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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狂徒的赤色鸳鸯肚兜

第98章 狂徒的赤色鸳鸯肚兜
因子虚迷迷瞪瞪地伸手揩了揩自己的脸盘子,搓出了一手泥:“……”

他捅了捅自己的耳朵,问道:“什么时候能算完啊。”

权持季看都没看一眼就开始胡说八道:“今晚是出不来了。”

因子虚奸商嘴脸顿现:“不眠不休一晚上也不可以吗?”

算账的:“……”

好过分,这真的好过分。

权持季也不恼:“也不可以。”

因子虚只好揣了揣自己的袖子,抖了抖身上的黄沙,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抖搂抖搂自己的毛茸茸,斤斤计较地算计着:”哦,那你们今晚就要住在这里了,算完了记得把几天打尖和住宿的钱补给我,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不收钱。”

“对了,日头晚了,我就先睡了,熬夜伤肝,我们这行的还忌讳有命赚钱没命花。”因子虚嘚嘚瑟瑟地摇了摇脑袋,正要扬长而去,却不料权持季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因子虚走两步,猛回头,再走两步,又猛回头,戒备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他警觉的发现自己和权持季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因子虚又回过头,阿哒阿哒往前面窜了好几步,接着皱眉看向自己的身后:权持季还跟过来了。

因老板不免汗颜:“你干什么?”

权持季老神在在:“睡觉。”

因子虚立刻错开身子,给权持季让了一个道儿:“您先走。”

权持季歪了歪脑袋:“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因子虚当然知道啊。

可是,有个重要的傻要装。

因子虚只能捅了捅自己的耳朵:“知道什么啊?在下愚钝。”

言罢,因子虚两条大长腿抡得飞快,倒退着退出屋子,眼神警告权持季别跟过来。

对着权持季委屈巴巴还幽怨的眼神,因子虚眯了眯眼睛:他承认自己的年纪大了,确实不如权持季年轻气盛,但是他的腿脚还很灵便,而且他还有一个优点——爱惜自己,很怕疼。

因子虚猛地把门一关,轻快地抖了抖自己的袖子,笑成了弯月形状的眼睛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就变得冷咧了起来,步履匆匆的模样。

从高高在上许沉今变成市井小民因子虚,他放弃了很多廉价的品德,在奉安城,高风亮节的人很难苟活,生活会把所有人磨成一个梁上君子,因子虚也不能免俗。

他的方向是黑七的房间。

因子虚进屋的下一秒就把窗棂紧紧关上,深一脚浅一脚踩上榻,手指掀开床褥,手指关节试探地扣着床板,终于,他的耳朵灵敏的一抖,好像是听见了比刚才略清脆的声音。

因子虚满意一笑,果然看见了那里一个小小的暗格。

里面就是销金寨强抢来的东西以典当来的银票。

销金寨吞吐着各国暗面里的黑粮生意,其间能沾染上的油水确实多,可是这儿毕竟还是土匪窝子,最最喜欢的依旧是没本的买卖:杀人越货抢劫。

从中得到的不义之财还用记什么账啊,直接藏起来就好了。

坦白来说,黑七藏的地方确实简陋,要是留心一点,肯定可以搜到。

问题就是黑七被权持季杀死的时候场面太过晦气了。

床上的女娘还在尖叫。

黑七的裤腰带刚刚绑上去。

因子虚这个老流氓丑人多作怪,倒吊着呼气如兰。

权持季一刀架着两个人,咕咚一声,黑七脑袋落地。

因子虚:“……”

眼前和回忆交叠,因子虚汗颜,只能说:谢谢黑七了。

这间屋子被简单收拾了血迹之后就没人踏足。

因子虚还可以鸠占鹊巢,得来一份不义之财。

人在江湖飘,钱多不压身,因子虚虔诚地拜了一拜,好像是面对黑七的幽魂,然后心安理得伸出两根手指头掐了一掐,试图估计出里面能有多少的钱款。

这个时候,因子虚对于黑七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觉得黑七有品位:躺在钱上睡觉,想想就觉得舒服。

另一方面,因子虚又开始埋怨黑七这家伙私底下酒肉都来:要是黑七能清心寡欲一点点,因子虚现在就可以躺在更多的钱上做更大的美梦了。

还没有算计出自己能白捡多少钱,一道扫兴的声音响起。

“硿硿——”

到底是拿了死人的钱,虽然是黑七,可因子虚道德高尚啊……其实是心虚。

他还是被敲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谁啊。”

屋外传来权持季黏糊糊的声音:“因老板”。

权持季这个人会装,能打扮成明媚风流的少年郎,一道声音沉沉,温柔起来的时候能酥掉人的身子,可是就算他再能装,大家也都知道他的骨子里面绝非良善。

因子虚立刻从榻上爬了起来,汲着一双破鞋,用身子抵着门,并没有要开门欢迎光临的意思:“三更半夜,先生还不睡吗?在下肝虚,是要睡了,先生有事明天再说吧。”

