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完了。
在见到五条悟的那一瞬间夏油杰就知道。
咳, 这个副本的难度系数一定很高，所以他一定会花很多很多很多时间来破解这个副本，这是很正常的。
望着那对覆盖双眸的洁白翅膀，夏油杰动了动指尖, 心中痒痒的, 他有点儿想去摸一摸，就是不知道触感怎么样。
哪怕完全看不到视线, 但夏油杰知道, 五条悟在看他, 这个时间段的悟警惕性十分高, 夏油杰主动表明身份，面上带着可亲笑容, “你好，我是新来照顾你的研究员。”
可哪怕是这样，依旧也没什么效果，五条悟只是看了他一会儿记忆又扭过头, 夏油杰也不尴尬，慢慢朝着五条悟走去。
然而还没靠近夏油杰就察觉到了五条悟的异常, 他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但夏油杰会在意这个？当然不会。
五条悟的警告在他看来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很可爱。
因此，他全然不在意走到五条悟身边, 将手放在五条悟头上摸了摸，心中发出喟叹, “悟刷牙了吗, 要吃饭了。”
五条悟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害怕他，就连眼前这个人类居然碰他的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刚要生气将这个人类杀死的时候, 对方已经从善如流地牵住了他的手，还带着那诡异地温柔笑容，“走吧，我带我们的悟酱去刷牙洗脸吃早餐。”
第一次和人牵手，相当新奇诡异的感觉，本该十分厌恶人类触碰的五条悟在感受到对方手心温热时没有第一时间甩开。
那么温暖，像是被泡在了温水中。
失神间，五条悟忽略了什么，险些从床上摔到地上，万幸夏油杰及时接住了他。
正是因此，夏油杰才发现另一个险些被他忽视的问题。
原本他是注意到了五条悟身上那件不合身长得掉在地上的白色长衣，牢牢盖住了双腿双脚。
看到第一眼夏油杰就觉得心疼，他家悟什么时候穿过这么不合身的衣服，换掉！一定要换掉！
可现在……
夏油杰一只手把五条悟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探入那白色长衣里边，从中捏住了一条半透明的触手，他挑眉笑道：“真是可爱呢，悟酱。”
这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也是，这个研究所里的实验体都不完全是人类，悟作为非人类身份的话，确实很合理。
夏油杰把玩着那小小柔软的触手，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悟呢，好想珍藏起来。
可爱？
五条悟歪着头，像是在思考对方说的“可爱”是不是他所知道理解的那个“可爱”。
居然会有人觉得他的触手可爱？以往那些人可是避如蛇蝎的，要知道被他杀掉的那些研究员可都是丧命于此的。
这家伙居然觉得可爱？而且还完全不怕自己，果然，他也不太正常吧。
这一次，那群蠢货到底招进来了一个什么人啊？
稍微里面的隔间里有所有的梳洗用品，五条悟坐在夏油杰的臂弯里，几条触手从衣摆下探了出来。
夏油杰把小悟放在盥洗台上，挤好牙膏后，做了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捏住那带着婴儿肥的脸。
“来，张大嘴，啊~”
被人捏住脸的感觉很不好受，五条悟也没挣扎，更不想让对方的手多在自己脸上待一秒，很顺从地张开了嘴。
夏油杰在叛逃时曾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面对两个来自偏远山村且被人严重伤害过的小女孩儿，夏油杰练就了一手完美照顾孩子的本领。
别的不说，给五条悟顺毛是刚刚好够的。
莫名其妙，五条悟就这样被夏油杰摆弄好，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他是打算杀死这个家伙来这啊？
同时外边送餐的人已经把五条悟的早餐送过来了。
夏油杰有些不理解，这个点儿明明都是中午了，为什么悟才吃早饭呢？
而更让他愤怒的是，盘子里所谓的早饭。在他看来，那压根儿不是给人吃的，一瓶瓶实验室出品的营养液，颜色诡异。
“他们就给你吃这个？！”夏油杰满眼怒火。
而五条悟歪着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不然呢？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中，夏油杰甚至都已经窥探出他家悟之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又是愤懑，又是心疼，恨不得立马在现场支起一口大锅，现场给五条悟炒两个菜。
很可惜，他不能，于是他按铃求助了其他人，面对其他人疑问的眼神，他只是说让对方把自己的早餐拿过来，顺便再带来一杯牛奶。
那人有些钦佩，居然这个点儿还没有吃饭，简直不愧是所长看中的人啊！
夏油杰找到了让他很感兴趣的事——投喂五条悟。
他们俩本就有互相投喂的习惯，甚至因为这个还不止一次被硝子吐槽。而投喂年纪小的小悟，那更是有意思。
甚至还能给夏油杰一种喂小动物的满足感，更别提在五条悟喝到牛奶时，身上的阴霾仿佛一瞬间被驱散。
果然，哪怕换了一个世界，悟还是无法改变爱吃甜食的习惯，可恨那些人居然没有一个发现这些。
正处于末世，哪怕是研究所都没有什么消磨时间的东西，不然五条悟也不至于每天都呆坐在那里。
第一次来，夏油杰也没什么准备，只能跟时不时跟五条悟说说话，准确来说是夏油杰单方面说话，五条悟一个字都不回答。
除此之外，夏油杰还从屋里翻出来了一本书，自己找到了地方窝着看书，有一种互不打扰的感觉。
