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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方土众人跟在Black King身后跋山涉水, 终于在半小时后上了山。

第98章

方土众人跟在Black King身后跋山涉水, 终于在半小时后上了山。
“终于上来了!不过…”

罗歇跺了跺满是泥泞的鞋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长发青年的脚。

“…你脚上怎么一点泥都没有啊?”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一看,好像是哦。

大家再怎么小心, 但就那糟糕的路况,所有人脚上多多少少都会沾点泥巴枯叶什么的,但只有夏明棠一个人的鞋子干干净净, 跟新的一样。

夏明棠:不想弄脏这六位数新鞋的我有错吗?

他小小地白了一眼罗歇,看向众人的表情里带着无语。

“so?”

我敲,他怎么这么拽?

众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们这位小组长一向是很好讲话的。

片刻后, 一道女声打破了沉默。

“没有问题,这很合理。”

突然想起这位哥所属家族的温琼摇了摇头,并踩掉脚底的落叶。

“啊…还是哥你水平高哈哈哈哈……”

突然想起这位不为人知来历的罗歇李知然等人互相对视一眼, 齐齐尬笑。

“别踢脚上的泥了, 快跟上。”

钟奇越过几人, 扶着他父亲一脚跨入高大的石头牌坊。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 脚上的泥泞瞬间消失,崭新如初。

“难怪这里面这么干净, 我还以为有人扫过呢。”

李知然惊讶地跟上去, 跨入牌坊后,踏在青石板上的鞋子瞬间干净。

众人眨巴着眼睛, 纷纷抬头看着眼前的石头牌坊, 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

“6, 不愧是王家。”

高大的石制牌坊颜色灰白,花纹精美, 牌坊上无字,只雕刻着两只展翅的仙鹤, 整体呈现出一个祥云托举双鹤的场景,看起来极为唯美。

“走吧,后面人也快上来了。”

夏明棠向前走去,心里暗自嘀咕,早知道也踩一脚泥上来了,还能体验一下这王家的清洁阵法。

几人赶上自家的大队伍,在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后,碧绿的竹林缓缓分开,两名王家的接待侍者出现在众人眼前。

“欢迎方土的各位远道而来,选拔即将在下午三点开始,请暂入会场等候。”

女人烟灰色的眼睛沉静非常,是蒋玲。

“三点?”

钟情老先生惊叫出声。

他还以为山上选拔早就开始了,毕竟往年都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没想到这次居然还等了他们这些没上来的人,这让他多少有点感动。

站在另一边的长发美男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开口:

“对,三点,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是这次人来的出乎意料的多,他们也用不着推迟时间,因为准备好的座椅不够,现在正在临时补充呢。

夏明棠看着霍炎不耐烦的样子,有些好奇。

“怎么?你们家以前都不是这个时间吗?”

他打量着这对作为接待人员的师姐弟,琢磨着王家的服装还真有意思,竟完全不分男女。

两人具是一身浅蓝色的衣裳,内穿对襟的上衣下裳,外罩长至脚踝的广袖外套,外套背后与袖上绣鹤纹,白线描银,看起来华美异常。加上脚底下踩的一样的薄底小白鞋,两人看起来如同一对异父异母的龙凤胎。

见熟悉的面孔出现,霍炎的眉头瞬间舒展,绝美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堪称惊喜的神色。

“夏明棠!时间什么都无所谓啦,你快跟我来,真是出现的太及时了!”

“啊?”

在方土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中,夏明棠一脸迷茫被长发美侍者给拉走了,并很快从竹木门内出现了另一个年轻的王家子弟替补上来,继续接待着客人。

“不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我是方土的观礼团成员,你这样随便拉我走真的好吗?”

夏明棠被直接拉进宽广的会场,然后脚步不停地路过了这个人数众多的地方,在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惊异的眼神中,被霍炎一路拉入了主持台后的大门中,走进了错综复杂的内宅。

“刚刚那是霍仙君吧?”

“是啊。”

“那他拉着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不知道,但看衣服,应该是方土的调查员,还是正式的那种。”

“呃……好像是我哥哎。”

嗯?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Black King的某个高大壮汉正满脸疑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主持台。

“我记得西泽尔好像是独生子吧?他哪来的哥哥啊?”

“是啊,他在说什么啊?他不是身世悲惨经历崎岖的孤独男人吗?”

