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计划顺利进行99%……
“此事当真?”誉王眼珠子转了又转, 有些怀疑,“你可看仔细了?”
“奴才就在现场看的一清二楚,二殿下确实中了毒, 而且是砒霜,现在整个丞相府和国公府被官兵团团围住,丞相和国公爷也被囚禁了。”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男人低声道。
“砒霜?”誉王再次震惊,接着皱了眉头,“那李稷他岂不是……”
“好在砒霜量少, 御医抢救了一整天二殿下还在昏迷中,生死未卜。” 蒙面人如实道。
誉王拧眉深思,不发一言, 好半晌才吩咐道:“你继续去盯着,盯紧了,有任何动静前来汇报。”
蒙面人应了是,从窗户飞身离开, 誉王走到窗边看向渐露白的天色,想了又想,决定天一亮进宫亲自确认此事真假。
脚步才刚出府, 街头巷尾就已经传遍了国公爷父子联手毒害当朝二皇子, 连皇上病重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已经传出国公爷父子要谋权篡位。即使是街市上的三岁小娃娃也知道国公府丞相府死定了。
誉王总感觉这事来的突然又蹊跷,毕竟陈章父子并没有谋权篡位的理由, 但一时间又发觉不出哪里有不对,毕竟没有人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喝砒霜。
他收起心中的困惑,直奔皇宫惠帝寝宫,此刻的惠帝奄奄一息,真就宛若那将残的灯火一般, 看起来是给陈章父子气的不轻。
“皇兄切莫动气,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誉王伸手握住惠帝的手,眼珠颇尖锐地扫了一圈,问道:“不知稷儿怎样了?”
提到李稷惠帝脸上带了一抹悲痛,喃喃道:“那孩子或许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御医说能熬到天亮就能保住命,可夜这么长……”
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誉王稍一思忖,道:“臣弟这就去看看稷儿。”
“也好,你代朕看看他。”话说完惠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誉王出门直奔李稷寝宫,屋外候着御医和伺候的宦官宫女,他停下询问几句。
张让上前弯腰回道:“回王爷,该服的解毒药都服用了,御医说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听完,誉王直接大步进了屋,轻轻掀开门帘,视线盯住床上躺着的李稷,迟疑了须臾,急匆匆几步到了床边,看清了李稷的样子,苍白的脸,毫无半点生气,若不是知道他还存留一口气,单单这么看着这人真就是死了一样。
“稷儿……”他轻声唤,并伸手在李稷鼻处,随后手下移到李稷肩膀处,轻轻拍打着继续唤,“稷儿,稷儿你可听得到?”
李稷没有任何回应。
誉王皱了眉头,抽回手,那双尖锐的眸子盯着李稷一会儿,忽地升起一股得意之劲,更有种天助他的快意。
这股得意让他无暇去想陈章父子毒害李稷的原由,从宫里出来,脚步轻快地上轿去了赵丞相府上。
对陈章父子毒害李稷,赵显也是极震惊的,同时想不通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王爷,按理来说陈章和陈卫昌没理由要谋权篡位啊。”赵显撸着胡须,很是困惑。
誉王弯起嘴角,露出两分自得:“或许正是他们装的太像,依我看,陈家平日里的作风,能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也不为稀奇。”
赵显不觉皱了眉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依旧是个困惑:“王爷,凭我与他们父子交手多年,纵然是平日作威作福,可不会蠢到如此地步。”
“是啊,我也这么想。”誉王搓了搓手,端起茶杯喝口茶,随后道:“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而且眼下……”他眼睛扫了四周,最后停在赵文身上,放下茶杯,往他那靠了靠,说道:“眼下的境况容不得我们再想下去,我那皇兄瞧着那口气只进不出,我那侄儿更是……”话到此不由地笑了笑,“事已至此,如此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王爷,”赵显眉头紧皱,“说句不当说的,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断不可冒冒然行动,毕竟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誉王斜他一眼,眉毛微挑,接着笑了:“赵丞,如此良机哪里用得着从长计议。”
赵显拧眉深思,沉默半晌,笃定道:“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欸,”誉王摆了摆手,很不在意,“今晚,宫里的侍卫太监宫女全部换成我们的人。”
赵显瞠目:“王爷,你真要谋……”
话说到这儿,他住了声,抿了抿嘴唇,将下面指责的话咽了下去。
誉王眉头微动,问:“赵丞,你想说什么?”不等赵显回答,他便继续道:“你是想说本王谋权篡位,狼子野心是不是?”