而五条悟却不理解了，在他看来所谓来照顾他的家伙，都会来告诉他此时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他的职责之类的话。
可这个家伙怎么回事？跟他就说了两句就不管他了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不解，他都做好了在这个家伙说出第一句话就把他丢出去的准备了，可这家伙为什么不说？
他不说，五条悟也不主动去问，只是暗中观察着夏油杰那边的动静。
过了许久，夏油杰终于放下了书，迟来的说教终于要来了吗？
五条悟等了一秒，两秒，三秒……无事发生。
又过了好一会儿，五条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家伙，居然睡着了！
他怎么回事！他怎么敢的！
五条悟愤愤不平，从床上跳了下去，一堆触手从衣摆下方探了出去在地板上缓慢地带着他爬动。
直到他站在了夏油杰面前，夏油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呼吸平缓，浑身松弛，心脏跳动正常。
五条悟不得不肯定一点儿，这家伙真的是睡着了，不是在装睡！
莫名地有些气愤，五条悟用手抓住夏油杰的头发，下一秒夏油杰眼睛唰地一下睁开，可在看到是他的时候，又闭上了，不仅如此，他随手把五条悟捞过去，甚至五条悟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五条悟：“！！！”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袭击，对方只是像抱大型玩偶一样把他抱住，含糊道：“悟，别闹。”
并且，他还绝望的发现，他根本挣脱不开夏油杰的束缚。
麻木了，他麻木了，这个人类到底怎么回事！
好一番无效挣扎后，五条悟累了，在夏油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先睡个午觉什么的先。
等他意识模糊陷入沉睡后，他并没有发现，被他判定睡着了的夏油杰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
冰冷的玻璃上隐约带着两个人的身影，了无生机的房间里似乎多了一丝暖意，岁月如此静好。
此时他们都很满意。
……
第二天，夏油杰来的时候五条悟似乎刚醒不久，一头长发微微有些凌乱。
在感觉到夏油杰的存在，五条悟有些不满。昨天他莫名其妙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被人放到了床上，而这个家伙早就不见了。
仿佛昨天的温暖只是他的一场梦。
那个时候，他心中是连他都没有想到的遗憾和失落。
现在这个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是有些雀跃的，可一想到这个家伙不告而辞，就又开心不起来。
“嗯？怎么生气了？是谁招惹了我们悟酱？”夏油杰笑眯眯伸手捏了捏五条悟的脸，紧接着就被五条悟毫不留情的打掉。
“唉，其实我今天还给悟酱带了礼物，看样子悟酱现在应该没有心情……”说着，夏油杰还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五条悟张了张嘴，似乎想问夏油君是什么礼物，刚张开嘴，嘴里就被人塞了个东西进去。
甜的！
“现在不生气了吧？”夏油杰满眼笑意。
五条悟这次到没有再抗拒夏油杰，一副你都赔罪了我就原谅你的样子，看得夏油杰忍俊不禁。
突然，夏油杰灵机一动，撩起五条悟一缕长发笑道：“我来给悟梳头发吧。”
当然，这个他也很擅长。
就在夏油杰要认为五条悟默认他的决定时，突然一道冰冷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要叫我，悟？”
他似乎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了，声音有些滞塞，也不太熟练。
夏油杰讶然，像是没想到五条悟居然开口说话了，也有可能是没想到五条悟会问他这个问题。
夏油杰拿着梳子让五条悟背对着他，动作很轻，而五条悟的长发很柔顺，并没有出现打结的情况。
“为什么会这么问呢？”用问题回答问题，这是夏油杰常会做的事。
“因为，他们都，叫我零号，但你叫我，悟，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和他们一样。”夏油杰语气淡淡的，在提到那些人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丝疏离杀意，转瞬即逝，又继续用着那副温柔的语气诱哄道：“当然，更是因为我和悟是同类。”
“悟，我们是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是同类。”
“我叫夏油杰，你叫五条悟，没有什么原因理由，本就是这样的事情。”
而且，零号这种东西，怎么能叫的出口呢？至少他无法平静地喊出那个称呼。
可“五条悟”这个名字在五条悟本人看来，和“零号”没有任何的区别，都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真正让他触动的是夏油杰所说的同类。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小就被关在这个地方，看到自己的人，要么狂热，要么高高在上，而遇到的怪物又都十分惧怕他不敢靠近他半分。
他像是一座孤岛，被隔绝地彻彻底底。
夏油杰的话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触动，但也仅仅如此，他很清楚，眼前这家伙是个人类，又怎么会和他是同类呢？他没有任何同类，比这里的怪物还像怪物。
可他又忍不住想，至少这家伙说话他很爱听。
暂时……就不杀他了吧。
等五条悟做好决定时，夏油杰已然完成了他的大作。
