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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漆黑的人影静静俯在青年的身上, 几乎完全笼罩住他的身形,犹如怪物圈住自己的珍宝,从始至终, 人类的呼吸都均匀而平稳,仿佛已然陷入熟睡。

第99章

漆黑的人影静静俯在青年的身上, 几乎完全笼罩住他的身形,犹如怪物圈住自己的珍宝,从始至终, 人类的呼吸都均匀而平稳,仿佛已然陷入熟睡。
余渊探究的视线缓缓在池殊的脸上滑过。

他并不打算就这样快地直接把对方送回第二世界。

但事实上, 他当下也无法对青年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因为这样大概率会引起那个人类的……反感。

他拥有招厄与正序的记忆, 也清楚地知道当对方被压制被玩弄时会露出怎样的神情——挣扎的, 不甘的, 隐忍的,屈辱的,泛红的眼尾被生理性的泪水沁湿, 那张巧言善辩的唇也变得格外嫣红, 从中溢出压抑不堪重负的喘息。

他承认自己喜欢看到青年露出与往常大不相同的、濒临破碎的姿态。

但余渊并没有选择那样做。

欲望在内心蠢蠢欲动, 男人垂下的眼帘遮掩住眸中翻涌的、被扼制的情绪。

床铺上的影子侧躺在池殊的身边, 宽阔的臂弯环住对方的脊背,它的表面如流体般蠕动, 分出的阴影无声缠绕上青年的小腿、手腕、指根、腰肢、脖颈……仿佛在用它们细细度量那里的尺寸与温度。

即使他曾经用那些东西“测量”过无数遍,可以轻而易举报出对方身上每一个部位的细节。但这次不一样。

没有挣扎, 反抗, 那个人类安静地睡着, 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最脆弱与最无防备的姿态,怪物忽然间感到有一把柔软的刀穿入它的胸膛。它明明拥有世界上最坚固与冰冷的铠甲。

余渊读取过池殊的表层记忆, 平静的人生, 毫无波澜的生活,但有关对方的一切情绪、思想、爱与痛苦都被上了锁,他只能和那些接触池殊的人一样, 看到他温和无害的表面,欺骗性的笑容,虚假美好的外壳。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

影子将手掌放到青年的胸口,余渊听见了对方平缓的心跳,隔着柔软的布料,那微弱的、单薄的体温传入他的身体。

人类把这个部位叫做心脏。

池殊的睫毛忽然颤了一下。

他闭着眼,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感到难受似的,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搭在胸口的被子顺着动作滑落一截,苍白的右手落在身侧,指尖几乎触上男人的手指。

余渊能感受到,对方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这跟这个人类出现“异常”的记忆有关系,如果一直无法恢复,梦魇便会一直在他睡梦的时候找上他。

可惜他无法窥探对方的梦境。

青年正皱着眉,沁出的冷汗洇湿了鸦色的发丝,他无意识地蜷起身体,被褥滑落,显得脊背格外单薄。

余渊静静地盯着他。

少有地,那人露出脆弱与无助的姿态,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绪,犹如一群突然飞进他胸口的蝴蝶,仿佛被什么驱使似的,余渊伸出手,碰了一下青年垂落的指尖。

比正常的体温更低,微微发着抖。

攒动的黑暗无声窥伺,影子从背后缓慢环住了床上的青年,阴影笼罩住池殊苍白的面容,使他看上去犹如一具无生气的雕塑。

男人坐在他的床畔,若有所思地看着池殊的嘴唇。

……那里品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的?

******

当池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被余渊拉入那个空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也没有做噩梦,他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池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看来自己确实是睡着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青年的眸中掠过异样的情绪。

……估计是太累了吧。

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池殊又躺了一会儿,慢吞吞坐起身来,打开虚拟终端,现在是十一点二十。

与此同时撞入视野的,还有一连串的消息。

分别来自薛琅和陈延。

【薛琅:那个,有关我身份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薛琅:沈锦熙跟我说了,你们见过面了。】

【薛琅:[挠头.jpg]】

【薛琅:先说声抱歉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吧。】

【薛琅:时间地点你定好了,我随时都有空。】

【陈延:我这里出了点意外,现在才解决,抱歉,没能及时找你。】

【陈延:你现在在哪?】

【陈延: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总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见一面。】

【陈延:你有空吗?】

【陈延:方便的话,我可以过来找你。】

看完之后,池殊:……

这两人是约好了吗?

还有,这一个两个的,全是谜语人?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打开地图,想了想,在自己定位的周围圈了一个地点,把坐标给两人一起发了过去,附带一条信息。

【今天下午两点。有空吗?】

他也懒得管了,干脆一起见吧。

******

池殊挑的地方是夜之塔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洗漱过后,他直接离开了房间,打算先去周围转转,等时间到了再去约定的地点和两人见面。

白天的夜之塔从外面看只是一座灰色的建筑,高得根本望不见尽头,日光打在暗沉的墙体上,却无法驱散那层阴霾,池殊眯了眯眼,发现塔身上还印刻着不起眼的纹路,密密麻麻,宛如游走的银蛇。

池殊又在附近走了走,待把路差不多摸清了,也快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来到咖啡厅前,推开了门。

风铃摇晃,发出叮咚一声脆响,薛琅下意识闻声抬头,便见身形修长的青年推门走入,下午金色的日光将他的面容染成暖色调,每一根发丝上都仿佛浮动着光点,对方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白衬衣的第一颗扣子随意解开,露出瓷白清晰的锁骨。

池殊一手插兜,一手扶门,对上薛琅的视线,眨眨眼,现出一个微笑。

“先生,几位?”

