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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魏家年货备置齐全, 缸里米面满满登登,半扇猪肉也冻在柴房门前的泥缸里,这真全等着大年三十赶紧来了。

第98章

魏家年货备置齐全, 缸里米面满满登登,半扇猪肉也冻在柴房门前的泥缸里,这真全等着大年三十赶紧来了。
魏承帮着村人写了一上午的对儿, 回到家才想起来他们自家对儿还没来得及写。

于是他去柴房生火熬浆糊, 罐罐就裁红纸磨墨水,他们忙活大半天, 可算是将屋里屋外的四副对儿和八个大福写全, 就连杏儿和墨珠儿的小窝也贴上了红对儿。

小狼窝前贴了张“嗷福”, 墨珠儿贴了张“喵福”, 上头的字迹圆润可爱,自然是出自罐罐之手。

罐罐拍拍手掌, 轻轻吁口气:“可算是写好啦。”

小狼好奇的围着自个儿的窝,嗅了嗅红对儿,想去舔对儿上浆糊时被罐罐及时抱住狼头:“馋包噢, 不能吃,没味道呢!”

魏承正在收拾浆糊盆,摇头笑笑,这娃竟然还知道没味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尝了。

不过这浆糊用的是糙面熬煮而成, 就算尝过也坏不得肚子。

见着罐罐和杏儿墨珠儿玩得正欢,魏承便净手将猪蹄和猪耳朵还有几块瘦腿肉一道卤上, 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 到时候又要拜年又要见客,将吃食都做出来也省得到时候忙不过来。

用着火匣子将猪蹄和猪耳朵的小毛燎光,之后又浸在凉水里仔细搓洗熏黑的印儿,见着差不离了,魏承拿刀将猪蹄从中间一切而二, 猪耳朵和猪腿肉太大,怕入不了味,也唰唰斜切两刀,凑成了十来块。

冷水下锅,放几块野干姜葱苗和肉货一道煮着,见着血水泛白成沫,乌泱泱冒出来,这半熟的肉货就可以捞出来放温水泡着清洗了。

剩下的活计就更简便了。

将猪蹄猪耳朵四方猪腿肉一道下锅,野姜葱苗豆酱以及吴舅爷给的好料,一股脑放进去后又加上从另一口铁锅倒腾过来的热水,这就开始小火煮炖了。

约莫着一个多时辰就能出锅。

魏承守着锅灶边填柴边看书,不知过去多久,一股浓郁香味顺着锅盖硬往人鼻下钻,锅底的汤水声也渐渐收紧。

他先将手里的书本妥善放好,不叫木柴污了也不叫锅中油水溅落。

又起身掀开锅盖,铲子搅拌两下,就见着晶莹酱色的猪蹄猪肉在浓稠汤汁中沸腾鼓动,肉香滚着浓郁料香,直顺着柴房往屋外头飘。

魏承将最后一把干柴填进灶洞,等着大火收汁,回头端盆时就见着罐罐杏儿还有墨珠儿排排守在门口,一崽二宠都抬着小脸看他。

也不知道守了多久。

“哥哥,猪蹄什么时候好啊?”

魏承笑道:“过来一个崽。”

柴房不比旁的地方,就算再喜爱家中小狼小猫,这等地方也是从不叫它们进来的。

罐罐看看墨珠儿又看看小黑狼,拍拍胸脯:“罐罐过去,罐罐有手!”

墨珠儿用尾巴蹭了蹭罐罐小脸,小黑狼更是以罐罐唯首是瞻,毛茸茸的爪子推着罐罐往里头走。

魏承见着汤汁收尽,猪蹄猪肉上裹了层酱汁后颜色更为鲜亮,只瞧着就觉得晶莹剔透,肥而不腻。

他一样夹了些放到小碗里,摸摸罐罐小脸:“和它们一道分着吃!”

罐罐喜滋滋捧着香喷喷的小碗,又高高举起:“哥哥先吃!”

“哥哥拾掇好柴房再吃。”

魏承道:“你们仔细着烫,回屋头安生吃。”

“好!”

罐罐一跑,身后还缀着两只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

冬日村里都是两遍饭,兄弟俩在天黑之前吃了白馍和卤肉,还有几位长辈午后送来的各样炸丸子。

肉丸子地豆丸子罐罐十分爱吃,只那青萝卜丸子罐罐是一口也不动,杏儿和墨珠儿更是闻都不闻。

丸子香腻,魏承自个儿也吃不多少,于是便将萝卜丸子用干净蒸布裹好高高挂起,留着正月里荤菜吃尽,他再吊个菜丸子汤自个儿喝罢了。

今儿玩g z h 稿 棱 淘 淘好也吃好,罐罐早早的就听话进了被窝,只穿着暖白里衣的小胖身子贴着哥哥腿边:“哥哥,你怎么不去书房读书了呢?”

