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抹消
时间带着千衍坐在重建的奥莱拉宫宫顶上，用力量掩盖住他们的存在感。
查看诸多条时间线的千衍问道：“你的时间线可以模拟未来吗？”
时间：“可以。”
“你想添加哪些影响因素？”
千衍：“四类，一千种影响因素。”
他抬头看向时间。似乎是觉得千衍这样与祂对视过于麻烦，时间缩小体型，与千衍在同一水平面上对视。
千衍：“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缩小的时间不是回到年幼时期，只是等比例放小，所以不会过于可爱。
时间：“如同你创造那些生命时一样，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大事。”祂曾经尝试过难以计数次的推导生命的诞生，对此早已熟练。
四类主要是优质虫母，普通虫母，劣等虫母和没有虫母四种情况，其余数值在次区间内不断微调，以此来模拟不同情况下虫族的未来。
结论是拥有虫母的虫族文明延续下去的概率较高，但没有虫母的虫族几乎都会走向死亡。
千衍念出唯一那条没有虫母类别中虫族文明会延续下去的条件：“只有一开始虫族就不曾拥有虫母才能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好：“虫族原来这么脆弱的吗？”
他能看出来很多次文明的湮灭都是虫族顺势而为的结果。怎么？没有虫母后，他们心存死志？
时间看透本质：“一个长久依靠母亲的文明，难以长久独立存在。”
没有虫母的虫族，他们的基因里会延续着对虫母的渴望。然后，他们会在一次又一次无望的等待中绝望，不知缘由地选择走向死亡。
而后，其它低等虫族在漫长的历史演化中逐渐诞生出新的智慧，成为新的文明覆盖住虫族被宇宙埋藏的历史。
但新的虫族文明始终不会是千衍投注心血的文明，他们于千衍来说毫无意义。
时间：“大多数文明终将消失。这不是你的责任。”千衍已经为虫族付出的够多了，时间不希望他一直在虫族身上耗下去。
千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喜欢这个结果。如同所属物一般，他现在虽然依旧对虫族没有好印象，却不能见证它走向毁灭。
但他也不想继续与虫族纠缠下去。
虫族现在的很多挽回虫母的手段在他眼里看来都是无用、甚至可笑的。他不会给予更多的回应。
千衍：“时间，再帮帮我。”
时间笑着看向他：“说吧。”
千衍在奥莱拉最高处俯视一圈周围的景色，开口道：“我想让虫族失去所有关于虫母的记忆。”
“然后，在以后的时间里不断剔除掉那些不驯的基因。”
他要虫族逐渐被改造成诸多时间线里始终不曾拥有过虫母的那种样子，彻底将虫族与虫母的联系斩断。
真是狠心。
但时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是调用着主神的力量，开始以奥莱拉宫为核心逐渐执行着千衍的请求。
虫族本来就是不该与祂们牵扯到的文明，他们曾经拥有过千衍已经是得到过诸神里最好的礼物。
现在，只是由祂斩断这些联系而已。
见千衍感到疲倦，力量作用完毕的时间恢复正常形态，将他抱在怀里轻哄着入睡：“你的想法将会在下一个天亮时得到完整执行。”
“所有与虫母相关的历史都将就此消失。”
第五军团长的居所里，处理先前冒然离开虫族的海大脑出现片刻怔愣，意识恢复过来后他没有继续注视光幕，反而有些疑惑地摸向脑袋自言自语：“我好像……该记得一些东西？”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心跳却在这句话出口后不断加快。
他忘了什么？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海不断搜寻着所有有可能能让他回想起来那段记忆的东西，他的精神力从居所里漫开，最后停在了一间房间门外。
海打开房间走进去。
奇怪，这不就是一间普通的客卧？没有半点值得注意的信息。
海将他的疑神疑鬼给收回去，但目光触及到正在消失的束缚环时情感突然出现巨大的波动。
“伊！……”
想要挽留的手抓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海用抓空的手扶住脑袋，“精神域似乎出现了问题，该向深蓝首领寻求一点帮助了。”
绿钻一样的眼睛始终不愿收回扫视这间卧室的视线，“总感觉，这里似乎少了一些东西……”
明明只是一间普通的卧室，为什么会让他感到有些悲伤？
海摇摇脑袋，轻叹一口气。这段时间真是为了虫族操碎了心。明明是服从性最高的文明，虫族最近却搞出了不少幺蛾子，让他也累的不行。
黑发绿眸的虫族青年从那间卧室中走出来，在他重新迈步走向办公室时，身后卧室瞬间消散。
行走的一步步，他经过过的地板、墙壁、装饰品也在发生更换。直至全都更换完毕。
海蓦然回头，看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居所，没有言语。