侍者npc迎上前来,池殊以动作示意那边的位置,对方了然退开,池殊走了过去,坐到了薛琅旁边的椅子上。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池殊没想到薛琅会提前那么久过来,有些意外道:“你等多久了?”

“没几分钟,我也刚到。”他说,“那个……”

话音未落,便见池殊比了个手势:“等一等,还有一位客人。”

薛琅闻言一愣,顺着对方视线的方向看去,恰好对上一双漆沉似墨的眼睛,来者显然也是始料未及,露出了些意外的神色。

陈延在池殊的身边坐下:“我没迟到吧。”

池殊微笑:“没有。”

薛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你约了我,……然后还约了他?”

青年一手托着下巴,歪了歪头:“不行吗?”

陈延:“我无所谓。”

薛琅微微眯眼,目光与对面的陈延有短暂的交汇。他这次约池殊出来,本身就是想要为之前所的伪装做个解释,并不占理,磨了磨后槽牙,连说了几个“行”字。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池殊,缓缓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荧惑公社,薛琅。”

听到“荧惑”这两个字的时候,池殊挑了下眉,并不意外。

薛琅的视线游离了一瞬:“那个……这件事之前一直瞒着你,抱歉啊。”

“没关系,我相信你也是迫不得已。”池殊弯了弯眼,示意对方坐下,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是你们社长派来接近我的,那么——目的呢?”

闻言,陈延的视线也投了过去,被两人齐齐盯着,薛琅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温……我们社长这个人……呃……怎么说呢,他做事有点……神经质,不按常理出牌,还特别喜欢藏着掖着,如果他不说,你打死也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

池殊屈起的指尖抵着下巴,唔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不清楚原因咯。”

陈延在这时出声道:“他既然派你过来,说明他很信任你,你现在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太可疑了。”

薛琅扯了扯唇角,面露不耐:“我说的是实话,你不是也跟他打过交道吗,他那种人就喜欢把别人当棋子下,用他的原话说就是‘知道越多死越快’……”他猛地一顿,看向池殊。

“总之,他就让我去接近一个叫池殊的人,和他打好关系,如果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去帮忙,身份说辞都是他编的,还说一开始不要对你太热情,你是个疑心很重的人……”

池殊突然打断了他:“他很了解我吗?”

薛琅:“他认识你。而且,他对你的态度……很不一般。”他抓了抓头发,“反正我从没见过那姓温的对别人这么上心。”

池殊盯了他一会儿,直到把薛琅看得浑身发毛,笑道:“你们有监控副本的手段吧,还能联络副本里外的人,甚至——可以‘预判’玩家下一场会进入哪个副本,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他用的是肯定的口吻,就仿佛已然亲眼看见了一般。

一旁的陈延眸光微微闪烁。

薛琅:“……”

他叹了口气,露出些无奈的神色:“都被你猜到了啊……算了,我早该想到的。这么说吧,其实,在我们公社内部,有一个东西……呃,机器……装置,反正我也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它可以做到你刚才说的那些事……”

对方的言辞十分模糊,池殊能听出薛琅隐去了一些信息,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并无意义,倒不如亲自去见一见对方口中那位神秘的荧惑社长,他才是这一切幕后的操纵者。

话说回来,自己真的认识他?

在……记忆被篡改之前?

毫无印象。

池殊道:“我有个问题,你在七日丧钟那个副本里被天启的人追杀,他们也是你们安排好的吗?”

“不,这个伪造的身份早就开始用了,”薛琅耸了耸肩,“与一些人或组织发生联系与冲突,这也是那个姓温的要求的,为了……看起来更加可信。”

“关于你之前的问题,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他忽然说,“他也许只是想通过我,来把你和他联系起来,就像一根点燃炸弹的引线,因为他清楚我的身份肯定会暴露……他之前那段时间挺忙的,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他应该会亲自来。”

薛琅喝了口桌上的水:“其实有件事情,我也很在意,副本里就想问你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副本快结束时出现的那个男人,他是谁?”

听到这话,陈延挑了挑眉:“哦,我也是。”

那一幕带给两人的视觉冲击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们现在都能清晰地想起,在血肉凝结的座椅上,鸦发雪肤的青年居高临下,高大的男人半跪在他的身前,气质冷峻而尖锐,宛如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大型野兽,

池殊装作没听懂:“什么男人?”

陈延缓缓道:“一个给人感觉不像人的男人,和你离得很近,就差趴你身上啃了——你不记得?”

池殊:……

你是会形容的。

薛琅:“白头发,身量很高,应该是副本boss,气质很危险,虽然他跪在你面前,但我总感觉他很想杀了你。”

池殊:你可以把感觉去掉的。

他轻咳一声:“我那时的记忆很模糊,也很混乱,应该是被主脑给影响了,所以你们说的什么……嗯,男人,我都不记得了,现在副本已经结束了,也没必要纠结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右腕在发烫,就像是有什么警告性地捏了他一把。

……错觉?

听他这样说,两人也只能按下追问的心思。

气氛有些奇怪,池殊率先开口转移话题:“在第二世界,可以改变自己的样貌……甚至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陈延,并没有从后者的表情中发现破绽。

“我没听说过。”陈延道,“不过,倒是有让人无法看到对方样貌的手段。”

池殊:“怎么说?”

“夜之塔的地下赌场,所有进入那里的玩家,都会拿到一个面具,戴上之后,其余人就无法获得有关对方外形的任何特征,就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他看向薛琅,“那里不是荧惑公社的地盘么,想必他更清楚。”