魏承眼睛落在书上,道:“书房冷。”

他只是担忧罐罐再做噩梦。

“罐罐抱着哥哥,哥哥就不冷了。”

罐罐把自个儿团团塞进哥哥怀里,看一眼哥哥的书又赶紧挪开眼睛,像是生怕诗词进了他脑子里。

“哥哥啊。”

罐罐打个小哈欠:“你昨儿是不是给罐罐唱曲儿了?”

魏承握书的手一紧,不知为何有点脸热:“没有。”

“有!”

“罐罐记得呢!”

魏承笑笑:“还记得什么?”

罐罐摇头,小手揪玩着哥哥垂下的发:“旁的记不清了,只记着哥哥抱着罐罐哼着一首好听的曲儿。”

又抬着星星一样的眼睛:“哥哥,罐罐还想听。”

魏承低笑道:“哥哥唱得不好,也只会那一句。”

“一句也行,罐罐喜欢呢。”

罐罐撒娇道:“罐罐还想听,还想听……”

魏承无奈:“成。”

“不过唱过几句,你可就要乖乖睡觉,不然眼睛不好消肿,再者明儿就是年了,咱们都得早起。”

“好!”

罐罐拍拍小肚,高兴道:“罐罐饭吃饱饱,觉睡好好!”

魏承本以为要唱上两遍罐罐才肯睡,没想到两句还没唱完,罐罐就窝在他怀里彻底睡熟了。

魏承将罐罐送回被窝,又给他掖好被角。

怕油灯晃到小娃眼睛,魏承特意将油灯拨灭些,他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在心中默背着文章,等罐罐睡得再熟些,他再去书房练写文章。

外头天更黑了些,魏承欲起身去书房时,忽然听到堂屋的杏儿短促的吼叫两声。

魏承一顿,低唤了声:“杏儿?”

杏儿的吼叫声更急促了些,爪子还唰唰挠着门。

明儿就是年了,难不成是贼?!

魏承披上厚袍子,提着油灯蹑手蹑脚的往外头走,杏儿一看到他像是更为着急了,转着圈低吼,像是感知到极大的危险!

“开门!开门!”

“官府奉命搜查!”

官府的人?

没过一会儿,魏承就听到里正伯伯的唤声:“承小子?承小子?快快开门,官老爷前来搜查失物,给罐罐多穿些厚袄,快点出来!”

魏承眸中一紧,想来官府是来搜查那“聚宝盆”!

虽说佟典狱已经知会过他,可他真是没料到官府会深更半夜前来搜查,难不成是想打藏匿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魏承先故作困倦的应了声:“来了,来了,里正伯伯,我这就带罐罐出来。”

他先给自个儿穿上厚棉袍子,又忙将睡梦中的罐罐唤醒:“醒醒,来,哥哥给你穿衣裳!”

罐罐睡懵了,揉着眼睛:“哥哥,怎么了?”

“没事,哥哥给你穿好衣裳。”

魏承将棉袍子给罐罐套上,小帽护耳护脖全都给他戴好,还从柜子里翻出秋日夹棉的小被子将罐罐裹住抱起来往外走:“不要怕,是官府的人来搜查失物。”

又回手将早就留出来的十五两银子塞到罐罐怀里,低声道:“抱好钱匣子。”

墨珠儿早就被这动静吓得不知道藏在哪里去了,杏儿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兄弟俩。

魏承单手打开大门就见着外头火光一片,门外站着四五个生人,远处还要不少官吏往莫夫郎家中走。

为首的官吏上下打量魏承一眼,冷冷道:“开门开得那样晚,该不会是在藏什么东西吧?”

里正伯伯忙道:“官爷,你看这家就是两个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被吓住了也是常事。”

又给魏承个眼色:“你说说你这孩子,整日和县太爷的家的少爷一道读书,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那官吏却冷哼一声:“甭在这儿拉关系,我等是幽州城来的官吏,你们县太爷见着我了也得给我们问好!”

里正伯伯脸色一紧,又赔笑:“官爷,您看看这俩孩子真不是故意……”

“伯伯,这事错在我,官爷,让你们久等真是过意不去,我弟弟前些日子风寒初愈,这厢睡得熟些,给他穿衣浪费了些时辰。”

魏承将大门开大些:“您尽管去搜,家里中柴房还有些肉货汤水,您们若是饿了渴了,就当做是自个儿家,任你们随意吃喝,若是不够,尽快唤小子来给你们侍弄。”

那官吏看他一眼,哼了声:“不愧是攀上县太爷少爷的人,倒是会溜须拍马,走了这么些家,也就你体谅我们这些过年也回不得家的人了。”

魏承脸上挂着三分笑:“您请。”

官吏挥挥手:“老头带着他们去空地等着吧。”