异能为治疗的他似乎是察觉到身体中的微妙变化，海像是放弃拯救一般毁掉了他的异能。力量快速褪逝的影响让他嘴角流下鲜血，他冷静地打开终端对着他最信任也多次争锋相对的虹发出通讯。
“海？”
“虹，我的脑域似乎出现了些问题。”
“别开玩笑！”
“我失去了重要的记忆。”
“海！”
“但我不愿意。”
“你在做什么？！”
“我在……铭记。”
异能毁掉之前，海在尝试用它阻止身体内的变化。
他成功了。
但，异能消失了。
以一换一，也算公平。
海动了动嘴角，想喊出什么词汇，声音却始终没有发出来。
他尝试许久，最终勉强叫出：“……以来？”
“奇怪的词汇。”
所以，它是指代什么呢？
海不记得了。
*
将公务处理完的瞳拿出他的年少时训练用的剑挥动着招式。
这一轮招式下来，尚未感到疲惫的他却收回剑，细细打量着它的剑身、还有其它地方。
他是虫族中最强大的存在，因此对虫族的变化感知明显。
瞳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阻止一切的发生，只是递交并通过了脱离虫族的申请，然后就带着这把剑和另外一把更为华丽的、种群荣耀的象征，驾驶星舰离开了虫族。
星舰的跃迁坐标早已被设置好为森之星，瞳要在残存记忆里的最后一刻，处于追寻母亲的道路上。
在此之后，他会成为星际里新的流浪者。
等待着幸运有朝一日能够再次降临。
瞳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一场美梦，但他知道，他一向是机会的制造者，他会抓住机会的。
*
千衍将他的行动告诉千度，千度只是打算观察观察星际后重新规划与星际的联系。
“就此与虫族完全没了关系也好。”
千度对此无异议，甚至为原本虫族可能进行的纠缠不会再实施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虫族与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虫母的辉煌将被记载到飞书身上，成为不可磨灭的昭示录。
智慧之神很快就要复苏，祂已经向幻想种文明锁定了新的副手。飞书就是祂的目标，同时，祂答应他们在记忆之海中为虫母设立单独的专栏，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些洒在世间。
休息好的千衍来到虫母殿，虫母的石像极富有生命力，与他们从前的接触历历在目。
千衍坐在原初之母的石像之下，有些迷茫地说：“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但时间线上这是唯一能使虫族长久存在的手段。”
“从此，虫母这个词汇不会再为人所知。”
“我们都不再是虫母。”
千衍将虫族彻底放下。
或许在漫长的时间之后，他还能心平气和地在森之星接见记忆更改过的虫族，然后就和对待其它星际文明一样，商谈着文明的交流与发展。
这段时间疯狂娱乐带来的后果让千衍现在精神上有几分空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体型……”
以这幅缩水的身体存在的时间越久，千衍心中就越是担心后面要承接的公务会变得更多。
他如果几年都没恢复正常的话，是不是就要近百年都没有休息时间了？
这样一想，压迫感就来了。
算了，能快乐一天是一天。千度不会真的看着他一直处理公务的。
千衍站起身，决定继续玩那个游戏。
*
机械之神近期一直待在星网核心那里。
铂黎打开数量众多的光幕，开始疯狂地过游戏任务，练号升级。得益于祂对数据的控制，这个过程并没有那么困难。
自从发现千衍这段时间在游戏上活跃后他祂就不由自主地入手了众多游戏，根据游戏系统检测到的数据寻找到虚拟世界千衍的坐标，然后故作巧合地与千衍碰面。
但效果似乎都不太好。
无论是哪种性格、哪种遇见方式，千衍身上就像是装了雷达一样非常针对铂黎的游戏账号。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能用诸多理由阻止与铂黎的进一步发展。
游夜只要老老实实地不被封号还能跟千衍在游戏里玩上几局，铂黎则是连靠近都快不行了。
尤其是那几位上线后一直盯着祂，让祂更是寸步难行。
祂之前与生命关系匪浅吗？为什么都这么防着祂？铂黎开始怀疑那段被千衍销毁的记忆里祂是不是做了很多冒犯千衍的事情。
所以现在祂才只能旁观。
铂黎一边借助星网默默关注千衍，一边将星网核心的晶体碎片拾起，非常缓慢地用齑粉拼凑成它原本的模样。
时间之神不愿意帮助祂将那段数据的时间回溯，所以，铂黎现在就用最笨的方法做着这件事。
凭借着那些齑粉中刻着的数据字符，逐渐让它再次拥有了一个雏形。
铂黎注视着缺损数据上勉强形成的千衍图片。
生命。
只要一碰上生命祂似乎就会变得不幸。
但不知道为什么，祂就是愿意朝千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