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此刻, 正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山形隼人十分激动的压下身体，后脚跟不断做出抬起下落的动作，来保证自己随时都能瞬间启动脚步。
在两次的大型合宿中, 各校的自由人因为星野十夜的发球意外的团结起来, 休息时间经常聚集在一起，商讨该如何应对星野十夜的百变发球。
就连音驹的夜久卫辅都加入其中, 提出了不少可行的意见。
“你就这样将自己研究出来的‘接星野发球小技巧’告诉我们？不怕我们在全国大赛对上时, 我们用你教的办法对付星野吗？”山形隼人由衷的好奇。
难道夜久卫辅这家伙这么自信星野的发球无法被破解？
“等我们在全国大赛上相遇时, 星野一定已经磨练出更厉害的发球了！”夜久卫辅还真是对星野的发球很自信。
没有什么发球是不会被破解的, 发球连续得25分这种情况，在全国大赛上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是只要星野不断进步, 让对手的破解方法始终慢他一步, 那么他的发球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发球是一个人的战斗, 而星野十夜将这场战斗不断的升级再升级, 直到变成如今的强度, 出手必能狠狠在对手身上扎个洞。
山形隼人回过神, 目光专注的看向星野十夜。
让他来看看, 星野的发球是不是比上一场更厉害！
星野十夜站在发球区, 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的发球自从将力量提升到85%后, 便很久没有突破了。
虽然尝试了一次90%力量的发球, 但准头的偏差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还是操之过急。
精准度是排球最基础的能力, 不能为了完全发挥力量而忽视了发球的精准度。
星野十夜这样想着, 哨声已经响起。
他抛出排球, 目光看向空中。
星野十夜过于专注时，表情会呈现出一种近乎冷淡的严肃, 看上去和平时社恐谨慎的样子完全不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绷着脸, 精准调控着自己的力量。
85%重旋转大力跳发！
他擅长以这个发球起手，参加过合宿训练的自由人都知道。
但是……
发球直奔五色工而去，在五色工怔愣的神色中与他擦肩而过，十分极限的落在了白鸟泽场地的右侧场地角。
五色工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看了下那个排球的落点——真的是那个角，正正好好的界内。
星野十夜发球无触得分。
山形隼人想，难怪夜久卫辅对星野十夜的发球那么自信。
果然进化成可怕的样子了，音驹发球机。
星野十夜松了一口气。
既然在力量上无法做出提升，那就将精准度磨练到极致——星野十夜在结束了东京都预选赛后，每天都坚持发一百个发球来打磨自己的发球精度。
他还是会恐慌于原地踏步，如果一段时间的训练没有任何成果产生，星野十夜就会止不住的心慌焦虑，不断审视自己的能力，下意识的加重训练。
只是他在音驹时被大家看得很严，仿佛音驹的大家人手一个“星野训练计划表”，一旦他的训练超出计划便立刻有人站出来提醒他注意休息。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是甜蜜的苦恼啊……星野十夜不禁这样想着。
幸好，他拿出训练的成果来回报大家的关爱了。
星野十夜再一次前往发球区。
观众席上，宫侑缓缓坐下：“那个发球……”
他刚刚被那一记大力跳发吸引，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又很快的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观众席，悻悻的坐了回去。
宫侑自己就是不断打磨发球技术的排球选手，所以更能看出这一球的含金量。
“和你的发球比起来，怎么样？”宫治不怀好意的挑事道。
宫侑轻哼一声：“如果是大力跳发的话，我们两个难分上下。”
他还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事实上宫侑是个愿意承认别人优秀之处的人——只是很少承认阿治的。
双胞胎的斗争，从两人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的婴儿期间便开始了。
宫侑突然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但是我还会跳飘球！”
所以还是他赢了！
话音刚落，星野十夜发出了一个跳飘球。
宫治和北信介同时看向阿侑，目光意味不明。
宫侑沉默，盯着橘脑袋的目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会！！