李茂德松了口气,拍拍魏承:“走,走吧。”

魏承回头望了眼,就见着那群官吏踹开房门,大笑着往屋里去了。

他攥紧双拳,眼中腾起些厌恶。

这就是权势压人。

魏承跟着李茂德走了会儿,就见着全村的人都被赶到这片空地,火把摇动,晃在一张张熟悉又恐惧的脸庞上。

周围把手着不少身穿官吏衣袍,腰间别着长刃的汉子。

魏承在那群官吏中竟然看到了佟典狱。

佟典狱也认出魏承,似乎讨好的和那些幽州城来的官吏说些什么,就走到魏承兄弟面前,他看一眼被裹成粽子的罐罐,低声道:“罐罐吓坏了?”

“睡懵了,应当要好好缓一缓。”

佟典狱点点头:“你家在哪一户?”

魏承道:“西面只有两户人家,院子稍大些的是我和罐罐家。”

“这群人都他娘是牲口玩意儿,大半夜来搜查村民家中。”

佟典狱咒骂一声,道:“莫要担心,等会儿我去一趟。”

魏承感激道:“有劳佟叔了。”

佟典狱走后,旁边的村人才敢放声说话:“承小子,这个官差你认得?你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吓死人了,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扯了出去!”

“这大半夜的怎么把咱们都赶了出来!有没有王法啊!”

“谁在喧哗!”

有个官吏抽出刀子,恶狠狠的看着村人:“若再喧哗就是犯了阻碍官府办案的大罪!小心将你们这些刁民全都正法!”

村人这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魏承抱着罐罐往后头走走,就听到怀里的小被子传来一声低低的:“坏人。”

“莫怕。”

魏承不认为这些酒肉官吏能掘地三尺去找东西,他们怨气那样大,想来也只能做做表面功夫,不过是应付差事罢了。

“承哥。”

一只冰凉的手抓着魏承的手腕。

他循着声音望去,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来人,不过他知道这人是谁:“豆苗?”

豆苗冻得瑟瑟发抖,都快急哭了:“这些人有完没完啊,秧苗和麦苗那样小,咋能在这大冷天在外头站着!”

魏承道:“秧苗和麦苗可用被子裹住了?”

“裹住了。”

豆苗道:“俩孩子还是吓得嗷嗷哭,我听着真是心疼。”

又擦擦眼泪,忽然道:“承哥,你以后做大官,一定要做个好官啊,不然我就不认你了!”

“傻小子。”

魏承将自个儿护手给他一只:“你戴上暖和暖和。”

“哎。”

豆苗没推拒,他的手真的要冻僵了,出来的急根本来不及戴护手帽子。

“这到底是生了什么事?”

这声音是李三郎的。

“我怎么听着他们再搜查什么失物?咱们这小山村哪里有他们这些大官要找的玩意。”

“谁说不是呢?劳累了一大年,马上就要过年就遭了这等事情!”

茂溪村人在雪地站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才见着那些官吏举着火把从村户中出来。

没过多久,李茂德缩着脖子喊道:“都,都回去吧!”

不少村人也顾不上身子快冻僵了,连忙往家里跑去,生怕丢了什么值钱玩意。

魏承也带着罐罐回了家,一进来就发现屋头被翻了个底儿朝天,棉被衣物散落满地,他又去柴房一看,里头却没什么变化,想来是佟典狱及时赶来,那些人也没进来糟蹋。

魏承先把罐罐放在火炕上,薄被子掀开,露出罐罐有些苍白的小脸,急道:“哥哥,罐罐的……”

“嘘。”

魏承不动声色去书房看了一眼,书架和书案上面被翻了个遍,不过书架的位置是一点也没有挪动的。

但是放在柜子里的二十来文铜板却不翼而飞。这是魏承今儿给人写对儿赚的,罐罐的小钱袋子装不下了,想着换个大些的钱袋再一并装里,却不成想就这么被偷了。

见着外头的火把渐渐散,魏承才前去将大门锁好。

“放心,都在。”

魏承点上油灯,拾掇被翻出来的衣物,低声道:“不用害怕,近来他们应当不会来搜查了。”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

原本应当喜喜庆庆过大年,可那些幽州城来的官差很会给村人添堵,不少人在抱怨家里丢了铜子,柴房做好的肉菜被人动了云云……

虽说一遇到什么变故,村人最先就是拾掇银钱,可有些人一遇到事情就慌了,自己的棉衣都没穿齐整,哪里还想得到藏好自家铜钱。

“他们也没什么好报应!”

有个村汉子道:“我听说那些府城来得官差连夜往丰苗村赶,哪成想不少人都被茂溪山掉下来的积雪砸中了,还是咱们凤阳镇官差将那些人给救出来,那些人不死也冻出个好歹,真希望领头的人也有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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