言罢,因子虚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权持季不怀好意:“拿到销金寨之后,我在奉安城里面睡的可一直是这间屋子,我认床,因老板,你疼疼我,叫我进去。”

因子虚:“……”

他可不是一个傻子。

作为一个合格的梁上君子,因子虚能知道黑七把钱藏在哪里,难道还不能知道权持季那个家伙睡哪间屋子吗。

用自己的脚趾头想一想也能知道,权持季睡在这间屋子里面难道不嫌晦气吗。

想到这里,因子虚做作的咬了咬自己的手掌,假装惊讶道:“先生,真的吗?”

权持季此刻还没有预料到因子虚那张巧嘴里面能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虎狼之词,他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真的,被褥换了我都睡不着。”

“哦,那先生应该记得,那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黑七的榻上。”因子虚慢悠悠地打开门,伸出一只手出去,往权持季的怀里塞了黑七塞在柜子里面的肚兜。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先生认床,连换了被褥都睡不安稳,想必一定很想念它。”

说着,因子虚妖精一样一手撑着门框往外面挤,自己也出了门,接着把门一关,伸出手把权持季怀里的肚兜拿了出来,挂在了权持季的腰上,不怀好意:“先生,你可真是一个狂徒,既然认它,那可一定一定要收好了。”

“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呢,难道拿走一条还不够吗,虽然黑七的榻上确实有那么十条八条了……”因子虚又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一拍手掌,问道:“难道先生把那些红肚兜,粉肚兜,花肚兜全都认下了吗?”

下一秒,因子虚看见权持季恼羞成怒地把自己刚刚挂在他腰上的赤色鸳鸯肚兜扯了下来,温柔可爱的声音也压不住了,一下就把自己抵在了门框上:“我不认床,我认枕边人,因老板,你知道我要什么。”

“这夜黑风高,你故意在我眼前,还往我的身上系这种东西。因老板,你是要穿给我看吗?”

因子虚:“……”

就没见过比权持季还能倒打一耙的。

什么叫故意站在他面前。

因子虚默默纠正:“是你站在我的房间前,也是你来认床。”

“就算是我先来的,你过来就往我的腰上系肚兜,你难道就没有意思吗。”权持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就要看因子虚苦苦争辩,然后羞红耳朵。

但他显然忘记了,因子虚这个家伙心理素质尤其强大。

他丝毫没有自乱阵脚,笃定地回了一句:“我没有意思。”

目光坚定得可以写一份血书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模样。

权持季幽怨道:“我知道我不会说好话,可是我说一辈子伴君身侧就是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都天打雷劈。”

因子虚点评一句:“这话真虚。”

他又说:“你知道吗,别人可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满,话说得满了就显得虚假了,曾经有人对我娘说,虽然我不能保证我这一辈子只会爱上你一个人,但是我可以保证,你在我身侧的时候,我会一心一意,只爱你。你看,这样很容易就让我娘相信了。”

因子虚笑眯眯的:“悟到了吗?”

权持季点了点头:“知道了。”

因子虚循循善诱:“知道了什么?”

权持季不确定要:“过满则溢,话不能说得太绝对。”

因子虚立刻摊了摊手:“你看吧,你还是没明白。”

权持季抓着因子虚的下巴与他对视,咄咄逼人:“没明白什么。”

面前这个一身花花绿绿的老流氓突然歪着脑袋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明白说出的话那都是狗屁,你说的满的听起来都不像真的。说的好听还打动人心的,骗的人这么期待,结果也还是假的。”

“权持季。拿出一点实在东西吧。”

权持季问他:“销金寨,还是别的,不是都给你了吗。为什么还不信我。”

“因为你不是一个孩子了,我也不是一个孩子了。”因子虚保持着被权持季握着下巴的姿态,笑意不达眼底:“要我还是许沉今,我可能会赤忱地相信你,可是我已经不是了,权持季,我年少成名,结果现在回头一看,还是蹉跎漫漫岁月,一事无成。俗话说得好,吃一蛰长一智,过去吃的苦都变成了我的心眼子,所以很难相信别人了。”

“如果你是一个小孩就好了,若你是一个小孩,我会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我会相信一个小孩拥有的善意是纯粹的。”

权持季沉声道:“若是我是一个孩子呢?”

因子虚冷冰冰:“又在说什么屁话,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权持季喋喋不休:“我是说,若是一个孩子对你的爱,你会相信吗?”

“若是一个孩子对你的爱意疯狂,疯狂到了叫别人恶心的地步,你会害怕吗?”

“你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