一秒，两秒……终于在第三秒的时候，夏油杰嘴角开始疯狂上扬。
虽然看不清，但是能察觉到夏油杰心跳加速，面部肌肉抽动的五条悟不理解，他歪着头表示疑惑，“怎么了？”
夏油杰一把捂住脸，“对不起，但真的……很可爱。”
只见夏油杰把五条悟那一头白色长发扎成了两条高马尾，五条悟歪着头的时候，更是直击心灵。
“……可爱？”五条悟隐约感觉这个词现在有些不对，但具体的他又说不出来。
而夏油杰已经开始思索，出去之后让五条悟留长发的可能性有多大了。实不相瞒，他会扎很多发型来着。
“是啊，我们悟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说着，夏油杰一把抱起五条悟，没忍住还随手捏了把那还带着婴儿肥的脸。
他最遗憾的就是已经成为五条老师的悟脸虽然还是很显嫩，但婴儿肥这种东西早就不存在了，高专时候倒是隐约可见来着……？
“悟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夏油杰一边把五条悟抱着，一边想在实验室做饭的可能性，还有，虽然是末世，但衣服应该也是存在的吧？
现在悟没有双腿，只有一堆触手，那只能穿……裙子？！
突然那一刻，夏油杰和遥远异世界的横滨某港口mafia首领短暂的共脑了一下。
悟的话，女仆装一定很合适吧，真想看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
被抱在怀里的五条悟抖了一下，一股诡异的恶寒涌了上来，顿时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怎么都找不到缘由，让他摸不着头脑。
“出不去的。”五条悟很认真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
是的，作为最高危实验体，他甚至都很少被允许离开这个房间，而这个房间墙壁上那些玻璃的材质都十分特殊，炮弹都不一定能击穿。
也就是这样，那些家伙才能放心一些。
夏油杰：“为什么呢？”
五条悟：“因为那些家伙害怕我。”
他们都害怕他，但对他寄予厚望，期盼他能带领他们所有人结束末世。
在他刚有意识的时候，那些家伙就会派人来一遍遍对他洗脑，他是终结末世的人，是带他们开创未来的人。
这些话他停了无数遍，一次烦了失手把那个研究员打了个半死，于是他就被打上了高危实验体的标签。
而五条悟也发现了这样的好处，这样一来，确实享受到了清静，没那些烦人的家伙的打扰真是他过的最自在的日子了。
不用他说什么，夏油杰就从他的话里推测出他所经历的事情。
夏油杰压下怒意，语气异常轻柔：“没关系的，有我在这里，我带你出去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五条悟闻言，嗤笑一声，“喂，你级别很高吗？这个地方的老大都不敢堂而皇之的带我出去，你私自带我出去，是会被赶出去的，像你这种脆弱的人类，离开的基地恐怕第一天就会被外面的怪物撕碎吧？”
啊，被悟小看了呢。
夏油杰装作害怕的样子，虽然演技并不过关，且毫无感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悟一定要保护好我才行。”
“我才不会保护你的！”说完五条悟又犹豫了一下，“除非你不捏我脸了，我就稍微考虑一下。”
五条悟认为这根本不用考虑吧，有他保护的话，起码这家伙能在这里很好的活下去，然而夏油杰却一口否定。
“那还是不用了，太亏了。”
五条悟：“？”
“好了，悟，我们要出去了。”说着，夏油杰推开玻璃门，刚走到门口，外边持有武器的警备员和门口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同时后退了一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夏油杰和五条悟。
一副他们再前进一步，就要把他们原地击杀的样子。
五条悟对此并不意外，恹恹的，这个结果他早就猜到了，接下来无非是告诉夏油杰他的危害有多大，他有多么珍贵之类的话。
“夏油君，你这是？”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男人最先镇定下来。
“我打算带他出去逛逛，一直闷在这里也不好。”
“可是，这不符合规定啊！夏油君，你恐怕不知道你怀里的那个实验体有多么危险……”
“我知道。”夏油杰直接打断他的话，并反问了一句，“可那又怎么样？你们迟早都要带他出来的对吧？还是说你们打算放弃成果，准备将他一直关在这个笼子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我们需要向上汇报申请。”
夏油杰微笑：“请尽快。”
那人朝着夏油杰点了点头，视线却不敢在五条悟身上多停留一秒，连忙拿出通讯器走到角落里。
而夏油杰却低头对五条悟说：“悟，打赌吗？我猜我们今天能出去。”
“不赌！”五条悟竖起耳朵，凭借他的听力，能轻易听到那个研究员和所长通讯聊天。
而夏油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用手捂住五条悟的耳朵，叹了口气，“悟，作弊是不对的。”
五条悟：“？”
“我没说要跟你赌！”
不远处的研究员和警备员一直都注意这他们，此时看到夏油杰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五条悟激怒，他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甚至都准备闭上眼，不忍看那即将降临的残暴血腥场景。
可让他们大为震惊的是，夏油杰低头不知道跟零号说了句什么，零号瞬间气消了？！
不是，这还是他们那个喜怒无常暴戾凶残的零号吗？
你有这么好哄吗？不是应该愤怒把人撕碎吗？夏油杰到底说了什么你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