没错,西泽尔在外有自己的人设,除了亲近的几个人和公司领导外,没人知道他是阴阳家的人,这也大大降低了他在家人面前掉马甲的风险。

毕竟他那悲惨崎岖的家,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他还不如真是孤儿呢。

白墙黛瓦的小院微风徐徐,清澈的池塘绽放着盛夏才有的莲花,池底有游鱼经过,惊起一圈圈涟漪。可惜一缕缕在空中飞过的稻草破坏了这精美的景致。

“你带我来就是为这事儿?你们家不能总逮着我一个人薅啊!这次我还有活儿要干呢!”

夏明棠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他看起来很像一块砖吗?怎么啥活都找他干!

霍炎脸色讪讪,双手合十就差跪下了。

“哥啊~帮帮忙吧!这谁也没想到今年来这么多人,座位不够啊。上次您金丝强控住我师兄,将我师兄打得落花流水时我就知道,您一定是把御物的好手!这编织草蒲团的事儿一定难不住您!”

“呵呵,不是已经有人在编了吗?”

夏明棠看向庭院中央的水榭,也就是飞天稻草聚集的地方。

“那个啊,那是我们家二先生,就…”

“等下,那不是病人吗?你们家人手不足到这种程度了?!”

夏明棠震惊脸,这不就是那位罹患老年痴呆的王二爷爷吗?居然也被拉出来干活?他突然觉得再帮一把好像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了。

“先说好,典礼开始我是必须要过去的,不可能一直在这边干活。”

他扫了一眼墙堆积如山的稻草堆,脚下生风,身形如飞燕一般掠过水面,呼吸间就来到了水榭上。

院门口站着的霍炎连连点头,恨不得对天发誓。

“一定一定!这座位没搞好之前,这选拔也开始不了啊。”

言下之意,如果这玩意没编好,时间继续推迟。

夏明棠没了异议,在院门关上后他转身走向水榭内部,一眼就看到了一站一坐的两个年轻男人。

根据正在干活的人来看,坐着施法的年轻帅哥应该就是他那身残志坚的二爷爷了。

而站着的黄毛青年,应该就是那位留学归来的大孙子,也就是他表哥了。

事实上竖着耳朵听完了全程的年轻人知道他是谁,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是很礼貌地走过来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王久等,非常感谢你伸出援手。”

“你好,我是夏明棠。”

夏明棠伸手握了上去,却被这位表哥的名字惊了一跳。

久等?怎么会起这么一个名字?

明糖?怎么像个女孩子?

两人互相对视了接近三秒钟,然后瞬间破功。

“等等…”

“糖糖?”

同性相吸原理诚不欺我,吐槽役是很难在另一个吐槽役面前装正经的。

在两个吐槽役在进某种神秘仪式时,被触发关键词的“编织工”抬起了头。

“噔噔啊,这小孩是谁啊?”

年轻男人的面容清俊,留着一头黑色齐耳短发,双眼明亮清澈,鼻梁高挺,眼下印着两道波浪状的蓝色仙纹。此刻正迷惑地看着孙子旁边的长发年轻人。

王久等赶忙拉着人过来坐下,轻声细语地介绍起来。

“爷爷,这是小师叔找来帮你工作的人,也是我表弟,就是山下孝然爷爷的孙子。”

夏明棠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爷爷的名字,毕竟以他们家的家庭情况,他也不好打听,就怕伤到他爸妈受伤的心灵。

二先生愣愣看了眼前的年轻人半响,才好像想来什么似地看着自家孙子。

“哦,孝然他都有孙子啦?他好像还欠我六十块钱没还呢。”

然后男人清澈的眼睛转向了长发年轻人,语气困惑。

“毛伢啊,你爷什么时候准备还我钱啊,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嘞。”

夏明棠沉默,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但他爷爷早就已经去世了啊。

“哎不是,爷爷,孝然爷爷早就走啦,你忘啦,我们还吃过酒呢。”

痴呆老人的大孙儿赶紧拉住自家爷爷,一边连忙跟小表弟说对不起。

“没事,反正我也没见过。”

夏明棠并没有很在意,他现在在意的是这个蒲团是怎么编的。

王二先生是一个很熟练的编织工,生病以前会编的东西更多,现在只会编这个看起来极为简朴的草蒲团了。作为练神期的人仙,即使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但他能一次性编五个蒲团出来,一心五用,速度惊人。

“我感觉这个也很复杂,为什么单单记得这个啊?”