等到星野十夜发出侧旋香蕉球时，稻荷崎三人彻底安静下来。
啊……原来是会喘气的发球机。
宫侑握拳，准备回兵库县后就练习侧旋香蕉球。
绝对、不会、输给、橘脑袋！
……
赛场上，星野十夜的第四球被山形隼人接起，前排的牛岛若利再一次左路进攻得分。
星野十夜好不容易用发球扳平的比分，再一次被牛岛前辈反超。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限制住牛岛若利的发挥，就等于限制住了白鸟泽。
那为什么还会有许许多多的队伍折戟在白鸟泽面前呢？
当然是因为，限制牛岛若利这个命题极少有队伍能够成功破解。
第一局比赛，音驹以23:25的比分输给白鸟泽。
“研磨，累了吗？”黑尾铁朗出声。
孤爪研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上午的比赛已经是十分激烈，他下场时人都是化的，如今紧跟着这样一场艰巨的战斗，他出现体力条危机也并不让人意外。
孤爪研磨的大脑不断的进行分析与抉择，音驹的众人也十分安静的没有打扰到他。
他突然长长的舒了口气，垂下眼睫：“手白，下一局你首发。”
孤爪研磨抬头，对上众人担忧的视线，他语气平静：“让我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会重新返回赛场。
孤爪研磨的武器，在于他对输赢毫无兴趣，所以总是能在最冷静的客观角度去分析战局，寻找对策，一击制胜。
此刻，短暂的下场恢复体力自然也是他计划的一环，而队友和教练也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的判断。
至于什么热血、斗志、坚持……非要拖着这样的体力状态上场的话，才是对音驹的不负责。
在第一局比赛的后半段，他的状态明显下降，如果不是十夜见机接过二传手的职责，他恐怕会更早的出现失误。
承认自己需要休息，然后尽可能的快速恢复体力，早一点恢复战力，这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是，研磨学长。”手白球彦十分冷静的点头应声，仿佛这场比赛不是他的全国大赛首秀，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练习赛。
……虽然对手确实是经常进行练习赛的老朋友，但手白球彦也淡定过头了吧！
灰羽列夫困惑：“手白，就算你一向大心脏不紧张，但兴奋总得有？”
他第一次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时，可是激动得恨不得直接窜到天花板上当吊灯，手白这家伙竟然这么淡定的就应下了？
手白球彦一脸平静：“我兴奋啊。”
灰羽列夫看着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的手白，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你像个六根清净的和尚”这样的话。
手白球彦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至内心渐渐归于平静。
他当然会很兴奋，这是全国大赛的赛场，而他有幸能上场，为星野托球——这当然让他有瞬间的热血沸腾。
可是很快的，理智迅速镇压了兴奋的情绪。
越是这样的时刻，手白球彦就越要保持冷静。
他知道自己的托球技术不及研磨学长，也没有研磨学长那样强大的布局能力以及对赛场的掌控能力。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失去自己仅有的、能拿得出手的力量——那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手白球彦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手白，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星野十夜认真的抬起手。
手白球彦身形微顿，随即抬手，和星野十夜击掌。
研磨学长的智慧和技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瞬间达到，但唯独一点他很有自信：
他和星野之间的默契，同样很深刻！
孤爪研磨此刻已经坐在长椅上，一年级中除了星野外按摩技术最好的芝山优生正认真为研磨学长做按摩。
这就是孤爪研磨必须争取这十分钟的原因——虽然上午那场比赛结束后十夜也及时为他做了按摩，但疲惫这种存在总是累积的，除非通过睡眠来重置身体状态，否则疲惫感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通过按摩来尽量恢复体力值，至于疲惫感，就只能靠意志力来对抗了。
第二局比赛开始，音驹换了首发二传手这件事引起了解说员和观众的讨论。
