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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男子掌心覆上青年前襟, 蓝色魔力从他掌心流淌而出,肉|体斑驳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胸膛的起伏渐趋和缓, 面色也由苍白逐渐转红。

第98章

男子掌心覆上青年前襟, 蓝色魔力从他掌心流淌而出,肉|体斑驳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胸膛的起伏渐趋和缓, 面色也由苍白逐渐转红。
贝里内利拭去伊斯维尔吐出的血,将他安放在了平坦处。

他设下一个结界将伊斯维尔拢入其中, 忽听不远处的走廊拐角传来几串急促的脚步声, 他后退一步, 身形隐入黑暗。

“他在这儿!”古穆斯惊呼,她冲上前去扶起伊斯维尔,正欲为他治疗, 却见他身上的伤口已然愈合, 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她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艾赫,后者若有所思地扫了一圈四周,没发现什么。

“先带他走吧。”艾赫道。

乔凡娜俯身将伊斯维尔扛了起来, 四人匆匆进入了通往更深层的通道。

贝里内利注视着几人离去, 打了个哈欠, 身形须臾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他离开后的下一秒,支离破碎的四壁骤然倾倒,将其下的一切尽数掩埋。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发梢带青的男子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一个大活人凭空出现,男子双眼一亮,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揪住贝里内利就问:“那位大人呢?”

“送走了,”贝里内利懒洋洋地答, 他扫了一眼焕然一新的办公室,无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来都打扫一遍卫生, 乌姆斯特德?”

乌姆斯特德选择性忽略了贝里内利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前一句已经足够让他大跌眼镜:“送走了?送走了?你开什么玩笑,我不是拜托你把他安全带回来吗?!”

“你这是拜托人的态度吗?”贝里内利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伸手想找只杯子泡壶茶喝,奈何屋内过于整齐,摸了半天都没找到,“茶壶在哪?”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圣子大人出了事怎么办?”乌姆斯特德怒吼。

“‘浪’把他带走了,能出什么问题?”

“被‘浪’带走才是要出大问题!他们是群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贝里内利翻了半天,终于在办公桌的最下层找到了被擦拭得光洁如新的茶具。他推开乌姆斯特德,捻了把茶叶丢进茶壶,屋内逐渐飘起清雅的茶香。

见乌姆斯特德急得恨不得掐死他,贝里内利倒了杯茶递过去给他降降火,慢吞吞道:“你再急也没用,我把他带回来,他就会跟你走吗?前几次失败了,这一次就能顺利不成?你拦不住的,乌姆斯特德。”

就像他们拦不住神域的崩解,拦不住圣子的陨落,这一切都是神命,他们无权干涉。

“他不是金丝雀,”贝里内利抿了口茶,“他有自己的想法,你们最开始不是挺高兴吗?一个叛逆的冒险家可比一具乖巧的微笑玩偶好得多。”

乌姆斯特德回想起前几次的碰壁,立刻蔫了,他扑通栽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捂着脸喃喃:“这话你自己和那两位大人说……”

“我见不到他们,我只是个底层做苦力的天使而已,”贝里内利淡淡道,“好了,你可以滚了。除非你想留下来帮我应付这里的烂摊子。”

当校医的坏处就是这个,虽说平日里相对清闲,但事情来了,挡都挡不住。

“赶人的时候倒没当自己是底层的天使了……”乌姆斯特德嘀咕。

贝里内利不置可否,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再抬头时,乌姆斯特德早已消失了踪影。

下一秒,一名学生门都来不及敲便闯进了屋内,急切道:“教授,学院北面有一座楼塌陷了!我们找到了几个伤员,其他的……您怕是得亲自去一趟!”

贝里内利揉了揉眉心,无声叹了口气。

“知道了,”他说,“就来。”

*

前一天夜里,北部森林。

尤卢撒趁着夜色离开了学院,来到了一周前与魔女约定的见面地点。

哥莱瓦从他的衣兜里好奇地探出头,这儿的氛围令它感觉有些熟悉。

尤卢撒搔了搔哥莱瓦的脑袋,抬眸望向森林深处,枝叶掩蔽下,一座小屋安静地藏在林间,半开的木窗流泻出温暖的黄光。

这座小屋没有花园,尤卢撒也没从窗缝里看见任何人影。他来到院子里敲了敲门,几秒钟后,那门便自动开了。

“请进。”一个声音道。

尤卢撒这才推门而入,入眼便是一间小小的会客室,几扇小门排列在四壁上,紧紧闭着,不知通往何处。

这里和尤卢撒的家相比空旷太多,家具除了几张桌椅就再无其他,因装修简陋显得空旷无比。

正对门的桌上摆放着一套用旧了的茶具,一只斟满了茶水的杯子放在一张靠椅前,似乎在暗示什么。

尤卢撒在那张靠椅上坐了下来。

“你喜欢喝茶吗?”那个声音又问。

“还行,”尤卢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算讨厌。”

那声音又住了口,尤卢撒也不着急,把哥莱瓦从口袋里捞出来,放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它的羽毛。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交换名字这种事,我觉得还是面对面进行来得好。”尤卢撒道。

