸赞道:“不得了,不得了,苏哥儿这是嫁进福窝窝里头了,夫家如此重视,想必稀罕苏哥儿,稀罕得紧咧!”
苏羡安听了这些话,内心还算镇定,因为他跟徐善学定亲的时候,就知晓徐善学家并不富裕,徐善学也跟他说过,他们的定亲之礼,都是他借的弟弟给父母的银钱置办的。
他以为这些物什都是徐鹿鸣拿给他充门面的,婚后他还是要还回去的,并没有得意忘形。
苏敏中就不管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徐家愿意给他家哥儿做这么大的脸面,就是看中苏羡安。毕竟好些人家别说脸面,要他们一分钱就跟要他们的命似的,别说打肿脸充门面,不让嫁方家倒贴就不错了。
苏敏中高兴疯了,每天上值,嘴里三句话不离,我哥婿如何如何,我哥婿家又如何如何,听得跟他一起做官的同僚们,恨不得一拳揍他嘴上。
他家一个退过婚的哥儿都嫁这么好,这让他们家那些没退过婚的哥儿,如何相看啊。
消息传到翟正杰耳朵里。
翟正杰犹如被天雷劈过,呆愣当场。
他就说,一向不参加宴会的徐鹿鸣和姜辛夷突然去游湖,还那般维护苏羡安很不对劲。
但他又想不通不对劲在哪儿。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知晓苏羡安即将成为徐鹿鸣大嫂的翟正杰,有种后知后觉被人给戏耍了恼怒。这股恼怒冲得他都没心情找人替自己治病,一心只想报复回去。
现在人家下了聘礼,他再给他们泼脏水,别人也不会相信,他便把目光放在从未上过京城的徐善学身上。
徐善学年纪比徐鹿鸣大,且这么久没上京城,不管是买宅子,还是下聘礼,都是徐鹿鸣替他一手操办的。他觉得徐善学肯定就是那种软包,担不起一点事儿的懦夫。
计上心头,找人到处在京城里散播,徐善学就是个孬种举人,一大把年纪了娶不上媳妇,靠着弟弟的关系找到苏羡安这个退婚哥儿,连上京城来下聘成亲都不敢。
说不得还要徐鹿鸣这个弟弟替兄拜堂。
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若能把苏家和徐家这桩婚事给恶心掉最好,届时苏羡安就是个被退了两次婚的哥儿,在京里更加找不到人家,他再上门去提亲,看苏羡安还敢拒绝不。到时候他不能人道不要紧,推说是苏羡安不能生就行。
难道他苏羡安还敢出去说?
翟正杰想得很好,实施得也很好,好多人都信了,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这个流言出来没几天,徐善学便上京来了。
他还不是一个人独自来的,找了一群镖师押着好几大车物什上的京城。
因着是徐鹿鸣亲自从城门口迎回来的,大徐府的宅子置在一条相对人多一点的巷子,没有桂花巷那般森严,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徐府门前观望。
他一上京,很多人都瞧见了,随即眼睛就是一亮。
徐善学年纪是比徐鹿鸣大,可他也不老,身上有股岁月沉淀的稳重感,加上近来又是中举又是挣大钱的,很是意气风发,特别有气质。
围观群众见罢,大骂:“谁在京里到处乱传谣言,徐举人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得很,哪有外头说的什么软弱到连下聘都不敢来的模样,分明就是有事给耽搁了!”
“可不是,且徐举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上个京还带几车物什呢,其中有一车没装箱,我可瞧见了,石头大的玛瑙呢,哎哟,徐家这是得多有钱,多有本事,兄弟俩都这么有出息。”
“照我说,苏哥儿才是命好,退过婚都能找到徐举人这样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要容貌有容貌的夫家,他是上哪个姻缘庙求月老搭的红线,我也想去求。”
起初翟正杰听到这话还不相信,一个乡下举子,就算没有他说的那么懦弱,也不至于吹得这么夸张,可有天他在街上偶遇到跟着徐鹿鸣一起出门逛街的徐善学,瞧着徐善学身上那股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的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嫉妒到在大街上就烧红了眼睛,气极攻心地想上去把人的脸撕烂,还没迈出两步,就被徐鹿鸣发现,往他脚下丢了根木头,他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门牙都被磕掉一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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