赵显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只是那张脸上带了清晰可见的肃然。
誉王沉默了片刻,直接道:“你府里的兵给我一些。”
赵显蹭的站起身,张嘴欲言又止,迟疑着开口:“王爷,老臣以为此等大事,还是三思而后行。”
誉王斜眼看他,似笑非笑地开口:“赵丞,你后悔了?”
赵显有些怒意,狠话在嘴里嚼了嚼咽下肚,压着火气道:“王爷,我只是提醒你别做后悔的事。”
誉王站起身,直了直腰,捻着手指慢慢地说:“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这事计划了许久,到了这一步已无退路,”倏地他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赵丞,“你可别忘了,你与我有书信来往,而那些信我全放在府里,若是本王计划失败,那么皇帝抄本王家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翻到那些书信,到时候……”他哼笑了两声,“书信消不毁了,而且话说出来也收不回去了,你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身首异处,就看你接下来的行动了。”
赵显心中懊悔又不免惊慌无措,但面上强装平静,犹豫再三道:“下官听后王爷差遣。”
誉王满意地笑起来,双手往后背,大踏步的走了。
……
陈章父子被关进了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视,而整个丞相府和国公府被官兵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
陈卫昌愤怒着说起脏话来,狠狠把狱门一踹,大喊道:“我要见陛下!来人!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
他又要踹门,被陈章喊住了:“你给我安静一会!”
陈卫昌立马气不顺,像是受了极大委屈,带着怒意道:“父亲,这事摆明了是有人陷害你我……”眼风一转,瞪圆眼睛道:“难道是陛下?”
陈章瞪向他,沉声道:“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不会如此待你我,”他顿了顿,叹息一声,“这事太怪了,到底是谁要毒害二殿下,居然能在你我面前下毒,由此可见这人了得。”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定要将那人五马分尸!”陈卫昌握紧了拳头,思索片刻,蹲到了陈章面前,压低了声音,“父亲,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陈章沉默着,好一会儿只回了一个字:“等。”
“等?”陈卫昌蹭的站起身,狠狠把袖子一甩还要说些什么,被陈章一瞪,便住了声,虽气不顺,却也只能坐在了原地,缓一口气道:“父亲说得没错,为今之计只有等。”
……
陈元回京这一路可算是坎坷艰辛,去时没遇见多少危险,来时竟处处是危险。
陈元想不通,极其纳闷原主到底是得罪了江湖上多少人啊,这么多人赶着趟子的要追杀他。好在有他老爹派的暗卫护着,若不然还真有可能丢了小命见不着他家未来小暴君了。
“你,”陈元朝一个暗卫招了招手,吩咐道:“去买两袋面。”
暗卫训练素质过硬,得令就下去办事,速度还快,不多时便扛回来两袋白面。
陈元满意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辛苦啦,赶紧坐下喝杯茶。”他把一杯茶递过去。
那暗卫蒙着面,接过来并没有喝。
“把面罩摘下来喝啊,”陈元说着忽然好奇:“除去吃饭喝水,一年四季一天到晚你跟你的小伙伴们都蒙着面?连睡觉也蒙着?”
那人点头。
陈元嘴角微抽,叹口气又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兄弟。”说着看向另三个暗卫,吐槽道:“我老爹派了你们四个人保护我,可跟你们相处这几日,我都没认清楚你们,整天天蒙着面,话又少,就是再相处几日恐怕也难……”话到此他猛的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副开心的样子,先是拍着手笑了笑,然后掐腰吩咐道:“本少爷送你们一人一副面具如何?”
四个人面面相觑,接着纷纷抱拳,异口同声道:“谢少爷。”
陈元喜滋滋,暗觉自己聪明,他买了五个一模一样的面具,包括他在内也戴上,还买了五件从头到脚一模一样的衣服以及鞋子,然后要求四个暗卫跟他穿一样的戴一样的,甚至连头绳都毫无二致。
“怎么样?我们五个像不像五胞胎?”陈元笑眯眯地问四个一头雾水地暗卫。
陈元帅气地脸庞挂着笑容,安排道:“从今天起,你们四个不要再坐暗卫,要做明卫,不对,是要做陈元,我就两个要求,遇到敌人的时候不许出声,能打就打两招,不能打就跑。”
这下四人明白陈元的用意了,作为奴才那自然是一切听主子吩咐。
陈元得意地刷打开扇子,挑眉道:“五百个陈元,我看你们这些傻X能不能追的到我。”
话说完,客栈一楼下挤满了人,每个人都跟陈元穿着一样,面具一样,陈元站在二楼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对底下地人说:“兄弟们,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全场鸦雀无声,都在点头。
陈元满意地哈哈一笑,啪的合上折扇,“面粉记得戴上,要是那几个王八蛋追你们,一把撒他们脸上,你们放心,他们追了一路,跟他们交过手的我可以确切地像你们保证,他们不是要我的命,而是贪图本少爷的美色。”
四个暗卫:“……”
陈元呲牙一笑,朝他们四个做了个wink,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朝楼下大声道:“每人一张一万两银票,出发吧,大帅哥陈元!”