“这还是音驹在本次IH上第一次更换二传手，9号……手白选手，是音驹的一年级成员。”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更换替补二传手上场，或许音驹有一些战术上的安排。”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托着下巴小声嘟囔道：“什么战术上的安排，分明是孤爪前辈体力下滑，不得不更换替补二传上场。”
现在是暑假期间，他在家里住，离这边并不远，可以往返来观看比赛。
陪他一起来的是千鹿谷荣吉——毕竟琦玉距离东京也不算太远。
“孤爪前辈能坚持到这个时候才下场已经很让人意外了。”千鹿谷荣吉实事求是：“毕竟上午打的可是鸥台。”
黑川俊介看着那个上场的小和尚头，印象里这个少年似乎总是很安静的跟在前辈们的身后，训练时也十分刻苦。
“孤爪前辈向来走一步看十步——或许眼前这样的局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黑川俊介心不甘情不愿的夸赞道：“合宿时音驹对战白鸟泽还是有胜率的。”
千鹿谷荣吉回忆了一下，记忆中音驹战胜白鸟泽的练习赛里，全部都是孤爪前辈上场的情况。
他心中暗暗期待着手白球彦的精彩表现——或许是因为大家同样都是一年级，或许是因为音驹战胜了森然，所以他想让音驹走得更远……
总之，加油吧，音驹。
——
双方队伍刚一上场，星野十夜便用发球为音驹拿到了3分，可他还是有些不甘的握紧拳头，看向分板——1:3，音驹只领先了2分的分差。
对手太过熟悉他的发球，以至于他的发球很难拉开大分差。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长长的刘海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让他的表情藏在阴影中，无人能窥见。
更换发球方，牛岛若利用两个发球将分差抹平。
牛岛若利的第三个发球，已经可以被夜久卫辅好好垫起，完成一次到位一传。
手白球彦冷静的看着空中稳定下落的排球，大脑快速的思考着。
研磨学长平时因为体力有限，很多时候星野的加练时间都是由他来陪伴星野度过的。
毕竟是那样一个精力充沛的体能怪物，两个二传手轮番进行陪练也很正常。
所以，他坚信自己对星野的使用并不会比研磨学长差——这同样是无数的时间里磨练出的默契。
这一球，他应该交给星野，也只能交给星野。
手白球彦需要这1分来安定队友不安的内心，他要让大家知道他也是值得信赖的二传手——只有这样，队伍才能稳定的运转。
也请为我运输氧气吧——
这样想着，手白球彦托球出手。
稳定的托球，如同手白球彦这个人一样，安静内敛，时刻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是星野十夜右路的后排进攻。
前排黑尾铁朗和福永招平成为了合格的诱饵，引走了大平狮音。
而天童觉和白布贤二郎却成功嗅到了星野十夜身上的硝烟气，毫不犹豫的飞身挡在右路的球路上。
星野十夜并不意外自己要面对拦网，他从三米线处起跳，在空中时将一切都看得分明。
手白的托球越来越稳了，即使他们从未配合过右路后排进攻，但在IH比赛中第一次上场的手白依旧托出了堪称完美的托球。
仿佛替补区的手白在时刻观察着他的打点，不断分析着他的变化，在心中推演无数遍后，才能第一次就和他完成完美的配合。
星野十夜想，如果浪费了这样好的一球，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抽刀完成，扣球出手。
目标，白布贤二郎的手掌。
白布贤二郎在意识到星野十夜想要借手时，再收手也晚了。
排球轰过他的手指，将他的手砸开，远远的落在地上。
“漂亮的打手出界！”解说员兴奋道：“瞄准了拦网高度较低的白布选手，角度也十分精妙！”
另一名解说员继续道：“音驹成功度过了牛岛选手的发球轮次，手白选手的托球也功不可没！”
手白球彦缩了缩手指，排球在指尖留下的触感已经消散。
拿到了，最关键也最提士气的1分。
“好样的星野！”黑尾铁朗先是称赞了成功拿下1分的星野十夜，转头对着手白笑容爽朗：“手白，做得很好！”
“这一球托得很漂亮嘛！”山本猛虎笑着拍拍手白的肩膀。
福永招平抬手，用手背轻拍了一下手白的脑袋。
夜久卫辅和犬冈走交换前，给手白留下了一个大拇指。
而刚上场的犬冈走十分开心的上前，认真道：“太厉害了手白，刚一上场就能配合星野拿下1分！”
一年级中，无论场上还是场下心里素质都超强的，大概也只有手白了吧！
星野十夜也上前，再一次抬手。
手白球彦看着面前的手掌，也再一次和星野击掌。
他知道，自己的努力被队友们看到了。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撇撇嘴，小声嘀咕：“看到星野和别的二传手击掌，好不爽。”
千鹿谷荣吉无奈的看向小情绪超多超复杂的好友：“还没习惯吗？”
黑川俊介叹气：“其实看到星野被很多个二传手喜欢时，我也会很骄傲啦……虽然确实有点酸。”
他很直白的表示：“不过我宁愿酸成醋精，也希望所有人都来喜欢星野。”
那种酸，只是“我希望我和你天下第一好”的友情型占有欲，和星野快乐比起来，不值一提。