夏明棠召来一堆稻草,学着一点点地穿插编织着,眼里带着对手艺人的敬畏。

“这个啊……”

王久等检查着编好的蒲团,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工作的爷爷,转头看向长发青年的眼神里带上一丝八卦。

“还不是为了我四爷爷!他老人家可爱佛理了,天天蹲家里打坐修炼,不知道坐坏多少蒲团子。”

夏明棠有些震惊,一家子仙修里怎么还出了个修佛的?原来老一代就有这么叛逆的了吗?

然后,在留过学的高材生的讲述下,他才了解到了除了王家自己人,其他亲戚完全不知道的陈年往事。

王家四先生王传岚,王老太爷第四子,少年时曾出家当过和尚,被家里逼着还俗后依然热爱佛理,因此常年闭关参禅,不问家事。

因为传统的包办婚姻,王四奶奶忍了一辈子,后来时代开明了,在一儿一女的支持下离了婚,于是王四先生也就成为了王家五位先生中唯一的离婚人士,与子女关系相当差。

作为一个“晚年”孤寡的佛道爱好者,四先生闭门不出,专心参禅,但因为他那身爆裂的剑气,时常坐坏蒲团。

换做其他人,因着一些往事根本不会理会,但记忆错乱的二先生却很在意,经常亲手编织蒲团给弟弟,这也造福了现在坐席窘迫的局面。

“我爷都一百零四岁了,还拿四爷爷当小孩宠呢!”

夏明棠砸吧了下嘴,表情古怪。

“说实话,这很难评。”

毕竟一百零四岁的哥哥看九十二岁的弟弟,的确跟看小孩也没什么区别,他们足足差了十二岁呢。

顺便一提,今年刚过八十岁生日的五先生与四先生也相差十二岁。

“嘿嘿,确实有点难评。说实话,我作为我们家的第一个孙辈,也没见我爷多疼我。”

王久等龇着大牙乐,手下动作不停,将一个又一个草蒲团拿走堆起来。

“等下,你是你们家第一个孙辈?”

夏明棠看着眼前的黄毛,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事。

“对啊。”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啊。”

“嘶,我明白为什么你叫‘久等’了。”

一百零四岁的爷,按照正常人家,重孙都应该有好几个了,这位大表哥居然还跟他一样在玛卡巴卡呢。

黄毛青年顿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办法,要不是我爸后来遇到了我妈,说不定我爷连一个孙子都没有。”

王二先生,与妻子育有一儿两女。其中大女儿和小女儿根骨很好,为了潜心修行没有选择婚姻,现在是王氏山学的老师。

王久等的父亲,也就是二先生的二儿子,没有什么修炼的天赋,好在书读得不错,早早地就出国留学去了。本来在姐姐妹妹们的影响下也不准备结婚,但在阿芒尔谢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一见钟情,这才在三十多岁时有了二房这边的第三代。

“哇哦,不过,你爸又不修炼,为什么之前也不打算结婚啊?你姑姑这咋影响的?”

夏明棠发现了bug,并在几次联系下编织手法越发纯熟,现在已经能一次性编出十个蒲团了,宛如一个无情的流水线技术工。

“呃……好吧,其实因为我爷爷的情况,让他们觉得爱情挺危险的。”

王久等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这种事情还是蛮有槽点的。毕竟现代医学告诉他们,老年痴呆就是一种很普通的疾病,跟情爱关系不大。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很快就将墙角的稻草堆给用得一根都不剩。

“毛伢啊,活儿干得真好啊,长得也跟我家噔噔一样俊儿!”

脱离工作的男人终于注意到了夏明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还钱之类的老往事。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噔噔”王久等捂住脸,又一次介绍了一边。

“啊?孝然都有孙子啦?也对,噔噔也这么大了,的确该有孙子了。”

男人自言自语着,突然转头看向水榭一旁的屋子,高声喊道:

“秀芬啊!孝然的孙子来了,快拿点糖来!”

然后,这位清俊的男人拉着长发青年的手站起来,笑眼弯弯。

“这糖可好吃了,是你二奶奶自己做的哎,你多拿些哦。”

夏明棠看了看那边寥无人气的房屋,浑身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大表哥。

“哦哦好……”

王久等放下最后一个蒲团,面不改色道:

“爷爷,奶奶已经走了。”

夏明棠一整个大震惊,这是可以说的吗?

男人的手指松了下来,清澈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灰暗下来,连年轻的脸好似也苍老了起来。

“哦,是哦,秀芬已经死了啊。”

一般来说,老人家是最忌讳提“死”字的,也只有遗忘了很多常识的王二先生才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个字。

看着如梦初醒的男人,夏明棠突然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意,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拿到赫墨斯花园,他该如何面对父母家人一个个离开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