陈元对自己对点子颇为满意,这个点子也确实奏效了,李稷派去的人马真就给一大群四窜的“陈元”弄花了眼,一时间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真的“陈元”。
陈元在五百个假陈元的帮助下顺利逃脱,到了一处,全身上下换掉,戴上口罩,又佩戴一副骑马专用日夜两用防止外线墨镜快马加鞭直奔京都。
四暗卫瞠目。
……
太阳偏西,眼看着夕阳西下,天色渐暗,赵文的心慌乱地犹如院里被风吹的摇晃的树叶,他在屋里来回踱步,不多时,一名兵卒跑了来,恭敬道:“大人,一切都准备好,王爷说天色一黑就进宫。”
“混账!他是你们的主子,还是我是?”赵文一听这话就恼怒,不免呵斥,狠狠瞪向那人,“平日里是本丞相养着你们,他娘的竟还听他差遣,真是反了!”
“属下不敢。”那兵跪地,惶恐道。
赵文还是不解气,吩咐道:“给我听着,没本丞相的吩咐谁他娘的都不许离开本府半步!”
“是。”
赵文纵然是跟陈章父子是死对头,但他却也不想跟誉王扯上关系,誉王狼子野心,亲兄弟都陷害,若真让他当上皇帝,岂能有他容身之处?
可他与誉王那些书信,想到此,赵文懊恼地砸了下桌子,咬着牙迷茫地看向一处。眼下他是真就如上了贼船一般,想下也下不来,怕不是等着他的将是船沉大海死无全尸啊。
正当此时,外头一个护院急急地跑了进来,恭敬汇报说是外头有人求见。
赵文哪有什么心情见人,直接冷着脸回绝。
“赵丞相。”一个头戴蓑笠的男人走了进来,喊了声赵文。
赵文把眼一横,凌厉地看向他,带着警惕:“你是?”
那人将蓑笠摘下,直直跟赵文对视。
“郑易!”赵文惊讶出声,腾地站起来,上前一步,“你……怎么进京了?”
郑易将蓑笠放在桌上,朝赵文递了个颜色,赵文了然,便吩咐所有人退下,而后郑易才不慌不忙地说:“陛下诏老臣进京,老臣就来了。”
赵文眼神动了动:“陛下?”他用一种探究地语气,“那郑大人来本丞相府上做什么?”
“陛下吩咐老臣来的。”郑易不紧不慢的,面上带着两分看透一切地笑。
“陛、陛下?!”赵文起了慌乱,尽量镇定,沉默片刻,用一种平静地语气说:“陛下让你来我府上是为何事?”
“赵丞相觉得是为何事?”郑易不答反问,还是笑盈盈地话音有点拖长,“陛下他啊……”他拿一种眼神瞧赵文,清了清嗓子,“知道你今晚要干什么。”
赵文瞬间脸色垮掉,那种故意装出来的从容顿时崩塌,像是膝盖坏了,一软,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两步,倒退着跌坐在身后椅子上。
……
“父亲,若算得没错,天应该快黑了,不知为何,我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陈卫昌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这死牢是没有窗户的,可以说是真的暗无天日,他收回视线,“该不会是阿元那小子,”话到此,他后悔的“唉”一声,“我早该说不能太放纵阿元,他一人留在凉州,天高皇帝远,若真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
“有石坚在,还有派的暗卫,阿元那孩子鬼点子一堆,功夫也不差,而且,”陈章自我安慰着,有意表现地放心,“二殿下答应了定保阿元周全。”
“他?”陈卫昌心烦意乱,“一个都自身难保不知死活的皇子,哪里护得了阿元周全? ”他是真着急,又环顾四周,想到了越狱。
能从死牢逃出去,这是没多大胜算的,但就凭他和他父亲多年为国效力和积攒下来的人脉以及那高过皇帝的权力,他就不信,这区区死牢能困的住他们父子。
“父亲,咱们回家吧。”陈章拧着眉看向陈章,“我们从这走出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你何必非要在这等?”