星野不会因为有了新朋友就忘记他，这样就足够了。
黑川俊介再一次骄傲起来：“我是星野亲口承认的宇宙第一二传手，其他的二传手怎么和我比？”
千鹿谷荣吉扶额：“这种话也就拿来哄你了……”
黑川俊介突然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星野在说这句话时，才不是哄我。”
就算星野在后面的排球生涯中遇到了很多更厉害的二传手，他也相信当时说出这样话的星野，一定是认真的。
在星野的人生之路上，他有幸成为了星野心中第一个“宇宙第一二传手”。
千鹿谷荣吉笑起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黑川俊介得意洋洋：“因为我们是挚友啊！”
……
赛场上，手白球彦的发挥超出音驹想象的稳定。
一个首次在全国大赛中登场的一年级二传手，面对优势时不贪功冒进，面对劣势时也没有手忙脚乱，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并在极限上保持着稳定的发挥——他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有了手白球彦的稳定托球，星野十夜的攻击力也并没有下降——他一向很擅长配合各种各样的托球，更何况是经常在一起训练的手白。
虽然音驹的整体调度上并没有做到研磨在时那样进退自如，但也算是勉强咬住了比分，没有让比分扩大到危险的程度。
终于，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手白球彦站在一号位准备发球，此时比分15:11。
手白球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
他苦练了许久的技能，终于有机会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使用了。
哨声响起，手白球彦抛球出手，上半身微微扭动成最方便借力的角度，然后由腰带动躯干，自下而上，全力挥臂——
手白球彦的天花板发球！
排球被拳头高高砸上空中，山形隼人展臂大声道：“我来！”竟然是天花板发球！
他抬头，天花板的灯光异常晃眼，排球隐匿在光中，让他无法准确的判断排球的高度和位置。
山形隼人下意识的半眯着眼，努力在刺眼的灯光中分辨出排球的空间位置。
等他终于找到排球的落点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猛的跨步向前，抬手准备使用上手接球时，排球在他落地。
被排球晃了一下的山形隼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不是他平衡感差的缘故，而是天花板发球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身体平衡。
“手白！你做到了！”星野十夜惊喜的回头向手白看去。
手白球彦此刻正呆呆的看着自己掌心上的纹路以及坚硬的茧，握成拳头时也会很结实很有力量。
他的上手发球力量并不强，虽然向星野请教了大力跳发，但是始终没能掌握跳发的要领。
于是他在各式发球中选择了天花板发球。
天花板发球需要高天花板的排球场馆来进行练习，在他一度苦恼于练习地址时，星野给出建议：“室外排球场怎么样？”
天空又高又远，是永远不会触顶的天花板。
然后他们两个就会在休息日跑到公园的室外排球场，他练习天花板发球，星野练习接球的同时还负责了捡球。
手白球彦慢慢从回忆中抽身，露出了一个清朗的微笑：“因为我有很棒的练习对象啊。”
不会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也不会强大到可以轰飞接球的手臂——但是，这样的发球，也有其独特的威力。
在最高的天花板下，和最棒的队友一起练习，他的天花板发球当然会成功——一定会成功。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手白你足够努力。”
即使是休息日也会不间断的进行练习，安静的打磨着自己的排球技巧，从不懈怠，才能在全国大赛上打出这样出色的天花板发球。
两人对视片刻，相视一笑。
手白球彦：星野的笑容……唉。
星野十夜：糟糕！忘记自己的笑容有攻击性了！快撤回！
手白球彦目睹了星野撤回笑容全过程——可以说是面部肌肉兵荒马乱了。
场外，坐在椅子上安静恢复体力的孤爪研磨微微抬起头，盯着这两个家伙：“十夜和手白在休息日偷偷训练？”
猫又育史闻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研磨你的抓重点能力越来越强了！”
本来是励志少年坚持训练最终收获成长的故事，怎么到研磨你这里变成了两个不省心的后辈背着前辈偷偷加练啊？
孤爪研磨眯眯眼：仗着身体好就使劲练是吧……你们等着，不省心的后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