对方沉默片刻,似乎觉得尤卢撒说得也有道理,只听一声极轻的布料摩擦地面的声响,尤卢撒回过头去,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你好,”那人颇有些胆怯地摘下兜帽,面上的雀斑随着他脸颊肌肉的鼓起而跳动,“你可以叫我朗津。”

乍一眼看去,对方身高一米八出头,尤卢撒却发现他摘下兜帽的双臂短得惊人,低头一看才发觉,朗津双脚离地约莫二十厘米,一截长袍拖在地上,末端沾了一小片灰尘。

朗津飘到尤卢撒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以掩盖紧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尤卢撒回过神来,道:“万汀,尤卢撒·万汀。这家伙是哥莱瓦。”

他把掌心的白鸟举起来给朗津看了一眼,哥莱瓦张开翅膀向对方致意。

朗津放下茶杯,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打量着尤卢撒,直把人看得全身不自在。

实际上,尤卢撒也有相同的好奇。他是第一次在非拍卖场的场合见到魔女——或者说,魔男——,如果说开始还有些警惕,但看见朗津这样子,他就知道这人没什么好防的。

朗津看上去很想找个话题,想了半天,问:“之前有个黑色头发的人来到附近,你们认识吗?”

尤卢撒知道他大概是在指阿塞洛缪:“认识。你消除了他的记忆?”

“……我害怕他说出去。”朗津小声道,见尤卢撒没有怪他的意思,稍稍放松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是魔女呢,”魔男有些失望,“还想问问你是怎么靠自己的力量到处跑的,靠近一看,你更像个普通人。我为什么会把你当成魔女呢?真奇怪。”

尤卢撒不置可否:“可能因为我是魔女的孩子。”

“魔女的孩子?”朗津眨了眨眼,噗嗤笑出了声,“这个笑话真有趣。”

尤卢撒顿了顿,疑惑为什么朗津会把这句话当成玩笑。

朗津笑了一阵,这才发现尤卢撒没跟着自己一起笑,终于意识到,尤卢撒或许是认真的。

“可我们是不能生育的,”朗津困惑道,“你是不是被你母亲收养的,或者是别的什么?”

青年的指尖倏然收紧,险些把哥莱瓦的羽毛给拔下来。

白鸟呱呱叫着脱离了尤卢撒的魔爪,扑腾着落在窗台上心疼地梳理自己被祸害的羽毛。

尤卢撒这才回过神来,他觉得大脑有些眩晕,思维接近停滞,几乎是凭本能掩去眼底情绪,笑问:“你又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像我醒来那天就知道这片森林属于我,并且我可以活得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久,但作为代价是,我这辈子都得待在这里。”朗津嘀咕。

尤卢撒其实有很多事想问朗津,比如魔女究竟是什么,有没有能让他们重获自由的方法,诸如此类,但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不知在想什么。

“你没事吧?”朗津终于意识到尤卢撒看上去有些奇怪,生怕这个难得的客人被自己吓走,关切道,“生病了吗?我稍微懂一些药理,可以帮你看看哦。”

“……谢谢,不必了,”尤卢撒闭了闭眼,哥莱瓦发觉他的情绪不大对劲,飞过来贴住了他的颈侧,“既然这样,你知道魔女究竟是什么吗?”

问题太多了。他用几乎停滞的思维艰难地翻找,发现他所追寻的问题,只需要这一个解答。

尤卢撒不那么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来自何方。他只是想搞明白,他的母亲为何来此世间,又是否存在回来的可能。

“你说魔女能永生的,是吗?”他望向朗津,墨绿的眼眸里甚至有几分乞求。

朗津不擅长应付人的情绪,尤其是这种强烈、悲伤到令人害怕的。

他下意识别过头,磕磕巴巴道:“有,有人告诉我,魔女的生命,是神灵的一场游戏。如果神想结束,那我们就只能交出入场证,像祂期望的那样……死去。

“我们不属于任何种族,也不像寻常生命那样能拥有子嗣。我们不属于这世间,灵魂也无处可去……其实,见到你之后,我很高兴你不是魔女。”

朗津小心翼翼地望向尤卢撒,却见对方站起身,偏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灯光又太昏暗,朗津看不清他的神情。

魔男咽了口唾沫,双眼因紧张不住眨动。

“我的母亲死了。有人杀死了她。”尤卢撒道。

“我发誓会揪出幕后黑手,亲手送他下地狱。

“如果你要说他是神……”似乎是觉得荒唐,尤卢撒嗤笑一声,没再说下去。

他将哥莱瓦收进口袋,向朗津微微颌首,正欲告辞,就见朗津伸手在长袍的口袋里掏了掏,挖出一把匕首来。

“你的武器,”朗津轻轻地把匕首在桌上一推,刀柄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防身用。”

尤卢撒收起匕首,冲朗津挥了挥胳膊,转身离开了小屋。

他离开后过了将近半小时,另一人走进了屋内。

朗津似乎在等他,见状把刚倒好的茶推了过去:“喝茶吗?”

来者身材高大,一头粗硬的短发抹得光滑,见状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砸吧两下嘴,金牙在口中若隐若现:“有点淡了。”

“时间比较紧张。”朗津小声道。

男人不很在意,他右手摸索着腰间刀柄,来到了朗津身前。

长刀倏然出鞘,男人挥臂,一刀斩下了朗津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