陈章拿眼瞄他,嫌弃道:“没错,只要想走不过就是张张口的事,可走出去呢,现在全城都知你我毒害二殿下,待在这等着有人为我们洗脱罪名堂堂正正出去,若是现在出去了,那就多了一项罪!”
“这道理孩儿岂不懂?”陈卫昌沉着脸,“我是想出去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
“丞相大人放心,过了今晚便可还你清白。”
陈章和陈卫昌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当看清来人,他们俩双双愣住,齐齐出声:“二殿下!?”
李稷放下斗篷的帽子,闪动的目光看向震惊的他们,直说道:“毒解了。”不等他们俩问,又直说:“我自己下的毒。”
这话让陈章父子再次惊骇。
陈章站起身,沉默少顷,不再追问此事缘由,只问道:“ 二殿下要老臣做什么?”
李稷看他,若有似无地笑了下,道:“不愧是国公爷。”他又淡淡看了眼陈卫昌,然后说:“不是我要,而是父皇有重要的事委托两位。”
他用了“委托”,有意抬高陈章父子。李稷知道他们俩有多少疑惑,就直接开门见山前前后后一并全道明了,而后跪地,恳切地请求道:“父皇说了,这朝堂之下,宫里宫外,只有您二位他信得过,出此下计隐瞒您二位实属无奈,还望国公爷和丞相大人为国为民着想,今晚荣安国的天下到底落在谁手,就看您二位了。”说罢,他又磕头。
“殿下!”陈章和陈卫昌赶忙上前阻止。
李稷这样的态度,自然是让陈章父子不得不答应,而且一切都挑明给他们俩,再者有陈元,他们父子断不会让誉王得逞,况且,抛开其他,他们父子俩确实对国衷心。
李稷先从死牢出来的,他上马快马加鞭直奔皇宫,此刻誉王在他父皇寝宫里假装一个好王弟的陪着,同时已经安妥一切将要把皇宫围堵的水泄不通以便逼宫,故而忽略了其他。
李稷服毒那一刻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成功了便是活了,失败了死就死,只是,蓦地,想陈元了,他精心策划这么久的大计,就看今晚了,若是一切顺利,那登基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往丞相府下一道圣旨娶……
“李稷!”
李稷愣了一瞬,以为出现了幻听,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自信到派去的人能阻止陈元回京的脚步。
“表弟啊,我的小表弟,”陈元直接飞身一跃,落在了李稷马背上,把他往怀里一抱,思念中带点怒意,“你是没看到我还是没听到我喊你?”
李稷直愣愣的,呆住了,他很意外。
陈元拉住缰绳,放慢了马速,而后给李稷的眼神瞧的好笑,他摘下墨镜,捏捏李稷的脸蛋,极温柔地说:“喂,我啊,陈元,你表哥,你男朋友,不认得了?”
李稷却还是呆愣愣的,老半天,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想你想的呗,”陈元嬉皮笑脸又深情,“一路想着你,脚步自然就快了。”
李稷脑子里飞快转动,咬着唇,且不说陈元是如何躲开他派去的人,今晚决不能让陈元经历。
“哥,我,”李稷找着借口,“我饿了。”
“正好,我也饿了,回宫吃大餐。”陈元笑着,忍不住亲了李稷一口。
“不,我想吃城外三十里地迎客楼的醉虾和馄饨。”李稷一只手抓住了陈元的衣服,“哥,真的,我想吃。”
“天快黑了,再晚就要关城门了……”
“那就今晚在迎客楼过夜。”李稷撒娇,“好不好?哥。”
陈元哪里扛得住小冰块撒娇,自然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的乐意,话不多说,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朝城外奔去。
他们是在天将黑到的迎客楼,叫了间上房,酒菜上齐,店小二出去刚把门关好,李稷趁陈元不注意,直接出手将他打晕,随后给了店小二一定金子交代照顾好陈元便快马加鞭往回赶。
天已经大黑,进了城,疾风一样奔向皇宫,眼看着近了,宫门口传来一片片兵丁的脚步声。
李稷忙稳住马儿,转了方向,他知道是誉王的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